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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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厂的理由很简单:便宜, 投产快,就算有亏损,也赔得起。

    对于一个不知道未来政策走向的人, 愿意投钱进去, 已经是很胆大的试水, 也不能要求更多。

    “我要去这里。”钱倩看着地图,画了一个圈。

    这里叫孙家屯, 以前特别热闹,人口很多, 所以道路和一些基础设施都很齐全,要建厂, 连地基都比别处好。

    常彪已经跟这个村子谈了有大半年,却没有把想要的地都拿下来,有人肯卖有人不肯卖,这样就没办法修厂区。

    见钱倩要去,常彪巴不得向钱倩展示他平时的工作有多难做,他有多辛苦, 于是马上安排。

    在去之前, 钱倩做好了万全准备。

    她找到负责给公司做广告效果的乙方公司:“我现在有一个需求,你们帮忙做一下。”

    “好勒, 什么时候要?”

    “三天以后。”

    乙方代表发愁:“时间太紧了吧,我们的3D、美工,还有特效手上都排期已经排得很满了。”

    “我加钱。”钱倩报出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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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方公司把钱倩要的东西发过来之后,钱倩便让常彪约与村民见面的时间。

    计划好的地方在城郊, 那里曾经是一大片很繁荣的村子, 不少村民很早就不种地, 而进城务工。

    但是随着90年代的砸三铁、下岗潮, 许多工人失业又回到家里。

    有闯劲的年轻人纷纷南下,还剩下一部分人留在家里,务农或是做生意为生。

    如今人口流失严重,看到的也都是中年人,他们之中许多人三十五六岁混到工厂的中层,突然下岗,去南方工厂,人家喜欢要年轻的,而他们自己也不能忍受从车间主任或是办公室突然到一线当工。

    “他们啊,一个个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要求一大堆,难伺候的很。”常彪一路介绍情况。

    “也难怪现在投资不过山海关,事儿太多了,全是人情关系,想按规章流程办事,太难。”

    常彪在前面引路,此前他已经与这里的村长联系过几次,酒喝了,礼送了,还有几家没搞定。

    “为什么没买下来?”

    “开价太高,怎么都压不下来。”

    车开进村子没多久,忽然一个老妇人骂骂咧咧的站在车头,冲车里的人喊,大概意思是要他们赔钱,不赔不让走。

    刚才车开得很平稳,连个急刹都没有,不可能是压死她的鸡鸭狗猫了吧?

    钱倩想开门出去看看,被常彪拦住了:“您别下去,我来处理。”

    罢,他了一个电话,对里面了几句,不多时,一个身穿大皮袄的男人出现,他戴个皮帽,满脸沟壑纵横,看起来有六十多。

    他一把拉起那个老妇人,用当地方言大声骂她,老妇人悻悻离开,也不提赔钱的事了。

    车又开了五百多米,便到了村委会。

    钱倩和刘跃下车,被人迎进门。

    “刚才怎么回事?”钱倩问道。

    常彪答:“那个老太婆我们的车压到了她家的田,要赔钱。”

    “压到了田?”钱倩大为不解,“可是我们不都在路上开的吗?”

    “可不吗,所以在这的工作特别难做啊,我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跟这边通关系。”常彪一脸沉重。

    等村长进来,钱倩向他问起收购榨油坊的事。

    村长也是一脸无奈:“我知道,常经理给的条件挺好,但是吧,村里的人觉得那些都是家里老一辈留下来的,舍不得卖。”

    钱倩先确认了想要收购的地皮,在政策上有没有问题,千万不能占了耕地和林地,在国家层面没有问题之后,就是人的问题了。

    “他们舍不得卖,但是又不自己做,祖上留下的基业也经不起这么抛荒啊。”钱倩。

    “呃……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主要是他们不想一下子全卖了,以前好多人买断工龄,现在后悔的要命。如果这个地,是租而不是卖,那就最好了。”

    钱倩觉得好笑,那当然,钱能长长久久的进账,隔几年还能涨涨租 ,自然比买断更好。

    要是厂里的利润能分给他们一些,那就更好了。

    钱倩问:“对卖地能拿主意的人,都在村里吗?有没有需要等人回来的?”

    “没有没有,那些在外地的人,早就同意卖啦。”

    “那就好,麻烦您给召集他们一起开个大会,我有几句话要。”

    村长应了一声,很快村头的大喇叭响起来,叫村里的人都过来开会。

    不多时,礼堂里坐满人,钱倩刘跃和常彪三人坐在主席台上。

    常彪是他们都见过的,另外两个人从未见过,村长介绍钱倩:“这位是盛世公司的专员钱倩。”

    又介绍刘跃:“这位是安泰证券的保荐代表刘跃。”

    “这两位过来,是想要收购我们村子里的那几个榨油坊,他们都是公司的代表,很有诚意,希望大家也拿出态度。”

    村长完,一个村民先开口:“我的态度很明确,常经理原来开的价格,实在太低了,我不能接受。”

    有人带头,另外几个村民也齐声应和:“确实太低了,你看现在一斤猪肉都要卖多少钱了。再现在南方大发展,听深圳房价都卖到几千块一平方了,等他们那边人满了,装不下了,还得到我们这边来开厂,到时候,我们的地就金贵啦。现在这价,咱们吃大亏了。”

    钱倩在来之前,就已经看好这附近的地价了。

    在交通、基础设施、大豆产地等综合因素相近的地方,地价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一个地方,因为郊区有个火车站,还略显高贵。

    钱倩没多什么,拿出一个VCD机和一盘光碟,刘跃拿出一个投影仪,村长将平时用来放电影的幕布拉下,关掉礼堂里的灯,周围变得一片黑暗。

    “如果你们愿意把地卖给我们公司,你们原有的生活不会被乱,只会越过越好。”钱倩按下播放键。

    大幕布上显出一副非常现代化的景象:井然有序的工厂和仓库、公共交通、热闹的学校,孩子们背着书包去上学,年轻人在工厂里工作,还有超市、百货商店,俨然是一派繁华城市的景象。

    短片放完,钱倩:“市领导已经跟我们厂好,如果我们在这里投资建厂,市里将会全面保障厂区及附近的生活便利。

    你们之中有人在大厂工作生活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吧?”

    人群中有中年人连连点头,在八十年代,大厂就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世外桃源,在那里,从幼儿园到子弟学,子弟中学一应俱全,一个人的一生都可以在那里完成。

    他们很怀念那个厂子什么都管的时代,但经历了下岗之后,他们也知道,那段黄金时代一去不复返。

    如果钱倩她要建的是这样的厂子,那就是骗人精,胡八道。

    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警惕,钱倩继续:“我知道咱们这村里有很多年轻人去南方工,他们有没有回来跟你们过,在他们生活的地方,虽然厂子不像以前的国营厂那样包所有,但各种生活条件更加齐全。

    以前在厂子里东西虽然齐全,但可选的东西少,很多卖部老板娘都是厂领导的家里人,真的是服务就靠自助。”

    下面有人声嘀咕一句:“那便宜啊。”

    钱倩笑道:“要是在这里生活条件跟南方一样,孩子们还非得千里迢迢出去工,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吗?”

    有几个家里孩子全出去工的留守老人眼圈发红,低着头。

    还有几个抱着留守儿童的老人也跟着不发一言。

    他们太想一家子在一起了,但是在这边真的赚不着钱,留下来也是耽误青春,不如趁年轻出去闯一闯。

    听钱倩的意思,那个厂子要是建起来,对他们来,不仅仅就是卖了块地这么简单,他们会因此享受到配套服务,孩子们要是想留在家乡,还可以进厂上班,都是工,在哪不一样呢?

    该的都了,村民们有人低头思索,有人声议论。

    “这样吧,我们公司也拿出最大的诚意,这块地能出多少钱,今天就定了。要是能卖,就卖。要是不行,那就做罢。也省得一趟趟来扰大家。”

    钱倩笑盈盈地完,常彪把最后的定价拿出来,比原先提了一些。

    村民们看着数字,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没有人站出来“好,卖了!”

    也没有人站出来:“太便宜,不卖!”

    所有人都在等着其他人的意见,等待有一个主心骨出来领导他们。

    然后他们跟上就行,不需要动脑子,冲锋陷阵。

    半天没人话,气氛有些尴尬,村长便:“快中午了,先吃饭吧,也让大伙儿回家商量商量。”

    钱倩一行人被请到村长家吃饭,其他村民则扎堆在一户人家里,商量到底要怎么办。

    那户人家就是之前一直顶着不肯卖的赵老六,他曾在国营厂上班,也曾南下过工,后来因为工伤,只得回家,在家里靠做买卖为生。

    他是现在村里见识最广的人。

    一位妇人:“这价钱,我觉得可以了,按咱家二十年都攒不着这钱。要是现在把地卖了,把这钱存银行,每个月吃利息就够过日子。”

    赵老六斥道:“头发长,见识短!哪有第一次开价就答应的?常彪虽然来过几次,但是另外两个可是头回来,咱们不得来回价?”

    “万一他们走了呢?”

    “能走哪去?咱们村的条件,那是头一份儿!旁边的李家村,条件比咱们这还差,我上次去,举着手机找了半天信号。还有王八坨子,那边开车都不方便,咱们这,一脚油门就能到村里。”

    赵老六眯着眼睛:“我看,可以再谈,我觉着,按他们的价格,往上翻一倍,他们肯定得还价不是?咱们再你砍一刀,我加一点,这么聊着,到差不多,就签。”

    其他村民听着也觉得颇有道理,卖地虽数额大,但都是卖东西,理都是一个理。

    遂连连赞同。

    有另外几户没有参与的人家,他们家里孩子都在南方混得不错,安了家,还要把他们也从老家接过去,他们巴不得赶紧把地给卖了。

    一家子团聚的地方才是家,光有地没有人,没意思。

    吃完饭,钱倩在村里转悠,不远处就是一片农田。

    早上刚下过一阵雪,地里一片白茫茫,田埂上露出几块黑色的土地,到了来年,这里就会长出绿油油的豆苗,然后结出豆荚。

    “怎么站在外头,心冻着。”刘跃出来,站在钱倩左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热水袋。

    钱倩将貂皮大衣袖口翻开:“我穿得比你厚实多啦,看,真正的锦帽貂裘。”

    又向前一指:“千骑卷平冈。”

    刘跃偏过头望着她:“好好的,干嘛骂我?”

    这是从何起?钱倩不解。

    刘跃指着自己和她的位置:“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还不是骂我?”

    天地良心,钱倩真的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汪。”一只狗摇着尾巴从两人身边路过,钱倩戳戳刘跃:“你朋友跟你招呼呢,你怎么不理人家?”

    两人笑闹在一处,忽然见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摆着好些黑色的东西,看外貌像是某种水果,都露天摆着。

    “那黑的,带柄的是什么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刘跃推了推眼镜,也认不出那是什么。

    屋里的女主人看见外面有动静,便出来张望,一见是钱倩和刘跃,笑道:“哎?是你们啊。快进屋坐。”

    屋里的火炕烧得十足热,钱倩的锦帽貂裘顿时戴不住了,忙不迭的脱下来。

    女主人给两人端来茶,又端来瓜子花生松子仁:“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见笑啦。”

    屋里的装修很简单,最显眼的还是满墙的奖状,这位叫徐霜的孩子,三好生、优秀班干部、优秀学习标兵拿了个遍。

    看看颁奖的年份,徐霜今年应该已经工作,或者读博了。

    “这是你孩子?这么厉害?”钱倩问道。

    “嗐,厉害个啥,现在还不是给人工。幸好老板人不错,看他工作努力,给他升了几回职,还加薪。他在深圳买了房子,今年接我过去住,我寻思着这边的房子和地没人管怎么行,就一直拖着,可巧,你们来了,我跟你们啊,其实,村里的人也想卖,就是一次卖了的话,这不就没有后面的钱了嘛……”

    女主人把村里的各种情况都告诉钱倩,就是希望钱倩能下定决心,把地买下来,这样,她就能脱手,离开这里。

    钱倩听着心中暗喜,这情报真是来得不费功夫。

    她脸上平静无波,听完女主人的话之后,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

    最后钱倩好奇的问起摆在院子里的黑疙瘩是什么东西。

    “啊,那个是冻梨,你们没吃过啊?我给你们缓几个尝尝。”女主人换了件厚实的衣服出去,不多时,捧了一个铝盆进来。

    盆里装着半盆清水,半沉半浮着几个黑色的梨子,还有几个红通通的冻杮子。

    “这都是我们自家种的,可甜了。”女主人非常骄傲。

    冻梨和冻杮子旁的水凝成一圈冰环,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钱倩举起套着透明圈的冻梨,好奇地玩了好一会儿,就像看西洋景。

    化冻之后的梨子和杮子软得像糖稀,咬开皮,得心翼翼的连吸带啃,不然就会滴在身上。

    钱倩吃完一个,伸手又要去拿第二个,被刘跃握住手腕:“少吃一点,心肚子痛。”

    虽然很馋,不过钱倩还是决定听从劝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拉肚子,那就尴尬了。

    女主人笑道:“没事的,我们这边都这么吃,吃两三个都不紧。”

    钱倩微微鼓着腮:“算了,他不让我吃。”

    一副受气媳妇的模样,看得女主人直笑:“那我给你们装几个带回去,吃的时候像这样泡在水里缓缓,在热炕上吃着冻梨,那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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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好下午就要给出意见,但是村民们卖地是大事,要跟在外地的家人商量商量,开个家庭会议再做算。

    其实是他们还没琢磨好,到底要加多少钱。

    钱倩也理解,便好第二天再来听结果,便离开了。

    车上,常彪冷哼:“什么跟外地的家人商量,肯定是他们要商量加价多少才合适。”

    “加价?是不可能让他们加价的。今天没有拿出结果,明天,只会比这个价还要低。”

    若是别人这话,常彪只当是气话,但是钱倩那是什么人。

    是能连续预言对两次交易所操作的神人!

    从她嘴里出来的话,常彪不得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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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村子里出来,钱倩要再去见见市招商引资办公室的负责人,问常彪什么时候能安排。

    “幸好您现在,要是再迟点,他们就下班了。”

    “下班?这才几点就下班?”钱倩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刚下午两点半。

    “嗐,您不知道,我们这,根本就没人来投资,他们啊,整天清闲的很,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看一天。”

    常彪拿起两块砖头似的大哥大,拨通电话,跟那里兄弟来,大哥去的了几句,然后捂着话筒悄声问钱倩:“什么时候去?”

    “现在可以吗?”

    钱倩点点头。

    常彪便对着电话那头敲定时间。

    钱倩好奇地看着传中的“大哥大”,这会儿,家里有移动通讯需要的人,都用寻呼机,普通人用三百多一个的数字型寻呼机,只能留一个以数字为代码的姓氏,还有电话号码,呼了就是要人回电。

    有钱人用中文寻呼机,最强王者是摩托罗拉顾问型寻呼机,1998年要卖2000多块,挂在腰上的那根涂上金漆的链子,也要100块一根,进价才10块。

    大哥大就更了不得了,1997年开始有人用,售价两万多块,在那个平均文职工资在600块的时代,一个月不电话,先交50块的频道占用费,还有50块的月租费,要是电话,那更是花钱如流水:9毛钱一分钟,看谁先聊到心痛。

    见钱倩盯着大哥大,常彪慌忙解释:“我这是钱总同意给配的。”

    他现在特别怕这位大姐,要是惹她不高兴,不知道会招来怎样的灾祸。

    “嗯,应该的,出去谈生意,该有的都要有,不能丢了盛世的面子。”

    等到了地方,钱倩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这边闲散惯了,只会嫌弃肖人跑过来耽误下班,没想到却受到热烈的欢迎。

    聊了几句之后,钱倩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欢迎了。

    今年年初时,领导到南方考察,觉得很棒,回来就我们也要像深圳那样,拉投资拉人过来建厂,振兴经济。

    上头一句话,就变成了今年的工作重点任务。

    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一共只拉到六家来谈,结果一家都没谈成。

    “钢铁厂、煤炭厂、石油……唉,能谈的都谈了,我们这条件不差的啊,我们这噶哒当年可是号称共和国的长子啊。”主任满面愁容。

    钱倩再次与主任确认,如果投资办厂,是不是可以确保基础设施的完善。

    “那可不嘛,有厂,就有人气,有人气的地方,都不用拉,自然会有做生意的过去。现在不就没人嘛,哎,你们公司也谈了大半年啦,怎么样啊,能不能在年底前确定?”

    要是确定不了,今年的工作总结可怎么写啊。

    主任犯愁,觉得再这么下去,明年头顶的那几根毛就要保不住了。

    钱倩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主任就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困境全给抖出来了,现在,是他着急。

    “要是我们想要的设施能完善的话,还是很快的,毕竟也谈这么久了,我也想在过年前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能不能麻烦您陪我们去几个地方转转,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些地方适不适合投资,还得您给把把关。”

    反正离下班还有几个时,又有车接送,主任一口答应。

    那辆商务车接上主任,又接上了几个做过基层工作,对村长村支书特别熟的人。

    去的李家村,办厂条件确实都不如常彪一直接触的那个村子好,但是他们都在种粮食和大豆,是将来需要的重要种植地。

    现在粮食和大豆都卖不上价,要是赶上天灾或是年,没收成也只能骂骂老天。

    丰年,也不一定是好事,大家都丰收,粮食价格就会大跌,不定赚得还没年多。

    《多收了三五斗》的故事,从来都不只是某个时间段的传而已。

    钱倩与村长和村支书聊了聊采购大豆的事情,表示会给予他们一定的价格优惠,答应他们只要保证大豆品质不滑坡,就包了他们所有产出。

    “如果是欠年的话,公司会再酌情上调收购价格。如果你们这边条件适合办加工厂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直接办厂,完成初加工……”

    李家村很多村民除了种地,啥都不会。

    也不愿意离开家工,就想伺候伺候庄稼,以前赚不到什么钱,他们都愿意混着。

    现在从庄稼上能挣到钱,他们可太满意了。

    他们想马上跟钱倩签约,钱倩表示明天会带合同,不过一早,她要先去孙家屯。

    第二天一早,钱倩他们依约到了孙家屯,村民们按昨晚商量好的,由赵老六挑头,盛世公司给的收购价太低,不行,要加一些。

    这一加,就是一倍。

    常彪当场脸色一变,想要骂他们不知足。

    钱倩止住他:“既然这样,看来这块土地对你们真的很重要,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你们就留着吧。”

    着,她竟这么大踏步走出去了。

    村民们都傻了,这跟好的不一样啊,怎么就“留着吧?”

    不应该是先点好话,然后砍砍价吗?

    他们齐齐盯着赵老六,不知怎么办。

    赵老六心里慌成一团,嘴上还安抚大家:“不可能就这么走的!他们跟我们谈这么久了,这只是一种手段,你们懂的吧,就是买菜的时候,你要是掉头就走,菜贩子也会追着你主动砍价的……她就是等着我们追过去。”

    “那你在这干哈呢?追啊!”

    “不急……我们村子的条件是最好的。”赵老六端足架势,不紧不慢走出去,他确信,钱倩肯定用各种理由在外面磨蹭,等他出去,叫住她,回来继续谈。

    然而,他,以及后面出来的村民看见了惊人一幕:李家村的村长开着不知从哪借来的破普桑过来,下车,冲着钱倩笑得灿烂,了几句话,两辆车就前后脚的从孙家屯出去,开往李家村的方向。

    “奶奶个熊!他妈的李家村的人敢截胡!”赵老六恨的把头顶上的皮帽子摘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村里其他人埋怨道:“都怪你啊!加钱还加这么多,把人给吓跑了,这下好,李家村要是卖了,谁还买咱们孙家屯的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得赵老六没脾气,他先不吭声,被骂多了,也暴躁起来:“你们也想办法啊,有事就把我推出去,出事就只会埋怨我,你们都是死人呐!”

    眼看着七嘴八舌就要吵起来。

    一心想卖地的徐霜妈妈站出来:“大伙儿听我,那天,姓钱的姑娘和姓孙的子到我家了,我看他俩是一对儿,伙子话顶事,姑娘听他的话。现在都是姑娘在话,话顶话给顶住了。不如,咱们找那个叫刘跃的伙子试试?让他帮咱们话?”

    “你的容易,你认识他,你去啊?”赵老六翻了个白眼。

    徐妈妈不屑地撇撇嘴:“我去就我去,你也就是个窝里横!”

    作者有话:

    默,上一章居然一个评论都没有。果然期货太难理解了嘛。

    确实挺难理解的,不然我也不能擦边考六十,啊哈哈哈(干笑)

    下次不能写这么硬核的东西了,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