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辰佑三年,正月初八。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上,树上,街道上,一整夜过后,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天刚放亮时,大辰皇宫上面的素白,正在一点一点被擦拭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红。
“快,快,把这树上的雪都敲下来,将灯笼和红绸挂上去。”一个面皮白净,脸圆身材也圆的中年太监,笑呵呵地指挥着几名宫人,“都仔细点,可不能有遗漏的地方。”
“干爹,这里交给的就行,哪用得着您亲自来看着。”一个瞧着莫约十五六岁的太监,跑着赶了过来。
圆脸太监王福摇摇头:“这可是长公主的寿辰,陛下昨儿个就吩咐了,要办得喜庆,隆重又热闹。交给你,我能放心?”
“那是,的哪有干爹您细心又懂主子们的喜好。”太监连忙恭维道。
“好好跟着我,多看看,多学学,迟早你都会懂的。”王福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在青砖路上抹了一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地面是谁擦的?还有这么多水渍,万一让主子们滑倒了,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闻言,几个拿着大方帕子的宫人,又连忙趴在地上,细细擦拭了起来。
瞧着整个长焱宫内内外外,已经看不到一片雪花,四周的树木上面也挂满了大红灯笼,和用彩锦扎的宫花,王福这才点了点头:“长公主高兴了,陛下就会高兴,咱们这些当差的,才会有好日子。”
太监偷偷看了一眼福安宫的方向,敬畏道:“陛下对长公主,真是比对两个皇子都要好。”
“那是自然 。”王福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长公主可是陛下的胞妹,又比陛下了十四五岁,陛下既当兄长,又当爹的将她拉扯大,能不疼吗?再了,长公主那般人物,任谁看了不心生欢喜?”
这时,一个身着水红色裙衫的宫女走了过来:“总管,陛下已经醒了。”
还未过正月十五,不用上朝,辰佑帝难得睡到辰时才起。
“陛下,您找奴才?”王福微微弯着腰,恭敬的对坐在青铜镜前的男子道。
只见镜中那人,瞧着三十来岁,五官称得上俊朗,但浑身的贵气,却让人一眼难忘,正是大辰朝皇帝,辰佑帝。
辰佑帝端坐在镜前,由宫女将他头顶的白玉盘龙冠,换成镏金九珠冠,“外边的雪可都收拾完了?今儿是轻玥的及笄礼,皇宫里不可见一丝白色。”
“都收拾干净了,那些个没有叶子的树,也都绑上了用彩绸扎的花儿。”王福笑眯眯道。
“办得不错,你去瞧瞧轻玥那边可还妥当,”辰佑帝声音温和,“天冷,让她白日别出门了,坐在屋子里收礼就行,晚间再来长焱宫接受群臣的祝贺。”
“是。”
皇宫的正中心是长焱宫以及内阁办事处,正北是皇帝以及后宫各位嫔妃的居住地,东侧则住着未成年的皇子,以及未出阁的公主。
王福带着六名太监,一路朝皇宫东侧走去,在距离辰佑帝居住的乾朗宫,最近的福安宫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在门口新铺的一块驼毛毯上,使劲蹭了几下鞋底,才面带笑容地走了进去,身后的太监也熟练的将鞋底蹭干净了,才跟了上去。
“白芷,长公主可起了?”瞧着福安宫正殿所在的院子里静悄悄的,王福压低声音问道。
那被称作白芷的宫女,身材高挑,五官秀气,特别是一双眼睛很是灵动。
她见到来人,连忙笑道:“还没呢,王总管怎的这么早便来了?”
“陛下让我过来瞧瞧,看长公主这里是否妥当,”王福四下看了看,见整座福安宫张灯结彩,不见一片雪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早就收拾好了,辛苦你们了。”
“我们只管福安宫,王总管却要盯着整座皇宫,才真是辛苦了。”
王福摆摆手:“哎,能让长公主高兴,咱们这些做事的,怎么辛苦都值得。”
白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们也别站在这里聊了,进来坐会儿,长公主应该快醒了。”
“不了,我就是过来瞧瞧,你们都是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做事我放心,”王福指了指身后太监抬着的几个木箱子,“这是陛下从他私库里找出来的,是给长公主把玩,看得上就留着,看不上就送人。”
陛下三天两头的就往福安宫送东西,白芷早就见怪不怪,指挥着宫女将东西收进了偏殿。
这时,守在正殿暖阁的另一名掌事宫女紫苏,听到里面有动静,连忙撩开帘子走了进去:“长公主,您醒了,可要再睡一会儿?”
只见一只素白的手从烟紫色的床幔后伸了出来,手指修长,指甲整齐而带有朱泽。
随后出现的是一张白嫩的俏脸,明明是刚睡醒,脂粉未施,睡眼朦胧的,却硬是透着一股勾人的艳丽。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眼珠子又黑又圆,带着淡淡的氤氲,睫毛扇动时,那灵韵仿佛要溢了出来。
“几时了?”声音里有着少女特有的清脆。
“辰时刚过。”紫苏将床前的层层帷幔都撩了起来。
“那就起来吧,”水轻玥长长伸了个懒腰,“我可等着收寿礼呢。”
随后,原本静悄悄的福安宫都鲜活了起来,数名宫女捧着各种东西鱼贯而入。
屋里烧有地龙,不见一丝冷气,水轻玥张开手臂站在青铜镜前,宫女将一件件繁复的宫裙心翼翼地套在她身上,裙摆处一株大红色的芍药蜿蜒而上,给整件宫裙平添了几分华贵。
伺候水轻玥洗漱完毕后,白芷将御膳房送来的食盒开,从里面端出一个白玉碗:“长公主,这是厨房特意做的长寿面,寓意顺遂长寿。”
也不知是用什么和的面,每根面条都翠绿晶莹,再配合着煨了好几个时辰的乳鸽,很是香甜可口。
水轻玥放下玉筷,轻轻擦拭着嘴角:“每个屋子里可都烧了地龙?今儿天冷,你们也别在外面呆着,守在屋子里便好。”
“早就烧好了,奴婢们可舍不得让自己受苦,”白芷笑嘻嘻地道,“陛下刚让王总管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您可要瞧瞧?”
“拿进来吧。”水轻玥懒洋洋地歪在贵妃榻上,看着紫苏将玫瑰膏均匀地涂抹在她手背上,“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再了,我这屋子里可都是大美人儿,冻坏一个,我可要心疼的。”
闻言,屋里的宫女都笑了起来,平日里长公主在她们面前也不会摆什么架子,这样的玩笑话,日日都要听到好几回。
“哟,皇兄这是把他私库里的好东西都贡献出来了?”
只见几个箱子里,都是一些品相上乘的东珠、宝石和各种精美的钗冠。
水轻玥随手拿出一匣子粉色的东珠:“送去司珍房,让他们做几套时新的首饰,到时候我们一起戴出去,晃瞎外面那帮子人的眼。”
“是。”紫苏双手接过匣子,声音带笑地应道。
临近午时,天儿稍微暖和了些。
水轻玥放下手中的话本:“走,去找皇兄吃午饭。”
闻言,紫苏连忙将一件大红的披风给她披上,又将一个巧精致的手炉塞进她手里。
暖轿稳稳当当地朝乾朗宫行去,坐在轿中的水轻玥,托着腮看着路边树上的彩绸:“漂亮是漂亮,就是有些浪费了。”
“还是寒冬腊月的,没什么鲜花,陛下这也是想让长公主您的及笄礼喜庆一些。”
完,白芷将路边的一朵彩锦花取了下来,抖开举到轻玥面前:“这些布料也没有损坏,陛下吩咐了,等办完寿宴,就将这些彩锦都送到外面的善堂去,做成衣服送给穷苦人家,让那些人也沾沾长公主您的喜气。”
待到乾朗宫外,水轻玥从暖矫上下来,也无需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皇兄,我来啦。”
“轻玥来了,不是了天冷别出门吗?”辰佑帝放下手里的书本,将她拉到火盆旁坐下,“冷不冷?”
“不冷,”水轻玥将手伸到火盆旁暖着,“我来找皇兄吃午饭。”
辰佑帝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你福安宫里的伙食又不比我乾朗宫的差,你还天天来我这儿蹭饭?”
“我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过了今儿,你就十五了,赶紧找个驸马。”
闻言,水轻玥一把拉住辰佑帝的袖子,嘴巴也瘪了起来,委屈巴巴道:“皇兄这是嫌弃我吃多了?”
辰佑帝最见不得她这幅模样,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嫌弃,不嫌弃,养到多大都不嫌弃。今儿是你寿辰,你可别掉金豆子啊。”
“谁掉金豆子了?”
听到这声音,水轻玥抛下了辰佑帝,挽着来人的胳膊,亲切地唤道:“皇嫂,皇兄他不想养我了。”
来人正是大辰的皇后娘娘,瞧着比水轻玥要大上几岁,长相不上多惊艳,但端庄大气,气质更是温和亲切。
皇后伸手摸了摸水轻玥身上的衣服,见她穿的厚实,这才点头笑道:“没事儿,我养你,到时候我们两个过,不要他了。”
“还有我,还有我,”跟在后面的十二岁皇长子水泽川,也连忙举手表态,“我们三一起过,让父皇一个人过去。”
辰佑帝捂着胸口,故作一副痛心的样子:“太没良心了,我累死累活地赚钱养家,结果媳妇儿子妹妹都不要我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话音刚落,四人笑做了一团,而在乾朗宫伺候的宫人,虽然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但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午时刚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便摆上了桌,一钵鸡汤,一香蒸鱼,一爆香牛肉,三四盘素菜,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反倒都是些家常菜。
皇后将一碗鸡汤放在水轻玥面前,笑道:“皇嫂我准备了一些玩意儿,已经送到你福安宫去了,你到时候瞧瞧,有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就赏给下人。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直接跟皇嫂。”
“谢谢皇嫂,我倒是有一样想要的,”水轻玥冲皇后眨眨眼,“皇嫂,生个侄女给我玩玩呗。”
皇后嘴里的汤差点喷了出来,而后毫不犹豫的将皇长子水泽川推了过去:“喏,这臭子借你玩,随便玩。”
水轻玥白了水泽川一眼,顺便将碗里的香菇丢到了他碗里,不满道:“我要香喷喷,软乎乎的侄女,谁要玩这个硬邦邦的熊孩子。”
“我不吃香菇。”水泽川连声抗议。
“孩子不允许挑食。”
“那这块生姜给姑姑你吃。”
“我不吃生姜。”
“姑姑你也不许挑食。”
“我是你姑姑,有权利挑食。”
辰佑帝见香菇生姜满桌子飞,额角忍不住跳了跳:“你们两都不许挑食!”
“那你吃。”
瞧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堆香菇和生姜,辰佑帝识相地闭起了嘴巴,闷头吃饭。
作者有话:
接档文《重生后只想赚钱》,欢迎戳专栏收藏
花拂香死了,死于倾心之人的一杯毒酒,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死之前,她是蜀州首富花家嫡女,却被亲外祖家算计,百年家业,尽做了他人垫脚石。
花拂香重生了,重生在一切还来得及时。
这辈子她只想赚钱,将花家的产业布遍大江南北,顺便对养在府上的落魄少年好一点。
眼看着花家的产业越做越大,自觉人生圆满了的花拂香,准备关起门来过日子,却被从落魄少年变成了权臣的那人挡住了门扉:“阿香,一个有才有貌有权又听话的人自荐枕席,要不要?”
花拂香呵的一声将人关在了门外:“我只想赚钱,不想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