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好烦
大概是因为肩身本来也逐渐酸软无力的缘故,季橙顺从地窝在他怀里一点挣扎都没有。她顶着眼前火红的朝霞看了很久,就在郁恒都开始担心她眼睛会不会疼的时候,她忽然收回视线转了过来。
微微仰着脑袋,下巴抵在他肩上。
嗓音像被温水泡过一般,温软地又喊了他一声:“郁恒。”
“嗯?”他垂眸和她对视。
可能是刚自己伸揉过,季橙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粉红,迷蒙的眼底也带着点点水光。
她吸了吸鼻子,开口道:“你为什么不问呀?”
郁恒不知道她思绪突然又转到哪里去了:“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要和家里人吵架。”她。
他怔了半秒,随即抬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那你想告诉我吗?”
怀里的少女突然沉默了。
郁恒又轻拍了她两下,安慰道:“没关系,不想可以不。”
何况本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在那样的家庭里,要是和和气气的不吵架那才奇怪。
季橙的脾气再好也总有忍受不了的时候,忍不了就爆发了,他作为外人都觉得这件事发生在情理之中,只是意外居然来得那么快罢了。
至于具体的经过和原因,她想就了,不想也没太大关系,反正不用脑子都能猜到一定又是他们做了什么奇葩极品的事儿。她要是解释得太详细,不定他听了以后还得再生一遍气。
少爷他表示并不能保证自己生气以后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没想到季橙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始主动了。
“他们想让我嫁人。”
少爷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宕了一秒。
“什么玩意儿?”
“嫁人。”她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后开始补充,“他们物色了一个远方亲戚,大概三十多岁,好像有点钱,但是特别特别特别没素质,就是之前我去吧那一天。”
妈的好像有点喘不上气了。
郁恒强忍着情绪,尽量平和地咬着牙继续问:“然后呢?”
酒精让大脑混混沌沌的,季橙明显没听出来他语气上的冷意,话匣子打开了,干脆就全部倒完算了。
于是把后续让她崩溃的一系列事情都一一了出来,包括昨天晚上她一回到家就看到曹博军躺在她的床上睡觉这件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来的话有没有逻辑、条理清不清晰,总之磕磕巴巴地完了一通后,她感觉心里一直堵着的某团淤气好像终于疏散了。
果然,人还是需要倾诉和发泄的。
不过她是倾诉出来了,一直在听着的少爷只觉得自己快炸了!
这他妈的!
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做出这种事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忍住,没想到刚听她完第一句以后就想打人。
郁恒活了十七年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没想到他妈的居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她家居然还能干出这种几把事,妈的怕不是活在梦里吧!
得难听点,让他们这群毒瘤挨千刀都不为过好吗!
季橙完以后大概就困了,刚轻轻打完一个哈欠,就听到他冷冷地问:“要不要帮你请律师?”
她莫名了一下,好像没怎么理解:“什么?”
“我们家的律师,二十年来没输过官司的那种。”他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像藏着什么东西,“要不要?”
季橙也这么愣愣地和他对视。
郁恒觉得自己心里这团火好像越烧越旺,烦躁得厉害,不做点什么根本不甘心的那种。
就在他深吸一口想继续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弯眼笑了出来。
这一笑直接就把他的脾气打断了。
“你笑什么?”他都快气死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突然觉得,你的眼睛真漂亮。”季橙边着还边伸轻轻摸了一下他的眉骨。
“”这醉鬼一下子就给少爷整不会了。
“我以前怎么不觉得呢”她呢喃着,好像自己也挺费解,而后又笑,“你整个人都帅。”
一瞬间他心里这团火好像就这么被浇灭了。
郁恒心情复杂地搂着她,又好气又无奈:“你干嘛。”
季橙拿起自己那罐还剩了一点点的啤酒:“跟我干杯,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拿起旁边自己早就喝完的空罐子,装模作样的跟她碰了一下,“好了,吧。”
她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都喝完了。
忍不住打出一个酒嗝后,强撑着愈发迷离的眼神,悄摸附上他耳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跟他讲这个所谓的“秘密”。
“我离开家之前他们我傍大款了那我就是的我傍了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帅的大款”
郁恒:“”
这可太突然了。
同时又有点火气,这家人居然还这么给她泼脏水?一个个都心黑眼瞎是吧。
还没完全理解她的话,就见刚爆完这个秘密的人身体逐渐无力地向下滑,他眼疾快地扣住她的腰,口吻依然无奈:“他们相信了?”
“相信了。”季橙悠悠地叹了一声,“奶奶还问我这个大款每天给我多少零花钱呀?”
可拉倒吧,他倒是能给,她也不收啊。大款本人如是想。
嘴上却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没回答,我怼奶奶了。”可能是开始头晕了,她也记不清具体的经过了,只记得自己确实对奶奶了不好听的话,“然后爸爸就打我了。”
她左脸的红肿消得差不多了,但仔细看依然能看出来被打过的痕迹。
郁恒心疼地伸碰了一下:“怼得好,就应该怼。”她就是以前活得太没脾气了现在才会被欺负成这样。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朝霞不像刚开始时那样火红,渐渐地变成了温和的淡金色,和层层卷卷的云交叠在一起,宛如一幅会动的油画。
季橙像是累了,一句话都不再,只是靠着他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
郁恒也没再提之前下意识出的关于律师的话题,只是眼里带了点若有所思。
再后来季橙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颐棠苑那套公寓的床上。
身上除了脱了件外套和鞋子之外什么都没少,她睁着眼又躺了半分钟,直到意识渐渐清明才掀开被子起身。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地拉着,屋里一片昏暗,让人分不清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睡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海面上的漫天霞光上,再后来因为酒精作祟,自己了什么做什么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伸按亮了床头旁边的灯,这才看到自己的也摆在床头柜上,并且正在被一根崭新的充电器充着电。
不出所料肯定是郁恒买的。
醉酒过后的太阳穴有些胀胀得疼,季橙自己按了两下,感觉有所缓解后才把已经充满电的拿过来。
开了首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再然后才看到梁莉打来的两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
时间都集中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那时候她应该和郁恒在海边,季橙暂时不想去看信息也不想回电,便先搁置了。
走出卧室后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那人时她又一愣。
客厅里的空调开着冷气,灰色的布艺沙发不算大,加上郁恒长脚长的,整个人躺在上面反而有种不出的滑稽。而且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想来睡得应该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睡着了。
季橙心里热了一下,轻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边,静静地看了会儿他的睡颜。
原本穿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此时被搭在沙发背上,她随把拿在里的搁在旁边的茶几上,拿起外套展开,再轻轻盖在他肚子上。末了大概是觉得冷气开得有点低了,又走过去把空调向上调了两度。
做完这些后没想打扰他休息,便又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去了浴室。
郁恒是被一阵震动的声音吵醒的。
他根本没睡多久,此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耐烦地伸向旁边震动的来源摸去,在摸到茶几上的后想都不想就接了起来,开口就是相当不耐烦:“什么事儿?”
“知”刚出口的话被打断,电话那头的女人噎了一下,随后语气有点紧张地问,“你是谁?”
少爷依然很不耐烦:“你打的电话你问我是谁,他妈的你哪位啊?有事快没事就滚啊!”
因为还没睡醒并压着火气的缘故,所以他的嗓音多了几分低哑。
梁莉拿下附在耳边的重新看了眼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打的确实是女儿的号没错。
但接电话的怎么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呢?!
电光火石间,又想到了昨晚女儿过的话——
是,我傍大款了。
他特别有钱,对我也特别好。
这些都是他给我的,这张卡也是。
梁莉差点软得拿不住,昨天晚上她也是气糊涂了所以才相信了,但隔了一晚上以后越想越不对,又觉得季橙昨晚可能在气话,这才想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女儿现在人在哪里。
但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所以季橙的居然都是真的?!
梁莉本以为做生意打拼了那么多年,什么经历场合没见过,但眼下自己多少还是受到了冲击,再次开口时甚至语气都染上了惶恐:“你你就是包养我女儿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郁恒正想皱眉直接把这神经病似的电话挂了,微一睁眼,却看到了自己上的一抹白色。
白色?
他的可是某牌最新款的限定色:五彩斑斓的黑啊。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上拿的是应该是季橙的,然后又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妈妈。
郁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