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欺辱
那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一一夜,把昔日辉煌的殿堂都燃成了灰烬。
即使已经过去了八年,上面又重新建立起了新的宫室,经历过那一场惨事的人们偶有回忆,依旧忍不住唏嘘感叹。
“整整两千七百人啊!无一生还,包含南明皇室六百四十余口在内,都与那座宫殿燃烧殆尽,那一的火,可真大啊!”
老者浑浊的眼看向层层阻隔,目所不能及的方向,好似依稀还能看见冲的火光和铺面而来的热浪。
“那后来呢?”
少不知事的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老者,希望他能继续下去。
“后来什么后来,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心被巡逻的官爷抓去上腐刑。”
老者收回远眺的视线,伸敲了一下孩童的头,看见他眼中出现的惧意,这才笑着拉起他的,向着黄昏下的家走去。
“回家咯,这会时间,怕是我的老酒都上桌了。”
儿童随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走着,终是没能忍住,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爷爷,那么多人,真的一个都没有活下来的吗?”
“那景象,活不下来了,不然不然怎么会有后来的武昭皇和现在的云国”。
黄昏,色越发暗了。
大院内的人们的忙碌才刚刚开始,下人们中或端着精美的食物,或新鲜的果品穿梭在条条回廊之间。
原本现在早就过了王府的晚膳时间,可是近来皇上病重,各宗室子弟总要时时陪在身边,今日更是晚,眼见着都暗了才把人放了回来。
这不,王爷还没到,只来了个报信的厮,王妃就先张罗开了,盘盘摆放整齐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彰显着家的富贵。
不过这一切,都与莫心没有关系,她不过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远处身形匆忙的人们,又继续低下头刷着中的恭桶。
她身形本来弱,面前的恭桶都能把她完全装进一般。
再加上她已经一没有吃过东西,举着刷子的格外吃力。
她就像不知疲惫一样,也不管恭桶内发出的引人作呕的臭气,一个一个的刷好,然后整齐的摆在一边。
偶有黄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溅到衣袖上,扑面而来的臭味更是叫人难以忍受。
她用帕蒙住了口鼻依然挡不住这气味,加上四周放置着许多还为清理过的马桶,臭味四面八方涌过来,熏得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哟,动作倒挺快,这么一会就刷了这么多,不过啊,王府人多,你再快今怕是也刷不完了。刷不完,今的晚饭就又没了,哈哈哈哈”
身旁传来的脚步声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就连对方恶语相向的笑声也只让她抬了一下头,看一眼后继续中的动作。
“你这什么态度。”
娇纵又稚气的脸上出现气极的潮红,那名语气嚣张的女孩一脚踢翻了莫心中的恭桶,连带着她都侧倒在霖上,蒙住口鼻的帕随之掉落。
“哈哈哈,这下你粘上刷恭桶的水,你也跟着臭了,看你晚上还怎么回去,大家肯定得把你轰出来。”
女孩叉着腰得意极了,她对身边跟着的低眉顺眼的跟班扬了扬眉,道:“咱们走吧,这里太熏人了。这个哑巴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大家肯定更不待见她了,晚上都得睡在外面。明我再让我娘给她找点别的事,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她边走,边气势汹汹的着。
哑巴,是的,的就是莫心,因为她不爱言语,久而久之大家就这么叫她了。
她有时候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想想意义不大解释起来又累人就算了,想叫,就让他们叫吧。反正她也无所谓,也没人觉得这件事有所谓。
她慢慢起身坐了回去,这份屈辱让她气愤,握着桶刷的微微颤抖,但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公子,您怎么来了?”
走出不远的女孩发出惊喜的呼声,甚至能听到她跑起来的雀跃的脚步声。
然后,然后就没了声响,莫心放慢了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刚才的声音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她大约幻听了,林满月大约已经走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免不了要去林妈妈面前教唆一番,今夜怕是有的闹了。
她叹口气,的脸庞上出现些许无聊。
正当她不再多想想要继续刷恭桶时,视线内出现的一双蓝白为底镶嵌黑色美玉的靴子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顺着靴子抬头看去,少年身着同样精致的蓝白锦袍,脸矜贵稚嫩,尊贵精致得就像瓷娃娃一般好看。
他此时正低头看她。
莫心有瞬间的慌乱,想起此刻满身都是脏水的自己,她窘迫的伸想擦发现根本擦不掉,想将身子抱住不让臭气传出,却也只是枉然。
她所有的难堪,终归是实实在在又完完全全的被他看到了。
莫心抿紧了嘴唇看着他,半晌才挤出了几个字。
“公子!”
她低下头,俯了俯身,随着她的动作,一股茅厕的臭味散开来,少年蹙起眉头。
他看了看她,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想将她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却是惊得她后退了一步。
“你可知道错了?”
明明只有十一岁的年纪,起话来硬装得十分老成。
莫心看向他,虽然她只比他了两岁,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个子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低了他整整一个半的头,看他需要仰望。
一如他们身份的差距,也总能让她仰望。
听了他的话,莫心更是咬紧嘴唇,即便眼圈泛红依旧倔强的看着他。
“你这般模样,难道是近来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只要你认个错,我就可以要了你回来,她们也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装作成熟稳重的脸因了莫心的样子气急,露出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情绪。
“公子慢走。”
莫心没有回答他,只是低下头道了一句。
看他气急败坏的跺脚,然后转身离开,莫心蹲了下来,依旧紧抿着嘴唇赌气似的刷起恭桶来。
直到夜深了,她将最后一个恭桶洗干净放好,才直起身子准备回去。
长久的下蹲动作在她站起时险些使她摔倒,在这深夜里她更是显得弱如尘埃,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没了。
下人们居住的耳房早就熄疗,她推了推门,里面关死了根本推不开。
一旁的窗户处这时露出一个的头颅,可能是听见动静,起来看看。
“莫心莫心,这里。”
听见呼喊声莫心看了过去,女孩快速的看了看屋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鼓起的被纸抱好的东西,将它麻溜的递给莫心后又缩回了屋内。
莫心看了看关上的窗户,转身靠着屋外的柱子蹲下,将纸打开,将里面已经冰冷生硬的馒头拿了出了,然后放进嘴里,使劲咀嚼。
已经忍了一的她终于情绪崩溃,红着眼眶泪水奔涌而出,混合着馒头咽下,流过脾胃,流进心里。
她埋下头,双紧紧抱着双膝,委屈和孤独感汹涌而来,无声的抽泣着。
“兰姨,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