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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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泽市,夜莺酒吧的第七层A1包厢。

    孙浩然弯下腰想捡地毯的扑克牌,手还未碰到,一只纤细的手就提前捡了起来。

    “孙少,给。”

    孙浩然望着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心理咨询师,眼睛眨了不停,不是,你倒是开导开导我的兄弟啊,咋顾上我了。

    周倾虹淡淡笑了起来:“心病还需心药医,孙少。”她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沈家少爷,声音轻了许多:“根据您对您朋友的描述,我怀疑他患的是臆想症,您应该找一位权威的精神病专家为您朋友医治。”

    孙浩然翻了个白眼,有点生气:“你不相信我兄弟。”

    周倾虹微笑不语。

    她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不是什么神人,这孙少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开解那位三年前据深夜吐血发癔症的沈家少爷,她认真了解了经过,觉得自己接不下这个烫手山芋。

    让她相信沈家少爷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她可以相信。

    但是要她相信沈家少爷可以穿越到游戏里,那个游戏还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并且与那个世界的人相恋,还要千方百计的去寺庙招魂,让那个男人复活到现实世界,呃,恕周倾虹无能为力。

    当然,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一年周倾虹倒没有再听过沈家少爷的荒唐传言。

    半年前,孙浩然找到她让她开导一下沈少爷,周倾虹只能委婉的表示让孙浩然带沈家少爷多去人多的地方散散心。

    夜莺酒吧是个清吧,里面有个驻场歌手唱歌很好听,吸引了桐泽市不少的人,孙浩然琢磨了一下就把人带了过来。

    没想到…孙浩然揉了揉脸,一脸愁苦,没想到一点用也没有。

    人家歌不想听,舞不想看,连陪玩也懒得理,到最后,诺大的包厢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你们在什么?”沈纵拧眉,望着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两人。

    “没什么。”周倾虹站起身,将桌上的扑克牌理好,笑道:“沈少,要不要玩一把。”

    “不了。”沈纵扯了扯领带,觉得呼吸不畅,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快十点了。

    “哎,哎,别急着走啊。”孙浩然跑到沈纵身边,搂住他的肩膀:“等会楼下有一个人鱼跃,到时候肯定很好玩,你别急着走,就当陪我玩玩不行嘛?”

    沈纵推开他:“别撒娇。”

    孙浩然耸耸肩:“那就好了,我去提前占位置,你别偷跑啊。”

    完,就拉着周倾虹走了,临走时,孙浩然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好朋友。

    沈纵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消瘦的过分,他低垂着头,浑身阴郁,偶尔望人的目光也是凉飕飕的,以前阳光俊朗的模样只存在了孙浩然的回忆里。

    孙浩然走到一半,忽然锤了墙壁一下。

    麻蛋,这算什么事!

    等孙浩然回来的时候,推开包厢,吓了一跳,里面没有沈纵的影子。

    “沈纵!”

    孙浩然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心里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沈纵!”

    “我还没死,你声点。”沈纵靠在卫生间外侧墙壁处,声音像幽灵出现,指尖夹着一根烟,红光若隐若现。

    孙浩然看见人,心顿时松了,不其然被烟呛了一口。

    “你少抽点。”孙浩然一把夺过沈纵的烟:“心被你大哥他们知道。”

    沈纵手一抬,烟轻松的躲过了孙浩然的手,他深吸了一口烟,闭上眼睛,肤色在灯光下透着苍白,整个人的面容隐藏在袅袅烟雾中,冷硬的像是冰。

    等一支烟结束以后,沈纵把烟摁在旁边的烟盘中。

    孙浩然看着陌生无比的发,心里难受:“你前几天告诉我,你放下那个男人了,是不是真的。”他怀疑沈纵还没先放下,就因抽烟过度死了。

    怕他伤心,孙浩然连那个男人的名字也不敢,怕刺激到沈纵。

    三年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已经成了禁忌。

    虽然孙浩然起初不相信,可是后来,他还是相信了发口中的天方夜谭,那个神秘凶险的长生大陆,那个人族妖魔死斗不休的地方,那个叫谢沉渊的男人,沈纵在那里喜欢的人。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孙浩然嘴巴动了几次还是没有出口。

    “当然。”沈纵看向孙浩然,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又黑又亮,与冷瓷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色吓人,唇角僵硬的扬起,速度缓慢又坚定的着:“我已经放下了。”

    “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谢沉渊。”沈纵声音沙哑,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微微的嘲讽:“谢沉渊那人有什么好的。”

    “他一点也不好。”

    “我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是谢沉渊自己要死的。”

    “是他自己要死的。”沈纵道最后,拼命咬着牙,唇角笑容变的扭曲,目光冰冷带着一股瘆人的偏执,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孙浩然望着眼睛通红却还在自欺欺人的沈纵,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事的。”孙浩然觉得今天带沈纵出来是一个错误。

    他叹了口气,推了推沈纵:“烟给我一根。”不等沈纵反应时间就从他口袋里拿了出来,而后点上。

    烟雾缭绕中,孙浩然无意间朝后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形高挑清瘦,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白衣,他站在偏角的黑暗中,面容看不清楚,孙浩然挥了挥烟,想看仔细一些,那个男人忽然又不见了。

    手指忽然被烟烫的一疼。

    孙浩然连忙把烟放到烟盘上,心里涌起十分古怪的情绪。

    那个男人该不会就是谢沉渊吧?

    这么一想,孙浩然浑身一寒,可那个男人不是死了吗?不对,不对,应该只是一个喜欢穿古装的人吧,他听沈纵讲过谢沉渊经常一身白衣,自己估计魔障了。

    孙浩然东想西想的,一会又想到万一那个男人真是谢沉渊呢,万一他听到刚刚两人的对话呢?毕竟他们谈话并没有避着人。

    这么一想,他都在揣测不安中。

    临走的时候,孙浩然忍不住告诉了沈纵。

    沈纵愣愣的望着他。

    孙浩然被他看的发毛,又不确定了:“那个,那个,阿纵,可能那个人就是喜欢古装cospy呢,我也没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样子。”越声音越。

    沈纵却是忽然转身往清吧方向跑去。

    孙浩然骂了自己一句,也跟着跑了过去。

    而后,沈纵在清吧里找了个天翻地覆,甚至连监控都调了出来,可惜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根本照不到,沈纵不死心,又逐个逐个找服务生以及外面的门童,一个个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古装白衣的人。

    然而,每一个人都没有见过。

    到了最后,孙浩然很是愧疚:“也许是我眼花看错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沈纵,发现他脸色冷静,和刚刚的疯狂判若两人。

    “没事,我走了。”

    沈纵点了点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孙浩然想跟着,被他拒绝了。

    沈纵只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夜风清寒,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他却毫无所觉,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直到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沈纵停下脚步。

    身后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继续向前走,却发现脚沉的厉害,就连手也在颤抖。

    但他没有停下,直到他走进了一个巷。巷前路被水泥封住,破旧的墙壁上贴满了广告,因为周围高楼大厦的缘故,巷砖石处倔强的冒出来一丛丛喜阴的杂草,长势喜人,没过了沈纵的鞋子,叶上的雨水湿了他黑色的裤脚,细雨霏霏,淋湿了他的衣服和额前碎发。

    一双阴郁死寂的黑色眼眸死死的盯着巷处露出的白色衣角。

    “谢沉渊。”

    沈纵声音沙哑至极,这个名字仿佛从他的血肉中剥离出来一般,连出的话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谢沉渊从拐角处走出来。

    白衣墨发,容颜清冷,只不过琉璃般的眼眸还藏着些许疑惑,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死了,可是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之后他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后来经过观察,这好像是阿纵的世界。

    谢沉渊自从醒来,手里就多了一个虚空令的令牌,他按照令牌的指示,避开人群,在一个嘈杂的地方找到了阿纵。

    可阿纵他他早就不喜欢他了。

    谢沉渊当时听完,心里酸涩,但他并不怪沈纵。

    没有谁有义务喜欢人一辈子。

    阿纵若是不喜欢他,他再出现就是困扰。

    谢沉渊本想护送阿纵回家,可后来见阿纵固执的找他,他心里又不确定了。

    阿纵的聪敏让谢沉渊感到有点讶异,他站在巷口,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唤了一声。

    “阿纵。”

    沈纵恍惚的看着巷口的谢沉渊,手心被掐出血也毫无察觉。

    谢沉渊走近沈纵,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他,视线落到沈纵被雨淋湿的眉眼,手指动了动。

    谢沉渊微俯身,指尖拭去沈纵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水滴。

    沈纵抬头,一双眼睛仍死死的盯着谢沉渊。

    谢沉渊手刚放下,就感觉一股大力冲撞而来,一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而后就是唇角一痛。

    沈纵的亲吻章法乱的一塌糊涂,但是充满了可怕的力道,他恨不得把谢沉渊整个人都吞下去,到了最后,两人唇间鲜血淋漓。

    谢沉渊对痛觉不是很灵敏,但他见沈纵口齿鲜血淋漓,不由皱了皱眉。

    那些伤口当然不是他咬的,而是沈纵每亲咬一口谢沉渊,他就在自己唇上咬一个更深的伤口。

    像是野兽一样。

    沈纵凝视着那人熟悉的脸,笑了起来,他疯狂又大胆的踮起脚尖,在谢沉渊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谢沉渊,我喜欢你。”

    谢沉渊已经听过阿纵不少的告白了,可是每一次听到,他都会欢喜。

    “谢沉渊,你喜欢我吗?”

    谢沉渊耳尖一红,他平日内敛寡言,若是让他像沈纵一样对爱意经常挂之于口,他有点做不到,但他可以…

    谢沉渊望着沈纵漂亮的红色眼尾,想亲一下,准备用行动表示爱意。

    但沈纵却是诡异一笑。

    “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你是我的了。”

    谢沉渊还未明白,就感觉脖颈一疼,眼前一黑。

    沈纵紧紧抱住晕倒的人,将麻醉针扔到一旁,而后的回家。

    他将头埋在心上人雪白的衣袍里,脸颊酡红,黑色的眼眸带着病态的偏执与迷恋。

    这次,谁也不能从他手中夺走他。

    他的神明降落人间,再无回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