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了东厢房,阿锦心翼翼的将斗篷叠好,和红玉簪子一起放了起来。
管家送来的炭盆早就灭了,屋内很是寒冷,三秋嘟囔道:“这么冷姑娘晚上可怎么睡,三秋再去找管家要点炭来。”
阿锦阻拦的话还未出口,三秋便已经跑出去了。
实在是有些冷,阿锦便早早的上了榻,退下衣衫时,衣料摩擦过膝盖,一阵痛意顿时袭来,阿锦低头看去,只见膝盖一片乌青,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可怖,这想来是因为白日跪出来的,今日一整天她都在担心太子,并未察觉腿上的痛意,可眼下,昏暗的烛光下,阿锦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腿上,倒是有些疼痛难忍了。
她轻轻的吹了吹膝盖,微凉的气息稍稍缓解了疼痛,阿锦向来怕疼,忽然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模糊了视线,阿锦赶忙抬袖拭去,这都是她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哭的。
过了片刻,三秋还没回来,阿锦的心沉了沉,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她穿好衣衫,出了房门。
炭火归厨房管,阿锦提着灯往厨房走去,厨房里灯火通明,隐隐有吵架声传入阿锦的耳朵。
阿锦心里紧了紧,脚步加快了些。
厨房里,三秋对面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姑娘的样貌不俗,颇为清丽,此刻掐腰瞪人的模样瞧着有些凶。
那位姑娘看向三秋的目光很不和善,她冷冷道:“厨房没有多余的炭火了。”
三秋道:“方才我还瞧见有人来拿炭火,怎么忽然就没有了?”
眼看二人要起争执,厨房的另一个人赶忙道:“有的,姑娘别急,我这就去给姑娘拿。”
“站住,我没有便是没有,谋害太子的人也想要炭火,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她哧道。
三秋想要辩解,袖子却忽然被人扯住了。
阿锦安抚的朝 三秋笑了笑道:“三秋,没有便没有吧。”
如今她们在太子府上住着,阿锦不愿与太子府的人起争执。
三秋有些不忿,可到底没有在什么。
阿锦走远了,还能听见那位女子嘲讽的声音。
“枉皇后娘娘养了她十五年,竟养出来了个白眼狼”
……
穿过抄手游廊,阿锦却并未回东厢房,她站在雪地里,对三秋道:“你先回去吧。”
三秋向来听从阿锦的话,是以并未多问,只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姑娘,她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奴婢断然不信姑娘您会做出谋害太子之事,定是有人污蔑姑娘。”
阿锦扬起笑脸冲她笑了笑,待转过身后,阿锦的眉眼便低落了下来 ,心里沉重有些沉重,太子府的人都因为她谋害太子而怨恨她,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信不信她。
她朝着太子寝殿的方向望了许久,月亮逐渐淡去,阿锦朝着那个方向抬步走了过去。
冬日的夜格外寂静,阿锦踏入那处院子时,瞧见屋子里一派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太子殿下还未歇息,应当是在忧心北塞之事,阿锦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若是她不出宫去见林折玉,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在殿外徘徊片刻,随后暗暗吸了一口气,迈上台阶站在了殿前。
白墨正立在门外,阿锦放轻了声音问道:“王将军可还在里面?”
白墨不冷不淡道:“王将军已经走了,阿锦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太子殿下。”阿锦抿了抿唇,忐忑道。
白墨推门进去,阿锦从门缝中瞧见衡庭正伏案作画,他下颚的线条极为流畅,眉眼间皆是认真,举手投足间透露矜贵儒雅。
片刻后,白墨拱手道:“阿锦姑娘请进。”
阿锦先是站在门口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雪,这才踏步走了进去。
太子寝殿明亮宽敞,摆的物件都极为精致好看,殿内纤尘不染,很是干净。
阿锦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屏风向衡庭行礼道:“阿锦拜见太子殿下。”
随后阿锦便听到了毛笔被放下的声音,那道邤长的身影徐徐绕过屏风出现在了她眼前。
衡庭如往常般以兄长的口吻道:“阿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阿……”阿锦险些如先前那般喊出阿兄二字,可她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了,阿锦当即改口道:“我,我并未谋害太子殿下。”
没有任何的措辞,阿锦直白的为自己辩解,罢,阿锦便紧张的看着衡庭,生怕从他脸上看出不信的神情。
闻言,衡庭勾了勾唇,他的眉眼狭长锋利,却并未有压迫之感,瞧着很是温和,他的眸子落在阿锦的身上,温声道:“阿锦,你可知谋害太子是何罪?”
阿锦心头一滞,低声念出两个字:“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