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暧昧的第十五天

A+A-

    证据?

    什么证据。

    姜念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她感觉腰上环上一双手,紧接着, 身子一个天旋地转,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扔在床上了。

    头顶的灯光被那张英俊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姜念终于回过神觉出些不对来, 难道他的意思是让她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没撒谎?

    什么逻辑??

    晏铭洲单手慢悠悠地抚着她的耳廓。

    他指尖干燥带了点热,不轻不重地从她耳垂摩挲到脖子的位置, 同时俯身下来,薄唇离她侧脸极近的位置, 目光慢条斯理地巡视, 好似在观赏一只待宰的羔羊。

    被他触碰的皮肤又酥又痒,姜念躲了躲,试图淡定:“录完节目我请你吃饭。”

    不是不信她不肯赴约嘛?

    那就换她来请。

    晏铭洲看向抵住胸膛的纤细手指, 乌眸里分明有几分翻滚的欲望。

    他喉结上下滑动, 附在她耳边,嗓音又哑又沉,“如果我想要别的呢?”

    姜念听完,耳朵红了一半, 转头抗议:“你起来,闷死了。”

    上方阴影晃了晃,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一直压着她的人居然真的离开了,姜念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晏铭洲长指扣上衣领的纽扣,薄唇轻启:“今天先欠着。”顿了顿又:“以后一起还。”

    姜念脑子一抽, 声嘀咕:“哪有饿一顿吃两次的道理。”

    听完这话,晏铭洲手上的动作停了,环顾一周,嗓音低缓:“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一顿一顿吃。”

    “……”姜念连忙摇头。

    她介意。

    把男人送出去之后,姜念终于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过早上她是被吓醒的。

    梦里晏铭洲半强迫地带她去餐厅吃饭,点了十几道菜,凶巴巴地按住她,不吃完不能下桌。

    吃得肚皮都要炸了,她跑去和徐孟抱怨,结果原本天真善良的闺蜜却站在了晏铭洲那边,一脸语重心长:没事,念念你就安安心心吃,我们不能浪费粮食,吃不完包昂。

    什么包!她才不要包。

    姜念气的睁开眼,才发现厚重的窗帘外已隐约透露了点光进来。

    她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倒了杯水。

    水杯旁边的药盒一半露在外面,姜念不心碰了一下,盒子瞬间就掉到了地毯上。

    姜念拾起可怜兮兮地药盒,思索几秒,拆开来,吃了一颗。

    *

    节目组包了辆大巴车。

    目的地坊村坐落在海市地界边缘的山区里。

    听那里的孩子从山里走出来都要花一两个时。

    前些年因为缺乏正确的指引,还发生过一起事故。有两个孩子误把农药当饮料,喝完半个多时后才被人发现,最终抢救无效身亡。

    这次他们不仅拉了一批物资过去,天使基金会也算在今年年底为他们修路,尽量能让他们交通便利一点。

    天使慈善救援基金会是铭振前些年建立起来专门负责儿童慈善相关的,分为生存救助,医疗救助,心理救助还有技能成长救助等。这次的活动归类为微型生存救助。

    今天不算太好的天气从昨天晚上的乌云中已初见端倪。

    山区里不比市中心植被少,这里湿气重,树枝摇摇晃晃,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坊村就隐在稀稀落落的树林中,黄土寒风,格外萧肃寂静。

    村里的学校建筑只有一套破败不已的平房,三四间教室。

    据节目组介绍,周一到周五,孩子家里没什么农活就会到这里上课。

    往日走在城市的大道上,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从不会想起除自己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生活在贫苦的山区里,生活拮据,吃穿不好。

    姜念心底生出些许感慨。

    不管以后怎么样,今天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这些孩子最美好的一天。

    昨天晚上大家商量了一下,她的任务是负责教孩子们简单的英语单词。

    村里难得来新朋友,孩子们都显得格外兴奋。

    面对讲台下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姜念还是紧张了下。

    所有人都很认真地在学,除了一个坐在窗边八九岁的男孩。

    他皮肤有点黑,胳膊细瘦,长的不高,坐在第四排。

    别的孩子视线的方向是一致看向黑板的,他走神看着窗外的大树,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姜念没有立即提醒他,略看了一两眼,继续带孩子读句子。

    等到课间休息,她才走到男孩旁边,轻声细语地问:“朋友你叫什么呀?”

    姜念长的漂亮,男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一时红了脸,含含糊糊地:“郑文。”

    “文,你能告诉老师,上课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着窗外吗?”姜念极尽温柔,专注地看着他,“是不是老师上的课不好?”

    郑文连连摇头,声:“不是。”

    他又看了眼窗外,把头垂的更低了。

    姜念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不远处的大树枝叶下有个鸟窝,里面的鸟儿张着嘴弱弱地叫着。

    “你是在看它们吗?”她目光一柔。

    郑文点点头:“刚刚母鸟不停的叼着东西回来,我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它的孩子。”

    他想妈妈了吧。

    姜念摸了摸他的脑袋,伸手:“老师请你吃糖,走。”

    郑文看着那双细白的手犹豫了会儿,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才怯怯地放上去。

    这个动作令姜念心里揪了一下。

    这个孩子本应处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活成了敏感自卑的样子。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往他怀里塞糖的时候,偷偷多给了他一块蛋糕。

    休息了二十多分钟,孩子们继续上课。

    这个村子里只有这么两三间学校,不同年纪的孩子都混着上。

    学校的校长坐在教室外树底下,身上的黑色大衣干净整洁,但也不难看出有些年头了,袖子和肩上都已经起了球。

    姜念上完她那节暂时没有什么事,跟着坐到校长旁边,问:“郑文的父母常回来看他吗?”

    他冲姜念礼貌地笑了笑,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每个月的月底,他妈妈都会回来,但是这个月不知道怎么了,二十九号了还一直没有消息。”

    难怪他上课会走神。

    “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他母亲吗?”

    校长摇摇头深叹一声,似回忆起了什么,表情不是很好,“这孩子挺命苦的,他原先还有个弟弟。前几年误喝了农药,没了。”

    他顿了顿,双手撑在膝上,目光远望,:“因为这个,他爸还过他好几次,埋怨他没照顾好弟弟……但孩子哪儿看得住,别他了,我们一不留神也会出状况。所以他弟的事儿,真不能赖他。”

    原来事故中其中一位就是郑文的弟弟。

    姜念怔了一会儿,问:“那他母亲对他怎么样?”

    校长回答:“他妈妈对他挺好的,只不过他自己性子倔,也坚强,不轻易哭,啥事儿都憋在心里。”

    学堂后面有一大片农田,农田边缘坐落着几处矮房子,一些孩子就住在那里。

    “郑文住哪里?”姜念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望了几眼枯黄的田野,回过头问。

    冬天了,农作物都没什么生机,萎靡地瘫在泥土中。

    “他不住这片,他家比较远。带着他的爷爷前些年没了,现在是随我住。”校长也站了起来,手指指向反方向的南边的树林道,“沿着这里走,走大概八百来米,拐俩岔路口,就是他以前的家。”

    风一吹,顶头落下雨来。

    林立的树叶几乎所剩无几,光秃秃的撑着枝干僵硬地摇摆。

    “下雨了,姜老师进房里吧。”校长摸了摸额头上的水珠,建议道。

    姜念又看了一眼那条泥泞的路,冲校长温和地笑了笑,搬起凳子走了。

    *

    节目计划里,晚上有场篝火晚会。

    但人算不如天算,下雨了没法举行,导演不得已提早收工,选择在明天补录时长。

    姜念他们被安排在本地村民家中,因为是一人一户,到黄昏的时候就分开了。

    接待姜念的是一对老夫妻,看到她非要煮几个鸡蛋给她吃,十分热情。

    老两口平时省吃俭用,平房外头的泥瓦墙边围着围栏,里面养着一只老母鸡,羽毛不大鲜亮。

    姜念拦了好久才拦下来,据她所知,很多村民会攒几周的鸡蛋到集市上换钱,这两位应该也是如此。

    今天晚上借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他们了,怎么好再吃他们的鸡蛋。

    老婆婆给她拿了床被子,拍了拍:“夜里凉,这新的没晒过,嫌不?”

    “没事没事,不嫌。”姜念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劝道,“奶奶别忙了,我不讲究这些。”

    老婆婆笑了,露出光溜溜一排牙龈:“你从城里来,长的这么水灵,就担心你住不惯,顶上瓦片不严实,晚上可冷呢。”

    正着,房间外头来了一个人,冲奶奶招了招手。

    “咋了?”

    “郑家那熊孩子又跑了,我去找找。”爷爷声音不大,但姜念还是听到了。

    她放下被子,走出去,问:“是郑文吗?”

    “对。”爷爷点了点头,裹上蓝大袄。

    “我也去。”姜念立刻跟了上去,想到手机没拿,又折回房间。

    “女娃儿你就别去了。”老婆婆拦住她,手上的皱纹如干涩的树皮。

    “没事的奶奶,我找不到了可以电话。”姜念安抚她,晃晃手里的手机。

    奶奶不懂这些,但看她神情自信,虽有些不放心还是同意了:“那你早些回。”

    “好。”姜念快步往外走。

    可是屋外早就没爷爷的身影了。

    那孩子应该是想父母了,估计会回家里看看?

    姜念一边走,一边皱着眉思索起来。

    她抹了抹额角的水珠。

    早知道带把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