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慕被这个消息给冲击的傻了。

    “大皇子的侧妃……”颜慕仔细在脑子里回想着侧妃的资料。

    结果不论她怎么思考,有关侧妃的消息都是零。

    也就是，这个侧妃也是世界的衍生产物。

    “可是，你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颜慕忍不住问道。

    “我五岁就被送给张猎户家了,母亲只留给我一串珠串。她偶尔会来看看我,但是后来……”余渊停顿了一下,道：“后来，她再也没有看过我。”

    “所以,张猎户就告诉你，你母亲去世了？”颜慕咋舌。

    “嗯。”余渊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头脑胀痛。

    “可是，张猎户不是你姨夫吗？那他的妻子就是你的姨,你见过你姨吗？”颜慕问道。

    “见是见过。”余渊道：“但我时候总是听到姨和张猎户吵架，姨生完孩子后，曾她本不该待在山里，是张猎户强买来的。然后张猎户就动手了……后来，姨就抑郁而死了。”余渊叹了口气。

    姨对他非即骂，所以对于姨的死,余渊没觉得有多难过。

    他天生感情淡漠,直到遇到颜慕之后，他才意识到张猎户当时的行为有多么令人恶心。

    余渊自诩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手上也沾过许多鲜血。

    那些光彩、不光彩的事情，余渊都做过。

    但是余渊绝对不会将那些事情对颜慕做，这是身为男人的原则。

    而颜慕就是他唯一的底线。

    “我的天。”颜慕听完余渊的话后也震惊了，“我还以为张猎户有多喜欢自己的媳妇儿,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颜慕想起这个时代的局限性,顿时就有些惆怅。

    她倒是不担心余渊对自己动手,对于余渊这个信心她还是有的。

    但是在这个普遍三妻四妾的时代,未来的余渊又是手握重权的丞相，身旁的狂蜂浪蝶一定不少。

    颜慕忽然对自己不自信起来。

    其实她以前不会这样，但是自从意识到了她对余渊的感情，再加上她和余渊是不同时空的人。

    两两堆叠起来，颜慕就不自信了。

    余渊撇过头，见颜慕神色不虞，便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颜慕赶紧摇头，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的珠串找到了吗？”

    “没有。”余渊叹了口气：“再吧。”

    若他母亲真的没死，只是丢下他假死后当了大皇子的侧妃……

    那余渊觉得自己就算真的寻到那珠串，看见后怕是也要膈应死了。

    余渊吃完饭起来收拾桌子，颜慕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余渊洗好碗筷，抱着颜慕坐在藤椅上。

    暖暖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这一刻显得如此珍贵而美好。

    颜慕整个人都窝在余渊的怀中，余渊将脑袋埋在颜慕的颈窝中。

    “阿慕。”余渊忽然开口。

    “嗯？”颜慕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你会一直陪的我的，对吧？”余渊道。

    “……”颜慕沉默。

    “……阿慕？”余渊揽着颜慕的手臂紧了些。

    “……嗯。”颜慕轻声道。

    在命运的抉择到来之前，她会一直陪着余渊。

    她会看着属于她的少年登上权利巅峰，不可一世的将所有伤害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余渊生来就该耀眼。

    *******************

    天气越发寒冷，枯叶落于地面，铺成厚厚的毯，踩上去沙沙作响。

    院子里的腊梅也凝上了嫩黄的花苞，颜慕采了些下来泡水喝。

    即使时不时就能靠余渊的吻续命，但是颜慕这具身子还是极为怕冷。

    即使才刚刚入冬，但是颜慕却已经裹上的厚厚的狐裘，咋一看像个沾了白糖的糯米团子。

    她手脚冰凉，周围足足放了四个炭盆。

    颜慕左手捂着手炉，右手端着一杯茶。

    现如今朝廷的局势不太好。

    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大皇子本人被软禁在府中，可是他的部下依旧蠢蠢欲动，时不时的就会和楚琮的部队起冲突。

    余渊也越发忙了。

    渐渐的，颜慕也听到了很多有关余渊的谣言。

    有余渊冷血无情的，也有直接骂余渊是楚琮狗腿子的。

    总之骂的多难听的都有。

    店铺里有些侍卫也逐渐用异样的眼看待她和余渊。

    但颜慕全当做看不见，和余渊依旧是亲亲热热的。

    久而久之，店铺里其他人也就放下了这件事。

    今日，余渊难得休息一天，此刻正坐在一旁替她搓手。

    “还冷吗？”余渊抬起头，眼底满是关切之色。

    “不冷。”颜慕笑道。

    余渊将颜慕的手塞进袖口，道：“我下午要出会儿。”

    “去哪里呀？”颜慕随口问道，“我也想去。”

    这个时代冬天冷的很快，前几日一场大雪下了有足足三天。

    店铺里的众人都知道颜慕身子弱，既有默契的不让颜慕出门。

    颜慕无奈，只好乘着这个时间写完了那本《对食》，这几日就准备上架看看销量。

    虽然她觉得一个故事的萌点爽点抓对了，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毕竟这个时代对太监有偏见，不像现代那么包容。

    所以颜慕心里还是有些鼓的。

    若是这本《对食》上架后销路不好还骂声一片，那她也只好腰斩开新了。

    颜慕这几天一直在担心这个，所以心理压力有些大。

    她真的很想出门走走。

    “事实上，有人给我寄了一封信，约我今日午后在宝月楼相见。”余渊知道颜慕的烦心事，伸手轻轻摸了摸颜慕的头。

    颜慕顿时弹了起来：“男的女的？去的只有她和你吗？”

    看见颜慕这副样子，余渊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女的，只有我和她两个。”余渊诚实道。

    “带上我带上我！”颜慕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余渊的模样这么俏，又是楚琮重要的左右手，怎么看都算个“金龟婿”。

    难道是余渊的某个暗恋者……

    颜慕越想越不开心。

    直到她的脑袋上被余渊敲了个毛栗子。

    “你想什么呢？”余渊脸上很是无奈。

    “我不管，就要带我去。”颜慕开始胡搅蛮缠。

    “好好好。”余渊对于颜慕向来没有办法。

    他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颜慕一步三跳的走到衣柜旁，然后开门在里头翻找。

    “你做什么呢？”余渊问道。

    “我要找条漂亮点的衣服穿上，不能比那个女人穿的难看。”颜慕气鼓鼓的道。

    “其实阿慕不用这样的。”余渊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颜慕的样子，成功将余渊心中那缕阴霾驱散了。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看齐二和画屏的互动，也知道颜慕这是吃醋了。

    被人在意的感觉是如此甜蜜温暖。

    余渊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烫。

    “你还笑？”颜慕瞪大眼睛：“有女人约你出去见面，你就这么高兴吗？”

    颜慕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难过模样。

    “不是别的女人。”

    余渊收敛了笑意，递给颜慕一个信封，信封里还装着一串珠串。

    这珠串，正是余渊之前丢失的那串。

    “我想，因该是大皇子的那个侧妃。”一起这个，余渊的脸上就染上了一丝阴翳。

    “阿慕，陪我去。”余渊诚恳道。

    “为、为什么呀？”颜慕意识自己方才反应过度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放下衣服，一步一步的挪到余渊身边。

    “若是从前的我，一定一个人赴约。”余渊将颜慕拉倒自己身边：“可是现在我不想了。”

    “阿慕，若那人真是我的母亲，我会很难过。”

    余渊的声音轻的像穿过田间的清风，落在颜慕的耳朵里。

    “阿慕，我也是会难过的。”余渊叹息道。

    人食五谷杂粮，怎么能精准的克制自己的每一丝情绪呢？

    颜慕的心中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真的离开了，余渊会怎么样呢？

    颜慕忽然就有些害怕。

    所以，颜慕在余渊诧异的目光下，低头轻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是此刻，我不想看见你失落难过的样子。

    *******************

    宝月楼就在书铺对面，颜慕和余渊沿着信件上的提示，来到一个清雅的房间。

    余渊在隔间门口站定，伸出的手微微颤抖。

    颜慕鼓励式的握住余渊的另一只手。

    过了许久，余渊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布置清雅，桌上还插着一束梅花。

    房间内浮动着梅花的芳香，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们而立。

    余渊嘴唇微微颤抖，握着颜慕的手止不住的用力。

    “我该如何称呼你？”余渊半是悲哀半是嘲讽的问道：“侧妃？还是……母亲。”

    白衣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

    她的肤色白净，一看就保养的很好。

    其实光是看脸，她和余渊长的并不像。

    可是那双黝黑的眼眸却和余渊像极了，只是她的眼睛没什么光彩，显得灰暗；而余渊的眼睛虽然黑，但是从那眼中却透着一股韧劲儿。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长的和我一点都不像。”女子看向余渊的眼中情绪复杂。

    颜慕敏感的感受到余渊的身子微微一颤。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要出不好的话来，但是还没等颜慕阻止，女子就已经凉凉的开了口。

    “你和那个山贼长的还真像。”女子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几乎是瞬间，颜慕就看见余渊的眼底红了。

    “你今天来找余渊要做什么？”颜慕挡在女子和余渊之间。

    “真是稀奇，你竟然也有爱人。”女子嘲讽道：“她知道你肮脏的身世吗？知道你是个山贼的儿子吗？”

    “你别这么他。”颜慕急了。

    她觉得余渊的母亲有些偏激，似乎是将对余渊父亲的恨意都发泄到了余渊身上。

    “我为什么不能他？”女子冷笑，“就是因为这个灾星，我受了多少苦，可偏偏这个人是我的儿子！”

    “余渊不是灾星！他是宝贝！！”颜慕严肃道：“你不要他，我要。”

    女子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真心实意的接受余渊。

    “你虽然是余渊的母亲，但是却根本就不了解余渊，你有什么资格余渊是个灾星！”

    颜慕此刻非常生气，她不能允许别人诋毁她的宝贝。

    余渊明明这么好。

    可为什么连亲生母亲也……

    颜慕心中难过起来。

    “没事的。”余渊哑着嗓子开了口，“她以前就是这么话的，我早就习惯了。”

    若是来之前，余渊的心中还留有一丝幻想。

    那么来之后，余渊心中唯一的幻想也破灭了。

    “吧，你找我什么事？”余渊的眼圈依旧是红的，但黝黑的眸中已经充满了寒气。

    女子莫名就后退了一步。

    这个冰冷的眼神……和那个山贼一模一样。

    她的心中越发厌恶。

    但是想起此行的目的，她也只得将那些耻辱的记忆压回心底。

    “我要你归属大皇子的阵营。”女子冷漠道。

    ……

    余渊忽然笑了。

    女子被笑的毛骨悚然，颜慕却越发担心余渊的精神状况。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余渊的语气越发冷。

    料峭的寒风自窗外吹过，窗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余渊看着那个该称呼为母亲的女子，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都像个笑话。

    为了留住心中的那一丝念想，他留在清水村，遭受着村民们的排挤辱骂。

    为了探听所谓“遗物”的下落，他在张猎户家当牛做马，受尽了各种折磨，身上被的没一块好肉。

    后来，他遇到了颜慕，好不容易握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丝幸福。

    可是这个“母亲”的丈夫，却想要烧死无辜的颜慕。

    颜慕当时得有多痛苦啊……

    余渊一想起当时颜慕烧伤的样子，就觉得心中一阵抽痛。

    这件事，他不信眼前之人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这个女人还是舔着脸找来了，用高高在上的语气的命令他做掉脑袋的事情。

    他在母亲的眼中到底是什么？

    他在母亲的眼中，真的是一个人吗？

    余渊的眼神越发阴翳。

    厢房内的温度极度下降，冷的女人瑟瑟发抖。

    女人强装镇定，道：“那我就认回你这个儿子，将你记在大皇子的名下。”

    “你连新爹都替我找好了啊？”余渊笑了。

    女人见余渊笑了，还觉得自己有希望。

    “大皇子是长子，贵妃又受宠，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人。他没有孩子，你若是记在他的名下，便是下一任的太子……”女人喋喋不休。

    余渊默不作声的掏出那串珠子。

    他低着头，五官浸染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啪嗒。

    是珠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随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余渊冷笑着，就这么当着女人的面，将珠串扯断了。

    昂贵的玉珠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地。

    余渊冷漠的看着滚落一地的玉珠，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他的身上像是有一层与世隔绝的薄膜，似乎谁也无法破那层薄膜走进余渊的世界。

    “你……”女人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发展，她也呆住了。

    “余渊……”颜慕心中难受。

    她抱住余渊的手臂，微微晃了一下。

    余渊神色微动，眼中的冰雪融化了一些。

    那层与世隔绝的薄膜在瞬间破裂，颜慕又感受到了那个鲜活的余渊。

    余渊转过头，对着女人道：“大皇子之所以没有孩子，你应该最清楚。”

    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对于女人的医术一清二楚。

    女人身子一颤，被戳中心中不可见人的角落，让她觉得有些羞恼。

    “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余渊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野种！”女人气恼道。

    “你若是不，我就把你给大皇子下药的事儿告诉他本人。”余渊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似乎只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你……”女子气极，但是却又不敢反驳。

    她实在没想到余渊成长的这么快，快到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皇后赐懿旨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余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看见余渊的那一刻，心中涌现出的第一丝情感竟然是害怕。

    她倒不是害怕大皇子知道，大皇子喜欢人/妻，不会在意这种事。

    那么，当时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现在想来，大概是害怕余渊身上的那股韧劲儿吧。

    一个受人排挤的野种，竟然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从那么偏远的村子里走里出来。

    还成为里二皇子跟前的红人。

    二皇子她是知道的，从就被皇后养在跟前，眼光极高。

    余渊能被二皇子看上，明是有一定能力的。

    可正是如此，她才更加害怕。

    那股韧劲儿，那种坚毅，和那个该死的山贼一模一样！

    她医术精良，又是父亲老来得的女。

    从到大，谁不是宠着她顺着她？

    偏偏被那个该死的山贼掳了去。

    明明她是能选秀的，明明她可以不跟大皇子的。

    女子又气又怕。

    她害怕自己不听余渊的话，余渊真的会告诉大皇子自己下了药。

    “你要问什么？”女子努力平复心情。

    “我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余渊问道。

    “姨？”女子觉得有些好笑，“她只是个丫鬟而已，不配你称呼她为姨。”

    “也就是……”余渊结合时候的印象，冷不丁的问道：“当时你生下孩子后逃了出来，不仅将自己的丫鬟卖给张猎户，还把我也硬塞了过去对吗？”

    “还是，你把我也一起卖给了张猎户？”余渊直直盯着女人的眼，不放过她一丝情绪波动。

    女人似乎没想到余渊会猜到。

    她有些无措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母亲，原来你一开始就想把我丢掉了。”余渊自嘲道。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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