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A+A-

    宫渝还沉浸在许旻被他的老父亲暴打的画面中,听到关珩这样问,他脑袋嗡地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急忙起身趿着拖鞋往厨房跑。

    见关珩也跟了过来,宫渝大声阻止他,神色紧张,道,“你不要过来啊!”

    关珩一愣,顿时明明白白。

    他哥这是又炸厨房了。

    “我来吧哥。”关珩边朝宫渝走,边脱下外套卷起袖子,露出骨形完美的腕。

    他接过宫渝中的锅柄,把里面那焦黑一片的东西抠出来,娴熟地将锅清洗干净,然后随意拨弄了一下被宫渝放在一边,并且差点就对它们下的食材。

    估计是被身上这件宫渝的衣服勒得慌,关珩白皙却不过分的背下,青筋微微凸起,令人下意识地就想要吞咽口水。

    “哥,你渴了?”关珩觉察到宫渝呆滞的视线,趁着把锅放在水龙头下面放水的功夫,走过去笑着捏捏宫渝的指尖,转身给他倒了半杯温水,“喝点水,你的嘴唇看起来很干。”

    宫渝双捧过杯子,在嘴巴凑到杯口之前,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似乎是想要证实自己的嘴唇不干,于是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咧嘴朝关珩一笑,旋即才又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地全部喝完。

    关珩被他这个笑容惊得喉咙发干,接过宫渝喝光水的杯子,直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在宫渝的印象里,他们两个人虽然已经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真正的亲吻还从来没有过。

    此时关珩毫不顾忌地就用他的杯子喝水,总觉得

    “哥哥,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关珩想起昨天宫渝被下的药,不禁有些担心。

    他知道宫渝讨厌医院,甚至是恐惧,所以不想让宫渝在清醒过来后,第一眼就见到自己最厌恶的场景,便没有将他送医。

    即便关珩查了详细的资料,又给关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也还是在反复跟医生确认后,才敢按照他的方法给宫渝进行降温和冲。

    宫渝的状态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虽然消耗很大,但是最起码体温和肤色变得正常了许多,将近凌晨的时候,几乎与平日里无异。

    所以此刻看到宫渝的脸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变粉变红,关珩下意识就以为是后遗症,顿时紧张不已。

    “没有,不是,我好得很。”

    宫渝否认三连,拿个新杯子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径自走到一边,靠在中岛上慢慢喝。

    关珩担心宫渝饿到,确认他没事之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摆弄着眼前的锅碗瓢盆。

    “我想给你弄烤肉来着。”

    基于已经被关珩撞见他对厨房做的事,宫渝便也不再觉得难以启齿,大大方方地道,“然后木炭不受控制就变成这”

    他放下杯子,指指自己围裙上的一块烧焦了的洞洞,刚想要从头给关珩讲讲过程,却忽然觉得别扭,转头不再看关珩。

    笑话,他堂堂十项全能的金主,怎么可能就这么对金丝雀承认自己厨艺不行。

    关珩忍笑,点头道,“好好好,我来我来,保证让哥哥吃饱。”

    吃饱这两个字的发音被关珩落得很重,他的声音始终带着少年的清朗,只有认真同人讲话时,才掺杂着几分成年男人的低沉。

    宫渝不禁有点脸红心跳。

    站在离关珩不远处观察他做饭这件事也没了心情。

    宫渝内心矛盾,皱着眉头,把心里那句想要问却不敢问的话搓磨了百转千回,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

    “关”

    关珩回过头来,“嗯?怎么了哥?”

    “那个”宫渝清清嗓子,有点脸红,“我抱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

    他不想到死之前都没有清楚地知晓开荤的滋味。

    关珩眸色一黯,沉默了良久,面向宫渝,,“哥哥要现在试试吗?”

    宫渝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拒绝道: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问问,好奇而已。”

    关珩抿嘴笑笑,“哥哥要是想,随时都可以的。”

    宫渝摇摇头,示意关珩继续做饭,自己则掏出,迈开步子回到客厅,懒洋洋地窝进了沙发。

    年轻人的身体素质果然可以,一晚上的辛劳也没能让他的状态变得虚弱,反倒是自己,累得像条死透了的鮟鱇鱼。

    把宫渝准备好的食材做了一半,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北方的冬天要黑得早些,夕阳的余晖漂亮得不成样子,尤其是透过落地窗洒在宫渝熟睡的脸上时。

    关珩脱了拖鞋,轻轻踩在长毛地毯上,走进客厅,半跪在宫渝躺卧着的沙发前,凑到他颊边——

    然后虔诚地奉上了自己的亲吻。

    “哥哥,对不起。”

    骗了你。

    相处的时间越长,关珩就越不敢告诉宫渝真相。

    他承受不了宫渝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如果那眼神里还夹杂着死寂般的失望

    那么他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才好。

    难以想象。

    “对不起什么?”

    宫渝嗓音微哑,惺忪的眸子正要睁开,却被关珩用轻轻覆在眼眶上。

    关珩一愣,没回答他的问题,“等等再睁开,光线很刺眼。”

    宫渝的眼睛近视度数将近有五百度,经不起强烈的光线刺激,听到关珩这样,他立刻乖乖地眯着眼睛躲在少年宽大的掌心里。

    眯缝了十几秒后,宫渝才缓慢地张开眼睛,柔软乌黑的长睫轻扫在关珩的指缝间,“好了吧?”

    被宫渝的睫毛撩拨得心猿意马,关珩偏过头去,应了一声,“昂,嗯,可以了。”

    宫渝刚睡醒还有点迷糊,坐直身体去摸眼镜,腕却被握住,紧接着两指之间塞进了一只镜腿儿,心翼翼地没有碰到镜片。

    “唔,谢谢啊。”宫渝接稳关珩给他递过来的镜框,架上鼻梁,复又窝回沙发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关珩也坐到沙发上,肘靠在侧边扶上,托着下巴看宫渝。

    “太阳可真亮,”宫渝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即将隐入地平线的辉光,语气里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惆怅,“要是可以每天都看到太阳升起又落下就好了。”

    关珩皱皱眉,道,“哥哥本来也是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些,为什么要悲观呢?”

    宫渝抿着嘴没接话茬儿。

    “饭已经做好了,”关珩对宫渝刚刚的话很不满,他不敢发脾气,只能尽量压着自己的愠怒,“过来吃饭吧。”

    “关,你刚刚是不是跟我了句‘对不起’?”

    宫渝隐约记起自己快要醒来的时候,耳边有关珩低低道歉的声音,脸上也被轻压了一下。

    可醒过来后,看到关珩的模样,又开始怀疑那是自己的梦境,而非真实发生。

    关珩把碗筷放在桌上,摇头否认,“没有。”然后犹自低头生着闷气。

    饭桌上的气压极低,两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晚饭,坐在客厅的两头各抱着一只猫,谁也没有主动话。

    最后还是宫渝先开了口,他看着指向十点钟方向的时针:

    “快十点了,早点休息吧。”

    关珩从他中抱过猫,将两只一起送回了猫房,然后走回到等在楼梯扶边的宫渝面前。

    “上楼吧哥哥。”

    宫渝吃得有点撑,上楼的时候微微挺着肚子,从关珩的视角看过去,像只软乎乎的企鹅。

    关珩突然就不生气了。

    他伸去扶宫渝的胳膊,另一揽着他的腰,心翼翼地当着宫渝的支点,将人一路搀到了卧室门口。

    “哥哥晚安,好梦。”

    完,关珩转身朝挨着宫渝的次卧走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样子。

    倒看得宫渝有些诧异。

    “关?你不在这里睡吗?”

    关珩回过头,拒绝道,“不了哥哥,我身上痛得厉害,一时还睡不着,恐怕会打扰到哥哥休息。”

    听他身上痛,宫渝内疚起来,走过去牵他的,把人往自己房里拉:

    “我给你按摩一下,会舒服很多。”

    关珩讶异。

    还有这好事儿?

    关珩身上确实疼,被一个醉酒后力大无穷的成年男人一拳捶在腰子上,任谁也要疼上几天。

    更何况当时他还毫无防备地将软肋暴露在宫渝的铁拳之下,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宫渝长期以来一直都有锻炼,所以他的劲儿不算。

    按在背上的力道让关珩舒服不已,微微眯起眼睛趴在枕头上,笑呵呵地表示自己的感谢:

    “谢谢哥哥肯给我按背。”

    “竭诚为您服务。”

    宫渝笑笑,按住关珩身后飞快摇动的尾巴,顺胡撸一把他的额发,“趴好啦。”

    刺冥杀青在即,宫渝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了不少,在家休养几天后,便匆匆赶往剧组拍摄最后的几个长镜头。

    上好妆发后,宫渝要等宋萋下戏后,才能去拍摄自己和恒帝对峙的桥段。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门槛上,双托着脸晒太阳,冬日正午舒适的阳光照得宫渝微微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再睁开眼睛望向远方时,宫渝看到了一个人。

    贺冠伟。

    在那个好心人发布在上的视频里,他和贺冠伟都被打了码,看得出是谁的同时,遮住了两个人狼狈时的模样,并且将许旻的暴戾展现得一览无遗。

    许旻得到惩罚,其实他们应该感到高兴的。

    可贺冠伟作为一名老艺术家,相对来讲要更看重颜面,他肯定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丢脸的境况,所以在片场甩掉了助理和工作人员,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平复心绪。

    宫渝远远地看着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贺冠伟,下意识就抬起腿,朝他走过去。

    能跟他点什么话,抱怨几句也好。

    总不要自己憋在心里吧。

    毕竟是因为他,贺老师才会被打。

    可刚迈了两步,宫渝便站定在了原地。

    贺老师一直都是以德高望重的形象出现,突然遭逢这种事情,他的心理肯定难以接受,若是自己现在贸然过去,难免不会让贺冠伟想起那天的遭遇。

    反倒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宫渝在心里暗自权衡了一会儿,转身打算离去。

    “渝。”

    贺冠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宫渝停住脚步。

    演员的职业素养让他形成了肌肉记忆,转过身的同时,宫渝的脸上已经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贺老师。”

    他本想刻意回避一下那天的事情,可没想到贺冠伟却主动提了起来。

    “渝,那天我被架出去之后,你怎么样了?”贺冠伟扯扯累赘的戏服,转身朝刚刚他坐着的地方走去。

    宫渝紧忙跟上,“我没事,贺老师,您的伤还疼吗?严不严重?”

    贺冠伟示意宫渝也坐下,大方地扬起头来让他看,“还成,不算严重。”

    年长的人新陈代谢慢,偏生许旻的力道又出奇的大,即便是上了妆,贺冠伟的脸上也还带着两道不算很明显的淤黑指痕。

    宫渝眼眶有些发热,浸得隐形眼镜模糊起来。

    他轻轻呼出口气,转头看向身侧高高的绿幕布,快速眨动着眼睫,试图将泪水逼回眼眶。

    “贺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白白受欺负的。”

    宫渝抬搓搓脸,那一本正经地看向贺冠伟的表情,就像是在虔诚宣誓的学生一般。

    “我一定会朝他们加倍地讨还回来。”

    贺冠伟愣了一下,转而挥挥,摇头笑道,“嗐,随便吧,我们只是演员,什么影帝啊流量的,在他们这些资本家面前,都是屁。”

    宫渝刚想要动动嘴唇再点什么,只听贺冠伟又苦笑一声:

    “甚至连屁都不算,他们要是想毁掉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宫渝抿起嘴唇,低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心事重重:

    “我知道现在我的能力还不够,但是就算”

    贺冠伟看向他。

    “就算鱼死破,我也认了。”

    宫渝嗓音沙哑,似乎透着浓浓的疲惫。

    贺冠伟掏出戏服袖子里的烟盒,示意宫渝也来一根,被宫渝摇头拒绝后,他低着头点燃香烟,再话的时候,目光已然黯淡:

    “好啦渝,这种事你跟我也就罢了,当个玩笑图一乐儿,要是让他们知道,指不定又要刁难你”

    “我没开玩笑。”

    宫渝声音透着令人坚信的笃定,在贺冠伟转头向他望过来的同时,也侧脸朝他看去。

    青年抵在膝头的攥握成拳,眸光闪烁:

    “真的,贺老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