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铁耙
听到叫她,古少芬把快没毛的扫帚放到墙角,怯怯地低头走了过去,眼中含着泪花道:“古爷,我想家走。”
“走什么?干了半天活,我现在奖励你。”着,古安把从屋里提前拿出来的少半个白面模子向古少芬一递。
“呀,还有何仙姑的!”看到上半身何仙姑的图像,古少芬在衣服上擦擦,喜悦之情陡然升起。
看着家伙们最后吃得差不多了,古安清了清嗓子道:“嗯,嗯。今天就到这吧,我把马厩里面的活给你们分好了,谁先干完了谁回家。明天,我要试那两把新的洋火枪和弹弓了,表现好的我会考虑给他一把。”
“呀,干活去了,明天我第一个来!”古月半向古花扮了个鬼脸,第一个跑向了马厩。
“呵呵,没事吧,慢点。”古月半立功心切,跑时也没看看前方,一头撞到了正扛着铁耙、背着粪筐子回家的古铁耙。
古安狠狠地瞪了古月半两眼。
古月半摸了摸脑袋,抬头对驼背的古铁耙笑道:“老爷,我没事。我去抢着打扫马厩,明天来看安爷试枪,没有注意你回来。”
“嗯,你没事就好。马厩,你不用打扫了。我回来了,我去打扫吧。”古铁耙着,放下粪筐、把铁耙擦了擦放到固定的棚子角。
“爹,你从日出到日落,从来没有站过脚。你歇会儿,让他们干。”古安虽然身子残,心眼却还来得快,对自己能驾驭这些家伙也有着一份的成就感。
古铁耙把扫帚一戳,看了古安两眼。
“老爷,我们干吧,你歇会儿。”古立春和古忠他们又怯又急地跑了过来,生怕古月半把他们那份活也抢走了。
“孩子们,你们都是好孩子。听我,你们还,要好好学习,长知识,学本领。以后,不要到我们家里来了。”古铁耙是一个八辈子相传的老实人,看到古安让这些家伙干活,总是怕被他们的家长找来。
“老爷,我们喜欢听安爷讲故事。”
“我喜欢吃白面模子。”
“我想打一次洋火枪。”
“我想玩弹弓。”
“我想吃糖。”
家伙们你一言,我一语,对古安家生起万般的不舍。
“好,好,这些,都给你们。只是,你们以后不能在我们干活。”古铁耙执意自己打扫马厩,把家伙们全拦在了外面。
“我们干活多了,立功多了,才可以吃白面模子。”
“对,我们表现好了,才能玩弹弓、吃糖。”
古立春他们和古铁耙对峙着,不打扫完马厩,他们是不肯离开的。
“你们都忘记了。要听话,尤其是老爷的话。你们今天听老爷的,赶快回家。第一个回家的我给他记功,最后一个不要到我家来玩了。”古安下了命令。
“嗯?噢,不干活也可以立功喽!”家伙们嚷着,院子里很快如扔到大山羊嘴边的几颗嫩草——光光的一片、真干净。
“爹,我帮你拾掇拾掇吧。”古安心疼为了一家人累得驼背的老爹,双按着板凳,一蹭一蹭地爬了过来。
“不用。你身体不好,看好这卖部就行了。家里的活,你不用干,有我和你哥哥他们呢。”古铁耙很快把马厩拾掇干净,和儿子来到院里。
“老头子,你回来了。今天,我们做什么吃?我去做。”瞎眼的古安娘听到自己的男人回到家,早已摸着墙壁迎了出来。
“哦。”古铁耙应了声,却没有了下文。
“娘,你别管了,我把饼子和红薯腾锅里了,一会儿抓把玉米面扔锅里熬粥就行了。”古安按着板凳来到台阶上,感受们和父母独自在一起的享乐。
“嗯,我们家安子就是有能耐,在家里就能把吃的弄好。不像你那几个哥,天天在外面跑,也不知道家里连下锅的米面也没有了。”到这里,古安母亲感觉到自己的男人一双无肋的目光正在望向自己,遂嘎然而止,头向下一低。
“这些都是暂时的。老书记正在带领村民们挖河拓渠,等河里存了水,就凭我老铁耙在地里的一把好艺,咱一大家子人吃饭还愁?”老铁耙着,抬头看了看南邻古祖家。
“唉,也不知道这河什么时候能河挖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了。”到挖河这种大事,古安娘很难相信人能胜天。
“娘,你这一辈子积德行善,活到一百岁也没有问题。”古安正享尽在与父母的爱之中,听母亲这么,急忙劝慰道。
“嗯,嗯,嗯,我们家安子又孝顺又聪明,娘一定要活到一百岁。”古安娘俯身摸着伸向她的古安脑袋,幸福地笑着。
“你们娘俩在一块聊聊天,我去马厩里给马添点饲料。”古铁耙着,弯着驼背的腰走向马厩。
“娘,你看我爹,一会也闲不着。您老在这坐着歇会儿,我熬粥去。”古安着,伸一按板凳,爬向锅台。
时间不长,古安把熬好的粥和饭菜放到了一个破旧的大方桌上,拔嚷门叫着父母。
“你们先吃,我等会四儿。”古铁耙提着他的那把大铁耙,一边擦着一边走向门外。
“爹。”古铁耙刚走到门口,老大古仁从外面迈步走了进来。
“哦,回来了,饭熟了,快去吃饭吧。”古铁耙和大儿子打了招呼,蹲在大门口擦着他的大铁耙。
“你不吃饭,跑门口来干什么?等老四?”古仁白了古铁耙一眼,把肩膀上的衣服甩了下,闻着饭味走向饭桌。
“大哥。”见古仁坐下就吃,古安向他打着招呼。
“嗯。”古仁应了一声,噼里啪啦地吃了几口,抹嘴进屋躺下了。
古安和母亲吃饱后又等了一会儿,古铁耙还没有进来。
“娘,你去屋里歇会儿,我到门口叫我爹去。”古安着,按板凳就爬向大门口。
“老四,你可回来了,快去吃饭吧。”还没有爬到大门口,古安就听到了古铁耙和古四哥古德的声音。
“等吃你们的破饭,我早就饿死了。老子现在吃饱喝足,睡觉去了。”古德看也不看古铁耙一眼,抬腿就从他身上迈了过去。
“喂,四哥,你太过份了!”看了个满眼的古安气不过,对走到自己身边的古德愤愤道。
“我呸!这哪有你个瘫子话的份?!”古德抬腿就踢了身边的古安一脚,感觉不解气,扭过头去对着跟过来的古铁耙嚷道:“看你起的破名字。古仁、古义、古道、古德,后面还还个古安。都多好听,古安,‘古瘫’,你这不是在咒咱古家吗?我爱喝酒,还不是你给我起了‘咕嘚、咕嘚’这个破名字。天天‘咕嘚、咕嘚’的,我不喝酒,对得起这个名字吗?”
“唉!”古铁耙伸用力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
“爹,四哥喝多了,你别和他计较。”古安爬过来安慰着古铁耙。
“我这八个儿子,就让老四读了点私塾。本来指望他能够出人头地,光耀我们古家,没想到,他成了一个酒鬼。”想起在老四古德身上花费的精力和财力,古铁耙是恨得牙根疼。
“滚!你个死酒鬼,跑我屋里来干什么?!”
“哪里是你的屋?老子是这个家里唯一读过书的,我是这个家唯一的希望。”
“我呸!你是希望?你是烂稀泥涂不上墙!”
“嘭!”
“啪!”
这哥俩过日子没能耐,打架还行。
三名两句不投,古仁和古德在屋子里动打了起来。
“唉,我去地里看看。”古铁耙一拍大腿,扛起铁耙就向外走。
没走两步,古铁耙又折了回来,把墙边的粪筐一背,拾着粪去地里施展他的大铁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