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记得你弹琴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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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 这篇本来想写个短篇自割腿肉自己爽一下…… 现在怎觉得它已经不是短篇能结束了。

    方白景从来没想到傅枫会来得那么早。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脖子上的领结有些歪,方白景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己白天随手系的。

    傅枫走过来,先是冲着萧京示意般地点下头,他和萧京的关系很普通,普通到半年不见,傅枫也只是简洁明了地跟他了句招呼:“好久不见。”

    语气冷淡,听起来没有半点想见的意思。

    他的手掌很自然地扶在方白景的椅背上,像是在划分领地,傅枫低下头问道:“吃饱了吗?”

    方白景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那走吗?”

    “……”

    方白景犹犹豫豫地看了对座的萧京一眼,又往包间的方向望去,最后点头道:“回去。”

    傅枫 “嗯” 了声,替方白景跟萧京告了别:“再会。”

    他们刚从座位上起身,那个男人凑巧地走了出来,这次不再是视野盲区,三个人撞了个正着。

    但这也只是看见了,他们与男人之间还有很长的一大段距离。

    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错愕,方白景察觉到他是在看傅枫,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傅枫的衣摆。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是想凑过来和他们搭话,但他的脚步最后在傅枫的目光下放慢、又止住。

    方白景被傅枫牵着走到电梯里,电梯层层下降,等他脸上吹到专属夏夜的晚风时,方白景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个男人的脸了,只有在看到他的那瞬间才能回想起来。

    主要是他当时被开瓢的样子太惨,方白景忍不住轻松地笑出了声。

    起来,他和傅枫的孽缘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傻逼。

    *

    那天是萧京的生日。

    在去之前,方白景以为就是他往常陪着萧京去的那些轰趴或者是派对,没想到和他想的不一样,萧京今年的生日反而是挑了个低调的会所,简单地包了两层。

    方白景不和京城的富二代圈子玩,他也融不进去,只是和萧京比较熟些。

    因为方白景觉得萧京是个傻白甜。

    但这里方白景对大部分人都比较眼熟,那些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公子爷今天都穿了正装,平日里精致的女生今晚扮得格外的漂亮。

    方白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厚重的毛衣。

    现在是冬天,屋里着暖气其实一点也不冷,只是方白景比较地畏寒。

    “你穿这样就来了?” 平日和方白景相熟的公子哥笑了笑,“萧京也不和你一声?”

    萧京状况之外地一拍手道:“靠!我怎么忘记跟你今天请了个贵客!”

    方白景无所谓地挑了下眉:“不是你的生日,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他随口问了句:“所以贵客是谁?”

    萧京理直气壮地道:“傅枫啊!你可能不认识,不过你上次不是你想去试镜哪个剧本来着的,我记得他就是投资商,他平时可不参加这种活动,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把他——”

    他话还没完,方白景就咬牙切齿地了句:“我可真是谢谢你。”

    在萧京不知所措的视线之下,方白景突然起步往门外走去。

    几天前,他刚泼过傅枫一脸咖啡,傅枫在他眼里现在就是个神经病,方白景的直觉告诉他,他得离傅枫远一点。

    “哎!方白景!” 萧京在他背后边喊边跑,抱怨道,“你怎么就那么不识好人心呢!”

    方白景的脚步越来越快,朝他冷笑了声:“都了,谢谢你。”

    萧京絮絮叨叨地跟在他屁股后面道:“干嘛?难道你清高到不屑于走后门?”

    我他吗还走后门,我被他走后门的概率更大一点!

    方白景差点转身吼一声回去,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前,手指还没来得及摸上宴厅的门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了开。

    方白景站在出风口止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的是傅枫,他的身上穿着件厚重的大衣,羊绒的质感极佳,垂坠在了腿处。

    外面在下雪,傅枫的肩上还落着几朵没化开的积雪。

    方白景离他近,他身上的寒意扑面而来,方白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匆匆移开放在傅枫身上的视线,侧身就要从空隙处出门,方白景吊起一口气,很担心傅枫再突然发一次疯。

    门外干裂的风与屋内的暖风截然不同,方白景身上还是宽松款的毛衣,扛不住肆无忌惮的冬风,他被冻得瑟缩了下。

    傅枫没有给他让行,他的手臂在狭隘的空间里无法避免地与傅枫相蹭而过,方白景吊在嗓子眼的气刚落下再次提起。

    在擦肩而过的那刹那,方白景的手腕忽然被人扣住了,傅枫手指的温度冷得像是块寒冰。

    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傅枫的手指有意无意间搭在了他脆弱的血管之上。

    “外面很冷。” 傅枫附上了点力把他往屋里带,“进来。”

    方白景第一次感受到手足无措的感觉,傅枫这个人太难懂,他一时不会搞不懂傅枫这是要跟他秋后算账还是要使什么新手段。

    他警惕地盯着傅枫,想撇掉他的手,但发现看似落叶般的力又好像有千斤重,捏得他腕骨都开始发烫。

    方白景冷下眉道:“松手。”

    他不想跟傅枫讲面子,但今天是萧京的生日,他又不得不克制住脾气给傅枫这个面子,最多只能甩甩脸色,万不可能是撕破脸皮的。

    但傅枫看起来却好像是要挑战他的底线,回了温的手指还是扣在他的手腕上。

    他们两之间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微妙,堵在门口更加引人注目,方白景面色不虞地重复了遍:“你把手放开。”

    敞开的门沉闷地合上,发出轻微一声 “咚” 响。

    外面暗沉的光线被隔绝,方白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之间有多近。

    黑色的大衣很衬白,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之中,傅枫根根分明的睫毛撞进了他的视线之内。

    傅枫的眼睛微眯,视线黏在了他的身上。

    他侧头低声让跟在身后的保镖把背后的门闭紧,声音很轻,只有方白景和他听得见。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傅枫终于松了手,在宴厅里拉奏而响的提琴声中,他低下头咬字清晰地道:“外面冷,别出去。”

    “我和你很熟?” 方白景被气笑了,“我真觉得你挺自然熟的。”

    傅枫的眉头皱了下,又很快地舒展开,快得像是方白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泰然自若地道:“会熟的。”

    “熟个屁!” 方白景用力地甩了下手,“给我把你的脏手放开,膈应死我了。”

    他还嫌弃不解气,瞪着眼用气音骂了句:“死 gay!”

    傅枫都被他这样指着鼻子骂了,表情都没有一丝动容,只是手上的力让方白景更加难以挣脱。

    因为傅枫,没人敢离他们两太近,只敢在推杯交盏间偷偷抬头瞄几眼。

    萧京看得心头直跳,因为看出来了方白景快憋不住动手了,他硬着头皮凑了上去,扯着笑跟傅枫招呼:“傅少!好久不见!”

    他挡在方白景身前,干巴巴地笑:“这我朋友,是哪里冒犯到你了吗?”

    傅枫的神色冷淡,他身上仿佛自带着低气压。

    他的目光像是飞鸟,略过了隔在他们之间的萧京,最后停在了方白景的身上,从方白景紧绷着的下颔线上划过。

    “没有。”

    傅枫终于开口,也终于松了手,他的声音像是低沉的大提琴音:“玩得开心。”

    他走掉之后,萧京就快要瘫倒在了方白景的身上。

    方白景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瞧你刚才那怂样!你那么怕他?”

    “一般般。” 萧京声嘀咕道,“我都不知道他为啥会和我玩,他一直很瞧不上我们这堆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其实玩也算不上,但最起码他和傅枫还算稍微熟一些。

    萧京好奇地问道:“你和他有过节?” 他极其不解:“不是!你们两能有什么过节?”

    方白景怎么也不出自己被一个男人看上这种事情,他烦躁地张口就来:“我第一眼就看他不顺眼,行了吧?”

    “还行吧?” 萧京跟在他屁股后面声地道,“虽然他这个人看起来确实挺欠揍的,但人家也有资格装逼啊!”

    方白景被他闹得脑壳疼,止住脚步:“别烦我了,我一个人就行。”

    他指了指人群:“你去和他们闹。”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了,方白景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一层太吵,方白景转身就往旋梯走。

    楼梯上铺着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什么声响,方白景停在楼梯中层,趴在了圆弧型的扶梯上。

    拉琴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如月光般流畅的钢琴声,方白景低头看了眼,巨大的黑色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蓝色拖尾裙的女生。

    她的玉指在琴键之上,像是会跳舞。

    钢琴声像是温泉,总能浸泡人的心灵,尤其是方白景这种从趴在钢琴前长大的。

    方白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梯上着拍子,眉眼弯了起来,灯光照耀而下时,像是星光揉碎在他的眼底。

    忽地,方白景的耳朵动了下,他听到了背后忽然靠近的脚步声。

    方白景扭过头,发现是阴魂不散的傅枫时,他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顿时变了。

    傅枫站在他的不远处,缓步地从台阶上走上来,楼梯中层的空间很大,但傅枫偏要挤在方白景的身边。

    他不会像方白景一样没骨头地趴在上面,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上面。

    傅枫顺着方白景的视线往下看,目光幽沉,又有点空,他突然开口道:“我记得——”

    他的声音顿了下,才继续道:“你弹琴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