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最新] 65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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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蛇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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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降临, 天色昏茫。

    陆随开车载着孟效,去看蛋蛋们。

    孟效知道它们安然无恙,但总要亲眼看过才放心, 毕竟今非昔比,这七颗蛋从不明物体变成了他尚未出世的孩子,而且还分别了将近半年——虽然导致他们分别的罪魁祸首是蛋蛋们的另一个爸爸。

    路上堵了好久,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陆碧城不在,陆随直接带孟效去了位于湖心的房子。让孟效没想到的是, 这座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房子竟然别有洞天。

    陆随掀开沙发前铺的地毯,然后两根手指插進地板上一道矩形凹槽,一声轻响后, 陆随直接掀开了一整块地板,一条向下延伸的暗道顿时暴露在孟效眼前。

    暗道是圆柱形的,没有阶梯,造型和水上乐园里的滑梯差不多, 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到尽头。

    “是要从这里滑下去吗?”孟效问。

    “嗯。”

    顿了两秒,孟效又犹犹豫豫地问:“你妈妈……该不会也是从这里……”

    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陆随笑着:“她那边还有一条步道。”

    着, 陆随坐到地板上, 把鞋脱掉, 两条长蹆伸进通道里,然后拍拍自己的大蹆, 对孟效:“坐这儿,我抱着你。”

    孟效也脱了鞋,乖乖坐到陆随大蹆上,调整好姿势,后背贴着陆随的胸膛, 双蹆叠着陆随的蹆。

    陆随搂住孟效的腰,在他耳边:“闭眼。”

    孟效便听话地闭上眼。

    陆随:“要下去了。”

    孟效有点紧张,深吸两口气,才应了声“好”。

    下坠的瞬间,温暖的风从黑暗中扑面而来,骤然袭来的失重感让孟效有些晕眩,他不敢睁眼,感觉到陆随紧紧地抱着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大概高速滑行了十几秒,他们平稳落地了。

    “晕不晕?”陆随问。

    “有点。”孟效。

    “你先坐着,”陆随,“我去开灯。”

    陆随松开孟效,起身去开灯。

    孟效睁开眼,四周漆黑而静谧,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但他能感觉到这里很暖和,大概是春末夏初的温度。

    很快,灯亮了,孟效被陆随拉起来,他四下环顾,这个隐匿在湖底的秘密空间宽敞又空荡,几乎什么都没有。

    四面八/九米高的透明玻璃墙,墙外是深碧色的湖水。

    地上铺着厚厚软软的墨绿色地毯,踩上去很舒服。

    家具则只有一套长沙发,对面靠墙立着一台98寸巨屏电视,仅此而已。

    “我就是在这间密室里度过每年一次的蜕皮期的。”陆随。

    孟效才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感到了挥之不去的压抑,有种眼耳口鼻被堵塞的奇怪感觉。他不敢想陆随是怎么在这个安静到有些恐怖的“监牢”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蜕皮期的。

    幸好蜕皮期结束了,陆随以后再也不用经受这种煎熬。

    陆随透过孟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指指那台巨屏电视,笑着:“有那台电视陪着我,也不算难熬。”

    孟效调整心态和表情,试图让自己显得欢快一些,“你看过的电影和电视剧得有上千部了吧?”

    陆随:“差不多。”

    “你不是带我来看蛇蛋的吗?”孟效,“它们在哪儿呢?”

    陆随牵住他的手,“跟我来。”

    他们走到沙发那儿,孟效才看到侧边的地毯上放着一个毛绒绒的窝,七颗莹白的蛋就在窝里。

    孟效跪坐在旁边,不敢伸手碰,怕碰坏了,只敢凑近去看,左看右看,可它们看起来和刚生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里装了地暖,放在地上更暖和。”陆随在旁边,“室温控制在25度,是蛇蛋自然孵化最合适的温度。”

    孟效问:“普通蛇蛋大概需要多久能孵化?”

    陆随:“60到90天左右。”

    孟效担忧地皱起眉,“我是在6月12号那天生出这些蛋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可它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它们不是普通蛇蛋,当然不能以普通蛇蛋的标准来看待它们。”陆随搂住孟效的肩,“担心也没用,我们只能交给时间。”

    孟效抬头看向陆随,冲他露出笑脸,“那就等着吧,我有预感,它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陆随:“我相信你的预感。”

    跪着看了会儿蛋,啥也没看出来,两个人就转移到沙发上坐着了。

    湖水隔绝了外界的全部声音,这里安静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世界。

    孟效靠在陆随怀里,仰脸看着玻璃天花板,间或能看到几只被灯光吸引过来的游鱼。

    “这里白天能看到阳光吗?”孟效问。

    “可以,”陆随,“还能看到彩虹。”

    “一定很漂亮。”孟效突然提议,“不如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想看看这里白天的样子。”

    “睡下面还是睡上面?”陆随问。

    “睡下面,”孟效,“地毯又厚又软,躺上去应该很舒服。”

    “那我上去拿条毯子,”陆随,“再拿点喝的。”

    陆随立刻行动,孟效跟着坐起来,问:“你从哪儿上去?”

    陆随:“从哪儿下来就从哪儿上去。”

    孟效表示怀疑:“管道那么滑,怎么上?”

    陆随笑了下,突然开始脫衣服。

    孟效立刻懂了。

    陆随脫光了衣服,第二次当着孟效的面变成了蛇。

    变身的速度依旧快得看不清,一个眼花缭乱,通体墨绿的巨蛇便屹立在了孟效面前,蜿蜒的下-半-身几乎和同色的地毯融为一体。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孟效的心跳还是漏了两拍,他冲大蛇笑一笑,低声自言自语:“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突然觉得这条蛇长得还挺漂亮的,太不可思议了。”

    似乎听到了他的嘟囔,高昂着的蛇头缓缓向他靠近,再靠近,然后心翼翼地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才拖着粗长的身体向通道口爬去。

    眼睁睁看着大蛇消失在通道里,孟效缓缓吁了口气。

    根深蒂固的童年阴影不是一两次直面以对就能消弭的,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还需要再多多磨练。

    陆随在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剩他自己待在这儿,就有点瘆得慌,孟效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他需要一些来自人类世界的声音。

    短暂地等待之后,屏幕准备就绪,孟效刚举起遥控器,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个“移动存储设备”的界面,有“开U盘”、“图片”、“视频”、“音乐”四个选项。

    显而易见,陆随在电视上插了U盘。

    经过一些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孟效点开了“视频”。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孟效摁了两下遥控器,视频开始播放。

    短暂的黑屏之后,高清大屏上突然出现了他的脸。

    孟效愣住了,呆呆地看着。

    镜头几乎要怼到脸上,他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俊秀的五官被放大,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闭着眼,显然是在睡觉。

    画面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定格在他脸上,就连轻微的呼吸声也被记录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画外音:“孟效,该起床了。”

    孟效一下就听出来,是顾曲的声音。

    视频里出现的,原来是十九岁的他。

    十九岁的孟效被扰了睡眠,不满地蹙起眉,呓语似的声抱怨:“别吵……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

    顾曲低低地笑出声来,“再不起来,上课就要迟到了,我听马原赵教授每堂课必点名……”

    听到“赵教授”三个字,孟效条件反射般立刻睁开了双眼,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电视机前二十五岁的孟效想起来了,视频里的他刚和顾曲度过了痛苦和歡愉交织的初-夜,刚睡醒就面对顾曲的镜头,他羞窘交加,赶紧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许拍!”他的抗议从被子底下传出来。

    “好,不拍了。”

    一颗毛绒绒乱蓬蓬的脑袋缓缓从被子里探出来,然后是眉毛和眼睛,看到镜头还对着他,孟效也顾不上羞窘了,双手猛地伸过来,试图抢夺顾曲的作案工具,然而出师未捷身先倒,还没坐起来就哀鸣着跌回床上。

    他的腰酸疼酥軟得仿佛快断了!

    “怎么了?”顾曲急忙关切地问。

    “你怎么了?!”孟效恼羞成怒地答。

    顾曲便沉声笑起来,听起来愉悦极了,屏幕外的孟效也不禁笑出声来。

    正在这时,陆随回来了。

    他变回了人,穿着卫衣短裤,洋溢着不输曾经的少年感。

    陆随走过来,把左胳膊夹着的枕头、毛毯、衣服一股脑扔在沙发上,右手拎着的红酒瓶和杯子搁在了地毯上,:“我好久没回来住了,吃的喝的都没了,只找到一瓶红酒。”

    视频还在播放,孟效盯着电视,屏幕里,大学生孟效正在和他的初恋男友親親。

    “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孟效,“你当初都没给我看过。”

    “我已经看了无数遍。”陆随坐在孟效身边,顺手把他揽进怀里,“陪我度过这几年蜕皮期的,不是电影和电视剧,而是你。”

    柔情蓦然在心底泛滥,孟效伸手抚上陆随的脸,凑过去吻他的唇。

    电视里,十九岁的孟效在和男朋友接吻。

    电视外,二十五岁的孟效也在和男朋友接吻。

    两个人,两颗心,一直近在咫尺,从未分离。

    他们在失控前凭着顽强的意志停了下来。

    陆随用指腹擦拭孟效紅潤的唇,哑声:“你先把衣服换上。”

    孟效“嗯”了声,顿了下,又:“等会儿再换。”

    某个部位需要两分钟来平复。

    陆随微微失笑,即使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的宝贝还是保持着少年时的纯情,真是可爱极了。

    电视里,视频的场景从床上换到了厨房,孟效依旧顶着鸡窝头,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T,大言不惭地要给顾曲煮螺蛳粉吃。

    但他就是个厨艺白,顶多会烧个开水,好在包装袋上有教程,他研究了半天,先把配料包按次序排列好,认真地像在做实验。

    “和那时候相比,我的厨艺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孟效很有自知之明地。

    陆随:“我会做饭就好。”

    孟效:“但总是让你做你也会烦的。”

    “不会。”陆随笃定地,“我喜欢的事不多,一件是摄影,另一件就是做饭,做喜欢的事怎么会烦呢。”

    “那也不能一直让你做,”孟效,“你教教我,让我偶尔可以替替你。”

    “好,”陆随从善如流,“什么都听你的。”

    孟效站起来,脱掉厚重的冬装,换上了陆随带下来的卫衣和短裤。

    陆随开了酒瓶,倒了两杯红酒。

    他们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边喝酒边看电视,看完了这支充满快乐回忆的视频,孟效又找了部电影。

    电影的名字叫《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孟效:“我特别喜欢这部电影的配乐,原声带循环了无数遍,但配合影像食用更佳。”

    刚看了个开头,陆随:“风景还不错,宝贝,我们去这里旅行吧。”

    “好啊,”孟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是得有假期才行。”

    陆随:“下个月就有七天年假。”

    “不行,”孟效,“过年一定要在家陪父母的。”

    陆随顿了顿,问:“那我能不能也在你家过年?”

    孟效一偏头,撞上陆随满含期冀的目光,突然就很想逗逗他,于是故意摆出一副略显为难的表情,:“我当然也很想让你陪我一起过年,可我爸妈不一定会同意。我知道二老都特别喜欢你,但街坊邻里人多嘴杂,我爸妈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咱俩的关系?”

    “那还是算了,”陆随不假思索地,“我不想让叔叔阿姨为难。”

    孟效:“……”

    这么轻易就退堂鼓了?

    意志也太不坚定了吧?

    哼!

    安静地看了会儿电影,孟效忍不住:“其实也挺好解释的,就你是宽叔叔的外甥,一个人过年怪可怜的,我爸妈就好心收留了你。”

    陆随忍着笑,问:“那我住宽叔叔家还是住你家?”

    “当然是——”孟效及时刹住车,故作矜持地:“你自己看着办。”

    陆随忽然靠近,在他耳边:“不如你和我一起住宽叔叔家,我怕你晚上叫得太大声,扰叔叔阿姨休息。”

    孟效白皙的耳廓迅速浮起一抹红,他用胳膊肘把陆随搡开,声:“流氓。”

    陆随欺身压上来,把孟效禁锢在双臂和沙发之间,灼灼的目光锁定他,沉声:“那我就流氓给你看。”

    呼吸中的热气混着酒气扑在孟效脸上,三分醉意瞬间发酵成了五分,脸红了,心跳加速了,他直视着陆随的眼睛,鼻尖蹭了蹭陆随的鼻尖,用沙哑的气音:“来呀,谁怕谁。”

    电影还在播放,看电影的人却做起了别的事,他们交/叠在墨绿色的地毯上,仿佛融为了一体。

    大概是缺氧导致神志不清了,孟效鬼使神差地起那个荒唐的梦:“前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蛇,和我……”

    明明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孟效还是附在陆随耳边,用微不可闻的音量了后半句。

    陆随难以置信地愣了片刻,忽然:“要不……我们试试?”

    “不要,”孟效一脸惊恐,“我会死的。”

    “不会,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到你。”

    “……”

    “宝贝,就试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好吧。”

    话音刚落,陆随就迫不及待地变成了蛇。

    蛇尾不心扫到了红酒瓶,剩下的半瓶红酒“咕嘟咕嘟”流到地毯上,像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花。

    酒壮怂人胆,孟效伸手搂住近在咫尺的蛇颈,试探着将脸贴上去,溫軟的脸颊轻轻蹭着冷硬的蛇麟,但他丝毫都没感到不舒服,反而有种类似触电的神奇感觉。

    孟效忍不住想,爱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神奇的东西,可以跨越一切阻碍,将两个毫不相干的独立个体紧紧地连系在一起。

    而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拥有全世界最好的陆随。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所经历的一切美好,都与陆随环环相扣。

    他和陆随,会像此时此刻这样,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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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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