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王有媳妇了
段钺匆忙移开眼,耳尖微热。狗王爷笑起来太好看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他低头啃了个肉包子,企图拙劣地掩饰自己动心。靖王没察觉,见他啃得香,凑上来离得更近,低声道:“我也饿了,给我一口。”
呼吸吹拂在段钺脸侧和脖颈,挠得他心痒痒。
段钺羞恼,将大半只包子一把塞进他嘴里,怒道:“都给你,快离我远点!”
靖王不懂他为何又生气了。
好在没多久,便有一位美貌妇人莲步轻移走上圆台,了些吉祥喜庆的好话,宣布比试开始。
是比试,其实并不正规,形式也过于简单,即参与比试的人自由选择才艺展示,再由长安第一楼出人进行裁选,评出第一公子和第一佳人。
段钺一眼望去,就觉得靖王稳了。
一群歪瓜裂枣里站着个天仙,只要是不瞎,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高手在民间”这句话得也不无道理,十几轮过去,倒真出了两位才子,一个善画,一个善琴,造诣颇深,相貌也算周正清朗,最重要的是能会道,妙语连珠,引得台下众人欢呼频频,连几个评选人也露出满意笑容。
段钺有些担心地看向靖王:“对手很厉害,你准备好比什么了吗?”
靖王:“正在想。”
“......”段钺扶额,“你确定自己真的会吗?要不我替你去?”
虽靖王聪明,学什么会什么,可此人醉心弄权,一切心思都放在了夺嫡上面,哪有空去捣腾这些风花雪月之事。段钺也没见过他舞文弄墨,自然担忧。
靖王本人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拍拍他的手低声安慰:“别担心。”
这怎么能不担心,万一这狗王爷上去就傻站在那,什么也不会,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况且他还是皇子,被人认出皇子当众抛头露面惹笑话,更要被那群朝臣逮着把柄攻讦了。
段钺头大:“要不咱们弃权吧。”
靖王一脸坚定:“不要。”
很好,狗王爷非常自信,段钺只能硬着头皮送他上场,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替他挂了一层面纱。比试可以输,脸不能丢。
面纱是段钺从空间随手拿的。以前靖王在空间养伤时,他买了很多衣裳给这个人换着穿,其中就有不少女子款式的薄纱面料。
靖王在众人注目下拾阶而上。
他年纪不大,身段也仍未张开,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纤细。加上举止矜贵,容貌昳丽,桃花眼明媚风流,错眼望去倒真像个女孩子。
连见惯世间绝色的美妇人也愣了会,再听到他“取弓箭来”时,才从这独属于少年的清隽音色里察觉到,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性。
她不由笑了下,对台下人道:“今日果真吉祥,竟碰见个真真的贵公子,倒是第一楼的荣幸了。”
乌泱泱的人群立时沸腾起来,起哄着叫靖王卸下面纱,要见他真容。
靖王理都不理,只对美妇人道:“取弓箭。”
美妇人为难:“公子有所不知,官府禁止咱们携带武器,恐怕......”
段钺在底下立刻喊了句:“礼乐射御书数,君子以六艺会友,既是长安第一楼,怎地连射艺都不敢比试?”
看热闹的人群被煽动,也跟着抗议起来。
“不错!快给他弓箭!”
“老子要看美人射箭!”
靖王眸光轻转,朝台下望了眼。段钺迎着他目光,得意地龇牙一笑。
靖王轻轻眨了下眼。暗卫真可爱,他想。
最终美妇人挡不过众意,只得寻了个折中的方法,将射箭换做投壶。雅歌投壶,也是时下贵族中新兴的玩法,不算辱没这贵公子。
靖王执了根拓木矢,站在台上。
琴棋书画到底是阳春白雪的玩意儿,大多人欣赏不来,这投壶射箭,可不比坐那儿写写画画有意思得多。
众人屏气凝神,皆翘首以盼,纷纷等着这俊俏的公子出手。
段钺也被紧张的气氛带动,紧盯着他的动作,指尖夹着几颗石子,眼都不敢眨,就等着他出意外时补救。
好在靖王在这种事上还算靠谱,一矢投出,稳稳中的。
场下欢呼一片,看台上几位第一楼的公子佳人纷纷投来目光,连美妇人也笑道:“公子风华,令人钦佩。”
靖王并不言语,神色依旧冷冰冰的。长风卷来,白衣飘扬,衬得他好似个超脱凡俗的云端仙人,不理人间红尘。
接下来的七投,他亦没有失手,箭箭精准,连中贯耳,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瞧出其中技巧高超。
环顾四周,已有不少女子露出倾心神往之色,连男人里也有觊觎的。
毕竟一个神秘莫测的如玉公子,谁能不喜欢呢。
段钺手里的石子也没用上。他扔在地上,看着四周人群雀跃喝彩,突然就有点后悔。
不该同意靖王去的。
总有一种自己珍爱的宝藏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正出神时,靖王朝他看来,桃花眼在日光下淡漠如冰,仿若含了捧胭脂雪似的,又冷又勾人。
他朝段钺翘了翘唇角,好似在向他邀功似的。
段钺方才升起的那点儿闷闷不乐,又自然而然消散了。他笑出声,特大方地抛出个飞吻和媚眼。
靖王心脏砰砰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面色紧绷。这回倒轮到他害羞了。
段钺朝他伸手,直接将他从台上抱了下来。
那边美妇人和几位评选人低声商量片刻,公布了比试结果。
出人意料的是,引起轰动的靖王竟并不是第一名,摘得桂冠的是先前那位作画的公子。
美妇人给出的理由是书画珍藏价值更高。
台下一阵唏嘘,纷纷替靖王鸣不平。
段钺也不大高兴,他方才在台下听得清楚,那几个评选人交头接耳,议论得却并非是靖王投壶如何,而是作画的公子贿赂了多少钱。
这场所谓的比试,其实早已内定了人选。也就是,堂堂四皇子,竟然平白被人溜了一圈。
美妇人大抵也怕他不悦,道了句:“公子箭技高超,第一楼不忍明珠蒙尘,欲赠公子一名贴身伺候的佳人,公子瞧瞧,可有看上眼的?”
段钺眼一瞪,差点骂出声。
狗屁长安第一楼,收受贿赂,公然卖。淫!这幅巴结贪婪的样子简直不要太难堪!
正待他要斥责出声时,靖王已经冷道:“不用,我有媳妇。”
他抓住段钺的手,分开人群便离开了。
段钺回头,看见众人都用一种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们二人。
段钺脸一红,连忙把靖王抱起来,脚尖一点,几个起跃飞身掠走,快得几乎成了残影。
靖王搂着他脖子不解问:“你慌什么?”
“谁叫你媳......你不嫌害臊?”
“你不也当着他们的面吻我了么,你也不害臊。”
段钺瞪他:“你再一句试试?”
靖王嘴巴一抿,不吭声了。过一会才声嘀咕一句:“只准你,不准我。霸道。”
段钺斜眼睨他:“你什么。”
靖王埋进他肩窝,撒娇似的哼唧两声。激得段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让他正常点。
白白花了大半日时间,奖励还泡汤了,两人都没了再游览的兴致,找一家客栈用了午膳,便算返回行宫。
临走前段钺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办,又把缰绳栓了起来,“你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会。”
“你去做什么?”
“教训几个不长眼的臭男人。”段钺提着剑一身杀气腾腾走了。
靖王盯着他背影看了会,等他走远了,才道:“疾风。”
黑影从屋顶飞跃而下,跪地拱手,没有一句废话:“同主子竞争的那名作画公子,乃巡抚大臣张铭礼之子,已经通知了锦衣卫以贪贿之罪去抄家,第一楼将在今夜查封遣散。”
“玉簪呢?”
“拿到了。”疾风取出一只金纹木盒,心递过去。
察觉段钺快要回来了,靖王收起木盒,“下去,别让他发现。”
风过无痕。
待段钺回来时,只瞧见靖王独自一人蹲在木桩前,又可怜又乖巧的样子。
段钺心弦微动,拍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殿下,等急了吗?”
靖王摇摇头,揽住他脖颈,“我喜欢等你。”只要能回来,多久他都愿意等。
段钺开心地笑起来,“吧唧”亲了他一口:“乖宝。”
靖王趁气氛好,脸红地钻进他怀里。“好累哦。”
“我带你回去。”段钺压根没察觉不对,顺手就抱着他上马,共骑一乘回去了。
屋顶上疾风迟疑了下,望着马厩里另一匹骏马犯了愁。主子是不是忘了他自己也有马?要不要送过去呢?
......
回到泰庄行宫时,祭祀已经结束,中承帝骑在马上,正要领着他的儿子们进林子猎。
众人有有笑,一派父慈子孝的和睦场景。尤其是段云睿,被朝臣们拱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举止得礼,周旋得当,好一个储君做派。
九皇子发现了他四哥在不远处,立刻欢快叫起来,“四哥!四哥来啦,父皇你看!”
中承帝不悦扫来一眼:“身为皇嗣大呼叫像什么样?段云舟,你若不想出游,便给朕回宫去!”
九皇子被这一声吓得不轻,身子狠狠哆嗦了下,鼻子直抽抽,强忍着不敢哭。
六皇子连忙将他搂紧怀,低声告罪:“父皇恕罪,舟舟还不懂事,您别生气。”
“哼,都老大不了,整天除了玩只会吃,真是丢朕的脸!”
最后还是段云睿上前宽慰几句,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你们这一个个的,若是都能像老二一样叫朕省心便好了!”中承帝冷哼,看也不看靖王,吩咐众人起驾进林。
一行人从靖王身侧马而过,飞尘漫漫。
段钺捂住鼻子,扇走灰尘,侧头瞅瞅靖王:“殿下,别伤心,不就是猎么。你若想去,我带你去,保证比他们猎得多。”
靖王勾唇,桃花眼底晦暗幽深:“不必。他们有命去,怕是没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