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喝水

A+A-

    “我去,终于下课了,我刚刚困到冲着历史老师翻白眼。”季吟秋困倦地伸了个懒腰。

    历史老师话太温柔了,望舒也有点困:“你昨天没睡好?”

    “对啊,昨天我家那幢楼下,有个男的半夜坐在楼下一边电话一边嚎啕大哭,好像是被女朋友甩了。”

    “我原来想开窗户骂他的。”

    “但听他在那边哭诉‘你有东西没带走,什么东西没带走?你没带走我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又可怜又好笑,就算了。”

    望舒被逗笑了,掏出几颗糖,剥了一颗给季吟秋塞嘴里,又给自己剥了一颗,一股清凉感直冲脑门:“薄荷糖,提神醒脑,一颗不够再来一颗。”

    “斯哈,这也太凉了,上头。”

    正着,望舒脑袋后面的窗户被推开,一张纸条递到了望舒前面:“望舒,这是陈老师给你们班布置的今天的数学作业。”

    是凌越的声音。

    自从上次,凌越就开始改口叫她的名字了。

    “好的,谢谢,”望舒此时还挺放松的,接过眼前的纸条,瞥了一眼,话不过脑:“每、每日?……这什么字?陈老师的字什么时候变这么难看了,都看不清。”

    凌越:……

    “噗哈哈哈哈哈哈!”他身旁一个男生爆笑出声,依旧是那个很眼熟却不知道名字的男生。

    他拍了拍凌越的肩膀:“兄弟,你的字确实得练练了。”

    望舒一愣,人傻了:“……你,你写的?”

    明明上次给她批卷子的时候,他签的“凌越”这两个字不是这样的啊。

    不心在人面前抨击了他的字,她有点窘迫。

    “是他写的,”那个男生笑死了,“昨天袁老师刚在我们班投影了你的范文,夸你的字好看来着,接着就放了一张凌越的作文卷子,就凭这字就得先扣3分印象分。”

    “还凌越长这么好看,怎么字这样,看来字如其人是不对的。”

    窗边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望舒看看字条也想笑,唇角都扬起来了又意识到这个吐槽是自己先开的口,赶紧亡羊补牢:“不过你的名字写得还是挺好看的。”

    男生毫不留情地揭发他:“那是他好面子所以特地练的!”

    凌越的脸隐隐有些发黑。

    望舒觉得这个时候的他跟自己之前了解到的都不太一样——虽然不完美了,但是更生动。

    她从桌上拿了两颗糖递到他面前:“对不起了,可能你写的比较快,才有点乱。”

    “我觉得总体来,这个字圆头圆脑的,还挺可爱的。”

    周围笑声更大了。

    凌越抿了抿唇,好像很想敲她脑门,但忍住了,最后只是接了她的糖,“哼”了一声走掉了。

    季吟秋笑出鹅叫:“妈的,不用吃糖了,瞌睡都被笑跑了。”

    望舒看着纸条,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光鲜亮丽的暗恋对象的字竟然长这样。

    她把数学作业抄到黑板上,把纸条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

    =

    很快,期末考试就到了。

    语文考试之前,望舒正靠着椅背,懒懒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周围的同学拿着一些语文复习材料念念有词,期盼着能靠着考前的临时抱佛脚给自己多挣一两分。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望舒随意一瞥,立刻条件反射性得坐直了身体,连两手都规规矩矩搁到桌上。

    旁边的人乍一看她这么紧张,还以为监考老师来了,警惕地向讲台上张望了一下。

    是凌越。

    他左手拎着透明笔袋,右手拎着瓶水,站在讲台上看了最前排个几个座位号,然后从望舒左边的走道里往后走。

    他走了过来。

    望舒感觉到了一阵风,轻轻柔柔地殃及到她耳侧的碎发。

    凌越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他腿很长,委委屈屈地塞在短腿的桌肚下面,伸展不开,只能交叉斜放着。

    修长的手指攥住瓶盖,指骨微微绷紧一瞬,拧开,喝了口水。

    下颌线牵连着颈侧线条,因为微微仰头的动作逐渐绷紧,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

    ! ! !

    望舒耳边自动开始重现季吟秋被里的男主撩到时“啊啊啊啊啊啊啊”的癫狂叫声,她觉得这是对她现在心理的最好注解。

    似乎是感觉到了旁边的注视,喝着水的人转头看来。

    四目相对。

    望舒脸上的表情近乎空白。

    像是一头栽进了深海里,教师里低沉的背书声瞬间远去,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了三秒钟。

    “望舒,你也在这个考场?”

    被这个问话拽出了水面,她偷偷呼吸了一下,强迫着自己跟他正常对话:“嗯,是的。”

    凌越的目光从她桌上路过一瞬:“不愧是大学霸,都没把考前复习资料带过来?”

    “你不是也没带嘛。”

    “我语文可不好,字也不好看。”凌越意有所指。

    “……”没想到他这么记仇,望舒还想跟他和谐相处留下好印象呢,于是主动示弱:“……那我英语也不行的。”

    凌越没回答,像是审视了一下望舒,薄薄的单眼皮微微遮住瞳孔,看起来还挺犀利。

    然后他把头转过去,又喝了口水。

    高一三次月考,望舒和凌越是拿年级第一的热门选手,两个人其他科目都没问题,就是凌越作文稍逊一筹,望舒英语并非顶尖。

    两个人在成绩上都不是太争抢的性格,平时少有的交集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不料这一来一回两轮对话,莫名就生出了些针锋相对的硝烟味儿。

    刚刚还舔颜上头的望舒没想到事态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有些迷茫。

    语文考试很快开始了,她收敛心神,不让方才的事情影响到自己,但是下午考数学的时候,她正准备翻面,就突然听见左边传来很响亮的“哗”得一声翻卷声,周围几个同学登时头皮一紧:“我去,谁做这么快。”

    她下意识侧头看去,看见凌越若无其事地瞥过来一眼。

    望舒:?

    她又想起了上午考语文前的对话。

    凌越怎么好像想跟她battle的样子。

    难道她和凌越适合走相爱相杀、势均力敌的死对头路线吗?

    她于是跟着凌越的步调,加快了自己做题的进度。

    时间还剩一个时,两人同时搁了笔,开始检查。

    时间还剩半时,可以提前交卷了。

    江城一中的学生一般都会老老实实待到考试结束,没有提前交卷的先例。

    望舒却听见凌越在旁边收拾笔和尺子,她把自己的笔也装了起来。

    然后凌越站了起来,交卷去了。

    望舒听见前面男生清晰的“卧槽”声,然后他笔动得更快了。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凌越的背影。

    不过卷子都检查过两遍了,这次拿满分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也交了上去,听着此起彼伏的艳羡声和抽气声,出了教室。

    可是等跟着凌越走到了楼梯拐角,两人才想起来,此时所有的教室都被用作了考场,包括实验一班二班的教室,现在出考场,根本无处可去,甚至都没地方坐。

    他们在拐角处静默了一会儿,实在有些无聊,望舒问插着兜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一旁的凌越:“你为什么要提前交卷啊?”

    凌越:“你不知道?”

    “啊?我应该知道吗?”被他这么一反问,望舒心里没鬼都有点紧张。

    看见她努力巴巴费力思考的模样,凌越突然一笑,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笑起来眉眼舒展,像是冬天雪后的太阳,干净又温柔,扑面而来的都是融融暖意,让人能原谅他干的一切坏事情——当然包括弹她的额头。

    望舒微微后仰,后知后觉地捂住额头,怔怔地看着他。

    她感觉跟他的关系好像比起点头之交来更进了一步,于是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控诉道:“你好幼稚,我又不是成心你字的。”

    “你还。”凌越作势又要弹她。

    望舒连忙往后躲。

    对面的人没有追上来,而是把透明笔袋往手肘处一夹,两手插兜,往楼梯下走,身形里透着点散漫:“饿了,我去卖部买点东西。”

    望舒舍不得就这样跟他分开,厚着脸皮跟他走:“你是饿了才提前出来的?”

    “你又为什么提前出来?”

    望舒含含糊糊不出什么了。

    两人到了卖部,望舒不想吃什么东西,坐在外头的桌椅处发呆。

    凌越过了会买了东西从里面出来,顺手给她捎了瓶雪碧,这回是常温的。

    “谢谢啊。”想起上次他赔罪的冰雪碧,望舒瞟了两眼他,鼓起勇气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雪碧啊。”

    “徐亦鸣的。”

    “……噢。”望舒有点失望,原来是别人告诉他的。

    她没想起来徐亦鸣是谁,但也没问凌越,而是继续道,“那你这回怎么不买冰的了?”

    “大冬天的,喝什么冰的。”

    “心喝了胃疼,发挥失常,连我一半分数都考不到。”

    “才不会!”望舒又开心了。

    凌越送自己冰雪碧是因为别人她喜欢喝,但送自己常温雪碧,那就是因为照顾她的身体而主动换的。

    虽然这很可能是因为凌越自受到的良好教育所养成的习惯,对谁都一样。

    但还是很开心。

    下几场考试凌越就没有异常行为了。

    直到考完和凌越分开,望舒才想起了那个叫徐亦鸣的人,于是偷偷问季吟秋:“你知道徐亦鸣是谁吗?”

    季吟秋一脸黑人问号:“你不知道???”

    “他是凌越他们班另一个大学霸啊,跟凌越关系很好。”

    “上次凌越字难看的就是他啊。”

    “你不是已经见过他很多回了吗?”

    确实见过很多回,凌越晚上篮球的队友里好像一直有他,他们也一起查早操出勤率、一起吃饭来着。

    但望舒一直关注着凌越,都没记得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

    徐亦鸣:惨还是我惨,在你们的爱情里我只是个叫不上名字的背景板。

    --

    PS:无三角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