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于铲屎官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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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太阳还未升起,晴空,万里无云。

    “唔,真舒服~”

    苏澄捧起盆里的水,哗地泼在自己脸上,早的水还带着微微的凉意,正好扑息了昨夜未褪的余热,沁人心脾。

    “这水好凉啊。”苏澄用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对着面前的摄像头笑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非洲,原本以为非洲都是很热的地方,没想到这里比国内还凉,怪不得有非洲人到了中国以后变得更黑了,哈哈哈~”

    肯尼亚的年均温度维持在17度左右,气候宜人,十分舒爽,殖民地时期更是英国贵族的避暑圣地。

    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比较凉,所以苏澄身上还加了件防晒外套,外套的颜色还是blingbling的嫩绿色,一眼看去就特别扎眼。

    按道理来,一般人压不住这个颜色,因为太过骚.气。但耐不住苏澄皮相好,身材好,穿上去非但不奇怪,反而越发帅气活力,元气满满。

    好看是好看,但扎眼也还是很扎眼,就连跟他的摄影师也忍不住问:

    “苏老师,咱们今天穿得会不会太亮了。”

    “会吗?我觉得挺好的啊。”苏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妥。

    苏澄的臭美是众所周知的,穿的衣服不仅潮,还炸,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闪光点,这件衣服对他来,已经是很朴素的一件了。

    所以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还摸着脸一脸自我陶醉地道:

    “哎呀,没办法,我这么帅的人就算穿麻袋也照样能把人亮瞎眼啦~我知道你是嫉妒我的美貌,但没办法,爹妈给的容貌,我也不能分给你。”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摄影师还是哭笑不得,怪不得业内和苏澄合作过的人都那么喜欢他,这么活泼开朗性格又好,谁不喜欢。

    “苏老师,您昨天抽签抽到谁了?”

    昨晚睡觉前节目组让五个人抽签,内容是今天一整天要跟的动协会成员名单,每个成员的任务不一样,辛苦程度自然也不一样。

    “我抽到的好像是个女生,名字特别好听,叫Alice。这位老师名字那么好听,人也一定很善良,等会儿肯定不会让我做重活的。”苏澄信誓旦旦地道。

    ————————————

    另一边,迟昼站在饲养区门口,纤细的身影在朦胧的光中越发显得单薄。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已经快指向七点,再有十来分钟,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她记得昨晚已经交代过节目组,艺人在七点之前要到这里。

    而现在,拍摄组人员倒是已经在安装摄像头了,正主反而迟迟未见。

    一旁的摄影师从她站这儿起就一直跟着,约摸也有十来分钟了。普通人等那么久早就开始不耐烦了,但她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也不做其他事情,就这么望着远方,好似她只是在欣赏风景。

    “迟老师要不进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苏澄过来了我通知你。”摄影师态度诚恳地道。

    他的态度之所以那么恭敬,一来是因为节目组来之前就做过调查,听这位迟老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学术界的翘楚,尤其是对动物保护方面做出过很多贡献。再来,普通人本身对搞科研一类的专家单纯抱有一种崇拜和敬畏心里,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但一听就很厉害呢……

    迟昼闻言,微微侧脸,这时一丝曙光恰好从东边升起,在她身上,她的声音稍显冷淡地道:

    “不用,谢谢。”

    她虽带着帽子和口罩,但阳光却是恰好从帽檐轻巧掠过,在了那双狭长又冷静的眼眸之上,将黑白分明的瞳孔染成了淡金色。

    许是被忽然而来的光刺得有些不适,对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有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那双眼睛里仿若有金色的琉璃在流动,灿若群星。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秒他就发现对方眉头紧皱,连眸光都是冰冷的,他这才猛然惊醒,发觉自己紧盯着对方已经有一段时间。意识到这点,摄影师羞得满脸通红,连忙移开视线,道:

    “不,不好意思,我去调整一下摄像头。”

    完就像偷吃糖被老师抓到的朋友一样落荒而逃。

    迟昼看着他的背影,口罩下面的嘴唇张了张又合了回去。

    从早上起床起她就觉得头疼,她想尽量忽视,但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分针快指到七点整时,门口前的路终于有了动静。

    “啊,我终于走对路了!”

    年轻男子的声音大老远地就从路的尽头传过来,迟昼抬眼望去,还没看见人长什么样,就先被那见绿得发亮的外套眩晕了眼。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先皱了眉。

    苏澄连走带跑的到了大门之后也来不急擦擦脸上的汗就连忙立定,弯腰鞠躬,然后满脸诚恳地道:

    “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我道歉。”

    迟昼没想到他见面的第一件事会是道歉,这倒是让她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原本还没跟上他脚步的摄影师也统统赶来,如长.枪短炮的摄像头围聚在四周,仿佛是抵在下颌的利刃,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迟昼放在两边的手忽然抓紧,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僵硬了好几秒,迟迟没话。

    苏澄很敏锐地就发现了她的停顿和不自然,以为她是太紧张了,便转身故作开玩笑地对着镜头道:

    “都怪我太帅了,老师都害羞得不知道什么了,你们快走开点,不然老师更害羞了。”

    对于苏澄无时不刻的耍宝,工作人员都被逗笑了,但笑归笑,也还是后退了一些,整个包围圈瞬间空旷轻松了许多。

    这时迟昼终于也回过神,缓缓松开掐着的手,转身将准备好的员工服和水靴递给他,尽量控制自己声音平和地道:

    “先去换衣服,你的外套最好换掉。”

    “一定要换吗?可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哎。”苏澄一脸无辜,企图蒙混过关。

    “你不换也可以,后果自负。”对于他的卖萌无赖,迟昼基于方才他给自己解围,声音倒是柔和了许多。

    苏澄一听后果这两个字就回想到时候春游去动物园看猴子旁边的牌子,上面也写“着请勿喂食,后果自负!”但那时候他叛逆,别人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结果就是有只猴子把他的手当香蕉一样从缝隙里拖进去,好半天不放,吓得他哇哇大哭,自此,给他留下阴影的除了动物园,还有后果自负。

    一想到这儿,苏澄忍不住了个颤,拿着灰不溜秋的工作服就往更衣室走。

    换好衣服出来,苏澄一边扣袖扣,一边对着摄影头问:

    “我帅不帅?好不好看?”

    工作服是统一的灰色连体服,除了胸前有动保会的标志以外,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苏澄毕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身材又好,硬是给他穿出了走T台的时尚工装大片,旁边几个女导演都已经开始脸红加尖叫了。

    反观迟昼,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拿起一旁的铲子就往里走,只丢下两个字:

    “跟上。”

    “好咧,干活啦干活啦!”

    这会儿苏澄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去种菜,于是拿起铲子就屁颠屁颠地跟上,丝毫没有一丝危机感。

    直到站在满是大粪的象圈,他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

    他僵硬地握紧手中的铲子,舌头都开始结了:“老···老师,你带我来这···这儿干什么”

    虽然站在圈外,但那股混着青草和其他气息的复杂气味已经飘到了他的鼻子底下,不清是臭还是不臭。

    迟昼开圈门,拎着铲子看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动作快点,在大象回来之前要扫完毕。”

    这里时常会救助动物,所以扫也是他们每天必做的任务。

    “……我可以做其他吗?”苏澄哭唧唧。

    迟昼没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苏澄认命地走进象圈,对着摄像头道:

    “以后大家见到我请叫我铲屎官,我会好好铲屎,不辜负老师对我期望的。”

    迟.老师.昼:

    “……”

    不就铲个屎吗,怎么还扯上期望不期望了?

    于是,苏澄就铲了一上午的大粪,因为除了象圈,还有狮圈和鸡圈,问为什么有鸡圈,因为中国人民勤劳朴实。(:

    苏澄一上午都没看见沈黎,听秦枫桥他开了一上午的视频会议,到现在都没结束。

    此时其他组也陆续回来了,一个比一个疲惫,白觅星最严重,一回来就往桌子上一趴,一动不动,苏澄仔细一看,发现她肩膀都在不停抖动。

    于是他关心地问:

    “你没事吧?肩膀怎么了?受伤了?”

    白觅星转过头,一脸麻木地道:

    “没事,就是有一点酸。”

    这情况,可不像是一点啊。

    问完这个,他又去看程新月,这位虽然没上一个累,但脸色极差,黑得都可以拧出水了,要不是有摄像机在跟前,估计早就爆发了。

    所以他很明智地跳过,直接去看对桌的郭立人夫妇,笑眯眯地问道:

    “郭老师,你们上午去干了什么?”

    “我们跟着夏尔医生给一头受伤的狮子做手术,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场面比较血腥,不过我们也学到不少知识。”郭立人此时正拿着手帕在给妻子擦汗,一边回答手也没停下来,动作亲昵自然,一看就极为恩爱。

    听他完,苏澄立即哀嚎:

    “看来你们都去学习了,只有我在铲大粪。”

    话音一落下,一旁的趴着的白觅星霍地就坐了起来,一脸认真地道;

    “要不我跟你换换吧。”

    苏澄不敢一口答应,很谨慎地问:

    “你是做什么的?”

    “就是给大象收集收集食物。”

    “譬如,”

    “砍砍树。”

    苏澄:

    “……告辞。”

    “你要是跟我换,我把带来的全部零食跟你换。”

    “我其实不怎么吃零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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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吵吵闹闹,那边迟昼在喧闹声中上了楼。

    她从昨天起就开始有些头痛,所以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房间已经不在二楼,仍旧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伸手去拧门手把,但门似乎被反锁了,拧了半天都没拧开,头本来就疼得厉害,一摸口袋,又发现没带钥匙,便皱着眉去拧门把,试图看能不能将门强行开。

    不过里面的人似乎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就在她用力拧门的那一刻,门咔哒一声从里面开,迟昼猝不及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里栽进去,直接摔进了对方的怀抱。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大片温暖的云层,舒适安心地让她无法自拔。

    但当鼻尖传来淡淡的沉香气味时,迟昼昏昏沉的大脑陡然惊醒。

    一抬头,对上对方温柔关切的眼眸,她听见对方问: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