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马赛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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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砍的角度应该更斜一点。”迟昼握着手里的斧子对白觅星道。

    经过四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抵达草原的一处树林。和白觅星昨天去的位置不同,这一片要稍微远一些。

    昨天砍完树后她腰酸背疼了一整天,这会儿拿着斧子,看着差不多有碗口粗的树干,她有些畏惧地吞了吞口水,问道:

    “Alice老师,你能示范一遍给我看看吗?我总觉得我的姿势有点不正确。”

    刚刚沈黎不到几分钟就领悟了,而她砍了半天都没找到感觉。

    周围有摄像头,迟昼也不好拒绝,她提起手里的斧头,一手抓住柄尾,一手抓住靠近斧头的柄端,对着树干呈四十五度角用力砍下,树干受到外力作用顿时出现一个缺口,迟昼没有犹豫,举起斧子干净利落再次砍下,树干嘎吱一声,应声而倒。

    迟昼轻呼一口浊气,一边转身一边问:

    “看清楚了吗?”

    没有人回答,迟昼一抬头,只见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表情惊讶,尤其是白觅星,已经目瞪口呆。

    迟昼有些局促的拉了一下头上的帽子,求助似地看向夏尔。

    夏尔接收到信息,冲她微微一眨眼,随即笑道:

    “看来Alice的挥动斧头时的帅气终于被大家发现了。”

    迟昼一愣,她不是和平常一样吗?

    “真的超帅气的!”白觅星非常赞同地拼命点头,一边头也不回,两眼星星地去拍身边的沈黎:

    “对不对!”

    沈黎嘴角含笑,看着迟昼的眼神温柔的同时赞赏有加。在迟昼注视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是。”

    迟昼拿斧子的姿势很标准,仿佛做过千万遍一般,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下手干净利索,毫不犹豫。再加上她一头短发和口罩帽子,以及她身上自带的淡淡疏离感,她是个要去完成任务的女剑客也不为过。

    闻言,迟昼心跳微快,下意识抓了抓帽檐,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转过身道:

    “时间不早了,先做事吧。”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戴上口罩是个多么明智的选择,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情绪,以及发热的耳尖。

    一头成年大象一天要吃一百五十公斤的食物 ,就算是象,也至少八十公斤以上。

    动协会的象圈里一共有三头象,一头成年象,加起来的就是四五百斤,这个数目,想想就让人觉得畏惧。

    而且导演也半点没有留情,是跟着一天就是一天,绝对不让摆拍。

    砍了半天后,终于将卡车和拖车装满,白觅星实在忍不住了,连额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终于砍完了,累死了。”她脱掉手套,以手做扇,一边扇一边回头看着还在整理里树叶的迟昼喊道:

    “Alice老师你先过来坐会儿吧,你都忙了一上午了。”

    同样作为女生,迟昼的体力可比她强了几倍不止,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停过,她是真的很佩服。

    迟昼此时正在卡车下面将树干往上递,夏尔作为传递,沈黎做最后的整理。

    迟昼正想着拒绝,几乎一抬眼夏尔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他抢在她之前开口道:

    “没错Alice,你该去休息一会儿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男士就好了。”

    夏尔一边,一边跳下卡车,直接将迟昼手里的树干接过,把她往那边推,一边推一边笑着用中文:

    “你们中国人不是了吗,要劳逸结合。”

    难得他咬字清晰,还没用错成语,迟昼一时见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反倒一旁的白觅星听了立即转过头,一脸新奇地看着夏尔:

    “夏尔医生你居然会中文?!”

    之前他和她们交谈一直都是用英文,所以她也一直是用英文回他的。

    夏尔右手拇指与食指一掐,继续用不太流畅的中文道:

    “一点点,Alice是我的中文老师,我正在努力的学习。”

    白觅星点头,握拳鼓励道:

    “你现在的中文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加油!”

    “谢谢。夏尔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边迟昼从车上拿了几瓶水出来,先是分给周边的两个摄影师,白觅星,夏尔,然后绕到卡车的另一边递给沈黎。

    沈黎彼时还在将树叶一层层地往上拖,见她过来,便立马脱了手套蹲下身。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稍微有些密的栏杆,旁边还堆了树枝,有些树干穿过栏杆直接横在了外面,颇有些无从下手。

    迟昼挑了一处空隙大些的栏杆,踮起脚尖往里递。

    沈黎一边接一边看着她微笑道:

    “谢谢。”

    “不客气。”这回迟昼没有闪躲他的视线,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地与他直视。

    于是从沈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看见对方睁着一双清亮水润的眼睛看着自己,睫毛扑闪间,既认真又可爱。

    于是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戏谑道:

    “嗯,看来我终于不是洪水猛兽了。”

    这句实实在在的趣,迟昼再怎么迟钝也该听懂了,她脸一热,猛地将手收回来。却不曾想一旁有一根尖锐的树枝就在她的手边,她这么猛然一缩,手背立即出现一道红痕,细密的血珠当即犹如被搅拌起来的肥皂泡泡一般不停渗出。

    手上的刺疼如针扎,迟昼一抬手,一滴豆大的血珠立即从边上滑落,极快地降落在一片树叶上,红色的鲜血映着翠绿发亮的叶面,莫名地有些妖娆。

    沈黎这边刚拧开瓶盖就发现迟昼正看着自己抬起的左手一动不动,于是他停下动作看过去,问:

    “怎么了?”

    迟昼抬头,撞进对方关心的眼神,她顿了一顿,迅速把手放到身后,而后摇头:

    ”没事。”

    罢,她就转身走开了。

    沈黎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刚才她手背的一抹鲜红,他很确定,她的手受伤了。

    众人休息一会儿后,就立马收拾了东西,踏上回程。

    来的时候他们坐的是卡车后面,现在装了满满一车树叶,自然就不可能再坐那里,于是他们就坐回了节目组开来的车。

    回程的时候白觅星一直很气馁,因为今天也是没有看到野生动物的一天。

    她来这里原本就是因为想看看传中的动物大迁徙,体验一下那难以言喻的壮观景象。

    来之前她还以为动协会的工作都是逐鹿大草原,左手狮子,右手大象,会很有趣很刺激的。结果,原来他们的工作大多都很平凡很细微。

    倒不是失望,只是觉得很可惜,她是真的很喜欢动物。

    车子在忐忑不平的土坡上下摇摆了快一个时,按照来的速度,这会儿早就应该到了。可现在望出去,除了广阔的平原,蓝得快滴出水的天空,她连只兔子都没见着。

    就在她准备问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白觅星坐直身子,看向前面,只见前面那辆卡车也停了下来。

    于是她问导演: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该不会是轮胎爆胎了,又或是出了什么事吧?

    导演摇摇头,一边开车门一边道:

    “不知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

    导演一走,白觅星便忍不住凑出脑袋去看,但前面那辆车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也看不清他们在什么,于是她就又坐了回来。

    有些担心地转头对沈黎道:

    “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荒无人烟的大草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还真不好办。

    沈黎安抚道:

    “应该不会有事。”

    白觅星稍微安定点点头,随后看着他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来这档节目?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这会儿摄像机没在拍,白觅星便问得随意了些。

    她的声音不大,摄影师又在前座鼓捣摄像机,所以这会儿也就他们两人。好在也没人听到,不然这句话若是被别人听到,恐怕早就震惊了,开始在想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但好在,没人听见。

    沈黎听她这话倒也波澜不惊,反而很熟稔地接话道:

    “这只是很一部分原因。”

    白觅星轻哼一声,道:

    ”最好是,要是让我知道是你哥逼你来的,我立马就和他分手。”

    沈黎失笑,道:

    “他不会做这种事,他只不过在我来的时候叮嘱我多照看你一些而已。”

    来之前他就听沈行了,两人正在吵架。不,准确的来是白觅星单方面的和他吵架。至于原因,他没问,沈行也没。

    左不过是情侣间那些鸡皮蒜毛的事,大多都是因为沈行太古板,不懂得哄人的原因。

    听到这里,白觅星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道:

    “算他识相。”

    沈黎笑着摇头。

    话音落下的同时,摄像师的传呼机突然传来声音:

    “张张,让白觅星她们下车过来。”

    白觅星和沈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不过他们还是立即下了车。

    白觅星远远地就看见夏尔正在和导演站在车前着什么,而迟昼站在一旁,双手拿着望远镜放在眼前在看着什么。

    见他们过来,导演立即兴奋地冲他们招手,并示意地将手指着前方,对摄像师道:

    “快,快把摄像机开!”

    “怎,怎么了?”白觅星还一头雾水。

    这时,夏尔转过头,对她笑道:

    “你们很幸运,遇上了一群斑马群。”

    “什么!”白觅星惊喜地抱脸尖叫,但随即她就意识到了这样不对。于是连忙压下声音,表情既激动又兴奋地问:

    “你的是真的吗?!”

    迟昼被她的声音吸引,回过头,将望远镜递了过来,脸上难得地对她露出一丝微笑:

    “嗯,就在我们正前方。”

    白觅星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接过望远镜,将它放在眼前开始搜寻。

    几秒后,一头黑白斑纹的斑马出现在视野,然后是两头,三头,一群。

    它们就站在离他们不到八百米的距离,一道道黑白的身姿在黄绿色的草丛中若隐若现。

    它们有的在悠闲的吃草,有的三两成群亲昵地交流,其中还有几匹刚出生的斑马。体型了成年斑马一半,圆鼓鼓的脑袋和身体,活像丛动画片里蹦出来的那样,可爱得不行。

    它们或跑或跳,或是依偎在母亲身旁,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与天地融为一体。

    这就是大自然,不受束缚,不受人类控制的自然。

    那是再华丽的圈栏,再精致的食物饲料,安全的环境都比不上的自然。

    动物和一样,都需要自由。如果你强行将它们锁在你以为安全的笼子里,远离族群的动物只会变成宠物,而他们终将会在笼中郁郁寡欢的死去。

    因为没有自由的活着对它们来毫无意义。

    马赛语中的“马拉”是斑斑点点的意思。这个词究竟是指金合欢之类的丛林点缀草原,还是庞大的野生动物群在公园中形成斑点的情景,只有靠游人自己去判断了。——(中国驻肯尼亚大使馆外交部领事·江元松)

    作者有话:

    每日知识

    蝮蛇用嘴感知冷热。——《是我把你弄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