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落荒而逃

A+A-

    “你你你, 你怎么在这儿...”尹蜜惊恐地看着她,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大美人看着她,眼神不善, 眼下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因为没化妆,所以脸上的疲惫很明显,看来是昨晚没休息好。

    不过吧,尹蜜有时候思路显然跟正常人搭不到一块儿去, 都到这地步了, 脑电波一跳,突然指着程新月惊喜地大喊:“程新月你今天居然没化妆!”

    这话一出, 就连迟昼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要知道,程新月的偶像包袱有多重那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别出门了,就算是哪天不舒服躺床上了, 饭不吃, 妆也不能不画。所以今天见她素面朝天的, 尹蜜是真的被惊到了。

    尹蜜这么一喊,程新月立即就慌了, 她先是把帽子扣上,然后直起身向前一把将尹蜜的嘴捂住。又恼又羞道:

    “你这个大喇叭, 能不能声点!迟昼,快把门给我关上,等会儿我要是被人拍到了素颜,我跟你们没完!”

    “唔唔唔~”

    程新月一边还一边去看车外面, 眼底满是着急, 看来是真害怕。

    大明星有多注重外表, 迟昼是知道的,所以见她着急,也不敢耽误,立马回过身,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见车门一关,摄影师也没过来,程新月终于松了口气,手上的劲也跟着了,尹蜜这才连忙挣脱开的手,大口大口地开始吸气。

    一边呼吸的同时,她还一边拿袖子擦自己的嘴,一脸嫌弃地冲她喊道:“程新月你是想憋死我吗,捂得那么紧。我都舔到你手上的咸味了,呸呸呸,你几天没洗手了。”

    程新月在基地的时候连桶水都提不起,这会儿手劲大到她居然用力都掰不开,她刚刚真的是差点憋死了。

    程新月拿手在她身上一抹,靠回了座椅背,也朝她翻了个白眼道:“我都没嫌弃你嘴臭,你还敢嫌弃我。”

    “嫌弃你怎么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比谁高贵。”尹蜜趴在椅背上看她,然后挑眉道:“你不化妆也挺好看的,干嘛还天天化妆,你不累吗?”

    因为没有化妆师随行,所以大家都是各自化妆。其他人再怎么注意形象也不可能天天化妆,可程新月不同,不仅要化妆,还要贴假睫毛,每天七早八早就开始化妆,没有一天落下,她是真的佩服。

    程新月一边迅速带上墨镜和口罩,一边哼了一声,:“像我们这种仙女是必须时刻展现美貌的,怎么可能和你们凡人一样天天污头垢面。”

    “仙女?你忘记你今天没化妆了吗?那你现在是什么,卸了妆的妖怪吗?

    被噎得没话的程新月:

    “......我不想和你话。”

    着就扭头去看迟昼,抱着胳膊趾高气昂地道:“哟,你不是和沈黎在一起了吗,怎么不和他坐,跑这儿来了。”

    迟昼此时正在整理包包,听她这么一问,手上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她缓慢地抬起眼皮,看向前方,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本来是想他们没有在一起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竟一个字都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没关系,不会受影响,但当她看见后视镜里眉头几乎都快耷拉到嘴边的自己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好像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所谓。

    于是她合上微张的唇角,敛眸,开始沉默。

    尹蜜简直是要被气死了,这真是哪提不开提哪壶,而且这人还是罪魁祸首本人。于是她瞪了程新月一眼,愤愤道:“你能不能也别话,烦人!”

    对此,程新月只回了一个哼。

    程新月带着墨镜口罩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听就是十分不屑,可把她气坏了。但是这会儿最重要的是迟昼,于是她回过头去看旁边的人,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昼昼...”

    迟昼侧脸,一如往常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回答:“我没事。”

    她装得很好,表情和语气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人怎么会完全不漏破绽呢。

    几乎是她回过头的同时,尹蜜就看见她眼睛里的光突然熄灭,微笑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落寞与空洞像流沙一样将她整个人拖着往下坠。

    尹蜜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迟昼就是太要强了,容不得自己有任何一丝不堪展露给沈黎看。对于她来,爱人只能分享荣誉与快乐,不能给对方带来痛苦和污点。

    可是她不知道,真正的情侣应当一起承担对方的所有喜悦悲伤,在对方难过的时候给予陪伴,在对方取得成功的时候一同庆祝,即使哪天落魄了,也能一起扶持着重新来过。

    现在,她就希望迟昼能赶紧醒悟,沈黎也不要放弃。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苏澄感觉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节目组刚来的样子,依旧是砍树的砍树,扫的扫,很平静,但是又和之前好像又有点不同。

    具体是不同在哪里,他也不清楚,但是他感觉白觅星也不和程新月斗嘴了,程新月的公主病也好了,不闹这闹那,今天早上做完事之后还主动问他要不要帮忙,简直是震惊了他的三观。虽然最后她也没帮成,但是就拿现在的程新月和刚来的程新月相比,那可真是变化了不少。

    这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感觉很有荣誉感,但是吧,他感觉沈黎和迟昼这两人是真的出了问题。

    例如现在吃饭的时候,两人明明是面对面的坐着,但他明显感觉两人的状态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一个躲,一个追,简直是耗子拿猫,自讨苦吃。

    他正纳闷着的时候,一个皮肤略黑,长相俊俏的青年端着一盘水果朝餐桌走了过来。苏澄没细看,以为是新来的摄像哥,就连忙起身去接,一边还“哎呀,你们忙你们的就好,怎么还帮我们端起水果来了。”

    拍节目这段时间,要辛苦,那肯定是摄像师最辛苦。不仅跟着他们跑前跑后,还得抗着那么大一台机器,他眼看着跟他的摄影师的肚子从气球变成了瘪了的肉丸,肚子上的肉都快瘦没了。

    但是这位哥端着水果的手一避,躲开了。

    苏澄抬头,正疑惑时,青年的嘴角忽然就咧开了,他笑容灿烂地地看着他:“澄哥,是我,我是唐愿。”

    “???”

    他木木地转过头去看坐在他身边的白觅星,表情呆呆地:“他他是唐愿唉。”

    他现在是在做梦吗?还是有两个名字一模一样的人?

    白觅星也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不到二十五岁的俊俏的青年,木木地拉了一下旁边的程新月:“他他叫唐愿,你快掐我一下。”

    程新月难得没有反抗,乖乖地掐了她一下,问:“疼吗?”

    白觅星眉头扭曲了一下,点头:“疼,不是做梦。”

    既然不是做梦,那也就是,他真的是唐愿?

    白觅星求证似地看向对面的动协会成员们。

    只见尹蜜微微一笑,食指与拇指开摩挲着下巴,眼神微眯,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似地望着唐愿:“原来你长这样,我都快忘记你以前的样子了。”

    夏尔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也很配合地接着:“我记得愿愿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好像也才二十岁吧。”

    迟昼点头,温声道:“是,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

    唐愿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应道:

    “对,时间可过得真快。”

    得到回答,苏澄猛然回过头,惊呼一声,然后上前掐住了唐愿的脸,大喊:

    “你你你你,你的胡子呢!”

    “啊啊啊啊!!!你真的是唐愿吗!”

    .....

    一阵喧嚣过后,餐桌终于重归平静。

    苏澄不解地问:“唐愿,你那么年轻,之前为什么要留这么长那么密的胡子,害的我以为你已经好几十岁了。”

    唐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之前出了点事很颓废,刚好看了阿甘正传。那会儿又有点中二,就学人家留胡子,想着等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之后再剃掉。结果留着留着就习惯了。”

    基地里工作忙,有时候一天两天来不及刮胡子,结果胡子就越长越长,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刮,于是就直接长了个茂密的圣诞老人大胡子。

    “那你现在怎么想到要刮了?找到自己想要做成的事了吗?”白觅星好奇地看他。

    男人有时候很幼稚,但有时候又会一夜间突然成长,就像破土的笋子,拦都拦不住。

    “嗯,我想回去继续上学,然后当医生。”

    “原来你真的是医生!”苏澄讶异。

    怪不得那天他唐愿怎么下手那么利索,当时他还拿什么之前看人做过的借口来搪塞他们,搞了半天,原来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也还不算是,我当时刚实习,还没实习完就来了这里。”

    于是,接下来唐愿就了自己以前的经历。

    大概是这样的,他就是学霸,连跳几级上了大学,一路都顺风顺水,结果刚实习就碰上个关系很好的病人抢救时在他手里没了,他一时受不了击,崩溃了,就逃来了这里,想放弃自己的梦想。

    “那你现在怎么改变了主意?”

    是啊,他是怎么改变的呢?大概是那天迟昼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的那天开始的。

    “是迟姐点醒了我,所以我决定再努力一次。”唐愿看向一旁的迟昼,一字一句地道:“谢谢你迟姐。”

    彼时迟昼正努力地忽略对面人的眼神,所以听到唐愿叫她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胡乱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下一秒,唐愿就做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走到沈黎旁边,俯身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拿起放在另一只手的上面,然后紧紧握住道:“所以你和沈哥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我就能好好安心地回国了。”

    后面大家的玩笑话迟昼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在她的手叠上沈黎的手的那一刻,她僵住了。

    对方的手太温暖,温暖到让人不想放手,可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

    于是下一秒,还没等唐愿的话完,她就哗地站起身,将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

    她的动作很大,一个没站稳,抽出来的时候直接带倒了一旁的瓶罐,然后一个连锁反应,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大片。

    所有人的话声都停了下来,转而看向他们这边。

    见状,沈黎连忙站起来想去扶她:

    “你没事吧?”

    但还没等他碰到,迟昼就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迅速地躲开了。

    回来这两天迟昼一直在躲他,连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要不是今天白觅星把她拉过来,估计这会儿她已经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取得迟昼的原谅。

    这会儿见她避自己如蛇蝎,心里顿时一阵酸涩,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于是他收回手,笑容僵硬地轻声:“是我抓疼你了吗?抱歉。”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仍旧那么温柔地为迟昼的惊慌失措找借口。

    他越是温柔,迟昼就越是自责难过,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疼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她想好好回答,但是悲伤由内之外颤抖,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生疼生疼。

    于是她又做出了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选择。

    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