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像
结束之后季行止送牧遥去画廊,两个人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话。
直到牧遥下车走进画廊之后,季行止那个本来想要送给她的礼物都没有送出去。
季行止看了一眼画廊门口。
顿了顿。
驱车离开。
-
傍晚的时候楚梦开着她那辆红色的跑车来了画廊。
是带牧遥去一个地方。
然后将牧遥带到了一个酒馆。
挺安静的一酒馆,不像之前楚梦喜欢去的那些吵闹的酒吧。
酒馆里面的客人不太多,有一个歌手在唱歌。
唱的是《喜欢你》。
极其沧桑的嗓音唱着深情的歌。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牧遥看着楚梦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
是真的有一点担心。
“别喝了。”
牧遥伸手拦住了楚梦倒酒的动作。
“今天难得高兴,喝呗。”
“等订婚后就没那么自由了。”
在酒馆的灯光的映照下,楚梦的面容朦胧。
她总觉得,楚梦很不开心。
牧遥听着楚梦的话,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沈临南的样子。
“你喜欢他吗?”
牧遥开口问她。
“废话,我当然不喜欢他。”
楚梦语气激动。
“他也不喜欢我啊。”
“不过人生哪里会总是如愿的。”
“享受了家族带来的福利,就要为了家族做出贡献。”
着着,竟然笑了。
“我一事无成,能拿出来的,也只有婚姻了。”
“要是能给我一次自己选择投胎的机会,我倒是希望我能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穷点没事儿,起码自由。”
牧遥看着台上唱歌的歌手。
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很瘦,拿着把旧吉他。
人人都北京好,人人都想来北京,想在北京扎根。
那些每天加班的白领,酒馆的歌手,甚至是天桥下面的流浪歌手,那些北漂们。
之前读钱钟书的《围城》,书中婚姻是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但是今天她想,北京也像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没有谁想要一直依附着别人生活。
“你喝啊。”楚梦给牧遥倒了杯酒。
牧遥不喝酒,但是看着那杯酒,在昏暗的灯光的映照下发着光。
鬼使神差般的。
牧遥伸手接了过来。
“哎你和季行止怎么回事?看着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
楚梦早就注意到了,于是便开口问。
“是因为她那个娃娃亲?”
牧遥也没隐瞒,点了点头。
其实原因不只是这些。
她没有。
“谁没有个娃娃亲啊,季行止应该对那个女的没有兴趣。”
是的,她只能这样。
季行止没有兴趣
但是却不代表季家没有兴趣。
“我没事。”牧遥喝了一口酒。
-
两个人从酒馆里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了。
酒馆位置偏僻,周围的路灯并不是很亮,风口处稍微有点风,牧遥突然被风这么一吹,头有一点晕。
想来应该是这几天有一点感冒的原因。
楚梦没开车,这一片抓酒驾抓得厉害,她现在的酒精含量肯定是超标了。
上次群里面就有人酒驾被抓了,她最近不能给她爸惹事。
就算她今天敢开,那也得注意安全。
两个人走在路上。
楚梦没醉,她从十几岁就很难喝醉了,人生中很多的时间都是在酒吧里面度过的,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牧遥就只是喝了两杯,也没醉。
“听他们两家在撮合他们两个人。”
楚梦突然开口。
牧遥知道楚梦的是哪两个人。
夜晚的灯光昏暗,巷子尽头的车水马龙,巷子里面昏暗。
“牧遥。”
楚梦或许是喝酒喝得上头了,突然抓住牧遥的手。
“嗯?”牧遥侧头看她。
“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牧遥和季行止的这段感情,哪一方叫停都可以。
但是他们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牧遥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比高中跑八百米还要累。
好像这条路一直没有尽头,一直在跑。
很累很累,累到喘不上气,嗓子里面全是血腥味儿。
头有点晕,牧遥坐在马路边,头顶是昏黄的灯光。
楚梦站在牧遥的身边,看了一眼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的牧遥。
这边巷子的路灯并不是很亮,灯泡附近有很多飞虫,有很多飞蛾在灯泡附近飞。
楚梦看着那灯光下的飞蛾,突然觉得那飞蛾很像是牧遥。
轻笑一声,然后朝着牧遥开口: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牧遥问。
“像飞蛾。”
“飞蛾扑火的飞蛾。”
牧遥突然笑了,没有话。
突然感觉,楚梦的这个形容还挺恰当的。
飞蛾。
现在她还记得,楚梦对季行止的评价,她季行止根本爱不上任何的人。
是啊。
爱上季行止太简单了,但是让季行止爱上一个人,却太难。
但是啊,爱情这种东西,又何尝不是一场疯。
而她啊,更是难得的疯狂一场。
两个人就这样在巷子里面坐着,然后楚梦的司机来了,将两个人接了回去。
楚梦将牧遥送到了季行止的公寓。
牧遥回公寓,一开门,屋子里面很亮。
季行止应该在。
刚进门,走到客厅,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季行止。
他一身西装,没有换衣服。
阳台的门开着,微风吹进来。
应该是在她回来之前抽过烟了。
客厅里面有一股烟味儿。
味道不算大。
“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季行止神色不明。
“嗯。”牧遥将包放下。
季行止知道牧遥是和楚梦一起出去的,但是还是开口:
“以后晚上早一点回来。”
“知道了。”
“今天在学校,那个男生是谁?”
季行止看着神色自若的牧遥,冷不丁的开口。
牧遥完全没有想到季行止会问这个问题。
“一个同学。”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同学。”
他看着她,眼神晦涩不明。
“你当然不知道。”
牧遥看他这个态度,原本就不大怎么高兴,此时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牧遥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被季行止一把拉进了怀里面。
季行止贴着牧遥的脸侧,一字一句开口:
“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你现在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他现在想起白天的时候那个男生和她笑笑的样子,他就生气。
“怎么,那个男同学追你?”
“想换人吗?”
牧遥完全没有想到季行止会这样。
她在他的眼睛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换人?
他真的得出口。
“我在你眼里面就是这样的人吗?”
牧遥在这瞬间,真的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
又气又委屈。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当作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我在你的眼里面,就是和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的是不是?”
季行止看着牧遥,欲言又止。
他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
他看见她和那个男生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气急了。
“我知道我应该处于什么位置,你不用提醒我,如果你哪天腻了,我会主动离开。”
“你知不知道,我感觉我在你那里就像是一个玩具。”
牧遥的语气很平静,好像是已经很累了似的。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早晚会累的。
季行止气笑了。
“我拿你当玩具?”
“拿你当玩具会给你买画廊?”
“拿你当玩具会照顾你的感受?”
季行止咬牙切齿,简直是被她气昏了头脑。
“牧遥,你自己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
“你别不识好歹。”
似乎是被惹毛了,季行止强硬地将牧遥拉到身下。
从客厅到厨房,从浴室到卧室。
歇够了拉着她又做。
直到牧遥受不住晕过去。
季行止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牧遥。
做累了就不会多想了。
-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牧遥没起得来。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头晕脑胀。
身上好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头很热,应该是发烧了。
挣扎着想要起来,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是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的季行止。
“醒了?”
今天季行止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温柔。
拿着一杯温水走到床边。
季行止蹲在床边,看着牧遥,似是懊恼。
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对不起。”
这是季行止第一次向别人道歉。
这也是牧遥第一次听见季行止道歉。
毕竟季行止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和别人道歉呢?
“我们好好的,好吗?”
牧遥看着蹲在床边的季行止。
她有很多的话想要和他,想要问他很多的问题。
甚至想要问他: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们还能在一起多长的时间?
你腻了之后会抛弃我吗?
但是这些她都没有问出口。
最后的最后,嘴巴里面只能出一个字:
“好。”
看啊,她是多么爱他,爱到甚至是只要他的一句话,她就可以立马妥协。
她并不轻易低头,但是只要他一低头,她就会很轻易就妥协。
得到了牧遥的答案,季行止笑着替她拢了拢额头的发丝。
当手触碰到她的额头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出来了她额头的温度。
季行止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又仔细地摸了摸。
滚烫的额头。
“发烧了?”
牧遥点了点头。
她已经没有力气话了。
季行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给牧遥换了件衣服,抱着她便下了楼。
今天恰好是霍衍在医院。
季行止直接让霍衍走了后门。
牧遥到医院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了。
发烧三十九度。
开了针,开了药。
因为输液室人多,季行止直接让人开了一件病房。
顶层VIP病房。
牧遥的身体素质不差,了针,睡了一会儿之后,等烧退了一半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的要醒了。
只是头现在还晕着,又睡了过去。
医生给牧遥检查完身体之后,就走出了病房。
最后走出来的是霍衍和季行止。
霍衍在病房的门口对季行止欲言又止。
不知道应该什么。
似乎是想要点什么。
季行止注意到了霍衍看着他的眼神。
“有什么想的就吧。”
霍衍看着季行止的眼神中略带着些嫌弃。
“你对人家女孩子能不能别那么粗暴?”
“她本来就感冒了。”
“你还有人性吗?”
季行止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牧遥,心中一片懊恼。
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了牧遥的身边,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
姑娘的手平时总是凉的,今天发烧,手才难得的热了。
的一只被他握在手里。
这是季行止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心疼。
懊恼,后悔。
和她闹什么别扭啊。
看着她苍白的脸,微微起身,轻轻地在她地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温柔又深情。
病房外的霍庭去而复返,正好看见了病房里面的季行止的动作。
片刻,突然无声地笑了笑。
明明在别的方面看得都很透彻,但是在感情方面,却难得的迷糊。
他这是,当局者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