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几乎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就坐在书房里面，拿着那本画册看了又看。

    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就好像是看不够似的。

    看着画册,脑海中全部都是两个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曾经相处的画面，就好像是回马灯一般的，在脑海中回放着。

    直到天色渐亮,牧遥突然拿出了手机，给季行止了个电话。

    此时的季行止正在他另一个公寓里面。

    昨晚看见了那条声明，连夜回了趟老宅，在老爷子的书房里面待了很久,然后那份声明才撤了下去。

    见是牧遥来的电话，立马接通。

    自从两个人那次吵架之后，这还是牧遥第一次给他电话。

    心想着是不是这姑娘想他了？或者是看见了那个声明？

    他总想着向她解释一下。

    季行止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接通了电话。

    原本是等着牧遥低头的,只要牧遥一低头,他就可以当作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或者他回去向她解释清楚,给她一个交代，他们两个人之后就好好的。

    然后,季行止便听见了牧遥的声音：

    “季行止，我想分开了。”

    季行止没有话,原本要开口，此时此刻却戛然而止。

    牧遥似乎是完全没有给他任何的解释的机会。

    “我们分开吧。”

    “我累了。”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

    季行止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出了门。

    季行止回到公寓的时候,牧遥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面播放的电影。

    是2003年上映的一个爱情喜剧，《真爱至上》。

    她很喜欢。

    季行止坐在牧遥的旁边，将车钥匙放在茶几上。

    “回来了。”

    牧遥眼睛看着电视，头也没有回,语气淡淡的。

    “你在电话里面的，是什么意思？”

    季行止看着她，似乎是不相信电话里面牧遥的话。

    “我我们分开吧。”

    “你知道你再什么吗？”

    季行止尽量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牧遥的手中握着遥控器，力道逐渐收紧，骨节都泛了白。

    “为什么。”

    季行止看着她，眼中的情绪翻涌。

    “没有为什么，季行止。”

    牧遥转头看他。

    “我累了。”

    “我太累了。”

    牧遥似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话都轻飘飘的。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

    “我对你不好吗？”

    季行止不明白他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还想要离开他。

    害怕她会不开心，他连夜回老宅和老爷子协商，让老爷子撤了那个声明。

    怕她不开心，给足了她单独思考的空间和时间。

    为什么她还是想要离开他？

    “你对我很好。”

    牧遥叹了一口气，话锋骤转。

    “但是。”

    “你觉得我们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牧遥，我不是给了你女朋友的身份？”

    季行止难得地喊她的名字。

    “是啊，女朋友，但是这个称呼在别人看来，就好像是没有一样的。”

    牧遥轻笑。

    “你到底是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北京寸土寸金地段的公寓。”

    “画廊。”

    “我什么没有给你？”

    牧遥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悲伤。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爱。”

    牧遥看着他。

    “你能给吗？”

    季行止沉默。

    “你看，你不能。”

    牧遥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中就蓄满了眼泪。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有爱。”

    “季行止，你什么都能给我，但是唯独给不了我的，就是爱。”

    “但是我只想要爱。”

    两个人的对话不欢而散。

    季行止离开之前，只留给了牧遥一句话：

    “你再好好想一想。”

    然后便离开了。

    -

    楚梦下了飞机之后，让沈临南来接她。

    楚梦下飞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牧遥那边。

    当然，沈临南也跟着去了。

    路上沈临南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楚梦。

    以及季行止的想法。

    楚梦来到公寓的时候，公寓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楚梦进来之后就看见了沙发上的牧遥。

    楚梦坐在牧遥的身边。

    开口问她：

    “你是怎么想的？”

    一直低着头的牧遥此时却突然抬头，眼睛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缓缓地开口：

    “这部电影叫《真爱至上》，电影的开头有这么一句话：

    大家都觉得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仇恨和贪欲，但我不这么看，当飞机撞上世贸大厦时，据我所知，没有哪个人在电话传递仇恨，大家都在传达爱意，如果用心寻找，我有一种预感，你能发现，其实爱无处不在。”

    “我回想了很久很久，我也曾在他的身上看见过爱意，但是仔细想一想，那些我以为的爱意，好像风一吹就没了。”

    “他的爱好轻，我根本就抓不到。”

    “但是。”

    “我想要爱，哪怕一丁点。”

    “但是我发现，我又不能一直活在执着的爱里。”

    “所以，我想要离开了。”

    牧遥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这个偌大的客厅里面传开。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身边的楚梦和沈临南却足以听见她的声音。

    楚梦没有什么阻止她的话。

    在现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是无力的。

    她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警告过牧遥，离季行止远一点。

    所以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倒是沈临南，听了牧遥的话之后，想要开口替季行止辩解一下。

    “行哥他其实对你真的挺好的。”

    沈临南凭借着印象中季行止做的事情，一一道来：

    “之前报道的他和秦筝的报道已经被撤下来了。”

    “声明也撤了。”

    “他当天晚上就到老宅去了，不知道和他家老爷子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家老爷子松了口。”

    “行哥他不会和秦筝结婚的。”

    牧遥没有话，倒是楚梦开了口：

    “不会和秦筝？那之后会不会也会有别人？”

    “没有人会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他是喜欢你的。”

    “他对你那么好。”

    沈临南似乎是替季行止觉得不甘和委屈。

    “一开始你的画卖不出去的时候，是他一直匿名在买你的画，甚至让我们也匿名着买。直到你的画有了起色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他另一个公寓，他买的你的所有的画都放在那个公寓里面。”

    “他要是不在意你，怎么会带你去见他姥姥，怎么会给你女朋友的称呼，他最不喜欢麻烦了，但是他却为你放烟花。”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牧遥，你好好想一想。”

    电视里面的电影还在放着。

    房间里面除了沈临南话的声音，就是电影的声音。

    牧遥看着电视机的视线有一些模糊。

    喃喃自语道：

    “是啊，他对我是真的好。”

    她没有想到，之前的那些画都是他买的。

    她没有想到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

    “他喜欢我吗？”

    牧遥喃喃着开口。

    “当然喜欢了，他不喜欢你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这是实话，季行止确实是喜欢她。

    “爱呢？”牧遥问。

    原本信誓旦旦的沈临南，听见了牧遥的话，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和季行止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季行止爱过什么人。

    爱？

    这种东西在他们的圈子里面都少见。

    并不是没有，但是这种东西却很难出现在季行止的身上。

    “你看，你和他从就认识，你都不能回答。”

    牧遥轻笑。

    “他不爱我。”

    “但是我却爱他。”

    “爱上他太简单了，但是让他爱上我，却太难。”

    “我和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里面，但我看见他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我经常会误以为他爱我。”

    “但是他不爱我啊。”

    “不爱我。”

    牧遥侧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沈临南，随后转头，将头转向电视那边。

    强忍住泪水。

    “我比任何的人都想要待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