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就是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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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早上,当陈遇言再次下楼,发现那人还搁沙发上坐着。电视已经关了,一室寂静。他独个坐在沙发上,略垂头沉默无声,整个人显得凉寂也显得有一丝脆弱,瞅着竟然很有些可怜,特别忧郁特别孤独的样子。象她初初遇见他的时候,只除了没那么矜冷没那么阴沉淡薄。

    祁让听见脚步声,眸色一紧,因为熬夜微带血丝的眼睛,孩子般紧紧盯着他要等的人,连心尖都慌起来。

    陈遇言看一看他,看他脸颊上稍见红肿结痂的牙印,她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也没,眨了眨眼抿住唇角走去厨房。

    祁让的视线牢牢跟着她的背影,然后他心头一松,抬手耙着头发低喘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想淡定点,别特么整得跟个傻逼二百五一样。可是心不由主,他怕她起来就会走,都不敢合眼在这守着。

    陈遇言站在厨房烧开水,自冰箱将她特特包好,留待春节里头备用的饺子,取了些下到锅里。她倒是想走,可这大年初一的她能去哪呢?

    酒店不有没有房,就是有,她住得起吗?动辄几百上千块一晚上。于她跟烧钱也没差了。关键她哪有那些钱烧。更甭论,现在她所有的行李都在他这儿。真要走,她还得拖着一堆行李走。然偌大一个都市,这大雪天里,抬眼低眉间,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一栋栋疏离的建筑。

    唯有郑太,与她亲善。但人要有界限感,郑太始终是她老板。何况,这年节当口,郑太儿女都回来团圆,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热热闹闹。她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开口求助,平白给人添麻烦。并且,就是真要她去住,那么多人她也难得自在,只怕要表现不得体。

    多么现实又多么无奈,算来算去,竟只有他,只有他这里能给她需要的援助。因为他于她有意因为他正追求她。

    陈遇言捞起饺子盛了两碗,又了几个荷包蛋用放了点糖的碗盛着。一碗四个寓意四季发财,一碗六个寓意六六大顺。

    不用她开口也不用她端。某人已经循着味站她身畔,一连拿眼看了她好几下,两只大手取了盘端着台面上的早餐去餐桌。

    陈遇言抿着嘴唇,微是一顿默默跟上。两人在餐桌对面而坐。祁让瞅她平静的脸容,眼眸亮了亮。如今他的情绪都跟着她走了,她不哭,神情不激动了,他的心才能稍稍放下变得安稳一点。

    低头瞧桌上的荷包蛋,他有一些莞尔但不敢表现出来。所以,她还是有点仪式感的,过年也讲究个吉利。平常只吃一个鸡蛋的人,今天算撑着吃四个呢。

    “新年快乐!”他看着她,积极端过装了六个荷包蛋的那一碗。

    其实他也吃不了六个,平常他不太吃鸡蛋,就是吃一次也顶多吃一两个。不过,她都能撑,他当然也要陪着她一起撑。别六个鸡蛋了,只要她做的他都会吃下去,绝不浪费她一丝劳动成果。

    陈遇言埋头吃饺子,没有吱声。她面上平静,但心思杂陈是有些羞惭的。只觉自己真跟他一样了,没脸没皮。

    祁让觉得自己在陈遇言面前没了面皮,陈遇言亦然觉得自己,在他跟前也是脸皮丢尽。似乎她身体里所隐藏的所有的不体面,她的种种恶形恶状都给了他。骂人踢人,抓人咬人。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这样失控又失态,形似撒泼。只除了他。

    最叫她感觉丢脸的是,譬如此刻,凌才咬了他,已然破这段时间维持的情面。这会却还呆在他家里,和他同桌而食共进早餐。。

    有骨气的人,大概宁可将账户上的钱,所剩余额全部取了去住酒店。抑或干脆露宿街头忍饥挨饿,亦是不会若她这般没脸,愈来愈计较得失,愈来愈屈从于现实,顾前顾后顾虑恁多畏畏缩缩。

    祁让吃掉两个荷包蛋,悄眼看她观察她的表情,须臾,他墨黑眼瞳闪了闪,低着声儿道:

    “那片儿其实我”

    陈遇言闻声抬眼瞧他,祁让便卡了壳。她这般淡眼睇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哭过的眼睛还有点发红,莫名就看得他心里有些儿起毛。他脸稍微一红,难得有那么点不自在的低头,乖乖吃第三个荷包蛋。

    他本来想还是解释一下,禽兽归禽兽,但他不想让她觉得他猥琐,虽然在这世上就是君子端方的男人,他们也看爱情动作片。事实上,有多少越是看着君子的男人,他妈越是跟个螃蟹一样壳子剥了都是黄。

    陈遇言不再看他,垂眼吃她的荷包蛋。她不是白纸了,经过人事。是以,即使不看屏幕,即使听不懂日语她也能明白他看的什么。

    而实际上,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看那种片子。他和李凯是发,两人关系很好情同兄弟。那会李凯有个女朋友,人很漂亮性子也很外向和她完全相反。那个女孩似乎百无禁忌,会大喇喇,肆无忌惮的盯着人看,一些她永远不会和外人谈及的事情。

    譬若那个女孩会自爆自己和李凯的隐私,然后仿佛对她和祁让的私密事儿,也格外的感兴趣会一个劲的问她,问很多羞人的话语。

    她就是那时知道祁让会看那样的片子。那个女孩告诉她,祁让和李凯他们常常会一块儿看。还在私下里,李凯也会拉着那个女孩她自己,两个人一起看,在做那种事的时候用以助兴。

    但祁让没有叫她一起看过。只是…陈遇言心下撇了撇嘴。在男女之事上,他就是斯文败类。特别流&氓。花招多一套一套的,都是在这些上面学的吧……

    吃过早餐,祁让十分主动收拾碗筷拿池子里洗了。随后在陈遇言捏着包走出屋的当口,他又赶着趟的拦她跟前:

    “你等我,我送你去。”一夜没睡,他的声音更哑了:“外面路滑不好走,路都冻着了。”

    陈遇言看看他,没有吭声,但也没有动。还矫情什么呢?都住他家里了。她只等着,快点到初六吧。到时她就可以搬进她的新居。不用再这么直面自己的软弱,深刻感受她对生活的无可奈何。

    祁让等了等,见她没有动,他眼睛一亮,又看了看她大步走去车库。

    坐在车上,两人一如餐桌上的情态,都没话静默无声。祁让一面开车,一面不时自后视镜里瞥一眼,只要上他的车不是扎着脑袋,就是望着窗外的女人。

    陈遇言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但她也管不了他的眼睛。这人要看她,她也没用。低着头,一如昨儿除夕给她的客人们,送去上一个农历年里最后的晚安一般,在这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她遵着时间,给今天最后一个客人,送去农历新年里第一个早安。

    大雪天,路是真的不太好走。祁让开得很慢,想了想,他开音响放了张曲调舒缓的纯音乐。她应该会喜欢听,他想。

    等到了路口,下车前,祁让回头看她,深邃的眼珠凝在她脸上:

    “晚上我来接你下班。”如果不是面上的牙痕,他会一直送她到托儿所门口。

    他是无所谓,但他不想郑太对她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会。她和他在一起,这牙印能是谁咬的?明眼人一看即知。

    陈遇言抿了抿嘴,看他两眼却终是道:

    “你回去补个觉”她眨眨眼,神情不太自然的:“然后上医院看看吧。”

    她记得她妈过,人咬的伤口也有毒呢,好像还挺毒的。。

    其实今天冷静下来,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咬人……

    回头想想,大过年的,把他咬成这样总归是她做得过分了。毕竟,他也没把她怎么样。而人不吗,人还不脸呢。

    祁让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好。”他哑声。

    封闭的车厢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含着显见的纵容和宠溺。

    陈遇言动了动唇,微微一顿没有再,转身下车。

    祁让靠着椅背看她的背影,神情缱绻眸子很深。也就她了,叫他伤神亦叫他欢悦,叫他心疼还能叫他心乱叫他紧张。轻易能叫他痛,也轻易能叫他喜,一若此刻。

    ※

    大年初三,市区酒店包房。

    “怎么回事?这是被狗咬了?”看着祁让脸上未消的牙印,李凯大为震惊。

    “咬几天了这是?疫苗了没?”他凑祁让跟前很关心的问:“就…怎么给咬到的?诶,看这牙印不算深哈是狗崽咬的吧?卧槽,不会就你养的那狗咬的吧?”

    祁让点了支烟斜睨他一眼,将烟盒抛在桌上没算兄友弟恭给他拿烟。他妈要抽自己没手?今天他可不是他的客人!

    “问你话呢?怎么不理人呢?大过年的,给兄弟点面子啊!”知道他的脾气,李凯也不以为意笑道。自己取了烟点上。

    祁让夹着烟挠着太阳穴看他,眼色凉凉。特么狗眼能看出什么东西?狗嘴又哪里吐得出象牙!

    这他妈一排齿痕,一看就是牙齿咬出来的,狗尼玛有这么秀气的牙齿?有这么齐整的牙?再了,他能叫狗咬着?

    “你他妈看不出来?脑子丢了算了!”他神色冷凉,语声也凉,是陈遇言很久没有听到过的淡凉阴冷的调子。

    “看仔细了啊,这”他冲李凯扬了扬被咬的脸颊,还很骄傲的样子:

    “这他妈是爱的印记,你个B懂个JB!”

    李凯:“……”

    行吧,这狗B一直挺疯的。。

    “那这爱,她在哪呢?今天怎么也不带过来,让我们见个面认识一下。你们没在一起过年吗?”他问,吞云吐雾抽着烟。

    祁让吸一口烟,掀一下眼皮看他,眼神冷沉沉的。

    李凯一愣,但觉他脸色阴沉眼睛冰冷冷,分明不太对劲。他被他盯得发毛。

    “咋回事?”他赔着笑,很心的问:“你们吵架了?”

    话落又觉得自己是有点蠢,都咬到脸上了不吵架,这他妈是干架了吧。或者…他们这是玩儿情趣?但他可不记得,祁让有受&虐的癖&好。。

    祁让鼻端喷着烟,掸了掸烟灰凉着声道:“还没追上呢。她不肯跟我,追得紧了”他忽然笑一下,语气放柔,神色蓦然变得松缓:“她就要闹脾气。再逼得急了,她就要抓人咬人了。”

    李凯听得惊住,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

    祁让还有看女人脸色的一天?

    当年童珊那样的极品大美人,在他面前那也是极乖顺的。这厮顶着一张祸乱人间的美颜,恃帅成骄又傲又跩酷得不行。偏女孩子都吃他这套。到底,还是皮相生得好,长得太俊。

    “她是做什么的啊?长什么样儿?冷美人那一款?”

    能被祁让看上的,那绝逼是姿色不俗,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就听着这姑娘貌似脾气不太好,性子火爆得很!按,这样儿的不该是祁让那一杯茶啊。这狗东西性子一贯的强,就是个爷,再大男人没有。他喜欢的姑娘那都得乖,就不是个能迁就人的主。

    祁让懒洋洋吐了口烟圈,舔着牙帮子瞧他,眸色又放得冷了。

    “她啊”直过了好几秒,他才在李凯一脸莫名的注视下,掀唇道:“你认识的。”

    李凯一惊,马上问道:“童珊?你们什么时候又弄到一起了?不是,她现在性格变这样了?从前多乖的人啊,话都是柔声细气的,现在抓人咬人了?欸,不对啊,她不是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怎么会?不对不对”

    李凯又摇起头来,有点被搞糊涂的样儿:“她离婚了?”

    祁让心高气傲,绝对不会愿意做见不得光的那一个。当初就为这跟童珊分的手。他记得那姑娘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他看着都心疼。可这货就能断就断。心里喜欢,也能自斩情丝。对人狠,对自己也狠。

    祁让眯眸乜他一眼,眼色更冷了。一张脸阴沉沉的。随即,他脸色不耐,将还有一半的烟卷掐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冷声道:

    “你他妈就认得一个童珊?”他很不客气的:“就不能是陈遇言!”

    李凯略是一愣,但觉这名字听着耳熟。再然后,他更惊了。。

    “陈遇言?就以前你那房东?”

    祁让冷冷的盯着他,懒得搭腔。

    为着那句“千里送B”这一年他没有和这狗提过陈遇言。前头是因陈遇言哭着那话时,他还没有爱上,或者,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爱上她。抑或?是他还没能确认自己的心意?

    心随念转,祁让眯着眼,若有所思。或许在那会,他就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在他自个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总之,不管怎样,他这个混账,在那时还并不觉得她重要,亦不认为,她和他的未来会有什么交集。是以,他没觉着有必要和李凯提及。

    到后来,特么不知不觉就栽了。再想她为之痛哭的“千里送B”这话,他就更不想同这话的sb谈她。他得面对面,先揍了人再!

    “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弄到一起的?不是早分了吗?啥时候又搞到一起了?”

    李凯更糊涂了,一脸懵逼的表情:

    “还有她不是很喜欢你吗?还要你追着哄着?”

    不是,更不对了,祁让什么时候对这姑娘上过心?而且那姑娘抓人咬人,拒绝祁让的追求?这他妈都怎么回事!

    “那她为什么拒绝你?她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在祁让没有最阴沉,只有更阴沉的死亡凝视下,李凯抽着烟颇感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好奇又困惑的问。他妈这狗东西的狗脾气,就坏!

    “因为不知道是哪个狗逼伤她,她为我千里送B”祁让放轻声,阴着脸盯住李凯:

    “老子要知道是谁?老子废了他!”

    “啊…他妈这谁啊!”李凯下意识就同仇敌忾道:“谁他妈这么多舌,吃饱了撑的,在那瞎jb放屁揍他丫的!他mb找”他倏地顿住,对上祁让的眸光心有所感,脸色变得奇怪。

    祁让掀着眼皮瞧他,眼睛又眯起来,冷着声道:

    “啊,别当老子傻!这话是不你的?”

    李凯心虚的看他,也不抽烟了挠着头道:

    “就…依稀,仿佛,大概,可能,也许,真的,有过。。”

    眼看祁让脸色更凶,深黑的眸子戾气横生他急道:

    “但我没跟她过啊!”

    他肯定自己没同陈遇言过这话,但他记得自己确实有这么过她。因为彼时,在他心里他就是这么看她的,所以他有印象。

    “你信我,我真没跟她过?会不会是别人跟她的?我发誓”

    他话没完。等不到他完,祁让已经一巴掌捶向他。他手重,一拳下去李凯被他捶得当下便往后仰,直接摔下椅子。

    “就你mb的!不是你,还会有谁?你他妈一男的多口多舌,嚼你妈的舌根呢!你一句话不紧,啊?你知不知道,到现在她都不让老子碰一下!”

    他着,起身拿脚就踹情绪暴躁:

    “老子告你,今日起,你我友尽!50年不要出现在老子面前!”断人xing福者,天雷劈!

    他翻脸就翻脸,又又骂的李凯也变了脸色来了气。大过年的,他抛下爹妈,抛下家里一堆的亲朋好友,赶着早班飞机来看这个B,这热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就吃了拳头被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好啊,绝交就绝交!”他不敢还手,爬起身气道:“你个见色忘友的B,双标狗!”

    祁让冷着脸飞起一脚,踹得他差点又扑到地上。李凯揉着&屁&股生受了,愤愤看他一眼,气哼哼走出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