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不顾凌娅的咒骂与喊叫，他直接在她脸上划了几下。

    “啊！”凌娅痛不欲生。

    肌肤破裂，几道血痕布在了凌娅脸上，还是左右对称的那种。

    哈代差点人都吓傻了，一看见斯瑾做出这等举动，不知为何他觉得斯瑾的命要不保了！

    “殿下！”哈代赶紧过来拉住斯瑾的手，“殿下不可，万一陛下和王后殿下降罪，您……”

    斯瑾没再划拉凌娅的脸，刀滴着血，收回了他的口袋。

    “斯瑾！”

    “斯瑾！”

    凌娅撕心裂肺的吼叫，惹得哈代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真觉得斯瑾不计后果的下手，恐怕要出事。

    斯瑾完全没有要理睬的意思，他转身就走。

    哈代回头看了眼还跪地的凌娅，以及她左右脸对称的花脸，那些伤痕不多不少正好是斯瑾脸上的两倍。

    “殿下，需不需要先把三帝姬请回去？”哈代问。

    斯瑾顿了一下脚，他微微垂眼，鹿眸落在拐角的一处蛋壳之上。

    龙正探着半个脑袋，嗷呜嗷呜声叫着。

    不比先前的龙怒，这时候的叫声奶里奶气的。

    谁能想到方才就是这家伙压制了凌娅，让她屈辱的下了跪。

    龙看着个头，但气势可足了。

    奶凶奶凶的。

    斯瑾没回应哈代，反倒是往龙的方向走去。

    伊芙嗷嗷叫了两声，举起前爪，朝上方一抬。

    一股强大而蛮横的精神力就将凌娅举起，她的爪爪朝外一挥，凌娅就像乘了风一般飞出了西宫。

    哈代还以为眼花了，他揉揉眼道：“不是吧，三帝姬怎么人没了？难道咱们西宫真拜了神？”

    斯瑾已走到伊芙跟前，蹲下将龙崽抱起，他浅淡的唇开了口，“你？”

    他在问刚刚是不是伊芙做的。

    “是呀是呀就是阿芙哦，阿芙是不是超棒的！”

    伊芙尾巴摇摆着，像在邀功，嗷嗷喊道：“阿芙过阿芙会保护你的，绝对不食言！”

    “要心。”斯瑾把龙崽往怀里拉了拉。

    可以看出，他并不愿意在凌娅面前暴露龙崽子。

    “殿下？”哈代好像听到了游廊里还有人的声音，但现场只有他和斯瑾，他疑惑扭头，“刚还有人在话？”

    他以为他幻听了，结果一转身，就看斯瑾嘴唇蠕动开合。

    “殿下！”

    哈代大惊失色，他立马跳到斯瑾跟前，激动的仿佛老父亲看见亲儿子开口话了，“殿下您会话了？”

    斯瑾淡淡睇他，墨瞳之上蒙着的灰色逐渐散去。

    他在：不用怀疑。

    “天啊！属下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哈代眼眶红了，他莫名有点想哭。

    大概是因为照顾斯瑾好几年，看他艰难在宫里长大，一直被骂不会话的废物，被无尽羞辱着却不能还口。那种无力作为身边人，哈代甚至都能感同身受，更何况当事人斯瑾。

    虽然刚刚斯瑾做的过火了，把三帝姬伤的太深，但就因为斯瑾会话这点，哈代就算等陛下问罪，他直接自己顶上去。

    “等会陛下和王后那边若派人问话，殿下您就继续装作自闭，让属下顶替就好。”

    斯瑾墨瞳闪了一刹，有浅浅的疑惑划过。

    他不是很明白哈代的顶替的意思。

    斯瑾做了这事，就没想让别人背锅。

    他敢做就敢当。

    “殿下，您别管其他了。”

    哈代的目光从斯瑾脸蛋上移开，稍微一顿，便觉着斯瑾怀里还踹了个什么东西。

    斯瑾留意到他的注视，侧了侧身子，故意不给他看。

    可伊芙却憋不住了，四只爪子被拘束的很是难受，她张着嘴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哈代清楚的听到了，他嘴唇都在颤抖，“殿下，您……”

    一瞬间，哈代忆起了那颗蛋。

    那颗斯瑾从海里捞起，捡回来的蛋。

    难道是蛋孵化出来了？

    哈代问道：“殿下孵出了什么？”

    斯瑾的眼里有了别的情绪，那是一股十分不耐的颜色，好似在埋怨哈代的问题。

    他不想。

    不情愿。

    三个字写满了他的脸。

    哈代柔和道：“属下就是好奇，因为殿下以前没养过宠物，万一有个不测，它出了问题，殿下您肯定会伤心的吧？”

    这话斯瑾倒听进去了，他把身子转回来，这才把怀里的伊芙给哈代看。

    男孩抱着的龙正甩着细长的银色尾巴，比起第一日刚孵化，她背部的鳞片变得坚硬了一些，外人看来更像一副银色盔甲。

    这条龙颜色纯正又漂亮，点点银光就已经彰显了这条血脉的尊贵。

    哈代起初以为会是龟或海蛇一类的，结果乍一看见伊芙，一双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这是——

    不是，这竟然是一条龙？！

    哈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那颗蛋怎么会是龙蛋？

    哈代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斯瑾捡回来的是一颗龙蛋。

    “殿下……”

    哈代话间声音颤抖的厉害，“您确定这是，龙？真的是龙吗，没有搞错？会不会是龙族的亲戚什么的，长的像龙罢了？”

    斯瑾没开口，但他怀中的伊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嗷嗷嗷！”龙崽发出宇宙超凶的怒吼。

    强大的压制力让哈代整个身体不受控制，下一秒就可能也如凌娅一般跪地。

    不过伊芙并没让他跪下，龙族对人类向来亲和，再加上她并不傻，看得出哈代对斯瑾的忠心，当然不会对他有恶意。

    方才多半是吓唬哈代罢了。

    “龙。”斯瑾吐出这个字，很清晰的发音。

    哈代真真切切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没有任何可怀疑的了。

    “真的是龙啊，我的天！”

    哈代捂着脑袋还没从刚刚龙脉压制里走出，好奇心驱使之下，他悄咪咪去看在斯瑾怀里蹦跶的龙，“这条龙的来历是什么？帝国里，哦不，整个星际都没有出现过一只龙啊，它……不行不行，咱们最好去查查相关历史。”

    哈代越越亢奋，越越觉得情绪压不下去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无一不是他兴奋的表现。

    他家殿下太牛皮，太有本事了！

    人家殿下能养个猫猫狗狗都是顶天厉害的了，而他家的呢，随手一捡，就是一只龙啊！

    上古生物，存在于历史书里的龙族！

    哈代此时此刻完全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他更想出去抽一支烟，冷静冷静。

    “嗷呜~”伊芙在斯瑾怀里拱拱，她把整个脑袋埋进去，但因为蛋壳太大，还裸露了一部分，“嗷嗷嗷。”

    龙连续发出奶音，还夹杂着一股凄厉。

    感觉不太对劲。

    斯瑾立马抱着伊芙回了房间，他想把伊芙放回床里，但伊芙两只爪爪死活抱住斯瑾的手腕，不肯下去。

    “嗷嗷！”伊芙不住地磨蹭着，身体来回拱来拱去。

    哈代跟过来，忙问：“怎么了？”

    斯瑾指了指情况异常的龙，道：“她。”

    一个动作哈代就明白了斯瑾的意思。

    他伊芙状态不对，问怎么办。

    哈代对龙压根不了解，他挠了挠后脑勺，道：“这样，殿下您先安抚龙，属下这就去图书馆取几本书籍回来。”

    他完，跑出了房间。

    斯瑾伸出食指，伊芙看见食指递到跟前，“嗷呜”一下抱住，嘴里又雀跃又痛苦的“嗷嗷嗷”个不停。

    “阿芙。”斯瑾喊了她的名字。

    伊芙想清醒了几分，她抬起笨重的脑瓜子，还有那半颗蛋壳，晃晃悠悠的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凝望斯瑾。

    那双龙眼从浅浅的透明，生出了能分辨出颜色的浅蓝。

    斯瑾从里面看见了哀伤。

    她没有流泪，但她的眼里好像在哭。

    斯瑾忍不住又喊了一声，“阿芙。”

    “嗷嗷嗷。”

    伊芙蹭蹭他的手背，尾巴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哒哒哒摇摆，而是无力的垂着。

    她好痛啊，心口在疼。

    是力量使用过度了吗？

    可刚刚她不过就惩罚一下那个丑女人而已，丑女人恨斯瑾，还想伤害斯瑾。

    不可以，不可以。

    她的力量退化的好厉害，就动了这么一点点，好痛啊。

    想恢复力量，想变得更强，想和主人肩并肩再次翱翔天际。

    “嗷嗷。”伊芙凄惨地叫着，她想拱动，可又使不上力气。

    “阿芙。”

    “阿芙。”

    “如果我死了，你就另择其主，龙只要择主，就不会死亡。”男人的声音像跨越了千年而来，“忘了我，活下去。”

    “不要，不要！”

    “阿芙不要！”

    伊芙奋力睁开眼，龙眼化作一双血色的眼，她强行从梦魇里挣脱，遍布全身的龙脉发烫发红，血液滚烫直通心脏口。

    她曾经受过一样的痛苦，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她选择了共生。

    若他死，则她必亡。

    她的龙脉俱断，沉睡了千百年才换来了新生，等到了主人。

    “阿芙。”斯瑾唤她。

    和那时候一模一样的温柔。

    伊芙，本就是他给她起的名字啊。

    他，这是专属于他的名字。

    只有他，天生能压制她暴躁的龙脉，只要呆在他身边，她就不会暴走，力量会全部归顺。

    “嗷呜。”龙蜷缩在斯瑾的怀里，爱恋的蹭了蹭。

    斯瑾把食指递给她，无声的抚慰着她。

    伊芙将鼻头蹭过去，探出粉白的舌头，失而复得似得舔了舔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