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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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征了解时雨, 柔弱的外表下装着一颗不屈不挠坚毅果敢的强悍内心,他明白她的痛,她越痛, 越把自己封闭, 他不想她把自己困在过去, 揣着痛苦生活一辈子。

    金三角是毒贩的天堂,也是人间炼狱, 他们要共同击毒贩,击毁毒品, 而不是放任她自己,以赴死的决心去干这件事。

    她得绝决, 把他们的关系割断,她想与过往决绝,掩埋原本的自己,看着她孤独悲凉的背影,裴征很想把她拥在怀里,给她一个宽广的胸怀让她依靠, 给她黑暗的世界洒下一片温暖, 可此时的他,什么也不能做。时雨的性格不是遇事就哭鼻子需要人安慰的女孩儿, 她需要自己冷静处理情绪,不与任何人交流。

    如果她可以发泄积压在心底的情绪该多好,可她不会,甚至, 他从未见过她掉眼泪, 再痛再难都隐忍着!

    时雨下午到赌场, 晚上去酒吧工作, 砂姐那边的形势需要她时刻关注着动向,即使裴征在,她也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他依然谈笑风生,风趣幽默,还是会像以往那样逗她,逼她开口,她不与他话,没有眼神交流,她不能与他搅在一起,任务结束他们会分道扬镳,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坚守自己的岗位。

    时雨从酒吧出来是夜里一点,她走过石桥,再转过矮房区,才是自己住的那片区域,远远的,她看到墙边站着一个男人,那人手里夹着一根香烟,见她回来,把烟扔掉碾灭。

    她没话,越过他向自己的住处走,裴征跟在身后,他担心她的情绪,人可以用崩溃发泄情绪,可她不发泄 ,一切都吞回肚子里,那么的人,有多么大的能量吸收这样骇人的滔天之祸。以前他没遇到她,现在她就在他身边,他怎么能够放心。

    他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进门,才转身离开。

    ……

    次日傍晚,POPA赌场二楼包间,娜塔进来:“砂姐,威猜回来了。”

    砂姐拧着眉头,眼神变成狠戾,“他怎么回来了,别让他进来。”

    而这话的时候,威猜带着自己的手下,推推搡搡走到门口,“怎么,砂姐想独吞了我的军队和生意。”

    “你正在被通缉,不能露面。”她起身走到窗边,拒绝看他一眼。

    门口有娜塔几名保镖拦着不让他进,威猜站在门口,“吞就吞吧,反正我也是为了你,我来找你真的有事,与生意无关。”

    他推着娜塔硬要往里闯,砂姐摆了摆手,娜塔便没有强行拦截,门大开着,她们站在门口,包间里一切都掌握在她的范围内。

    威猜走进来,近来的深山逃蹿使他狼狈不堪,却也没减少他看砂姐的贪婪眼神,“你的那个酒保有问题。”

    砂姐冷笑:“砸了你一瓶子,你就记恨在心刁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亏得你是拥有几千武装军的老大。”

    威猜看着女人婀娜的背影,垂涎万分,他靠近,“砂姐。”

    “滚开,离我远点。”

    威猜急忙向后退步,“几天前我派去抓那个酒保的人都没回来,我怀疑她有问题。”

    “你的几个手下都会功夫,还有枪,你是纷朵杀了他们,呵,笑话,”她轻蔑地瞥向色眯眯的男人,“愚蠢的想法,纷朵不用会枪,我试过她,一点底子都没有,你的那几个废物手下,不定与阿卡他们又碰上,交了火谁死谁活,天知道。”

    “砂姐,你为什么不信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有对你不好吗。”

    “信你我才是疯子。”砂姐恶心威猜,特别是他的眼神令她作呕,此时成了一条丧家犬,他也无法再造次,现在武装军内他的人杀的杀散的散,他已经没了再起风流的本钱,砂姐此时也无需忌惮。

    “我们谈交易的时候那个酒保也在,几次出事她都在场,一定是她给警方通风报信,砂姐,你身边就埋伏一个鬼崽。”

    砂姐明显的一怔,威猜虽是个疯子,但他的话不无道理,几次纷朵都在,最后一次威猜出事时她也在,虽威猜出事得利的是她自己,但身边如若真有一个鬼崽?

    威猜见砂姐被他动,转身到门口,“我有更秘密的事与砂姐,在门口守着不许进来。”他甩上门,走回砂姐身边,“砂姐,谁也不能信,你手下不见得都真心服从于你呀,你不信我,但我和你才是一条心,我告诉你,”他更靠近她,“那个陈正,有问题。”

    “陈正也不能信?”砂姐对他的疯脑子再次怀疑,“虽是他介绍的生意,但探底的人是你,买家没问题。”

    “买家没问题,但他想黑吃黑吞掉我。”

    砂姐想笑,想黑吃黑吞掉他的不是陈正,是她,但她不能明着讲,“你现在不宜露面,等过了这阵风声再。”

    “也许,他也不是我们这条道上的人。”威猜靠近,鼻息间一阵女人香,面前是窈窕婀娜貌美的砂姐,勾得他□□大发,他此次跑出来就是为了她,他惦记她太久,他什么时候死还不知道,此时再不把她弄到手,以后她势力作大,他更没了机会。

    他一把勾住她的腰,砂姐刚要大喊,威猜快速抬手捂住她的嘴,“砂姐,你就从了我吧,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真的喜欢你,你别拒绝我,我告诉你,你信尚孟不如更信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砂姐……”他着,一张臭脸就欺了过去,砂姐嘴被狠狠的捂住发不出声音,她大惊,拼命挣扎,威猜常年动拳脚功夫,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紧捂着她的嘴不放拖着她往里间走,甩上门人就被按到床上。

    这时,威猜手中多了一根针剂,咬掉盖子在她手臂上,在他分神之际,砂姐又踢又踹,挣扎的手抓到一个水晶烟灰缸,呯的一声砸在威猜脑袋上。

    威猜吃痛,砂姐翻身从枕头底下掏出枪照着威猜开枪,威猜闪躲,而外面听到枪声的人急忙冲了进来,砂姐怒吼:“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裴征正巧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呼叫,他一个剪手把威猜按在墙上,而威猜身边还有手下,掏枪就要,裴征拽着威猜去挡枪,威猜肩上中枪大声嚎叫,这时砂姐的人冲过来,他把人推过去,自己进了里间。

    砂姐此时衣衫凌乱,不用多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你怎么样?”

    砂姐疯了似的拿枪追出去,冲着被手下救走的威猜身后开枪,死两个喽罗兵,威猜逃跑她气得大叫,而此时,她已知情况不妙,脚下虚浮的急忙往回走,正看到门口的男人,她脚下一软几乎扑倒在他怀里,裴征急忙伸出手接住她,身子却向后退了一步。

    他把她扶进里间,砂姐脸颊红润,眼睛里的愤恨也被药催成了晶莹一片,他看到床上有一个针管,顿时知道什么情况,“娜塔,砂姐交给你,”他着便要走,砂姐抓住他手臂,“陈先生……”他快速截断她的话,“我去替你追威猜。”

    他自然不会去追威猜,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下来,他出来:“人跑哪去了?”

    耳机里传来五的声音:“老大,往西边跑了。”

    裴征往威猜逃跑的方向走,他走得不急,并没有抱着能把人抓住的心态,跑到哪谁也不知道,他走在街上,夜里行人不多,三三两两走过,夜晚的微风刮过脸颊,他想起时雨,威猜出来她会不会有危险,威猜一直记恨着她。

    想到此处,他急忙快步向酒吧方向走去,而就在此时,他听到耳机里传来时雨的动静,他猛然惊骇,拔腿跑向酒吧。

    “二组出发,雨被威猜抓了。”

    “收到。”

    时雨正在酒吧上班,她没想到威猜的人突然出现,此时还有一个肩膀中枪的威猜,他上来什么也没,照着酒吧一通开枪,吓得宾客如鸟兽散。

    来叔出来刚要喝止就被威猜一枪中,一支黑洞的枪口对准她,“抓起来。”

    时雨被人从吧台里拽了出来,威猜拎着她的衣领往出走,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此时,她已做好最坏的算。

    威猜把她带出来往西走,时雨猜测有可能是他逃蹿后的窝点,时雨双手别到身后捆上一根结实的油麻绳,他们拿着枪,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身后没人的时候,偷偷用匕首一点点割着手腕上的绳子。

    这时,裴征的声音从耳朵里传来,“别怕,我就在你不远处。”

    裴征的声音令绝望的她突然有了一丝希望,这是他给她的窃听器,她一直带着。她轻轻的恩了一声,极声。

    裴征原本算等二组人汇合再动手,却不想,前面不远处一座石桥,他们要把时雨从桥上扔下去,下面没有水,她被绑无法做到双手缓冲,掉下去必死无疑,没时间等了,他必须快速开枪。

    呯呯枪响,一颗一颗子弹朝着前面过来,威猜一惊,急忙大喊回击,而时雨也被扔了下去,只有一根绳子堪堪撑着摇摇欲坠的女孩儿。

    裴征的子弹不停的射击过来,一个弹夹用完换另一个,威猜也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过去,

    而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威猜拽着绳子大喊,“出来,不出来我就摔死她。”

    裴征心提到嗓子眼,时雨被吊在桥上,而他的子弹也已空。

    他只能走了出来,威猜见到是他,大声谩骂,粗鄙的激烈言语也无法抵消他心头之恨,“果然是你,是你阴了我,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裴征摇头:“是砂姐让我来找你,与她无关。”

    威猜哪会相信他的话,手里的绳子猛地松开,吊在下面的时雨急速下降,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威猜。”裴征急忙阻止他的行动,“我帮你,帮你拿回属于你的势力和生意。”

    威猜大笑,笑得狂妄,“你果然跟她是一伙的。”他抽出短刀,一点点地切割着绳索,“把枪扔了。”

    “好。”他把枪扔到地上,举起双手,“猜爷,我们做个交易,你想要东山再起,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陈正,她是警方的鬼崽,你……”他举起枪,嘴角噙着嗜血的笑,“你们是一伙的,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哈哈哈哈,我一直怀疑你要黑吃黑,却没想到,陈正,或是应该叫你什么?你隐藏的够深……”呯的一颗子弹出壳,裴征闪身躲开,威猜继续开枪,一枪枪的冲他过去,裴征闷哼一声,子弹从左肩擦过。

    “威猜,我真的可以帮你。”他不能激怒威猜,时雨的命就在他手里,只要他一松手时雨必掉下去,“你信我,想要黑吃黑的不是我,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

    威猜听到他的话,瞬间明白过来,“是砂姐,是她想黑吃黑,原来,都是她,我对她那么好,我爱她,我一心对她,却换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砂姐在害我……”他从未怀疑过砂姐,而砂姐却想要他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就不该留着她。”

    正在威猜分神之际,裴征猛地冲了上去,扣住他抓着绳子那只手,抢下他的匕首瞬间插入他胸口。

    威猜疯了似的,全然不顾疼痛拔出匕首照着裴征砍去,裴征抓着绳子躲不开,只能用一只手和脚回击,而一刀刀都砍在他身上。

    而吊在桥下的时雨从石桥缝隙看到了一切,冲他大喊,“放手,你快放手,你会死的,你快放手……”

    她可以死,她不怕死,她不想看到身边人死,更不想看到她生命里唯一一个可以靠近的男人因她而死,她看到太多血腥,不能再看到了,那一刀刀比砍在她身上还疼万倍,“放手啊,裴征,你放手……”

    裴征像是听不到她的话,紧拽着绳子不放,而威猜的疯狂已经令他只想杀人,一刀刀的杀,时雨的眼泪蜂拥而出,她曾经以为自己没有眼泪,可此时,不受控的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裴征,放手,我求你了,裴征,你快放手,放手啊……”

    裴征听到了她的声音,听到了她的哭声,他笑了,而这时,远处一颗子弹呯的一声来,面前举刀的威猜手上一僵,瞬间栽倒在地没了呼吸。

    裴征满身是血,可他在笑。

    他疯狂的往上拉绳子,冲着远处开枪的人大喊,“快拉绳子,快,快……”

    五和余天奔了过来,一个拽着绳子,一个按住他的伤口,裴征推着余天,“快去把雨拉上来,快呀,别他妈管我。”

    余天和五合力把时雨拉上来,时雨的眼睛一直落在倒在地上,满身上血的男人,绳子被解开的瞬间她扑了过去,“裴征,裴征,你想让我再亲眼看到身边人死去是吗。”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而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人还在笑,他从未见过她哭,“雨,雨你哭了,你哭起来,很,好看……”

    他的声音弱了几分,越来越弱,“咱俩要是死,一定,一定是我先死,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眼前……”

    她抱着他,摁着流血的伤口,不住摇头,眼泪模糊了眼眶,悲呛的哭声,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无法控制的颤抖,“不,裴征,送医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