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莫教授也喜欢过男孩子吗？

    还差一点就带回去见家长了？

    田佑显的心就像倏忽沉到深海，有几分窃喜又有几分迷惶和揪心。

    “遇他一直也不愿意提起，我们也不敢多问。”莫妈妈语调依然温柔，但眼神中却滑过心疼和愤意，“他们分手后，遇一度很崩溃。没办法再给别人做心理咨询，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家里。”

    “他从前特别讨厌烟酒，但那段时间我去看他，满屋子全都是烟，还有空酒瓶。可整个人却收拾的很精神，还冲我假装没事儿一样的笑，就像那种想崩溃却要硬撑的感觉。”

    莫妈妈恍神地盯着沸腾的汤锅，往锅里夹菜的手一直在抖，干脆就把筷子放下了：“过了两周，他想出国散心，结果到了国外还是这个样子。他导师看不下去他这样一直颓废，一年后就强行把他带回了H大做助教。后来……也好在是渐渐好起来了。”

    所谓的渐渐好起来了有多好，田佑显之前在互联网上搜索随意莫遇的名字就知道。

    这个名字就是闪闪发光的。

    H大心理学系的金字招牌，最年轻的心理学副教授，讲课幽默，鞭辟入里。全国把爱情心理学研究的是最透彻的专家学者，科普读物畅销书作家。

    如果莫妈妈不，田佑显真的宁可相信莫遇是个天生的独身主义者，也联想不到这样冷静睿智的人曾经因为爱情颓废过。

    “但只是看着好起来了……”莫妈妈的下一句话便泼了一盆冷水。

    “遇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阳光开朗又温柔。现在虽然看起来过得很好，但当妈的看得出来，他的心是冷的，眸子里再没有那种光了。”宋柔声音已经明显开始哽咽了，完全不是讲座上那副侃侃而谈的女企业家风范，就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孩子的母亲。

    听着莫妈妈的话田佑显的心骤然拧成一团，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割开了一个口子，但划开，却见不到血。

    田佑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莫妈妈，急忙无措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莫妈妈接过纸巾，平复了一下情绪，眼角泛着泪花欣慰地微笑道，“来或许你不信，但阿姨看得出遇对你很不一样。就算只是交朋友，他也很久没交过新朋友了，更别还把你带到他公寓。”

    自己在莫教授眼中很不一样吗？田佑显不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莫遇那间公寓真的很冷清。

    但自己不也已经走进去了吗？

    既然家门已经走进去了，要走进莫教授的心门也不是没可能吧。

    “阿姨，我能问一下……莫遇的前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这点田佑显很在意。

    他不是无法接受莫遇有情史，而是很想知道曾经占据莫遇内心，甚至现在还念念不忘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莫妈妈叹了一口气，晕染着淡妆眼影的眼角微微有些花了：“遇是那种很认真的人，只有他自己心里笃定了，才会往家里带。所以我只知道他是个男生，没办法告诉你他是什么样的人。”

    “谢谢阿姨，您快吃吧。”田佑显微怔了一下，顿了一下挤出笑容，握着筷子往莫妈妈盘中夹着菜。

    能知道这些田佑显就已经足够了，他也不能全指望靠外援作弊追人。

    莫妈妈看着田佑显半笑着，越看越喜欢：“显显，阿姨今天拿的这些菜都是遇爱吃的。他从就喜欢吃火锅，但火锅这种食物还是不适合一个人吃。”

    “谢谢阿姨，我记下了。”田佑显乌黑的眸子亮了亮，也是秒懂了莫妈妈的意思。

    心想，果然外援还是不嫌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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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莫妈妈离开C大的时候，晚风正微微拂起。

    走在出校门的径上，田佑显能看到莫妈妈梳得干练的发髻，鬓角有几根明显的银丝，应该是太忙还没来得及染。

    “显显，我刚刚的讲座，你有听吗？感兴趣吗？”莫妈妈裹紧了风衣，目光和蔼地瞅着田佑显，在风中含义不明地笑了笑。

    田佑显没想到莫妈妈会这么问，这是要考察自己吗？

    “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电商和新媒体结合我很感兴趣，尤其是对O2O的模式的分析。但我不是学商的，所以有一些专业的地方听不太懂。”田佑显有条不紊地着，看起来淡定又自如。实际上额头正隐隐冒着汗，心里比被一圈老师围着做学期答辩还紧张。

    “不太懂没关系，要是喜欢的话，多了解了解就清楚了。有问题也可以微信上随时问我。”莫妈妈柔和地，很想是关爱实习生的领导。

    来接宋柔的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司机拉开车门，莫妈妈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迈上车，关上门前：“显显，你以后要是想学商就来和我联系，C大商学院的导师我都很熟，国外留学这边我也很熟悉。”

    “好。”田佑显懵懵地点点头，挥挥手，“阿姨再见。”

    看着驶离在视线里的车，田佑显还是没弄明白。

    自己一个学新闻的，为什么要去学商业知识啊？

    难道是莫教授喜欢博学多才的人？莫妈妈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有必要各领域提升一下？

    但只站在校门口吹了一会儿风，田佑显就转身往回走了。心想反正也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能确定阿姨喜欢自己就好。

    还有更重要的事，他需要和莫教授确认。

    绕到学校树林的长椅上，田佑显深呼吸了一口气，字斟句酌地发了一条微信给莫遇。

    【中华田园犬】：莫教授你在吗？在的话方便我一个语音电话吗？

    【墨鱼】：在，什么事？

    看着对方秒回的消息，田佑显吞了下口水，心脏砰砰跳的起精神，拨过去了一个语音通话。

    “喂，显显，找我有什么事吗？”莫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淡淡的疏离感田佑显也听得出。

    “莫教授，你……是不是交往过男朋友？”田佑显咬了一下唇，骤然加速的心跳声混杂在树林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

    他找不出更委婉的问法了。但这件事他必须问清楚，他想听到从莫遇嘴里出的答案。

    莫遇愣了一秒，却回答得干脆：“是，四五年前，记不清了。”

    “那你……”田佑显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那你是gay吗？还是只是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上了那么一个人，刚好性别相同。

    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同性交往呢？

    你看我有没有机会呢？

    “对，我是gay，对不起。之前没有和你清楚。”莫遇直接开口接道，语气像是望着茫茫沙漠平静地倒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水，“如果你觉得恶心，或者恨我骗了你，我只能抱歉。”

    “初次在酒吧见面时，你误解我的性取向时我没点破，是觉得你大概对gay很抵触。后来没，是因为你没再问过，而且我也没算再找伴侣，所以就觉得没必要。”莫遇的语速不快不慢，恰到好处的没给田佑显留一点空隙回话。

    田佑显：“我……”

    “我这边还在忙，有事以后再。要是想删了我，就删吧。”莫遇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摁灭手机屏幕，有点焦躁的伸手抓了抓头发，仰头喝了一口桌上的苦咖啡。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直男还是发现了。

    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以田佑显正直的个性，估计也不想见他了。也挺好，心里惴惴不安好几天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微信电话的这一边，盯着通话被挂断的界面，田佑显瞪大双眼，刚要张嘴的反驳连第一个音都没发出。

    什么……啊？

    怎么和提前背好了似的啊！莫遇他是不是早就准备好承认完就和自己一刀两断啊。

    心里愤愤不平，不知道气恼什么却心里堵得慌的田佑显用力戳着手机键盘。

    【中华田园犬】：我为什么要删你呀！

    【中华田园犬】：你也不许删我！

    【中华田园犬】：下周末见个面吧［乖巧可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