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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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今天去的那个店应该算的上清水城最顶级的店铺之一了。”

    落棠边话边慢斯条理的扯开领带,解放脖子,然后解开纽扣,让自己的锁骨也透透风,彼尔低头看着,忽然觉得他脖子上那条普通的银链子都变得别有风情。

    落棠伸手去摘眼镜,彼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给他又推了回去。

    “你好这口?”落棠挑眉。

    “你接着,这家店铺很高级,然后呢?”彼尔不答反问。

    “你好闷骚哦~”落棠嘲笑了一声,接着道:“店铺里有很多上流的人,我注意到一个穿长裙的姑娘,她很低调,但是有几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人对她招呼,我猜这姑娘不简单。

    她下楼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摆在柜台展示的一条项链,我便对导购姐我想买,可是那位姑娘丝毫没有可惜的表情,再加上导购那是琳娜姐设计的,我比对一下年龄,猜测她就是琳娜姐。

    听那位导购的语气,琳娜应该不只是设计师那么简单,我想和她套一下近乎,就演一下兄妹情深,好歹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嘛。”

    潇潇爬起来疑惑道:“为什么兄妹情深就能给她留下好印象啊?”

    “通俗里的套路告诉我们,人一般缺什么就越稀罕什么,那位姐设计的珠宝华美优雅,却透露出一股曲高和寡的孤高来,你再看她的穿着,朴素大方,装饰皆用白花,脸上的妆容也清淡的很,我大胆假设她家里有人去世了。针对以上两点,我称赞她的设计再表演她已经失去了的亲情,应该就能对症下药。”

    潇潇的脸色一言难尽,站起来硬邦邦道:“我累了,我先回房去休息。”

    落棠看她砰的一下关上了门,纳闷地看向彼尔:“她怎么了?”

    彼尔看了他一眼,拿掉他的眼镜带到自己脸上,淡淡道:“渣。”

    落棠:“?”

    彼尔才懒得和他解释,径直回自己房间去了。

    玄夫看落棠还站在玄关,叹口气过去把他拉到沙发上休息,低声道:“好好的就这么对人家姑娘,你可真行。不琳娜姐,潇潇不也是失去了亲人吗?你这么算计,难免她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琳娜姐。”

    落棠皱了皱鼻子,收了迷茫的表情,声道:“便是故意给她听的,她这两天总是忍不住亲近我,估计是缺爱,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我又不是大胆儿,哪能给她亲爷爷的关爱?得早让她知道我不是个好人。”

    玄夫呼吸一顿,捂着嘴看了看彼尔离开的方向,确认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才声道:“潇潇的爷爷是大胆儿?那个胆的大胆儿?”

    “准确来是她的曾爷爷,”落棠感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转眼大胆儿的曾孙女都快二十岁了。”

    “大胆儿逃出来以后隐姓埋名,隐居在荒林里不问世事,可惜他的后人因为他带走的晶石而结局悲惨,唉。”落棠叹息道。

    “你脖子上带的链子就是那块晶石?”玄夫问。

    落棠把坠子拉出来给他看,看着被浇筑的铁块,玄夫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晶石,他当初和彼尔有人偷走了他们的晶石,就是改编的大胆儿的事。

    “大胆儿名叫大胆儿,胆子却的不得了,我记得我们在一次天灾后搜救行动的废墟里发现的他,那时候他就吓的哭到发抖,一步也不敢往外走,你看他脑子还算好使,找他谈了好几次他才愿意加入巴别塔,结果科尔诺一作乱,他又被吓跑了。”玄夫感怀过去。

    见落棠脸色不好,他忙道:“你别乱想,大胆儿的事可怪不到你头上!”

    落棠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催促玄夫回房休息,自己也往自己房里的床上瘫去。

    他没有开灯,窗外灯红酒绿,明灭的光映在落棠眸子里,热闹是他们的,恒古的偏执是自己的。

    ——我没有一刻忘记自己背负的血债,那些为了护送研究成果而丧命的人,那些为了采取最新样本而丧生的人,那些相信我所描绘的明天而去世的人。我开口下令便是无数杀孽,所有的一切,待尘埃落定后都应当偿还。

    落棠走近阴影里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漠然下达对自己的审判:“大胆儿一家的悲苦,也该算到我身上。”

    ……

    “你猜对了。”第二天玄夫拿着一封信交给了落棠。

    早餐桌上,彼尔意料之中的连头也不抬,潇潇看了落棠一眼重新埋下头吃饭,落棠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接过那封信快速看了一遍。

    “信上有人匿名送了一副设计图交给那家店制作,指明要送给潇潇,大约一周后就能去取了。”

    落棠仔细触摸着手上的信纸,又仔细嗅了嗅,道:“错不了,这味道就是那天那个长裙姑娘的,这纸张很讲究,根据我昨天和导购聊天知道的事,市面上纸张早就不流行了,这些带花纹的硬纸只在淑女们之间比较受欢迎,她们互相邀请舞会或者下午茶都喜欢用这种纸做请柬。”

    潇潇犹豫着问道:“要收下吗?”

    “当然,我们要通过这些上流人士拿到飞船的船票,收下珠宝后我们才有正当理由去拜访感谢那位姐,和上流圈子搭上边。”落棠道。

    潇潇把餐巾攥的发皱,踌躇片刻,还是:“不是彼尔先生自己就有飞船吗?”

    “第三星系的戒备突然严了起来,我们自己的私船被发现的风险很大,你觉得我们能逃过军方的追捕吗?”落棠反问。

    彼尔道:“逃倒是能逃过,但是我的船肯定会受到损伤,我的时间又不赶,没必要做这种牺牲。”

    潇潇再次明确了自己就是个拖油瓶的事实,不再开口话了。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去挑一些礼物等我们答谢的时候送给她。”落棠提议道。

    潇潇把头埋得低低的,道:“我没钱。”

    昨天买的东西都是落棠掏钱的,她看落棠演的起劲就没敢多,现在心里还在忐忑如果落棠让她还钱她该怎么办。

    落棠本想用我的钱,但是一想这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立刻一副为难的表情,拖着嗓子长叹一声,玄夫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道:“你用我的吧,我是一个科学家,钱财乃身外之物,真理才是我的一生所爱。”

    他豪爽的开终端,然后尴尬地停在了转账界面——他钱在昨天花光了。

    落棠眼珠一转,特别假地压着嗓子道:“哎呀起来我这也算是工的人,好像没和老板商量过啥时候发工资啊?唉,也不好催,万一老板也囊中羞涩那多尴尬……”

    彼尔冷笑了一声,凉凉道:“我养的起。”

    言罢,终端开,唰唰几个零,点击转账。

    玄夫看着新入账的余额表情复杂,给潇潇转过去了一半。落棠看着余额喜笑颜开,然后被彼尔揪着领子进了自己屋。

    潇潇的视线隔断在紧闭的房门上,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落棠曾爷爷在卖身!

    再看看玄夫阴沉到能滴水的脸,潇潇又确定了另一件事:玄夫博士喜欢落棠曾爷爷!

    ……

    不得不,某种程度上潇潇一个都没猜对。另一种程度上,她真相了。

    ……

    落棠他们要混进上流社会,彼尔任他折腾,五天后,潇潇在落棠的督促下终于学会了如何穿着高跟鞋优雅的走路。

    临出门,潇潇忐忑不已,再三向落棠确认:“我送这个胸针真的不会失礼吗?”

    “不会不会,我们赶紧走吧,我废了好大劲儿才听到阿琼夫人今天会去那家店,我们赶紧制造偶遇去,快快快!”落棠催促道。

    彼尔一言难尽的看着把自己扮的芝兰玉树的落棠同志,感觉他是要去做交际花。

    玄夫挥手告别,满眼欣赏——落棠以前做领袖时是冷冽的高岭之花,下了班在家里是慵懒贪吃的猫,像现在这样灵动俊美的风格,他的确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我走了我走了!”落棠拉着潇潇就出了门,矜贵有礼的上了门口的悬浮车。

    是的没错,落棠在这几天里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在清水城的中央区域花大价钱买了一幢大房子,并配全了各种设施,同时在各种社交点频频刷脸,一掷千金,俨然一个花钱如烧钱的败家子——当然,作为回报,他的知名度直线上升。

    潇潇姑娘也找回了分寸感,不再把对祖父的感情移到落棠身上,确立了落棠在她心中干曾爷爷的地位。

    当然,彼尔不知道其中缘由,他只知道潇潇在单方面冷落了落棠两天后把自己给哄好了重新又往落棠身边贴。

    “落棠这个见一个勾一个的渣。”这是彼尔对落棠的评价。

    悬浮车的速度很快,落棠下了车让潇潇挽着他进了店,他已经成了这家店的VIP,导购姐热情地迎了出来。

    “落棠先生,您为您兄长订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请跟我来。”

    落棠含笑致意,跟着导购姐往二楼雅间去,时间掐的很好,正好与两位结伴下来的女士碰上。

    潇潇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社交礼仪,对着她们微笑点头后退一步让路,落棠侧身做出手势,绅士地请她们先过,潇潇“不心”脚下一歪,落棠扶住她,“不心”把放在上衣口袋里的设计图掉了下来。

    落棠连忙捡起来,无比珍重地用手帕擦拭,顺便让两位女士“无意间”看到了设计图。

    两位女士果然都多看了落棠两眼。

    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士停下,道:“您就是落棠先生?”

    【作者虞恬恬有话】:落棠他真的不能算是个大好人,他是个灰色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