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从“嚣”收缴的法器, 经过统计整理,除去被“有枭”吸去所有灵性的,以及被暴力破坏掉的, 还剩下一十三件。
数目不算少。
“嚣”是九人一起下来的,分配权自然在他们这里,基地现在的关注点全部集中在了空间上,也无权过问这些法器的归属。
贺景和封尧把其他人都交过来, 算合理地进行分配。
“阿吉和顾三,先挑第一轮。”
封尧首先开口:“让承担的风险最大的人先选。如果不是阿吉在关键时刻战胜了心理阻碍,也许我们到的时候,只能看到凉了的两人了。”
顾三看了看阿吉:“你先。”
腼腆的年轻人望着大家, 笑了笑, 指着桌上一个护心镜模样的东西:“我选这个, 行吗?”
当然可以。
轮到顾三,他很快做了选择,选了那把伤他的铁尺。
“下面让你跟贺药师来。”荣康道, “你们功劳最大,别让了。”
封尧挑起眉,拿了一对护腕。贺景则是选的一只造型精致的铜杯。
等一轮选完,第二轮贺景和封尧就主动放弃了。
“我挑的一件, 等同两件了。”封尧道。
贺景亦:“这只杯子我很中意,别的不要了。”
荣康拿着新得的钢扇挥舞了两下,闻言大声:“那剩下四件的就让我们烈阳包圆了啊。”
封尧背对着他们潇洒地摆摆手,揽着贺景直接回家了。
荣康轻嗤:“德行。”转过头便是握着拳头,一脸的笑, “兄弟们, 发财了!”
这次烈阳等于一下子得了十一件法器, 品质上与当初“魔眼”中开出的有些差距,但大体都是不凡的。不管是给他们自己人用,还是摆到黑市里卖,收获都不是一般的大。
这算是贺景他们对烈阳变相的补偿了。荣康不得不此举……深得他心。看着姜宛嘴巴咧到耳根似的不停在屋子里满地转,他也不得不,和聪明人与能耐人一起合作的好处,就在于此了。
胡老爷子从每隔几天来面馆吃回面,慢慢变成隔一天就要来一次。
越吃越好吃,越吃越戒不掉。
贺枫高高喊着“肉丝面两碗”,从备餐间的窗口处取了面条来端给胡老爷子和于老道:“慢用啊,胡爷爷,还有于爷爷。”
胡老爷子笑得开怀,谢过贺弟,转头跟于老道就放下了唇角:“好心好意请你来吃饭,怎么尽板着脸。”
只见于老道满面愁容,抖着手指着他:“我那个卦算,你就一点不信我?”
“老芋头,先吃饭。我什么时候没信过你?”
于老道抬头看了胡老爷子一眼,认命地接过筷子,把面条夹进嘴里。
胡老爷子侧头瞧面铺的招牌“加味馆”,抚了抚垂下的胡须。
贺枫干活干得热火朝天,对晚上往外棚区给孩子们送食物充满期待,他专门跟贺父商量:“爸爸,今天诗琦想跟我们一块儿去,可以吗?”
贺钟哲揉着面,提醒他走路心脚下:“可以。只是到时候,你要负责保护好你的伙伴。”
贺景嘿嘿地笑,答“当然”。
“现在客人不怎么多了。”贺钟哲看了眼时间,“你先回家歇会儿,到时候老地方会合。”
父子俩完悄悄话,没多会儿就分开了。
望着贺枫离开的背影,胡老爷子努了努嘴:“老芋头,你吃好了没?”
于老道的碗里连一滴汤都没剩,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好了,走吧。”他偶然瞥见铺子外面贴的启事,“这手艺,是该传承下去。”
“可不是嘛。”胡老爷子站起来掸了掸衣服,若有所思。
一入夜,天就降了霜。
棚区尽是漏风的屋,个个像的帐篷一样,团簇地挤在一处。炒面的香味甫一散发,就有数处发出悉索轻响,几个瘦的身影从屋棚里悄默声地爬出来,心翼翼,唯恐惊动他人。
贺钟哲雷不动地派发了半个多月的食物,孩儿们也机灵,都是大的拖的,越来越多,足有四十来个,都是手里举一个碗,安安静静地排队等待。
炒面里加了碎包菜,鸡蛋,还有一些火腿丝,一人叉去满满一筷子,能吃得孩子们梦里都快乐地发笑。
诗琦再是个大人,看着这些与她差不多年纪,甚至比她还好多孩子,个个瘦骨嶙嶙,珍稀宝贵地口吃面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基地的学校今年已经招满人了,免费提供的午餐渐渐变得有这顿没下顿。她和贺枫这样有家人的还好,那些无亲无故的同龄人就惨了,读书并不能保证他们吃饱饭,还不如找些能换口粮的路子。
“贺枫……”诗琦正要给一个尤其瘦的七八岁女孩儿分食物,竟是在她的手腕上发现了累累的伤痕。
“贺伯父。”她慌张地跟贺钟哲求助,低声问,“这个妹妹,她……”
贺钟哲向她嘘了一声,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管药。诗琦接过药膏,把女孩儿拉到了一边去。
贺枫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话。类似的事他跟着见过许多,难以理解,有些生存困难、心情压抑的人,竟只会一味地拿孩子出气。自己的家人,从不是这样的。
白天贺父会拿着巡逻队的牌子去轮流威慑,但效果不大。太多了,管也管不了。
诗琦一边呵气一边给女孩儿涂抹药膏:“不痛不痛。”
黑夜里,并没有人知道,女孩儿的脸色灰暗,表情僵硬无比。
诗琦只当她是害怕:“你别害怕,我叫诗琦,不是坏人。如果可以,你以后可以常来找我,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忙的。”
女孩儿不应她,只是缓缓地抽回手,要往别的地方跑。
“你,你别走,妹妹。”诗琦追过去,接着被突然转过身的孩儿狠狠地一把推开。
一刹那间,诗琦踉跄着摔倒,看清了她的奇怪面庞,面露迟疑。
贺枫连忙跑过去扶起她:“没事吧?”
诗琦摇头,皱起眉头:“那个……”
贺枫同样望向女孩儿离开的方向:“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
日光撒照大地时,屋棚区不远处的沙石堆旁,一个成年男子两眼暴突,手脚胡乱摆垂,死不瞑目地躺陷在沙石里。
路过的民众第一件事就是从他身上找寻是否有工分票或是食物。失望而归后,唏嘘地:“又是这种难看的死法,晦气!”
不远处有人的呼叫传来:“特么的,死成一堆了,粪坑边叠了好几个!”
胜利基地地下三层监狱。
“三天了,彻底疯了,估计从前就有心理疾病。”一个身穿硬质服装的男子把玩着手里的刀,“从疯子口中挖消息,你当我是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沈一拧着眉:“你用了刑?”
男子点头:“昂。请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剥层皮而已,搞得我两天没合眼。”
“死了?”
“没。留着给‘神眼’掌个眼,不然首长和少将那边我交代不过去。你信誓旦旦他有空间秘法,我没辙了,东西也没找到。”
沈一不答话,只是凝住神,将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祝休来回扫看。
倏然,竟是发现了一丝他从前并未留意的东西。
半个时后,沈一捏着鼻子,从祝休血肉模糊的腰间挖出一块剔透的翠玉。上面灵光稀疏,被血污染得宝华尽失。
难怪。
这边事未毕,整个基地的警报器在同一刻齐鸣。秦楼肃然的声音在各处响起:
“基地内疑似出现邪侵事件,全体在岗修士团成员五分钟内到达各自负责区域,对基地全体人员进行逐一排查。重点检查棚区居民。”
沈一刚有喜色飘上眉梢,郁闷冷冷地拍上脸——他的负责区域里,可有不的一块是外环棚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沈一拿起通讯器:“少将在吗?请赶快来监狱一趟。”
周沐莹紧赶慢赶,抱着极大的希望在天黑前来到胜利基地,然后就是一个霹雳狠狠地下来——内部戒严。
她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