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落笑道：“不用，你用元丹救治了北冥澈，就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当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再救你也并非图报，你别这样认真好不好？”

    “救治北冥澈是因为我误杀了他，不等于还你的恩情。你不图报那是你的心胸气度，我还恩是我的做人原则。”顾清泫见她不收，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四姐，我顾清泫这些年最耿耿于怀的就是无以报恩，如果你不接受，我将不得不终生留在梵府为奴，等待着报恩的时机。请你收下谢礼，还我自由。”

    “可你牺牲自己修炼多年的元丹，又送出最珍贵的炼器鼎炉和秘笈，你就一无所有了，遇到危险时何以自保？你的抱负又如何施展？”

    “我没有任何抱负，至于危险，君子怀璧其罪，我如今已经身无长物，还能遇到什么危险？”顾清泫深深看了她和北冥澈一眼：“夜已深了，顾某告辞。”

    “你要走了？去哪儿？”

    “天大地大，随遇而安。”顾清泫淡淡道：“不用为我担心，四姐，保重。”

    “你也保重。”

    顾清泫再不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梵落站在门口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怔怔出神，北冥澈轻轻拍了下她：“伤感了？”

    “虽然他这么多年报错了恩，总是站在梵紫萱那边，不过除了今晚这次，他从来没有因为被利用而做出实质性伤害我的事情。他就这样走了，我不能不担心他的安危。”

    “他接下来的路的确凶险难料，不过，能够一次性报恩，结束屈身为奴的生活，潇洒离去，也许对他而言是好事。”北冥澈劝道：“别难过了，此人天赋绝高又擅于藏拙，赠送的炼器鼎炉和秘笈更是年代久远的古物，很有可能他出身不凡，当年沦为乞儿另有苦衷。”

    “罢了，他走都走了，我白担心也没什么意义。”梵落轻轻戳了下他心脏处：“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顾清泫修为极深，元丹中所蕴含的灵气，我想就算比不上墨旸和风凛天，也绝不属于江离和叶听风。”

    梵落一惊：“不会吧？他竟然可以和四公子的功力不相上下？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太可怕了。”

    北冥澈看向桌子上散发着古拙暗红色光芒的鼎炉和纸张泛黄但是隐隐有古老隐秘力量加持的炼器秘笈，推测道：“他就算不是最古老神秘的炼器世家后人，也必定是其得意衣钵弟子。”

    “那我收了这么贵重的师门至宝合适吗？他会不会受到重责？”

    “他为人低调沉稳，既然敢送你，应该有资格决定这两件宝物的去留吧。”

    梵落稍微放下心来，走过去好奇的摆弄查看鼎炉，然后又翻看那本炼器书。

    她悟性虽高，无奈是第一次接触炼器方面的知识，很多地方都不懂，不禁叹气道：“这宝物对我而言好像作用不大啊，好可惜。”

    “谁作用不大？不懂的我教你。”北冥澈凑过来随手翻看着。

    梵落深深嗅了嗅他身上沁人的香气，惊讶道：“你会炼器？”

    “也许吧，我过往的记忆都没了，想不起来，不过这些知识我可以看懂，这鼎炉也看着有些眼熟。你有哪些地方看不懂？”

    “这里，还有那里……”梵落将自己一知半解的都指出来，北冥澈俯身看着，耐心的给她讲解。

    他教得认真，浑然没注意到这姿势有多么亲昵，梵落几乎是整个后背都靠在他怀里，她一张脸慢慢的红透，心跳如鼓，鼻尖渐渐沁出紧张的细汗，心慌意乱的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猛地侧过头。

    出其不意，他樱花般粉润绝美的唇瓣与她的贴合在一起，他惊得忘记了讲解，脑子呈现刹那的空白。

    梵落陶醉的吮了两下，不由分搂住他脖子，就要加深这个蓄谋已久的吻。

    北冥澈猛然回过神，恼羞成怒的推开她，噌的化作雪狐，一蹿蹿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喂，师父，美人师父……”梵落懊恼得直跳脚，亲一下怎么了？真是气巴拉！

    她赶紧追出去，寻遍院子，也不见雪狐的影子，喊了好多声，也不闻回应。

    难道他生气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她不禁回想从初遇到现在，他不但修复她的灵基，将自己所知的法术倾囊相授，借用镜魄空间给她修炼灵气，一次次耗尽微薄的法力帮她救她，达成她的每一个愿望。

    他总是表现的很嫌弃她，却在无声无息中付出了所有。

    不管是前世自己的父母，还是这一世的爷爷，以及结识的其他人，也许他没有送给她最名贵的宝物，可是他给予的保护和陪伴最多。

    就这样失去他了吗？她越想越难受，颓然坐在地上抱膝痛哭起来。

    皓轩早就睡了，听不到她的哭声，火雷蛇服了几颗灵丹还在昏迷中，老爷子的院落离这里比较远，只有扶欢无声的站在蔷薇架下，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着蜷缩成一团，哀哀哭泣的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梵落哭得浑浑噩噩，扶欢忍不住想要过来时，雪狐从远处高楼疾飞而至，几个纵跃，流光一般落在院子里的一棵玉兰树上。

    犹豫了一下，他轻巧无声的蹿下来，蹭到她脚边轻轻咬了咬她的裙摆。

    软软的绒绒的触感，让梵落触电般一震，慌忙抹去满脸泪痕侧头看去，就见北冥澈正抬眼看着她，一双翡翠般奇美的眼睛碧波粼粼碧波，含着几分不舍。

    梵落委屈的瘪了瘪嘴，想要抱他，又怕他再次生气逃走，手抬起又放下，咬着唇一言不发。

    北冥澈眼眸闪了闪，略一迟疑，蹿到她怀里：“哭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走。”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嘛……”

    “等我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他了一半，察觉到她脸色惨白，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落，不知怎的，他心口一窒，竟然不下去：“丑八怪，你弄得我身上都是水，难受死了。”

    “不离开我成吗？”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等你有了心仪的人，我再走，行了吧？”北冥澈妥协道。

    不能在奢求更多了，梵落点点头，抹去眼泪，用力揉着他的脑袋：“不许食言！”

    “为人师表，肯定得一言九鼎。”

    “哼，你还真当自己是师父了？”

    “我不是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吗？”

    “反正在我心里，你的定位不是师父。”

    “叫声师父我听听。”

    梵落狠狠弹了他一指头：“想得美！”

    “不叫我就走。”

    “好吧，师父，臭师父。”

    一人一狐别别扭扭你掐我咬的回屋洗洗睡去了，蔷薇架下，扶欢抬眼看向夜空，竭力让自己心如死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压制住杂念，盘膝坐下修炼。

    他原有的灵力修炼方法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能仔细回想梵尧教给皓轩的那些秘诀，仔细领悟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