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NB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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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飘进衣领, 融化在衣服和皮肤之间,留下一片濡湿。

    叶蓁拉紧衣领,从包里拿出羊毛毯子摊开披在身上。

    昨天她收到上边的信,上边点名让她去长青市区组织年夜庆祝活动。

    孙校长跟她透露, 她能接手年夜庆祝活动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她上次组织的中秋活动大受好评, 一个是上边有领导点名让她接手年夜活动。

    那几个点她名的领导估计是赵领导、钱领导以及两位书记。

    上次她被点名组织中秋活动, 无意中分了长青市区某些老师的蛋糕,以至于当时没有老师愿意听她的指挥,她只能带上学前班的朋友们去撑场子。

    这回刚收到通知不久她便收到长青市区好些老师的信, 有几个老师隐晦表示愿意无条件服从她的一切安排;有几个老师则委婉地表达他们对她的推崇,有点要推选她当老大的意思;有几个老师则表明乌兰兰对她有意见, 正在暗地里联系其他学校的老师给她使绊子。

    叶蓁看完信便把信烧了,一封都不回。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这些跟她表忠心的人要么面服心不服,要么两面三刀,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黑白交错, 虽然她不喜欢这些在背后玩手段的人, 但如果有用到他们的地方,她还是会用他们。

    她做事一向对事不对人。

    “叶老师,长青市到了。”

    叶蓁掀开帘子,外边正下着梅花瓣大的雪花,远处的道路上留下一串大各异的脚印。

    叶蓁跳下马车,“辛苦你了, 我要在这里留一个星期,你星期六晚上再来接我。”

    她掏出车费递给赶车的师傅,赶车师傅接过钱,哈出一口气:“叶老师,这会还早着呢,您要是不赶时间可以去东村头那边买一碗羊辣汤汇烧饼,那边的羊辣汤汇烧饼可是这里的一绝。”

    “好的,师傅,雪天路滑,您慢点走啊。”

    赶车师傅扬起马绳,拉动马绳,牵引前面的高头大马掉头,“叶老师,我走了啊。”

    叶蓁摆手目送赶车师傅离开,等赶车师傅走远了才大量周围的环境。长青市区中心以黑瓦白砖建筑为主,这些建筑极具当地的民族特色。

    一阵风吹过,吹得雪花簌簌作响。

    叶蓁拉紧衣服,提起行李箱走向赶车师傅的东村头。

    这会天才八点多钟,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天蒙蒙亮,四周昏昏暗暗,除了她自己看不到半个人影。

    穿过几条巷子,太阳渐渐升起,太阳光床头黑夜,彻底天亮了。

    叶蓁走向前方的石头屋子,只见屋子门口架着一个大铁锅,大铁锅上空飘着一阵透明的烟雾,浓郁的肉香味混进空气中,惹得行人纷纷驻足吸气。

    叶蓁走过去,“同志,我要一碗羊辣汤汇烧饼。”

    石头屋子走出一个穿着羊毛衫,带着羊毛帽子的老同志。老同志拿出一个大海碗,从大锅里舀出一碗羊辣汤送到桌上,随后又拿出一个脸盘大的烧饼送到桌上。

    叶蓁掏出钱和粮食票,老同志眯眼看叶蓁,“同志第一次来吃羊辣汤?”

    叶蓁点头,老同志忽然哈哈笑出声,压低声音:“这里不收粮食票,不过价格要比国营饭店贵两毛钱。”

    叶蓁扫向桌边的零钱,不收粮食票即使贵两毛也是她赚了。怪不得赶车师傅让她来这边吃羊辣汤汇烧饼,下次一定要感谢赶车师傅的推荐。

    她从桌边拿起零钱递给老同志,老同志似乎觉得叶蓁有趣,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开启闲聊模式,“同志是从外地来的?”

    叶蓁拉过大海碗,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羊辣汤。羊辣汤用料特别足,碗里不仅有大块的羊杂还有拳头大的羊腿骨。

    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羊辣汤,叶蓁爽的连几个冷颤,“我算是半个长青人。”

    “哟,怎么算半个长青人,你是咱们长青的媳妇?”

    叶蓁拿起羊腿骨慢慢啃,啃完羊腿骨又拿起烧饼撕成块块放进汤里浸泡,“不是,我在长青县生产大队工作。”

    这时,三个的六十岁左右的老同志来到石头屋子,老同志不再跟叶蓁话,起身去招呼那几个老同志。

    “老布里、老西里、老拖,今天还是老三样吗?”

    被喊老布里的老同志率先坐下,“还是老三样,给我们一人上一份。”

    老同志哎了一声,转身进屋里拿大海碗。

    不一会,叶蓁看到传中的老三样,所谓的老三样是一碗羊辣汤,一个大烧饼以及一碟泡萝卜。

    老布里扭头端详叶蓁,“这位女同志眼生啊,外地来的吧?”

    老同志坐到叶蓁对面,“人家是半个长青人,现在在长青生产大队那边工作。”

    老布里喝一口羊辣汤,嘴巴上的八字胡须一抖一抖的像极了心情愉悦的猫主子,“哟,是咱们长青的媳妇吗?”

    叶蓁还没话,老同志已经接话,“不是,人家只是在这边工作。”

    他朝叶蓁点头,“是吧同志?”

    叶蓁点头,“我是长青学的老师。”

    老布里似乎很惊讶,猛地放下手里的大海碗,加大音量问,“是那个有叶蓁叶老师的长青学?听叶蓁老师有一双蓝绿色眼睛,可厉害了,眼睛比机器还要好使,长青那边的石油还有地下河都是她发现的。”

    老西里咬一口烧饼,“可不是,人家专家可是了沙漠下面的东西用机器都未必能检测出来,可是叶老师的眼睛却能看出来。”

    叶蓁低头喝汤,没想到她人不在长青市区,传却在长青市区流传。

    不过传也太失真了吧,长青那边好歹还她的眼睛是黄金眼,这边为什么她的眼睛是蓝绿眼?

    难道蓝绿眼比黄金眼更厉害?

    老布里扫一眼叶蓁的桌子,指着老同志,“同志,他这边的泡萝卜不要钱,你可别跟他客气。”

    老同志哈哈笑出声,“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给同志拿泡萝卜。”

    老同志站起身走向石头屋子,老布里声吐槽,“别看他长了张老实脸,其实内里可会算计了。就拿这一碟泡萝卜举例,咱们常来光顾的老顾客都知道这些泡萝卜不花钱,但是新来的人不知道,点菜时要不跟他要老三样,他要么不给人家上泡萝卜,要么直接多收一份钱。”

    “同志,你下回来直接跟他老三样,这是咱们老顾客的暗号。”

    老布里话时表情非常生动,叶蓁被逗得笑出声。

    老同志把泡萝卜送到叶蓁面前,“别听他的,他就爱在背地里我的坏话。”

    叶蓁吃一口泡萝卜,泡萝卜酸酸辣辣,清爽脆口,就着羊辣汤汇烧饼吃很是开胃。

    老布里放下筷子,将吃剩下的半块烧饼揣进兜里,“同志,你认识叶蓁老师吗?”

    叶蓁被烧饼呛住嗓子,捂着嘴巴咳嗽,等缓过来才拿起大海碗抿一口羊辣汤,“见过几面,您找她有事?”

    几个老同志听叶蓁认识叶蓁老师均自动自觉搬椅子到叶蓁旁边坐下,“咱们都不认识她,哪好意思找她办事。”

    叶蓁被几个老同志围住,心里有点奇怪的兴奋感。

    她有预感这几位老同志是她的漫画粉。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老布里:“你能跟叶蓁老师上话吗?能不能帮我们给叶老师带一句话?”

    叶蓁放下筷子,“您。”

    老布里搓了搓手,“听长青那边每个星期都会出最新的红花画本,我们这里离长青生产大队也不远,你帮我们问问她能不能也在我们这边出最新的红花画本。”

    真是她的漫画粉!

    此时此刻,叶蓁心情有点复杂,既有点兴奋又有点尴尬。

    “估计不太行。”

    听到这话,几个老同志盯着叶蓁看,是那种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那种盯着看。

    叶蓁喝一口羊辣汤,“叶蓁老师只负责提供红花手稿,不负责弄红花画本,红花画本是长青生产大队的干部们组织弄的。”

    “这边如果也想出最新的红花画本,需要这边的干部们带头组织。”

    老布里猛地拍一下大腿,“老西里,你儿子不就是咱们的干部吗,你回去跟他,让他去找叶蓁老师要那个什么红花兽膏。”

    叶蓁纠正老布里的读音,“是手稿,手部的手,稿件的稿。”

    老布里沾雪水在桌上写字,“这几个字我会写,我写给你看啊。”

    他还挺得意,“叶蓁老师出的红花画本我期期都追,现在我会的字比我老儿子还多。我老儿子还他是干部呢,到头来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可惜红花画本很难传到咱们这里,要等一个月才等到一次更新。”

    叶蓁扫一眼桌上的纸,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您的稿字写错了,稿字是禾字旁,不是提手旁。”

    老布里低头看自己的字,“是禾字旁吗?我怎么记得是提手旁。”

    老西里伸手捅老布里的腋下,“人家同志是老师,听同志的肯定没错。”

    老布里点头,用沾着雪水的手指头划掉搞字,重新写一个禾字旁的稿字,“这回没错吧?”

    “这回对了。”

    老布里开始欣赏自己的字,越看越满意,“叶蓁老师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叶蓁一脸问号,“为什么?”

    老布里很是理所当然:“她要是看到我写的这些字肯定会高兴。上回的红花画本不是了吗,老师就喜欢聪明的学生,我这么聪明,叶蓁老师看到我肯定高兴。”

    这些老同志太可爱了。

    叶蓁脸上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时不时被几位老同志逗得失去表情控制。

    她本来只算用半个时吃早饭,跟老同志们聊天聊得忘记时间,直到十一点才吃完碗里的羊辣汤。

    看一眼手表,“老西里,老布里,老拖,老羊伯,我一会还有事,先走了啊,下回再聊。”

    叶蓁跟他们已经熟到可以直接喊他们的称谓,几位老同志舍不得叶蓁离开,老布里眼巴巴看着叶蓁,“沈同志下次记得来这找咱们哥仨啊,我们哥仨每天早上都来这里吃老三样。”

    叶蓁跟他们她姓沈,叫沈叶。

    “我记下了,下回我要是再来市区,肯定来这里找你们聊天。”

    叶蓁拎起行李箱,踏入大雪中大跨步往前走。

    石头屋子门口,三个老同志目送叶蓁离开,老布里叹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沈同志,跟她聊天真是畅快。”

    老西里摸了摸嘴巴上的胡子,半眯的眼里露出精明的神采,老布里真是人老眼睛花,长青学统共只有三个老师,两个男老师一个女老师,唯一的女老师可是姓叶不姓沈!

    老拖吃一口泡萝卜,心想老布里眼光越来越差了,人家叶蓁老师就在眼前,他却认不出来,白瞎了一双好眼睛。

    走远了的叶蓁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早就被老西里和老拖揭了个彻底,她拎起行李迈过门槛,当着一众老师的面进入会议室。

    “同志们等很久了吗?抱歉啊,路上遇到几个熟人了,光顾着聊天忘了看时间,耽误大家时间了。”

    她定下的会议时间是早上十二点,现在才十一点四十多分,距离十二点还有十来分钟,她并没有迟到。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跟众人道歉,明自己迟到的原因。

    叶蓁拉开椅子坐下,不动声色量四周的老师们。

    她的左手边坐着上次见过的乌兰兰老师,往下是几个面善的女老师,再往下十几个表情严肃的男老师。

    她的右手边坐着一位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女同志,往下是几个俏生生的美丽姑娘,再往下则是几个俊秀的伙子。

    右手边的女同志先开口,“我们也是刚到,没耽误多长时间。”

    “叶老师,我是文工团的赵春兰,您喊我赵就行。”

    赵往下的女同志接着:“我也是文工团的,我叫钱爱华,您喊我钱就行。”

    往下的同志们跟着做自我介绍,右手边的同志全都是文工团的人,他们以赵和钱的为首,被上边点名过来协助叶蓁组织年夜活动。

    乌兰兰心里鄙夷叶蓁,有人真是给三分染料就敢开染坊,这次会议可是事关年夜活动的重大会议,叶蓁竟然敢迟到!

    她可真能耐,真以为上边点她的名,让她组织活动,她就真得上边重视了?

    简直是笑话,她前面十年每年都被上边点名组织活动,她得上边重视了?根本没有,乌兰兰以前觉得自己距离副校长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多组织几次活动,很快就能被推选为副校长。

    然而她至今还只是长青市学的主任,一点被推选为副校长的苗头都没有!

    叶蓁跟她一样,即使上边一而再再而三点名让她组织活动,也绝对不会给她升职。

    她暂且先看着,看叶蓁能得意多久!

    叶蓁观察众人的表情,那些个给她寄过信的老师们都笑眯眯看着她,那些没跟她过话的老师们则不动声色量她。

    叶蓁先组织他们来一轮自我介绍,等大家自我介绍完后才开始今天的会议。

    叶蓁拿出本子,“现在距离年夜还有一个月时间,我是第一次负责组织年夜活动,难免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

    “同志们,我需要你们帮忙想一些好点子,一起把年夜活动办好。”

    乌兰兰啪的一声扔下一份资料,“这是我整理的资料,你看看。”

    她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其他人纷纷变了神色。

    叶蓁扫一眼乌兰兰扔在桌子上的资料,事实上她扔的并不是资料,而是一份节目流程表。资料的第一页写着主持人:乌兰兰、石硅。

    叶蓁拿过资料翻开,资料的第二页写着节目表,第一节 目是长青市学的大合唱,领唱人是乌兰兰,第二个节目是长青市学的舞蹈表演,领舞人是乌兰兰。

    继续往下翻,后面的节目要么跟乌兰兰有关,要么跟乌兰兰要好的人有关。

    乌兰兰等着叶蓁翻脸,她都计划好了,等叶蓁翻脸她就装委屈,以此衬托叶蓁的蛮横无理。

    然而叶蓁并没有翻脸,不仅没有翻脸还笑眯眯跟她话,“很有趣的计划,感谢乌兰兰同志整理这些资料。”

    她直接把资料放自己包里,仿佛乌兰兰给的真是资料,继续笑眯眯:“乌兰兰同志整理的资料有些多,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先放着,等会议结束后再认真观看。”

    “同志们,乌兰兰同志给咱们起了一个好头,我们给乌兰兰同志鼓掌。”

    降到冰点的气氛渐渐缓和,在场的同志们纷纷开始鼓掌。

    乌兰兰脸色迅速往下沉,她好像一拳到了棉花上。

    叶蓁真是诡计多端,她肯定是看出了她的计谋!

    不行,她不能让她得意太久,必须想办法惹怒她。

    叶蓁开本子,环视一圈笑眯眯问:“还有哪位同志跟乌兰兰同志一样整理了资料?”

    没有人话,叶蓁笑容不变,“没有吗?”

    还是没人话。

    “没有也没关系,咱们可以现在开始讨论。同志们,接下来咱们轮流一自己的想法,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叶蓁观察乌兰兰的表情,乌兰兰的脸色非常不好,似乎叶蓁再看她一秒,她就会把桌上的搪瓷缸子扔叶蓁脸上。

    叶蓁收回视线,“从这边开始,赵先好吗?”

    赵巴不得先,先的人可以想什么什么,后面的人则很可能被前面的人抢先了自己的想好的法子。

    她站起身,“我提议排一出歌舞,我去省里看过省文工团的歌舞表演,他们前段时间排了一出黄山记,人物情绪饱满,情节有趣,我个人非常喜欢。”

    赵坐下,钱站起身,“我提议增加品节目,我去看过叶老师排的红花春节晚会,红花春节晚会上有一个品非常具有教育意义。”

    她这是明着拍叶蓁的马屁。

    有人问:“哪个品?”

    钱看叶蓁一眼,“《是牛不是羊》,一个关于认字的品。”

    众人看向叶蓁,叶蓁笑眯眯点头,“我确实排过这样的品,既然钱同志对品感兴趣,我提议给钱同志单独出一个品节目,大家伙觉得怎么样?”

    叶蓁并不是因为钱拍她马屁才给钱单独出一个品节目,而是她觉得钱身上有演喜剧的气质。

    只要给她机会,钱同志一定能排出一个很有趣的品。

    有了钱的头,后面的人更有精神气了。

    “我提议出一个朗诵表演,前段时间中央广播播了国庆的新闻稿,咱们可以参考新闻稿二次编写朗诵稿。”

    “我提议来一出杂技表演,咱们文工团最近有意排杂技类的表演。”

    “我提议排练集体朗诵,往年都有集体朗诵,今年总不能少了这个。”

    ……

    每个人轮着发表意见,很快轮到乌兰兰。

    乌兰兰冷静下来,挤出笑脸问:“节目的事暂时先放到一边,我提一个问题。叶老师,搞活动必须有活动主持人,你觉得咱们这些人中谁适合当节目主持人?”

    她这是把叶蓁往火坑里面推,有意为难叶蓁。

    在场的人都想当主持人,都想在领导面前留下大名,但是主持人只有两个,这个上了那个必然不能上。

    不管叶蓁选谁,没选上的人必然对她有意见。

    叶蓁心中十分期待乌兰兰的为难,但没想到乌兰兰的出招如此没有难度。

    “跟大家相比,我算是新人,怎么可以让我推选主持人了。”

    叶蓁放下铅笔,“我有个想法,一会咱们以不记名投票选主持人,一人选两个人当支持人,票数最多的两个人当选本次活动的主持人。”

    “你们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众人开始用眼神交流,赵又是先开口,“这个想法好。”

    总比乌兰兰以前的做法好,乌兰兰私心重,但凡是她组织的活动必须她来当主持人。她组织了十年活动,也当了十年主持人。

    好些个女同志都对她有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

    叶蓁直接一锤定音,“大家伙是想先选出主持人还是想继续往下讨论节目的事?”

    众人一起喊:“先选主持人。”

    叶蓁点头,“我先声明啊,我是第一次组织年夜活动,对什么都不懂,一会你们选人时千万别选我。”

    她看向乌兰兰,乌兰兰扭过头,心里骂叶蓁虚伪。

    叶蓁收回视线,主持人得在台上站几个时,累人不还得背台本,她可不愿意当主持人。

    她做事一向对事不对人,虽然乌兰兰不待见她,但她却觉得在场的人中乌兰兰最适合当主持人。

    她拿出草稿纸,在纸上写下乌兰兰和赵的名字。

    “你们写好了吗?”

    “写好了。”

    叶蓁把纸折好,“写好名字的同志把你们的票网上传,咱们现在开始唱票。乌兰兰同志,麻烦你负责唱票。”

    乌兰兰黑着脸起身,她觉得叶蓁故意喊她唱票,为的是当众她的脸。

    “赵、钱各一票。”

    “钱、乌兰兰各一票。”

    “叶蓁、乌兰兰各一票。”

    ……

    唱票很快结束,叶蓁统计众人的票数,“本次投票中乌兰兰同志和赵同志获得最多票,所以这次的主持人是乌兰兰同志和赵同志,鼓掌祝贺他们。”

    众人热烈鼓掌,因为是大家选出来的主持人,虽然主持人不是自己,但在场的人都没有意见。

    “咱们继续讨论。除去唱歌表演、大合唱表演、朗诵表演,你们还有没有很好的想法?”

    众人开始思考,不一会开始轮流举手发言。

    这次会议除了乌兰兰外其他人都很高兴,很多人都以为叶蓁会像乌兰兰那样组建自己的一言堂,没想到她特别公正,不论谁提出想法都会认真做好记录,然后提出自己的看法,并挑重点表扬某些人想法中的亮点。

    在叶蓁的鼓励下,在场的人越来越踊跃发言。

    下午十七点,会议结束,叶蓁收拾好东西,走在最后离开会议室。

    接下来的几天,叶蓁开始整理众人的意见,然后再次召开会议,再然后就开始组织大家排练。

    叶蓁只在长青市留一个星期,安排好年夜活动的事,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天色一片昏暗,叶蓁握紧手电筒往前走,手电筒发出明亮的光线,引得虫子们抢着往前扑。

    走到家门口,叶蓁脱下羊毛衫,拿出手绢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开门,只见沈家屋里开着煤油灯,隐隐约约传出广播声。

    “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五儿子,我回来了,快出来帮妈妈拿东西。”

    沈南站起身往外冲,沈西紧跟其后。

    沈北拉着沈风快步往外走,沈风走两步扯一下裤子,走两步扯一下裤子,他的裤头松了,总是往下坠。

    叶蓁张开双手,几个儿子扑向她。

    叶蓁挨个揉脑壳,“想不想妈妈?”

    沈风一只手抱着叶蓁的大腿,一只手扯住自己的裤子,“我最想妈妈,妈,你有没有给我们带长青市的烧饼?”

    叶蓁抱起沈风,“你是想烧饼还是想妈妈?”

    沈风咯咯笑,“都有想,不过想烧饼比较多。”

    叶蓁张嘴咬住他的脸颊,沈风伸手去推叶蓁的脸,“奶,妈咬人,快来救我。”

    钱花走出门口,“回来了就赶紧进屋,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叶蓁放下沈风,拎起行李箱往屋里走。几个孩子跟在她后面,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长青市的事。

    “妈,听长青市那边的房子特别好看,有多好看,有咱家好看吗?”

    “妈,听长青市区那边有专门的图书馆,图书馆里面书多吗?都有什么书?”

    “妈,我们下次能跟你一起去长青市吗,我来到这里后都没去过长青市。”

    “妈,长青市的烧饼好不好吃?是烧饼好吃还是月饼好吃?”

    叶蓁放下东西,拿起搪瓷缸子猛灌几口水,擦了擦嘴角边才:“得好像你们没去过长青市一样。”

    钱花朝几个孩子翻白眼,“别搭理他们,他们是太闲了没事找事。”

    沈西抱住叶蓁咯咯笑,“长青市区跟咱们学校可不一样,咱们学校在荒郊野岭,市区在市中心,从咱们学校去市中心得走好几个时。再了,我们太想妈妈了,以至于想得忘了自己去过长青市。”

    沈北重重点头,“我也忘了。”

    沈风跟着:“我也是忘了。”

    叶蓁拉过沈风,“你不用忘,你是真没去过。”

    沈南他们去过长青市,在那里念过几天初中,后来叶蓁因为学习进度的事给他们办理自学,只需要在期末考试时去学校参加考试。

    像沈西的那样,他们学校在长青市的郊区,距离市中心特别远,走路得走好几个时。

    歇一会,叶蓁拉过行李箱,“妈,我今天去了邮局。”

    钱花登时精神起来,“我让他们寄的鱿鱼干寄来了吗?”

    叶蓁开行李箱,拿出两大包东西,一包是鱿鱼干,一包是布,“都在这了。”

    钱花一只手抱一样东西,抱着两大袋东西转身往外走。

    沈西追过去,“奶,我姥姥给我寄了什么颜色的布,可别是土黄色的,我可不想穿土黄色的衣服。”

    钱花骂骂咧咧起来,“有布给你做衣裳已经够可以了,少跟我挑挑拣拣。”

    叶蓁关上行李箱,拿着信和行李箱回屋。

    关上门,叶蓁拿出娘家寄来的信,从头到尾看一遍信。

    这是她寄的第一封信的回信,信上家里一切都好,只是他们收到叶蓁的信时赵虹已经到过家里。

    赵虹似乎早有预谋,她骗叶家人她是叶蓁在长青的同事,学校派她来长河出差,她因为跟叶蓁关系好,所以特意来叶家拜访叶蓁的父母。

    她不仅骗了叶父和叶母,还骗了叶老六,也就是叶蓁的弟弟。

    她跟叶老六叶蓁拜托她将她时候用过的东西带回长青,从叶老六手上拿走了一些叶蓁时候用过的东西。

    放下信,叶蓁思考起来,赵虹为什么要骗弟要她时候的东西?

    真是想不明白赵虹的行为,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赵虹拿她的东西能做什么?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叶蓁拿出信纸写信,将赵虹去过自己娘家并且拿走了一些东西的事一五一十写到信上。

    这是给相关部门的信,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办,教书育人她没问题,但是捉特·务这样的事她可不行。

    次日,她将信送去邮局,并办理加急。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叶蓁收拾好衣服,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明天她要出发去市区准备年夜活动,这次不仅她一个人去,还要带几个儿子一起去。

    天刚蒙蒙亮,叶蓁被钱花吵醒。

    “老二家的,赶紧起来吃早饭,赶紧的,人家赶车师傅来了。”

    叶蓁走出门口,蹲在门口刷牙洗脸。

    几个孩子正蹲在门口跟赶车师傅聊天,沈南在观察马车,沈西则在花式拍赶车师傅的马屁。

    叶蓁挂起毛巾,“孩儿们,吃饭了。”

    “师傅,您也进来吃两口。”

    赶车师傅不好意思进沈家吃沈家的饭,被沈西硬拉进屋。

    今天的早饭是葱油拌面,每个人碗里都有一个煎鸡蛋。

    金灿灿的鸡蛋、油汪汪的面条,加上被炸得酥软的羊里脊,搭配十分诱人。大海碗里面的面条散发出滚滚热气,香味溢出大海碗。

    叶蓁夹一筷子泡萝卜就着葱油拌面一起吃。

    吃过饭,叶蓁拎着行李坐上车,钱花带上门,转过身不放心沈老头一个人看家,忍不住嘱咐他,“看好两个孩子,出门时一定要带上孩子,别一个人自己走。”

    “还有,屋里的粮食都是有数的,你们几个人的份我已经分出来了,你们只能吃分出来的粮食,不许多吃别的。”

    “还有,屋里的红糖我是上了锁了,你可别偷吃。”

    “还有,亲家邮过来的鱿鱼干我是有数的,你不许偷吃。”

    “还有,柜子里的布也是有数的,你可别拿出去霍霍了。”

    钱花起来没完没了了,叶蓁掀开帘子喊,“妈,咱们赶时间,您交代完没有?您要是不放心咱爸,要不您别去了?”

    这可不行!

    钱花果断转身上车,“行了,该的我都了,走吧。”

    叶蓁放下帘子,赶车师傅扬起马绳,“坐稳了啊,驾驾驾~”

    一阵灰尘滚滚,马车载着叶蓁等人穿过沙漠,随后从沙漠进入雪地,经过两天一夜的赶路,他们到达长青市区。

    年夜前一天,叶蓁等人到达长青市区。

    年夜当天,叶蓁带钱花以及孩子们去年夜活动现场。

    今晚她负责统筹整个活动,主持人是乌兰兰和赵,表演嘉宾则是长青市的老师们以及文工团的演员们。

    叶蓁难得可以放下活动的事轻轻松松看表演。

    走进活动室,叶蓁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老布里先是惊讶地看着叶蓁,随后扬起手朝叶蓁挥手。

    钱花扭头看向老布里,“你认识那个老头子?”

    叶蓁点头,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们聊得特别投机。

    老布里、老西里以及老拖一起走向叶蓁,老布里先开口,“沈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钱花:“……”什么玩意?

    几个孩子:“……”沈同志是谁?

    沈南走上前,“你们好。”他以为老布里的沈同志是他。

    老西里心里笑出花来,这下老布里要闹笑话了。

    老拖转过身憋笑,老布里真是人老脑子笨,他竟然还没发现‘沈同志’就是叶蓁老师。

    叶蓁这会挺忐忑,她应该主动掉马呢,还是应该被动掉马?

    钱花看向老布里,“你们好,我是叶蓁的婆婆,我叫钱花。”

    叶蓁捂脸,完了,掉马了。

    老布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震惊:“叶,叶蓁?沈是叶蓁老师?”

    叶蓁往前走两步,“我骗了你们,其实我的真实姓名是叶蓁。”

    她以为老布里会生气,然而老布里并没有生气,反而跟孩子似的围着叶蓁转,“没想到沈就是叶蓁老师。嘿嘿,我竟然跟叶蓁老师过话。”

    “叶蓁老师,上回的红花画本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能给我们这边送手稿吗?”

    “我跟这里的干部都熟,只要你愿意给我们提供手稿,画本的事不用你担心。”

    “对了,这个星期的画本出了吗?你有没有带过来?”

    “叶蓁老师,我实在太喜欢你画的那些画本了,你能给我最新一期的画本吗?”

    老西里和老拖一人抱住老布里的一只手,托着老布里往后面走。

    老布里使劲蹬脚,“你们别拉着我,我还有话要跟叶蓁老师。”

    钱花压低声音问叶蓁,“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

    叶蓁声解释,“他喜欢我画的画本,想跟我要新画本。”

    钱花懂了,老二家的画本非常好看,整个长青生产大队就没有不喜欢画本的人。因着她是老二家的婆婆,每个星期都有人找她问画本的事。

    她见过很多老布里那样的人,听到叶蓁老布里喜欢画本,她很快恢复淡定,面无表情:“我们坐哪里?”

    叶蓁拿出票,“前面第一排的四·五·六·七·八·九·十座。”

    钱花抢过票,看一眼,“走,咱们先过去坐下。”

    一行人走上第一排,也是巧了,老布里他们正好坐在一·二·三座,钱花跟老布里坐在相邻的座位。

    老布里是叶蓁吹,钱花是伪叶蓁吹,俩人坐在一起很快熟悉起来,跟比赛似的吹捧叶蓁。

    钱花:“我家老二家的特别能干,她画的那些画本不得了了,整个长青生产大队的人都爱看。”

    老布里,“叶蓁同志特别能干,听这次长青生产大队那边能探查出地下河多亏了她呢。”

    钱花不甘示弱:“我家叶蓁是平时特别孝顺,她总给我零花钱,总让我买这个吃买那个吃。”

    老布里,“叶蓁同志特别有文化,他上次教我写字了。”

    钱花,“我家叶蓁特别顾家,她在家里总是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老布里,“叶蓁同志特别风趣,我们都爱跟她话。”

    真·叶蓁·同志:他们的是我吗?

    坐在叶蓁旁边的赵领导眯起眼睛问:“你跟老布里很熟?”

    叶蓁下意识点头,“嗯,我跟他一起吃过饭。”

    赵领导眼睛更眯了,“老布里有没有跟你过他女婿叫什么名字?”

    什么意思?

    叶蓁抬头看向赵领导,隐约听到老布里那边传来一声,“我女婿要给叶蓁同志升职,我女婿是……”

    不会这么巧吧?

    叶蓁偷看赵领导,赵领导则笑得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  叶老师:我怕是要被领导死亡凝视了。

    赵领导:盯……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