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响起吧嗒一声响, 原来是沈老头的烟斗掉了。

    沈老头顾不上捡烟斗，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导致口吃变得更严重了：“三，三，三千吨！四, 四, 四狗子, 三千吨是多少斤？”

    钱花先用心算, 心算不出来赶紧掰着手指头算，但掰着手指头算也没有算出来，过了一会才一脸震惊：“三千吨是不是三百万斤？”

    “不是。”

    叶蓁接话, 在所有人看向她时慢悠悠：“一吨等于2000斤，所以三千吨是六百万斤。”

    钱花和沈老头同时往前倒, 钱花翻手边的搪瓷缸子，沈老头踩碎脚边的烟斗，俩人均面无血色，明显是吓的。

    钱花惊呼出声：“六百万斤？我的天老爷啊，那得要多少条鱼啊？”

    叶蓁赶紧扶起他们, 卷起钱花的裤脚, 检查她的膝盖骨：“这里疼吗？另一个膝盖有没有受伤？”

    “受不受伤的不重要！老二家的，我刚才没听错吧，五狗子刚才的是三千斤还是三千吨？”

    不等叶蓁话，沈北开口：“我的是三千吨。”

    钱花大喘气，拍着胸口一副受惊模样，六百多万斤是多少？十个自己才九百斤, 六百万斤岂不是六万个自己那么重？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心脏受不住。

    叶蓁倒是不太惊讶，刚来到这里时问过椰花他们出海捕鱼的情况，知道这里的渔船出一次海大概收获五千到一万斤海鲜，六百万斤这个数字看着庞大，若是成立专门的捕鱼队的话，估计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当然了，前提是捕鱼队要足够专业，并且捕鱼队的规模要足够庞大。

    检查完钱花的两个膝盖骨，叶蓁拉下裤脚，捡起旁边的搪瓷缸子放到桌子上：“四儿子啊，你给我们详细一下你的那个合同。”

    沈北放缓语气：“我们已经签订合同，我需要在半年内给对方提供六百万斤海鱼，海鱼的种类不限，可以一次性提供六百万斤海鱼，也可以分批次提供，不过分批次提供的次数不得超过十次，一次的重量不得少于十万斤。”

    叶蓁思考起来，这样算下来的话六百万斤的任务更好完成了，只要分十次提供，一次只需要提供六十万斤。

    假如用一个星期时间成立捕鱼队，一个捕鱼队一个星期可以收获一万斤左右的海鱼，六十万斤的话需要六十组捕鱼队。

    想到这里，叶蓁拧起眉头：“四儿子啊，你想好解决办法了？”

    沈北点头：“我算在这边成立捕鱼队。我算跟那边签订长期的供应合同，这次的六百万海鱼算是双方的尝试性合作，若是双方合作愉快，将会签订十年的合作协议。”

    “咱俩挺有默契，我刚才也琢磨了一下成立捕鱼队的可能性。不过咱们长水岛大部分人在外面的工厂上班，部分人在岛上的加工厂工作。比起出海鱼，他们估计更喜欢留在工厂工作。”

    停顿一会，叶蓁继续：“你要做好招不到人的准备。”

    沈北有不同的想法，这里到处都是渔民，只要他出的起价格，多的是人愿意出海捕鱼。

    “妈，这事我已经有主意了，您放心吧。”

    钱花瞪沈北：“我觉得这事得让你妈帮忙。”

    叶蓁拉住钱花的手：“妈，我很忙的，您可别给我找事。”

    沈北了个哈欠，叶蓁拿起水杯喝一杯水：“你累了就回房间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聊。”

    沈北已经是大人了，叶蓁没有追问后续，每天卡上班一样准时去学校报到，到点了准时下班回家。

    一个星期过去，沈北嘴巴起泡了。

    吃晚饭时叶蓁看到沈北的嘴角上起了两个泡，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看起来非常对称。

    叶蓁以为他是吃多了烤螃蟹上火了，吃过饭后特意煮了一锅柠檬金银花凉茶，给他倒了一大罐。

    “睡觉前记得把这灌凉茶全部喝完，多大的人了还跟沈风似的吃东西没有分寸。以后少吃点烤螃蟹。”

    沈北不仅嘴角起泡，口腔里面还起了两个溃疡，舌头下面起一个，嘴唇里面也起了一个。

    溃疡特别折磨人，吃东西会疼，喝水会疼，连话咽口水都会疼。

    “妈，我没吃烤螃蟹。”

    沈北艰难出一句话，这句话刚完舌尖便不心碰到嘴唇里面的溃疡，疼得整个人抖动起来。

    “怎么了？咬到舌头了？”

    沈风拿过凉茶喝一口，了个水嗝：“四哥嘴巴起了好几个溃疡，那几个溃疡可大了，比我的拇指还要大。”

    沈北举起手，艰难：“两个。”

    叶蓁顿时急了，走过去托起沈北的下巴：“张开嘴巴我看看。”

    沈北张开嘴巴，叶蓁用筷子挑起他的舌头：“妈，妈，你快来啊，沈北舌头上起泡了，好恐怖。”

    钱花闻言从房间跑出来，三步做两步走向叶蓁的右手边，低头看向沈北的嘴巴。

    “这是烂了吧？”

    她拿过筷子戳沈北舌尖下面的溃疡，沈北疼得嗷叫出声。

    叶蓁按下他的肩膀：“别动，让你奶看看，你奶会治这种溃疡。”

    “他这太严重了，我治不了。”

    叶蓁松开他的下巴，拿过凉茶递给沈北：“妈，这些凉茶能治好溃疡吗？”

    “这些肯定不行，他这是火气上涨，越喝金银花茶上涨得越快。一会去椰子林拔些地锦草回来，地锦草下火最快。”

    叶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地锦草长什么样子：“妈，什么是地锦草？”

    “地锦草就是地里长的那种圆叶子，有藤蔓，到处都有的野草。了你也不懂，一会我去拔些回来。”

    叶蓁心疼坏了，时不时看一眼沈北的嘴巴。

    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的嘴角，声：“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吃烤螃蟹。”

    完沈北还得沈风：“你也是，以后不许每天晚上吃夜宵，就算要吃夜宵也不能每次都吃烧烤。”

    沈风抱住叶蓁的腰：“妈，四哥嘴巴长溃疡跟吃烧烤没关系。”

    叶蓁不话，面无表情地盯着沈风看。

    沈风瞄沈北一眼，心虚：“四哥不让我告诉你。”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叶蓁看向沈北：“你来。”

    看到沈北张开嘴巴时皱起眉头，叶蓁猜测他估计扯到最近上的热泡了，赶紧：“算了，你还是不要话了，沈风你来。”

    沈风被沈北连着瞪好几眼，缩着脖子声：“四哥最近不是招人成立捕鱼队么。”

    叶蓁记得这件事：“嗯，然后呢？”

    沈风在沈北的怒视下更不敢大声话了，声如蚊呐：“他招不到人。”

    叶蓁听清楚了，惊讶问：“招不到人？上次问你你不是找到一百多个吗？为什么招不到人？”

    沈风哪里知道沈北为什么招不到人，挤出笑脸看向沈北：“这得问四哥。”

    话间，钱花拿着一捧地锦草快步走进屋里，念念叨叨：“得亏我想着过几天拔些地锦草喂鸭子，不然前两天就把这些地锦草拔了。”

    “老二家的，你去拿砧板和刀上来。”

    叶蓁回头跟沈风和沈北话：“一会再。”

    凑过去看钱花手上的地锦草，看了一会叶蓁拿过钱花手里的地锦草：“原来这些就是地锦草呀。”

    地锦草是长河人民的叫法，这种草还有其他的叫法，分别是雷公根、铜钱草以及马蹄草，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叫法。

    据这种草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弄成汁水加上盐一起喝不进可以清热解毒，还可以利尿止泻。

    叶蓁上辈子在纪录片上看过这种草，不过当时纪录片只这种草是雷公根，因此钱花起地锦草时她没反应过来地锦草是就是雷公根。

    “妈，这里没有淡水，咱们拿东西下去弄吧？”

    钱花拍了拍脑门：“我这脑子越老越不会转了。那你拿下去弄吧，我告诉你怎么弄。先用刀背把这些地锦草剁碎，然后用纱布挤出汁水，再放入少量盐就行了。”

    “少量盐是多少？”

    “少量就是少量，你尝一口，尝到咸味就行了。”

    “知道了。”

    叶蓁拿着地锦草下楼，下楼后走进厨房，把地锦草放到灶台边，拿出砧板和菜刀。

    她按照钱花的把所有地锦草清洗干净，然后慢慢剁碎，挤出汁水。

    地锦草的汁水是绿色的，看起来像极了怪味饮料。

    叶蓁凑过去闻了闻，味道比卖相看起来更奇怪，一股子隔夜洗锅水的味道。

    叶蓁放杯里放入两勺盐，捂着鼻子喝一口。

    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喝一百倍，叶蓁吐出嘴里的地锦草汁水，舀起一勺淡水漱口。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嘴里还残留着地锦草的味道，她总感觉嘴巴有一股子怪味，咽口水时特别难受。

    叶蓁开柜子，拿出装红糖的罐子，切下手指头大的红糖块放进嘴里。

    总算把嘴里的怪味压下去了。

    叶蓁端地锦草上楼，走进屋看到沈风和沈北窝在一起看画册，沈北是不是抽动嘴角，估计是嘴角疼了。

    叶蓁快步走过去：“四儿子，这是你奶亲自去椰子林给你摘的地锦草，来来来，一口气干了。”

    沈风是个吃货，只要是吃的都想尝一口。

    他盯着地锦草汁水：“妈，这个地锦草好喝吗？”

    叶蓁太了解沈风了，只需要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这是馋了，得给他一些教训，让他把看到吃就馋嘴的臭毛病改了。

    “好喝，甜甜的，酸酸的，比番茄汁还要好喝。”

    沈风咽了咽口水，眼睛咻的一下亮了。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滴溜转，很快找好借口：“妈，我这里长痘痘了，估计是吃多了烧烤上火了。”

    叶蓁抱着手看他演戏，沈风接着：“我能尝一口这个地锦草汁吗？”

    “可以呀。”

    叶蓁拿过地锦草汁，往沈风的杯子倒两口左右的量：“喝吧，特别好喝。”

    沈风美滋滋喝一口，刚进嘴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呕！好难喝呀！”

    叶蓁捂住他的嘴巴：“不许吐出来，咽下去。”

    沈风被逼咽下去一大口的地锦草汁，喝下去后整张脸都绿了，站都站不稳，靠着沈北干呕出声。

    叶蓁哈哈笑出声，往沈风手上的地锦草汁看一眼，示意他把剩下的地锦草汁全喝了。

    “妈，这个地锦草汁太难喝了，我能不喝吗？”

    “不行，这可是你四哥匀给你，把剩下的全部喝了。”

    沈风要哭了，捂着嘴巴干呕，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地锦草汁这么难喝就不跟妈妈要了。

    沈北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嘿嘿笑，叶蓁扫他一眼：“你也喝。”

    沈风和沈北脸上同步出现愣住的表情，叶蓁逗他们：“快点喝，不然我喊你们奶奶过来捏你们的鼻子，跟时候一样捏着你们的鼻子灌你们喝药。”

    这个画面光是想象已经很恐怖了，沈北一点都不想被妈妈和奶奶捏着鼻子灌药。

    他仰起头一口气喝完全部地锦草汁，喝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脑袋使劲比起，忍吐忍得眼角流出眼泪。

    叶蓁拿出红糖块塞进他的嘴巴：“好点没有？”

    沈北摇了摇头，眼角流出两条泪痕，表情非常委屈。

    叶蓁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喝完了，嘴巴上的热泡估计明天就能消了。”

    沈风趁叶蓁不注意偷偷倒掉杯里的地锦草汁，他以为叶蓁没看到，其实叶蓁看到了。

    不过她不算揭穿他，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聊：“刚才我们到捕鱼队的事，捕鱼队为什么招不到人？”

    沈北拿过水杯倒满一杯水，咕咚几口喝完整杯水，等嘴里的甜味以及奇奇怪怪的味道过去后才话：“不算是招不到，我们招到三百多人。不过捕鱼队需要组建六十组，一组需要一百多人。”

    “一组一百多人，六十组的话最少需要六千人。我天老爷啊，你去哪里找这么多人？”

    钱花惊呼出声。

    沈北叹了口气：“我本来算在岛上招人，想着咱们长水岛好歹有几十万人，肯定能招够捕鱼队的成员。没想到岛上的人都不愿意长期出海捕鱼，走遍整个长水岛只招到三百多人。”

    “然后我又去岛外招人，但是岛外的人更难招。”

    到这里，他看向叶蓁。

    “看我做什么？”

    沈北皱着眉头：“岛外的人都想进来长水岛工，听咱们的食品加工厂，还有海水稻基地都要招人了。”

    被沈北这么一提，叶蓁想起来了：“对对对，你们椰花阿姨上次过来跟我过招人的事。”

    沈北走过去拉住叶蓁的手：“妈，招人的事怕是要麻烦您了。”

    叶蓁伸手去摸沈北的下巴：“四儿子啊，妈妈送你一句话。”

    沈北和沈风同时竖起耳朵，叶蓁笑眯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完叶蓁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的，毫无身为校长的端庄稳重。

    钱花咳嗽一声，叶蓁拍了拍笑僵的腮帮子：“这事你找我没用，你得去找你椰花阿姨，这几年都是你椰花阿姨负责招工的事，她知道整个市区的人口流动情况。”

    沈北的眼睛顿时亮了，拿起衣服穿上往外走：“我出去了，不用给我留门。”

    椰花如叶蓁的那样对整个市区的人口流动情况了如指掌，她知道哪个县人口最多，知道哪个县最贫穷，知道哪个县的人最勤奋，也知道哪个县的人最能干。

    沈北急匆匆去找椰花招人的事，椰花爽快答应帮他招人。

    椰花手上有大量的信息，第三天就联系到两个关系好的干部，一个星期后通过两个干部的帮助招到七千多人。

    到此，沈北的捕鱼队完成招人工作，算在一个星期后开始捕鱼。

    吃一堑长一智，沈北从椰花身上学习到信息的重要性，他学习椰花收集所有员工的信息，从此以后干什么都顺利，为以后的富豪之路迈出非常重要的一步。

    进入十一月份，长水岛结束干旱期，早上和傍晚恢复突然性下暴雨。

    叶蓁撑着雨伞冲入雨水中，豆粒大的雨滴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快速往前跑，泥泞的泥土踩下去后溅出水花，水花到裤脚上，使得裤脚沾满泥水。

    叶蓁感觉脚踝处湿漉漉的，忍不住再次加快速度往前跑。

    半个时后她跑到家门口，这时雨势加大，天色暗沉，天边是不是响起轰隆隆的雷鸣声，吓人得很。

    叶蓁合上雨伞，脱下鞋子走上木屋。

    “回来了？”

    钱花拿下毛巾扔给叶蓁：“衣服都湿了，赶紧回屋换衣服。”

    “妈，我想洗澡，家里有热水吗？”

    “没有。暖水壶还剩下半壶热水，你拿暖水壶里面的水擦澡吧。”

    叶蓁把毛巾盖在头上，走到柜子边拿下暖水壶，回房间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用暖水壶里面地半壶热水兑了半盆温水。

    所谓的擦澡就是用湿毛巾擦身体，清洁效果比干搓好一点点。

    换上干净的衣服，叶蓁把脏衣服挂在晾衣绳上，任由雨水把衣服上的泥土冲刷干净。

    她走上木屋，接过钱花递给她的红糖姜水喝一口“好辣。”

    “辣就对了，我放了两块老姜。”

    叶蓁一口气喝完，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张开嘴巴，想喷嚏没出来。

    她又擦了擦鼻尖：“东西寄出去了，沈南和沈山那边估计半个月后才能拿到东西。”

    到沈山，钱花忍不住念叨起来：“一眨眼又要过年了，山子什么时候回来？”

    叶蓁抽出一张纸巾，捂住鼻子出一个喷嚏：“这事不是跟您过吗，宋家那边找到一个留洋回来的神经学专家，专家山子的下半身还有治疗的可能性，他要留在京都治疗。”

    现在是11月份，九月时伟大的主席久病不治，去世了。十月时某帮派被粉碎，长达十年的特殊时期结束。

    最近一段时间各个领域的专家、教授被陆陆续续召回京都，好些留过洋的博士、教授也恢复原有的职称。

    宋家找到的神经学专家之前在农场工作，前一段时间才被接回京都。

    钱花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叶蓁拿下头上的毛巾，拉过旁边的果盘拿起一个橘子掰开：“妈，您吃橘子吗？”

    “我不吃。”

    叶蓁剥开橘子皮，往嘴里塞满橘子，捂着嘴巴细细咀嚼：“这些橘子很甜，您尝尝。”

    叶蓁把另外一半橘子塞到钱花的手里，钱花被叶蓁馋得流口水，忍不住跟着吃起来：“确实挺甜的。听北方的橘子都是酸的，山子应该是去南方买的橘子。”

    叶蓁吐出橘子核：“不可能，山子还在京都呢，他没来南方。应该是南方送去北方的橘子，他在京都买了给我们寄过来。”

    远在京都的沈山连几个喷嚏，宋家奶奶以为他冷着了，急忙找出毛毯披到他身上。

    沈山吸了吸鼻子，脸上带出笑容：“肯定是我妈想我了。”

    不管宋奶奶有没有听，他自顾自往下：“我妈喷嚏一般有三种情况，大一个喷嚏时是有人骂你，两个喷嚏时是有人想你，三个喷嚏时是感冒了 。”

    宋奶奶动了动嘴巴，想：“你刚才了五·六个喷嚏，肯定是冷着了。”

    下一秒，她听到沈山笑眯眯：“除了这三种情况外还有一种特别的情况，嘻嘻，那就是有人特别·特别想你。就像我刚才，我刚才连着了六个喷嚏，所以肯定是我妈、我爸、我哥哥们、还有我爷爷奶奶特别·特别想我。”

    宋奶奶特别难受，明明山子是宋家的孩子，但是他张开闭口都是‘我妈’，‘我奶奶’‘我们沈家’，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宋家的孩子。

    看着沈山的脸，她想起失踪十几年的宋野，宋野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口一个‘沈家人’自称，他得多伤心呀。

    想到这里，宋奶奶红了眼眶，背过身话：“山子啊，你饿不饿，一会奶奶给你包猪肉饺子吃好不好？”

    沈山收起笑脸：“不用，我哥刚才电话过来我妈给我寄东西了，一会东西就能到。”

    到叶蓁，沈山忍不住又乐了：“我哥我妈做了很多半熟品寄过来，我妈总是喜欢折腾各种各样的吃食，我在家里时经常给她下手。”

    宋奶奶忍了忍没忍住，声：“你妈是乔娜。”

    沈山听到了，但他假装没听到：“宋奶奶，你听到敲门声了吗？我好像听到敲门声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完，他直接移动轮椅往外走，不一会走到大门口。

    宋奶奶叹了口气，心想，这里离大门口一千多米远，怎么可能听得到门口的敲门声？

    山子这是不愿意跟她话啊！

    这里是军区家属区，门口有门卫，进去需要登记。

    等他走到门口时刚好遇到邮递员，沈山加快轮椅的速度，大声问：“叔叔你好，请问有沈山的包裹吗？沈是三点水的沈，山是大山的山。”

    “有，你是沈山吗？”

    “是的，我就是沈山。”

    “好，这是你的包裹，请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

    叶蓁寄过来很大一包东西，目测有一百多斤重，外面裹着麻袋，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沈山签下自己的名字，转过身跟宋奶奶话：“宋奶奶，麻烦您找人把这些东西运回家里。”

    宋奶奶了声好，转身去找门卫帮忙把东西弄回家。

    沈山跟在后面，回到家的第一时间是找刀，然后是拆包裹。

    他很快拆开包裹，拿出里面的东西。

    包裹里面放着好几个包裹，每个包裹上面都贴着标签。

    沈山放下刀子：“这是我妈特意给我做的烤扇贝，今天中午我们吃扇贝吧？”

    宋奶奶心里堵着一股气，但当着沈山的面不能发出来，脸色一会阴沉，一会带上笑意。

    她委婉拒绝：“你大伯海鲜过敏。”

    “这样啊。”

    她以为沈山会：“这样啊，那我们改吃别的吧。”

    然而沈山的是：“那我们不做大伯那份，您给大伯包饺子吧。”

    宋奶奶气得深呼吸起来，果然不是从养在身边的孩子就是养不熟，不管对他多好，他都不会领情。

    深吸一口气，她挤出笑脸：“好。”

    沈山嘴角勾起，开包裹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妈写的制作方法，这些扇贝是熟了的，有两种吃法，一种是直接拿去加热就行了，一种是加入粉丝一起蒸热。”

    他拿起一瓶酱：“这是我妈自己弄的酱料，非常好吃。”

    宋奶奶在沈山面前时刻保持着慈祥奶奶的形象，不管沈山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好。

    就这样，宋家吃晚饭时餐桌上只有三盘菜，一盘是蒜蓉烤扇贝，一盘还是粉丝蒸扇贝，一盘是猪肉水饺。

    晚上六点半，宋家人陆陆续续回家。

    宋家是一个大家庭，当然了，这里的宋家指的是沈山爷爷这一支，大家长是沈山的爷爷也就是宋野的爸爸。

    不过前段时间沈山的爷爷去世了，家里辈分最大的是宋奶奶，然后是宋大伯、宋二伯、大伯母等人。

    沈山在宋家生活了一年多将近两年，和宋家人的关系可以是陌生，也可以是熟悉。

    宋家人一一入座，宋二伯看向桌上的三盘菜：“妈，家里的伙食费用完了？今天就吃这三样东西？”

    宋奶奶神色不悦地瞪宋二伯，宋二伯很快发现宋奶奶心情不好，默默闭上嘴巴，夹了个扇贝放入碗里。

    他夹的是粉丝蒸扇贝，洁白的粉丝上面点缀着一圈艳红色的酱汁，散发出浓郁的酱香味。

    光是这股酱香味已经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宋二伯迫不及待喝一口扇贝里面的汁水，尝到味道的瞬间双眼猛地睁大，脸上带出惊讶的神色：“好香，大哥，你快尝一下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宋大伯在宋二伯的安利下伸手拿起一个扇贝，宋奶奶想起下午跟沈山的话，急忙咳嗽一声。

    宋大伯停下手，扭头问：“妈，你嗓子不舒服吗？”转头叮嘱自己媳妇：“吃过饭给妈兑一杯蜂蜜水。”

    宋大伯母了声好，宋大伯继续夹扇贝。

    宋奶奶又咳嗽一声，宋大伯再次停下动作，刚要话就听到沈山：“大伯，您不是海鲜过敏吗？扇贝也是海鲜的一种哦，您不能吃。”

    被海鲜过敏的宋大伯茫然了一会，在宋奶奶不停的眼神暗示下收回手：“嗯，我海鲜过敏，我不能吃。”

    宋大伯的儿子放下筷子，想也不想就：“爸，你什么时候开始海鲜过敏了？前段时间不是才吃过鲅鱼饺子吗，那会你没过敏呀。”

    沈山早就知道宋大伯海鲜过敏这事是假的，闻言低下头憋着笑。

    宋大伯瞪自家儿子：“前几天才检查出海鲜过敏。你话怎么这么多，吃你的饭。我以前教你的餐桌礼仪你都忘了？”

    “没忘。我闭嘴，我不话。”

    宋大伯的儿子感觉委屈极了，转过身跟宋二伯抢吃粉丝蒸扇贝。

    “好好吃，又香又辣，太好吃了。”

    “这个是我的，不许抢我的。”

    “那边还有，你拿那边的，这个是我先拿的，你不许跟我抢。”

    “我不喜欢蒜味，我喜欢吃这个，还给我。”

    “给你，给你，我跟你，这些蒜味的更好吃。”

    “啊！你拿了我的！这几个是我的，还给我。”

    大人们还能勉强维持住形象，端着碗一副细嚼慢咽的样子，其实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扇贝看。宋家有几个八岁以下的孩子，这些孩子可不管形象不形象，吃到好吃的纷纷站起身伸手去抢。

    抢不赢的哇哇大哭起来：“你拿了我的，还给我，呜呜，还给我，呜呜。”

    抢赢了的觉得自己抢的不够多，大声喊：“都不许跟我抢，这些我都做了标记，全都是我的。”

    宋奶奶气得吃不下饭，猛地拍了下桌子：“不许吵！”

    妈妈们赶紧捂住孩子们的嘴巴，宋奶奶拉过盛饺子的盘：“今天的猪肉饺子特别好吃，谁要吃猪肉饺子。”

    没有人话，过了一会宋大伯带头：“我要。”

    紧接着宋二伯、宋大伯母、宋二伯母等一个接一个要。

    宋奶奶这才露出几分笑脸，给沈山碗里夹了三个猪肉饺子：“吃吧，这次的猪肉饺子足足放了三斤多猪肉，肉多馅足，特别香。”

    沈山了声谢谢，举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三个粉丝蒸扇贝。

    宋家最的宋荣呜咽着：“我觉得这个扇贝比饺子好吃。我还要吃扇贝！呜呜，妈妈，我要吃扇贝。”

    宋奶奶的脸色全黑了，沈山把自己碗里的扇贝夹给宋荣：“别哭了，我的给你吃。”

    “谢谢哥哥。”

    “不用谢，这是哥哥妈妈给哥哥寄的，哥哥想吃的话可以写信回家让家里再寄一些过来。”

    宋荣顿时就羡慕了，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家亲妈：“妈，我也要吃扇贝，你能给我寄一些吗？”

    宋荣妈妈头都不敢抬，捂住宋荣的嘴巴，不许他话。

    这顿饭除了几个孩子外大人们都食不下咽，宋奶奶更是气得连着一个星期不搭理沈山。

    沈山巴不得宋奶奶别找他话，倒不是他不喜欢宋奶奶，主要是宋奶奶喜欢跟他亲生父母的事。还是那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反反复复一件事的那种。

    一开始听宋奶奶亲生父母的事时他是好奇的，但是听了一年多已经听腻了，现在最怕宋奶奶‘你爸爸当年怎么样，怎么样’，‘你妈妈怎么样，怎么样’。

    叶蓁不知道自己寄去京都的包裹差点引起宋家的家庭大战，这会儿她听京都派过来两个专家，专家们正在海水稻基建检查海水稻的实验数据。

    叶蓁只负责投资，不参与海水稻基地的管理。听闻京都的专家来了，抽时间去卖部通知钱花专家来了的事，让钱花去找生产大队的人买肉，以防专家来家里吃饭时家里没有肉菜招待。

    傍晚时分，叶蓁慢悠悠走回家，走到家门口时听到沈风和钱花的话声。

    沈风：“奶奶，我过几天要去京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钱花：“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山子和二哥都在京都，你跟我一起去京都可以去看望山子哟。”

    “不去，京都那么远，去一趟能要了我半条命。”

    “可是你不是想见山子吗？”

    “你可以带山子去照相，回来时把照片带回来给我。”

    叶蓁走进屋，沈风看到叶蓁走进屋立刻冲过去抱住叶蓁的大腿：“妈，京都的专家来了，他们我们的海水稻研究效果惊人，要带我去京都参加水稻研究会议。”

    叶蓁拉开沈风，牵着他往前走：“五儿子真棒！什么时候去？”

    “还没定，到时候李教授也会去，听李教授他还有一组实验数据没有写完，要下个星期六才能写完，我觉得可能是下个星期的想起去。”

    叶蓁松开沈风的手，拉过凳子坐到钱花旁边：“你还有钱去京都吗？”

    沈风算了算，他每个月都有工资，但他的工资都拿去研究海水稻了，可以是身无分文：“妈，你借我两百块钱行吗？”

    钱花伸手去点沈风的脑袋：“你啊你，早就你花钱没数，让你省着点花。现在知道后悔了？”

    沈风做了个鬼脸：“我虽然没钱，但我妈有钱呀。”

    叶蓁可不给他面子，直接泼他冷水：“我的钱不白借，需要收利息，借一百块要还一百一十块钱，一个月涨一次利息。”

    钱花吐槽：“你可真会做生意，把生意做到儿子身上去。”

    叶蓁抱住钱花：“那是，不然我怎么赚钱。”

    沈风走过去抱住叶蓁的脖子：“妈，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你快看。”

    叶蓁敷衍地看一眼：“然后呢？”

    “你没看到我脸上有字吗？”

    “什么字？”

    “左边脸上写着穷字，右边脸上写着酸字，连在一起读是穷酸儿子。”

    叶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

    沈风故意把‘二字’成‘儿子’，加上搞怪的表情，整张脸似乎在‘我很穷酸，我是你的穷酸儿子’。

    叶蓁笑得肚子疼，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你别看我，我看到你那张脸就想要笑。”

    钱花推开沈风的脸：“行了，行了，再笑下去就要岔气了。”

    叶蓁捏住左手虎口，瞪大眼睛转移注意力。

    过了一分钟，她忍下笑意，重新起正事：“你们这次去京都要去多久？”

    沈风一问三不知，表情茫然：“不知道啊，听开完会还要去水稻基地参观，一来二去的怎么也要半年吧？”

    “那这边的海水稻基地怎么办？”

    “不知道啊，李教授他会安排，可能会留下两个专家继续进行实验吧。”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你不是海水稻基地的负责人吗？”

    “对啊，我是基地的负责人，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到这里，沈风穿上鞋子往外跑：“我今晚不回家。”

    钱花看着沈风的背影感叹：“跟四狗子一个模样，做事情风风火火的看着就不靠谱。”

    叶蓁想起下午让钱花买的猪肉，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钱花：“妈，咱家买猪肉了吧？”

    “买了。”

    “煮了吗？”

    “没煮，专家都没来煮什么煮？”

    叶蓁摇了摇钱花的手臂：“妈，咱家快半个月没吃猪肉了，今晚煮一点吧。”

    钱花向来对叶蓁没办法，凶巴巴：“别摇了！败家的玩意！肉在锅里，今晚只能割三两肉炒菜，多的没有，听到没有？”

    “听到啦。”

    晚上，叶蓁如愿吃到五花肉炒酸豆角，油汪汪的五花肉香极了，一口下去是满满的厚实感。

    沈风第三天早上回家，这次回家带回来三个消息，一是下个星期六他们要跟专家组一起去京都水稻研究基地，二是这次去京都算是研究学习，回来后可以评选研究院的职称，三是海水稻研究基地暂时由京都过来的费军教授接管，接管时间为两年。

    叶蓁怕沈风出门在外买不到吃的，利用下午放学后的时间试验方便面的各种做法，最后试验出一种类似现代干脆面口感的方便面。

    这种方便面融入高汤和调味酱，干吃更好吃。

    叶蓁给这种方便面取名为干脆面，赶在沈风出门前做了一千多包，让沈风带一千多包干脆面出门。

    火车迎着雪花往前行驶，车窗蒙上一层雾气，倒映出一包方便面。

    沈风被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包围，所有人看着桌上的方便面不停咽口水，表情狰狞，目光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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