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寺东面有一座山名为鬼哭岭, 鬼哭岭是狼群的栖息地，常年传出哭嚎声，因此被当地人称之为鬼哭岭。

    刚下过一场绒毛大雪，鬼哭岭的路口堆积起一座一米多高的雪山。

    沈霖呈钻出雪山, 头上戴的帽子覆盖着一层雪，湿漉漉的雪水从帽檐滴落到地上。

    短腿扎在雪山里拔不出来。

    “猪猪, 快来救我呀, 我被雪妖怪捉住了，呜呜呜，快来救我呀。”

    沈川的处境不比沈霖呈的处境好，他这会儿还没爬过雪山, 半个身子扎进雪山, 冰寒刺骨的雪水流进脖颈处, 冷得他不停哆嗦。

    沈川用屁股撞开前面的雪堆，穿着棉手套的双手笨拙地理了理头上的帽子。

    “螃蟹坚持住，我现在就过去救你。”

    完这句话，他转身寻找沈霖渊：“鲤鱼你在哪里？”

    沈霖渊爬起身，顾不上拍干净身上的雪，急忙跑过去拉沈霖呈，大喊：“我在螃蟹这边。”

    沈霖呈接话：“猪猪你不用过来了, 大哥可以救我。”

    沈川可不放心两个侄子, 拿下帽子抖干净帽子上的雪水，重新戴上帽子，拉起围巾裹住脸蛋, 闭着眼睛往前冲。

    沈川穿透雪山，在雪山上留下和自己同等身高的洞。

    沈川跑向沈霖渊，伸手捉住沈霖呈的腿肚，举着屁股拔萝卜一样拔出沈霖呈。

    拔出沈霖呈的瞬间，沈川和沈霖渊在力的作用下一屁股坐到地上，帽子滚到地上。

    沈霖渊哎哟一声：“叔叔，我的帽子飞走了。”

    沈川爬起身，跑着过去捡起沈霖渊的脑子，拿着帽子走向沈霖渊，帮他戴上帽子：“没事，叔叔帮你捡回来了。”

    沈霖呈晃悠着脚丫子，伸手进鞋子里面掏啊掏，掏出一把雪。

    “猪猪，我鞋子里面有雪，凉凉的，好不舒服呀。”

    沈川扶起沈霖呈，蹲在沈霖呈脚边帮他解开鞋带，伸手进鞋子里面摸了摸：“螃蟹坐下。”

    沈霖呈坐下，沈川帮他脱下鞋子，拉过斜挎包掏出一双袜子。

    这次进山沈川可以是做足准备，他带了三个烤面包，三双袜子，一壶暖呼呼的羊奶茶。

    沈霖渊和沈霖呈也是一人带三个烤面包。

    沈川觉得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在山里生活三天。

    沈霖呈自己扯下袜子，但他不会穿袜子，拿着袜子苦恼地看着沈川：“猪猪，我不会穿袜子。”

    沈霖渊凑过去：“我会，把袜子给我，我来帮你穿。”

    沈霖呈把袜子递给沈霖渊，沈霖渊蹲在沈川身边，抬起沈霖呈的脚给他穿上袜子。

    沈霖呈晃了晃脚丫子，笑眯眼：“谢谢鲤鱼哥哥。”

    沈霖渊就地坐下，托着下巴苦恼：“叔叔，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狼大哥。”

    三个家伙进山是有原因的，起因是沈霖呈和沈川、沈霖渊自己爸爸妈妈不听话，没有好好吃饭，把自己饿得丑丑的。

    沈霖渊就：“你爸爸妈妈可能是没肉吃，我以前没肉吃时也不爱吃饭。”

    沈霖呈就问了：“爸爸妈妈为什么没肉吃？”

    沈川想了想回答：“你爸爸妈妈肯定是没钱买肉吃。”

    沈霖呈想给爸爸妈妈买肉吃，可他没有钱，只能找叔叔和大哥想办法。

    沈川主意最大，他提出上山去捡狍子，把捡到的狍子寄给沈霖呈的爸爸妈妈。

    他们每次和叶蓁进山都能捡到狍子，因此他们觉得山上有好多的狍子，只要进山就能捡到狍子。

    就这样，三个家伙找出自己的斜挎包，把喜欢的烤面包带上、把喜欢的玩具带上，带着罗杰悄悄离开沈家。

    沈川看向四周，其实他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狼大哥。

    以前他可以在山里闻到狼大哥的味道，但最近下雪了，雪覆盖住狼大哥留在附近的气味，他只能凭感觉寻找狼群的栖息地。

    沈川拧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应该快到了，你们再坚持一会。”

    沈霖呈裂开嘴巴，露出刚长出不久的门牙：“奶奶坚持就是胜利。”

    沈霖渊脱下羊绒手套，开斜挎包拿出一个烤面包：“好饿哦，我想吃烤面包。”

    沈川再次叹气：“可以，我们吃完这个烤面包再赶路。”

    三个人平分一个巴掌大的烤面包，吃完烤面包后开始喝奶茶。

    沈霖呈起哈欠，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抱着沈霖渊的手臂蹭了蹭：“猪猪，大锅，我困了，我想睡觉。”

    沈川赶紧拉起沈霖呈，脱下手套点他的脸颊：“不能睡，睡着了就找不到狼大哥了。”

    沈霖呈眼里挤出泪花：“可是我好困啊。”

    沈川蹲下：“你上来，叔叔背你走一会。”

    沈霖呈爬到沈川身上，沈川自己也才三岁多近四岁，哪里背得动沈霖呈。

    沈川带着沈霖呈倒在地上，两个人一起扎进旁边的雪山。

    沈霖渊急忙去拉他们，三个人一顿忙活，把自己折腾出汗水才钻出雪山。

    运动一会后沈霖呈更加困了，眼睛涌出泪花，撅着嘴巴看向沈川。

    沈川板起脸：“不许哭，我爸爸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沈霖呈把眼泪憋回去，擦了擦眼睛：“我想回家找奶奶。”

    沈霖渊不想回去，接话：“可是我们还没有捡到狍子。”

    沈川点头：“嗯嗯，我们要捡到狍子才能回去，现在不能回去。”

    他牵着沈霖呈往前走，走几步嗅一下，想要通过狼群的气味确定狼群的位置。

    三个家伙牵着手往前走。

    走不到十分钟，沈霖呈拖着沈川和沈霖渊坐下，扁着嘴巴委屈巴巴：“我好累呀，我走不动了。”

    沈川趴在地上闻了闻，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好像闻到狼大哥的味道了，只是味道有点淡，不能通过味道确定方向。

    沈霖渊盘腿坐下，双手托着下巴：“要天黑了，奶奶晚上会有吃人兽出来吃孩，我们要是遇到吃人兽怎么办？”

    沈霖呈哇的一声哭了：“呜呜，我想奶奶了，我要回家。”

    沈川吸了吸鼻子，他也想回家，但是狍子还没有找到。

    沈川学着叶蓁的样子伸手过去揉两个侄子的脑壳：“别怕，叔叔会武功，叔叔可以保护你们。”

    为了证明自己会武术，沈川站起身哼哼哈哈地出一套拳法。

    沈霖渊和沈霖呈顿时两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沈川，鼓掌：“叔叔好棒！”

    沈川心里得意，脸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一会跟紧叔叔，叔叔很厉害的，可以跑吃人兽哟。”

    沈川的‘武功’征服两个侄子，三个人重振士气，休息二十来分钟后再次出发。

    这次沈霖渊和沈霖呈都没有喊累，兴致勃勃地和沈川讨论他刚才的那套拳法。

    穿过松树林，沈川停下脚步：“我闻到狼大哥的味道了。”

    他跑向前面的松树，在松树旁边嗅来嗅去：“这里有狼大哥的味道。”

    沈霖呈和沈霖渊闻不到味道，他们跑过去观察松树。

    沈霖渊抬起头：“树上面有东西。”

    沈霖呈跟着抬头看：“好像是松鼠，我在画本上见过他们。”

    沈川蹲在地上闻树桩，围着松树嗅一圈后面露喜色：“真的是狼大哥的味道，螃蟹、鲤鱼，我们快走，狼大哥就在前面。”

    沈川走过去拽起沈霖呈和沈霖渊，牵着两个侄子往左边跑。

    “嗷呜，嗷呜，嗷呜~”

    “嗷呜呜~嗷呜呜~嗷呜呜~”

    沈川发出嗷呜声，远处的狼群听到他的嗷呜声跟着嗷呜起来。

    随后，一群狼跑下山坡，奔跑而来 。

    沈霖渊和沈霖呈虽然经常听沈川狼大哥的事，但听故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狼群又是一回事。

    俩人快速后退，害怕得蜷缩起来。

    沈川挡在他们前面，在头狼跑向自己时一把抱住头狼的脖子，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头狼的脑袋：“嗷呜呜，嗷呜呜~”

    头狼蹭了蹭沈川的脖子，抬起头盯着沈川，似乎在确认沈川是不是自己送出去的那个孩子。

    沈川趴下，围着头狼转圈。

    头狼张开嘴巴，吓得沈霖渊和沈霖呈嚎啕大哭。

    沈霖渊以为头狼要咬沈川，跑过去抱住沈川：“不许咬叔叔。”

    沈霖呈反应比较慢，慢半拍跑过去抱住沈川：“不许咬！”

    沈川推开沈霖渊和沈霖呈：“他是狼大哥，狼大哥对我可好了，他不会咬我。”

    其他野狼慢慢围了过来，头狼呲牙吓退野狼们。

    沈川抱着头狼不撒手：“狼大哥，你有没有见到狍子，我们想要捡狍子。”

    头狼听不懂沈川的话，但它听到沈川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

    它转过身朝野狼们呼喊，五头野狼离开狼群，似乎是去猎。

    不一会，五头野狼叼着带血的野兔、野鸡跑回来。

    头狼呼唤沈川，用脑袋推沈川去吃野兔、野鸡。

    沈川捉起一只野兔，欢喜：“螃蟹、鲤鱼，我们捡到肉了。”

    沈霖渊重重点头，兴奋：“好多肉呀。”

    沈霖呈流出口水，抱着野兔不撒手：“给，给爸爸妈妈吃。”

    沈川拧起眉头，他们拿不动这么多肉，要怎么把肉带下山哟！

    沈霖渊想起罗杰：“叔叔，罗杰不见了。”

    沈川大喊罗杰的名字，喊了很久还是没有喊来罗杰。

    沈霖呈抱着兔子坐下：“我们可以喊奶奶上来拿肉肉吗？”

    沈霖渊接话：“可是奶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沈川挠了挠头发，尝试把野兔塞进斜挎包，只是野兔比斜挎包还要大，根本没办法把野兔塞进斜挎包。

    沈霖渊思考一会 ，奶奶做人不能贪心，要学会取舍。

    “叔叔，我们一人抱一只兔子回家好不好？”

    沈川看向另外两只野鸡：“这两只鸡不要了吗”

    “不要了，我们拿不动。”

    沈川不舍得的两只野鸡，尝试一只手拿野兔，一只手拿野鸡：“我可以拿两只。”

    沈霖渊学着沈川的样子抱住野兔和野鸡：“我也可以拿两只。”

    沈霖呈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叔叔和大哥为什么要拿两只。

    他又困了，着哈欠：“猪猪，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奶奶今晚给我们做奶蛋糕，我想吃奶奶做的奶蛋糕。”

    叶蓁了个喷嚏，鼻尖痒痒的，还想再一个喷嚏。

    她掏出手绢捂住鼻子，连着又两个喷嚏。

    “建兵，人带来了吗？”

    叶建兵身后跟着十几个二十来岁的伙子，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手电筒，一根铁棍。

    拉瓦和拉瓦兄弟手上拿着□□，拉瓦和叶蓁话：“叶校长，鬼哭岭上到处都是野狼，我们得赶紧上山，不然几个孩子会有危险。”

    叶建兵犹豫一会问：“大姑，你怎么知道沈川他们去的是鬼哭岭，而不是附近的森林？”

    叶蓁本来也不确定，不过刚才罗杰回来了，拉着她往鬼哭岭的方向走。

    叶蓁猜测罗杰要带她去找沈川他们。

    叶蓁指向罗杰：“它告诉我的。”

    拉瓦看向罗杰：“罗杰能带路吗？”

    叶蓁不确定，不过这会儿不确定也得确定。

    “嗯，罗杰能带路。”

    她俯身抚摸罗杰的脑袋，轻声：“罗杰乖，带妈妈去找哥哥好不好？找到哥哥后妈妈给你炖肉吃。”

    “汪汪汪！”

    罗杰往外跑，叶蓁跟上去：“快跟上罗杰。”

    罗杰跑的很快，时不时停下等叶蓁等人，确认叶蓁等人跟上自己才继续往前跑。

    一群人来到鬼哭岭入口。

    叶蓁大喊：“他们肯定来过鬼哭岭，你们看这里，这里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一群人跟着罗杰继续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叶蓁隐隐约约听到狼嚎声。

    叶蓁嘘一声，给其他人手势：“我听到狼嚎声，狼群可能在前面。”

    他们虽然有二十来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狼，万一前面有上百只狼，单凭他们二十来人可不过一百多头野狼。

    叶蓁抚摸罗杰的脑袋，在他的脖子上绑一张纸：“罗杰去找哥哥，把信带给哥哥。”

    罗杰蹭了蹭叶蓁的手心，随后站起身往前跑。

    沈川、沈霖渊、沈霖呈抱着野鸡、野兔和狼群告别，沈川用脑袋去蹭头狼的脖子：“我们要下山了，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头狼咬住沈川的衣角，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背上。

    “不行的，我很重的，我不能坐到你身上，不然我们会一起摔倒。”

    “真的，刚才我和螃蟹也摔倒了。”

    头狼听不懂沈川的话，坚持要沈川坐到自己身上去。

    沈川劝不住头狼，正要爬到头狼身上时听到罗杰的声音。

    他急忙大喊：“罗杰！罗杰！我们在这里，你快来啊。”

    罗杰害怕狼群，在离狼群一百米远的地方停下，仰起头嗷呜叫。

    沈川跑向罗杰，在它的脖子上找到纸条。

    他放下野兔和野鸡，解开罗杰脖子上的纸条，开纸条认真看起来。

    纸条上画着几个人，人手上拿着会发光的东西。

    “鲤鱼，螃蟹，我妈妈来了，她在前面等我们。”

    沈霖渊和沈霖呈闻言急忙跑过去，三个人贴着脑袋看纸条，沈霖渊接话：“还有建兵表舅，这个人身上有五角星。”

    三个家伙激动不已，快速拿起自己的野兔、野鸡，跟着罗杰一起奔跑起来。

    拉瓦举起□□，警惕：“来了。”

    所有人警惕起来，做好和狼群战斗的准备。

    下一秒，三个孩子走入他们的视线。

    沈川、沈霖渊、沈霖呈径直跑向叶蓁。

    沈川扔下野兔和野鸡，皮球一样扑进叶蓁怀里，身上的兔子血染红叶蓁的衣襟。

    叶蓁悬着的心重重放下，一把抱起沈川，在他的屁股上拍一巴掌：“上山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沈川不敢看叶蓁的眼睛，低头给两个侄子使眼色。

    叶蓁看向沈霖渊和沈霖呈：“还有你们，出门为什么不告诉奶奶？”

    沈霖渊和沈霖呈对视一眼，俩人走过去拉住叶蓁的衣角，沈霖渊：“奶奶，我们给您留了纸条。”

    沈霖呈快速点头：“我们一起画了纸条。”

    叶蓁挨个拍一下屁股，转身和拉瓦话：“狼群就在不远处，咱们快下山，不能被狼群发现咱们。”

    拉瓦朝几个兄弟招手：“准备撤退。”

    叶建兵和身后的伙子们：“收起家伙准备下山。”

    叶蓁把沈川递给叶建兵，抱起沈霖渊递给吴远方，自己背起沈霖呈：“几个家伙肯定都累了，麻烦你们抱他们下山。”

    拉瓦捡起地上的野鸡、野兔，啧啧称奇：“叶校长，这些野兔、野鸡都是野狼咬死的。”

    沈川接话：“嗯，是狼大哥送给我们的。”

    叶蓁猜测这里是头狼的领地，不然三个家伙不可能安然无恙。

    叶蓁没有话的心思，点了点头：“下山吧。”

    一行人悄悄离开鬼哭岭，上山用了一个时，下山只需要二十来分钟。

    叶蓁轻轻放沈霖呈到凳子上，沈霖呈已经睡着了，发出微弱的呼噜声。

    叶蓁声话：“今天辛苦大家了，一会请大家喝酒吃肉。”

    钱花走进屋，看一眼沈川后看向沈霖渊，走过去抱起沈霖渊：“老二家的，羊肉已经腌制好了，是你去烤还是让他们自己烤？”

    “让他们自己烤。”

    叶蓁回房间拿出三瓶羊奶酒，一瓶羊奶酒有二十斤重，三瓶就是六十斤重。

    拉瓦等人看到酒立刻欢呼起来，他们家里不是没有酒，只是自家的酒没有叶蓁酿的酒好喝。

    叶蓁把酒递给拉瓦兄弟：“今夜不醉不归。”

    叶蓁和他们一起去烤羊肉，一群人喝酒吃肉，大声笑话，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

    拉瓦兄弟酒量好，即使喝下六十斤羊奶酒也没有醉，离开时借着酒意：“叶校长，下回我们还来你家喝酒。”

    叶蓁不接这话，笑着送他们出门。

    叶建兵等十几个伙子酒量，一人喝一碗酒就醉了，这会儿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叶拿出羊毛毯，给他们盖上羊毛毯。

    钱花压低声音:“沈川他们胆子太大了，必须重重罚他们。”

    叶蓁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们已经睡着了，只能明天再罚他们。

    第二天，叶蓁早早起床包饺子，包三十个胡萝卜馅的饺子、三十个白菜馅的饺子、三十个韭菜馅的饺子。

    包好饺子，她去喊三个孩子起床：“起床了，今天妈妈/奶奶包了饺子哟。”

    沈川一骨碌坐起身：“是羊肉饺子吗？”

    沈川是典型的的肉食主义者，只喜欢吃肉食，不喜欢吃蔬菜。平时要不是叶蓁压着他吃蔬菜，他绝对不会吃一口蔬菜。

    叶蓁笑而不语。

    沈霖渊揉了揉眼睛：“我想吃蘑菇饺子，奶奶，有没有蘑菇饺子呀？”

    叶蓁还是不话，拿过衣服给沈霖渊穿上。

    沈霖呈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呼噜：“奶奶，我想吃奶蛋糕。”

    叶蓁抱起沈霖呈，在他的脸上亲两下:“中午做奶蛋糕。”

    沈霖呈抱着叶蓁的脖子抬起头：“奶奶最好了，好喜欢奶奶呀。”

    叶蓁心想，一会你可能就不喜欢了。

    叶蓁带三个孩子去洗漱，等他们洗漱完后带他们回屋吃早饭。

    钱花和沈老头已经坐下，俩人面前放着大海碗，大海碗里面盛满皮薄肉足的大饺子。

    叶蓁抱起三个孩子，让他们并排坐。

    随后，叶蓁拿出三个大海碗，三个大海碗装有三种不同口味的饺子。

    她把白菜馅的饺子递给沈川，胡萝卜馅的饺子递给沈霖渊，韭菜馅的饺子递给沈霖呈。

    “吃吧。”

    三个家伙拿起勺子，吸溜着口水往嘴里送饺子。

    沈川眯起眼睛：“妈妈，这是白菜味的饺子，我不爱吃白菜味的饺子。”

    着话，他张开嘴巴，想要吐出嘴里的饺子。

    叶蓁捂住他的嘴巴：“妈妈以前是怎么和你的？锄禾日当午……”

    沈川接话：“汗滴禾下土。”

    叶蓁看向沈霖渊，沈霖渊接上：“谁知盘中餐。”

    叶蓁又看向沈霖呈，沈霖呈接上：“粒粒皆辛苦。”

    “所以我们不能怎么样？”

    三个孩子一起：“不能浪费粮食。”

    叶蓁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没错，种粮食很辛苦，我们要珍惜粮食，不能浪费粮食。快吃饺子吧，再不吃该凉了。”

    沈川皱起眉头，吃毒药一样口吃白菜馅的饺子。

    沈霖呈和沈霖渊同样如此，沈霖渊不喜欢吃胡萝卜，可他碗里的饺子全是胡萝卜馅的饺子；沈霖呈不喜欢吃韭菜，可他碗里的饺子全是韭菜馅的饺子。

    沈川吃完一个白菜馅的饺子，放下勺子眼巴巴看着叶蓁。

    他不想吃第二个白菜馅的饺子。

    叶蓁不看他，夹起一个饺子，故意咬开饺子给他们看肉馅：“今天的羊肉馅饺子特别好吃，油滋滋的，吃起来喷香。”

    沈川吞咽口水，看一眼叶蓁的碗，又看一眼自己的碗。

    想了想，他问叶蓁：“妈妈，我们是不是犯错误了。”

    叶蓁收起笑脸：“你觉得你有没有犯错误？”

    “我不知道。”

    叶蓁继续吃饺子，吃出响声，故意馋几个孩子。

    沈川又问：“妈妈，我们能吃一口羊肉饺子吗？”

    叶蓁喝一口饺子汤：“今天是不能了。”

    沈霖渊和沈川对视一眼，俩人用眼神交流。

    沈霖渊递给沈川一个“我想吃羊肉饺子”的眼神。

    沈川递给沈霖渊一个‘我也是’的眼神。

    钱花冷哼出声：“你们犯错误了，所以妈妈/奶奶不让你们吃羊肉馅的饺子。”

    不等几个孩子话，钱花又 ：“鬼哭岭多危险啊，你们竟然敢偷偷去鬼哭岭，也不怕被野狼吃了。”

    沈川眨巴眼睛，歪着头问叶蓁：“妈妈，我们错了吗？”

    叶蓁点头：“是的，你们错了 。”

    沈川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叶蓁提示他：“你们还是孩子，孩子要在大人的带领下才可以上山。”

    沈川似懂非懂：“可是狼大哥在鬼哭岭呀，他会保护我的 。”

    叶蓁夹起一个白菜馅的饺子送到沈川嘴巴：“张嘴，啊。”

    沈川眼里涌出泪花，皱巴脸咬住白菜馅的饺子。

    叶蓁继续：“妈妈知道狼大哥会保护你，可是狼大哥不认识鲤鱼和螃蟹，万一狼大哥攻击鲤鱼和螃蟹怎么办？”

    沈川挺起胸膛：“我会保护他们。”

    叶蓁站起身，走到旁边朝沈川招手：“七儿子过来。”

    沈川走过去，叶蓁用一只手撂倒他：“狼大哥比妈妈厉害，妈妈只用一只手就能倒你，你确定自己可以保护鲤鱼和螃蟹。”

    沈川站起身，扎起马步，尝试反击回去。

    叶蓁反手压住沈川：“站起来。”

    沈川站不起来，他不赢叶蓁。

    叶蓁松开手：“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可以同时保护鲤鱼和螃蟹吗？”

    沈川叭叭掉眼泪：“呜呜，我不可以。”

    “那你觉得带鲤鱼和螃蟹上山有没有错？”

    沈川擦了擦眼泪：“错了。”

    “错在哪里？”

    “呜呜，我，我还是孩子，孩子保护不了孩子，呜呜，我不应该带他们上山。”

    叶蓁揉了揉沈川的头发，帮他擦干净眼泪：“妈妈不是不让你们上山，只是山上很危险，你们还不能保护自己。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和妈妈一声好不好？”

    沈川点头，扑进叶蓁怀里，抱着叶蓁的脖子呜呜哭泣。

    叶蓁抱起沈川，抱着他坐下，夹起一个白菜馅的饺子喂到他嘴边：“吃吧，妈妈今天包了三十个白菜馅的饺子，你需要把三十个白菜馅的饺子吃完，这是惩罚。”

    沈川流着眼泪吃饺子，时不时偷看叶蓁一眼。

    沈霖渊和沈霖呈正襟危坐，俩人低着头不敢看叶蓁。

    叶蓁敲了敲桌子：“鲤鱼，螃蟹，你们觉得自己有没有犯错误？”

    沈霖渊抬起头，竖起食指：“我觉得我犯了一点点错误。”

    “只有一点点吗？”

    沈霖渊快速改口：“比一点点多一点点。”

    叶蓁被他逗笑了：“你们和你们叔叔犯了一样的错误，所以奶奶要罚你们吃你们最不喜欢的胡萝卜饺子、韭菜饺子。”

    沈霖渊红了眼眶，低着头不话。

    沈霖呈歪着脑袋看沈霖渊，同时把碗里的饺子夹到沈霖渊的碗里。

    叶蓁按住他的手：“奶奶看着呢，不许把自己的饺子夹给哥哥。”

    沈霖呈哇的一声哭了，叶蓁板起脸：“不许哭，不然明天还让你吃韭菜馅的饺子。”

    沈霖呈顿时不哭了，他刚才是干嚎，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叶蓁看着他们：“快吃，吃完了奶奶教你们做肉干。”

    沈霖呈问：“是要给爸爸妈妈做肉干吗？”

    “嗯。你想不想给给爸爸妈妈送肉干？”

    “想。”

    “想就快吃饺子，吃完饺子才能做肉干。”

    叶蓁憋着笑，平时这三个家伙可挑食了，今天必须让他们多吃一点他们平时不吃的东西。

    三个孩子不想吃饺子，但不吃又不行，只能一边哭一边吃饺子。

    叶蓁给钱花和沈老头使眼色，随后：“吃饱了，我要出去散步。”

    钱花和沈老头跟上，钱花：“我也要出去散步。”

    三个人往外走，走出门口立刻躲到窗户下面，蹲在窗户下面偷看。

    三个家伙都特别聪明，见大人们走了立刻停止哭泣，声商量着处理碗里的饺子。

    沈霖渊提议:“拿去喂白吧，白可爱吃胡萝卜了，它一定会喜欢吃胡萝卜馅的饺子。”

    沈川不同意：“不行的，妈妈每天都会去看白，白要是吃了咱们的饺子，它嘴里会有味道，妈妈会闻到。”

    沈霖呈不话，不过他的动作可不。

    他偷偷把碗里的饺子夹给叔叔和大哥，特别公平，叔叔夹一个，大哥夹一个，谁也不给多，谁也不给少。

    夹完最后一个饺子，沈霖呈摸着肚子：“猪猪，大锅，我吃完了，我去找奶奶。”

    话落，他爬下凳子，蹬着短腿往外跑。

    沈霖渊看向自己的大海碗：“螃蟹太坏了，他把他的饺子夹我碗里了。”

    沈川夹起一个饺子咬一口：“我碗里也有。”

    两人想把饺子还给沈霖呈，但是沈霖呈已经出门了，他们担心沈霖呈被叶蓁骂，犹豫一会还是没有夹回去。

    沈霖渊：“叔叔，要不我们把饺子给罗西他们吃吧？”

    “我觉得可以。”

    沈川爬下凳子，找出两个黑色的袋子，撑开袋子：“我拿着袋子，你把饺子夹过来。”

    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人负责撑开袋子，一个人负责夹饺子。

    “可以了。”

    沈川给袋子一个结，一脸苦恼：“我妈妈给我们做了三十个饺子，我们才吃了十个，还有二十个。”

    沈霖渊趴在桌子上假哭：“奶奶太坏了，我不想吃萝卜馅的饺子。叔叔，要不我们去罗西家住两天吧？”

    “不行的，我妈妈可聪明了，她会把饺子放到雪里冻着，等我们回来再把饺子拿出来煮给我们吃。”

    钱花声吐槽：“俩屁孩成精了，才三岁多就知道藏东西了。”

    叶蓁捂着沈霖呈的嘴巴，闻言笑出声：“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看他们怎么处理剩下的饺子。”

    看到这里，叶蓁抱着沈霖呈往外走，在外面走了几圈才回家。

    “妈妈，我们吃完了。”

    “奶奶，我们吃完了。”

    叶蓁假装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大跨步走进屋：“全都吃完了？”

    沈川和沈霖渊大声：“全都完了。”

    叶蓁收拾好碗筷，把碗筷放进木盆，从井里出一桶水：“你们已经是大孩子了，该学会自己洗碗了。来，今天妈妈/奶奶教你们洗碗。”

    沈川和沈霖渊凑过去，叶蓁拿起一双筷子：“先用草木灰过一遍这些碗筷，然后再冲井水。来，你们试着给这些碗筷过一遍草木灰。”

    沈川和沈霖渊学着叶蓁的样子给碗筷过一遍草木灰，沈霖呈坐在旁边玩泥沙，看到叔叔和大哥用黑乎乎的东西洗碗筷，也凑过去用沙子洗碗筷。

    叶蓁帮沈霖呈挽起衣袖 ：“螃蟹也来学一学，从明天开始咱家轮流洗碗筷。”

    三个家伙把洗碗筷当游戏，玩得很快乐，嚷着中午还要帮忙洗碗筷。

    中午时分，叶蓁领他们去旁边挖泥，用泥在门口建造一个烤炉。

    临近十四点，叶蓁搬出一头杀好的羊，领他们切羊肉、腌制羊肉。

    傍晚时分，他们开始烤羊肉。

    她把羊肉做成香辣口味的羊肉干，第二天把羊肉干交给叶建兵，让叶建兵把羊肉干寄去京都 。

    二月中旬，京都研究院二号宿舍楼。

    沈南拿着一个包裹爬上宿舍，拿出钥匙开门，声和屋里的李嫣然话：“妈给我们寄东西了。”

    李嫣然猛地坐起身：“什么东西？”

    “还没拆。”

    沈南走进屋，拿出刀切开包裹：“是肉干。”

    他拿出肉干和信，把信递给李嫣然。

    李嫣然接过信，三两下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看完信上的内容，李嫣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妈螃蟹心疼我们没肉吃，特意做了些肉干寄来给我们吃。”

    完这话，她捂着嘴巴抽噎起来。

    沈南拿出一根肉干，充满红血丝的眼睛蒙起一层水雾：“咱们儿子才一岁多就会给我们寄肉干，等他长大了，他一定特别孝顺。”

    沈南拿出一根肉干递给李嫣然：“尝尝咱们儿子做的肉干。”

    李嫣然吧嗒掉眼泪，混着泪水咬下一口羊肉干：“好吃。”

    沈南笑了笑：“别哭了，等新的研究项目完成，咱们请假回去看儿子。”

    李嫣然被泪水模糊了眼睛：“不知道螃蟹长高没有，我怕我们回去时螃蟹长得比我还高。”

    沈南走过去抱住李嫣然：“不会的，新的研究项目不难，最多半年就能出结果。”

    李嫣然咬一口肉干：“沈南同志，我想螃蟹了。”

    沈南掏出叶蓁前段时间寄过来的照片：“我也想他了。”

    而他们思念的螃蟹此时在干什么呢？

    沈霖呈爬到罗杰身上，抱住罗杰的脖子，大声喊：“超过他，罗杰，快跑，我们要超过他。”

    叶蓁回头挑衅沈霖呈：“我要冲刺了。”

    沈霖呈急了，大声喊：“罗杰加油！罗杰加油！”

    最近沈家喜欢上赛马游戏，不过三个孩子还，不能骑马。

    不过三个孩子非常聪明，他们用肉干哄罗杰和马赛跑，想出二哈和马赛跑的游戏。

    叶蓁冲向终点，弯腰拉起地上的红色绸带，举起手欢呼：“我又赢了，七儿子、鲤鱼，螃蟹，我又赢了！”

    罗杰爬下，沈霖呈跳到地上，撅起嘴巴：“白比罗杰高，比罗杰大，不公平。”

    叶蓁跳下马，走过去抱起沈霖呈：“是你们要比赛的，比赛前你们为什么不不公平？”

    沈霖呈看向沈川，沈川转动眼睛：“妈，你教我们骑马吧，等我们学会骑马，我们就能和你一起赛马了。”

    叶蓁看出他们的算计，伸手揪住他们的脸颊肉：“不要，我不想教短腿骑马。”

    沈川抬起脚：“我不是短腿。”

    沈霖渊看向沈霖呈：“奶奶的是螃蟹。”

    沈霖呈挖的一声哭了，干嚎那种哭，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叶蓁噗嗤笑出声：“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你们奶奶/曾奶奶该骂人了。”

    沈霖呈抱着叶蓁的脖子不撒手：“奶奶，过完年我就两岁了，我想学骑马。”

    “不，你不想。”

    叶蓁把几个孩子放进马车，给白套上绳索，随后爬上马车，赶着马车返回沈家。

    今天是年三十，钱花和沈老头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叶蓁将马车赶进沈家大院，沈家大院滚起一阵浓烟，大院门口的铁锅冒出大量水蒸气。

    钱花走出门：“你们总算回来了。锅里的水烧开了，老二家的你赶紧带孩子们去洗澡。”

    叶蓁掀开车帘：“快下车，我们该去洗澡了。”

    叶蓁抱下三个孩子，牵着他们回屋拿衣服。

    三个孩子都有新衣服，沈川喜欢狼，沈霖渊喜欢孔雀，沈霖呈喜欢烤面包，为此沈川的是一套绣着狼头的红色羽绒服，沈霖渊的事一套绣着孔雀的绿色羽绒服，沈霖呈的是一套绣着烤面包的黄色羽绒服。

    叶蓁提三桶水进入洗澡间，将水倒进洗澡盆：“你们是自己洗，还是要我帮你们洗？”

    沈川跳进洗澡盆：“我要自己洗。”

    沈霖渊跟着跳进澡盆：“我也要自己洗。”

    沈霖呈思考一会，张开双手：“我要奶奶帮我洗。”

    叶蓁放下木桶，走过去帮沈霖呈洗澡。

    洗过澡，叶蓁带他们回屋擦头发，随后沈家开始吃年夜饭。

    今年的年夜饭以羊肉为主，有羊肉卷、羊肉饺子、羊肉蒸饼以及羊肉火锅。

    一家人围着火锅涮肉吃，叶蓁时不时给三个孩子夹一筷子他们不爱吃的蔬菜。

    凌时分，山上响起钟声。

    就这样，沈家人送走1980年，迎来1981年。

    年初一早上，叶蓁收到广城寄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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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选自《悯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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