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结束, 升旗广场里边的人群开始朝出口移动。

    叶蓁喊住走在最前面的王家兄弟：“大王师傅，王师傅，咱们不着急走, 到那边歇息一会吧。咱们等里边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走。”

    大王师傅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叶蓁，视线顺着叶蓁手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柳树。

    王师傅一把扯住大王师傅, 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厂长什么就是什么。”

    又扯一下大王师傅的右胳膊：“别愣着了，咱们赶紧跟上厂长他们。”

    大王师傅边走边嘟囔：“这会儿人群都散的差不多了, 怎么还不走？女同志就是喜欢磨蹭。”

    转念一想, 他们这群人中叶厂长是老大，既然叶厂长不走，那就不走呗。

    他背着手跟上王师傅，走几步左顾右盼一下，走几步又东张西望起来，走出在自己家门口遛弯的气场。

    一行人走到柳树下, 叶蓁拿出暖水壶问三个家伙：“要喝水吗？”

    三个家伙脖子上都挂着水壶, 听到叶蓁的话后均各自拿起自己的暖水壶。

    叶蓁帮他们拧开暖水壶的盖子, 嘱咐一句：“水还很烫，要吹几下才能喝哟。”

    三个家伙扬起脑袋咚咚咚喝水, 旁边的老师傅们见状忽然感觉口干舌燥, 纷纷拿出自己的水壶仰头喝水。

    又过一会, 广场的里边的人群散去大半, 剩下没走的要么想要继续参观升旗广场，要么就是和叶蓁一样算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走, 免得人来人往的人群冲撞到自己。

    叶蓁看向最近的门口：“都休息好了吗？”

    大王师傅呼出一口气：“我们不累。厂长，今天咱们还去爬长城吗？”

    “我和建兵要去电视台去不了。你们要是想去，我让师傅送你们去。”

    叶蓁的师傅指的是开车师傅。

    老钱师傅快速接话：“不去, 不去，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去一回长城得去半条命。”

    老赵师傅也：“可不是，前天爬上去后险些下不来。老王啊，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可别觉得自己年轻，学人家年轻的爬长城。”

    老王不以为然，自己的身子骨好得很，一天能爬两回长城。

    钱凑过去接话：“赵叔，您的话不全对。”

    老赵转过头，钱摸了摸鼻尖接着：“我们年轻的身子骨也不行，前天爬完长城回来后两个腿肚当下就软了，要不是昨天涂了孙师傅带来的铁药酒，今天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笑过后，叶蓁大声问：“除了大王师傅还有人想去爬长城吗？”

    大家伙都不出声，不出声就是默认不去。

    大王师傅露出嫌弃的眼神，这群老家伙平时吵架嗓门大得能震天，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装鹌鹑不话了。

    叶蓁扭头看向大王师傅：“大王师傅啊，就您想去爬长城，要不一会咱们先送您去长城底下，晚上再让师傅去接您？”

    一个人爬长城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王师傅撅了下嘴巴：“我，我刚才想去，现在不想去了。”

    “那您还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吗？”

    大王师傅看着脚尖不话，过两秒才：“没了，我听组织的安排。”

    “行，那咱们先回招待所吧。”

    一群人快步走出升旗广场，三个家伙还记得自家的大巴车停在哪里，出了门口立刻跑过去敲大巴车的门。

    开车师傅开车门，三个家伙抢着爬上大巴车。

    叶蓁走在最后面，上车后才和开车师傅话：“一会先去一趟招待所，然后去研究院，完了再去电视台。长木供销分部离电视台很近，到时您直接把车开去长木供销分部。”

    “行。”

    叶蓁往前走，以就近原则找了个座位坐下。

    开车师傅启动大巴车，按照叶蓁的先送老师傅们回招待所，随后送三个家伙去研究院找沈南和李嫣然。

    离开研究院，开始师傅调转车头送叶蓁和叶建兵去电视台。

    到电视台，叶蓁带来了《白毛女》的样片，本来算在离开前托人把样片送去电视台。

    这事好些人都知道，前几天楚怀那个大嘴巴子喝醉酒把样片的事给了总导演听。总导演刚好有联系电视台台长的方法，于是找上叶蓁，是可以帮忙牵桥搭线。

    事实上总导演和电视台台长不熟，不过他妹妹婆家的三姑妈和电视台台长有亲戚关系，一来二去的，总导演也算和电视台台长有亲戚关系。

    叶蓁自然好，当天就带上样片去找总导演。

    总导演人很好，很是爽快地当着叶蓁的面电话给他妹妹联系他妹妹婆家的三姑妈。

    叶蓁不知道总导演妹妹的婆家三姑妈做了什么，没等两天就接到电视台台长要约她见面的消息。

    大巴车在电视台门口停下，开车师傅开门。

    叶蓁拎起箱子走下车，叶建兵快步跟上。

    叶蓁回头和开始师傅话：“旁边就是长木供销分部，您把车开过去吧。”

    想了想又：“后半天我们不用车，您忙您自己的事去吧，不用在招待所等我们。”

    开车师傅自然高兴，连连好，等叶蓁和叶建兵走远后才开车去长木供销分部。

    电视台门口，叶蓁和叶建兵一前一后停下，俩人仰起头看前面的电视台。

    叶建兵凑到叶蓁身边声话：“大姑，咱们直接进去吗？”

    “当然不是。”

    叶蓁指向不远处的保安亭：“登记了才能进去。”

    两个人慢步走向保安亭，保安亭出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壮汉，高个子壮汉开口话：“过来这边登记。”

    叶蓁和叶建兵跟上高个子壮汉。

    高个子壮汉拿出一张登记表，叶蓁快速扫一眼登记表。

    这边的登记表和其他地方的登记表差不多，一栏是姓名，一栏是性别，一栏是情况明，一栏是地址。

    叶蓁拿过笔，拉起衣袖刷刷几下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情况。

    她递笔给叶建兵。

    叶建兵接过笔，参考叶蓁刚才的样式快速写下自己的情况。

    高个子壮汉拿过登记表看一眼：“可以了，进去吧。”

    叶蓁和叶建兵都是第一次来电视台，完全不知道电视台里边是什么情况。

    叶蓁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附近有电视台的平面图。

    她赶紧开口问高个子壮汉：“同志，我们和台长约了十一点在会议室见面，请问会议室往哪边走？”

    高个子壮汉看一眼登记表，见登记表的情况明一栏上写着‘找台长谈合作’，放下登记表：“往东边走，看到道转弯往西边走，走到尽头就到了。”

    “对了，会议室在三楼的203，别走错了。”

    “谢谢同志。”

    叶蓁和叶建兵按照高个子壮汉的往东边走，走了一段路后看到一条路，但是这条路边上长满野草。

    “大姑，刚才那位同志的道是这条道吗？”

    叶蓁看向远方，往前不远还要好几条路，相比起另外几条路，眼前的路称不上是路。

    叶蓁有了决定：“应该不是，这条路长满野草，平时肯定没什么人经过。”

    着话，俩人往前走出一段路，走到第二条路的入口处。

    叶建兵看向叶蓁，等着叶蓁拿主意。

    叶蓁观察路的入口处，入口处有好几个脚印，这些脚印有深的有浅的，其中几个脚印像是皮鞋鞋底印出来的脚印。

    叶蓁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走吧。”

    叶建兵快步跟上，心想，不愧是大姑！大姑就是比自己厉害！

    俩人一直往前走，走了二十分钟左右走到路的尽头，然后看到一栋高楼。

    是高楼，其实也不是很高，不过相对于其他建筑来，这栋高楼算得上是‘高耸入云’。

    叶蓁换手拎箱子，从兜里拿出巴掌大的镜子照了照。镜子里边的人涂着艳红色的嘴唇，眉毛弯弯，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奕奕。

    叶蓁放心了，把镜子塞回兜里：“走，咱们上去。”

    走到203室门口，叶蓁抬手轻轻地连敲三下门，里边安安静静的，不像有人在里边。

    叶蓁等几秒，几秒过后再次敲门。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叶蓁声和叶建兵话：“里面可能没人。”

    她放下箱子，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门开了。

    门被开一条缝隙，叶蓁俯身从缝隙往里面看。

    里面确实没有人。

    “里面没人。”

    叶建兵哈出一口气：“我们要进去等吗？”

    “不进去，就在门口等。”

    叶蓁看一眼手表，这会是早上的十点二十三分，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

    为了给电视台台长留下好印象，俩人靠着墙壁站得笔直笔直的。

    到了十点四十五分，一个穿着粗跟高跟鞋，穿着暗蓝色套装的女同志走过来。

    “同志你们好，请问你们谁是叶蓁同志？”

    叶蓁举手：“我是。”

    女同志开门，做出请进的动作：“台长临时有事，请您进屋稍等片刻，台长一会会过来找您。”

    就这样，叶蓁和叶建兵进入会议室，俩人干瞪眼等了一个多时才等来电视台台长。

    电视台台长不是一个人过来，带来好几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

    电视台台长长了一张很有威严的脸，不话时看起来很凶。

    “别站着了，都坐吧。”

    台长走到主位那边坐下，坐下后扭头和叶蓁话：“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叶蓁赶紧没事，在台长的对面坐下，同时把箱子放到桌上。

    叶建兵走到叶蓁后面站立，站得直直的，全程不敢大喘气。

    双方很快进入正题，台长问：“能看样片吗？”

    叶蓁推动箱子：“可以，里面有前三集的样片，这里能看吗？”

    “可以。”

    台长和身后的女同志话：“李啊，你去放样片。”

    女同志走过来拿走箱子，叶蓁给叶建兵使眼色。叶建兵点头，随后快步跟上女同志。

    叶蓁的位置看不到女同志那边的情况，只见正前方的幕布缓缓出现纹路，然后出现《白毛女》的片头。

    片头一出，所有人都不话了，全都认认真真看片。

    叶蓁看过很多次样片，故而对样品不感兴趣，偷偷量周围人的表情。

    见旁边的不知名男同志因为惊讶瞪圆眼睛，叶蓁呼出一口气，这回的合作估计稳了。

    实际情况和叶蓁想的差不多，电视台的人很喜欢《白毛女》。

    不过喜欢归喜欢，能不能合作还得接着往下谈。

    台长是个直性子，直接就问：“这部片子怎么卖？”

    叶蓁早就想好怎么卖，当下笑眯眯：“这是我们电视城拍的第一部 影片，不管是拍摄还是剪辑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台长身后的女同志瞄叶蓁，哪有人卖东西时自己东西有毛病的？

    她心想，这位同志是脑子有病吗？

    叶蓁的脑子当然没有病，她想和电视台建立长期的合作。但目前来是买方市场，电视台即使对《白毛女》感兴趣也一定会压低价格来买影片。

    既然如此，叶蓁肯定想让影片的利益最大化。

    怎么做才能使得影片的利益最大化呢，为了这事，叶蓁思考了两个晚上，最后想出一个不太成熟的主意。

    叶蓁接着往下：“所以，我们决定不收取样片的播放费用。”

    旁边的男同志急忙问：“不要钱？”

    另一个男同志大声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收取费用？”

    叶蓁脸上的笑容不变：“港城的武侠片可以是垄断了整个华夏的电影市场，咱们这部《白毛女》算是武侠片的一次大胆尝试，这部片还没有正式上映，好不好看，能不能动电视观众，能不能挤进华夏电视市场和港城影片一争高下还是个未知数。”

    “我们是诚心和贵电视台合作，所以我们愿意拿出十集的样片给贵电视台免费播放。”

    《白毛女》集数不少，免费给十集还剩下好些集。

    叶蓁有信心《白毛女》一定会大火，等这部片子火起来就从买方市场变成了卖方市场，至于影片要卖多少钱可就不是电视台单方面了算了。

    还有，电视台播了十集，剩下的集数可以参照上辈子的会员制把影片刻入刻录机分集卖。

    上辈子的会员制充分明这个方法极其可取，

    电视台的人用眼神交流，同时都在想，这位叶同志脑子肯定不好。

    她这是上门求做亏本买卖。

    电视台台长拧起眉头：“叶同志，我们电视台不是外边的草台班子，我们台里面有相应的规章制度。免费这事不行，咱们还是接着往下谈吧。”

    叶蓁转念又想，如果要继续往下谈的话肯定是她这边吃亏。

    叶蓁收起笑脸，很是坚定：“台长，我们的影片还存在很多的瑕疵。我们的影片就好比供销社的瑕疵布，拍都拍了，不让它播出来实在是可惜，但要是给它定价格，它又不值几个钱。”

    叶蓁叹息一口气：“台长啊，我实在没脸收电视台的钱。”

    卖是不可能卖的，这会要是把影片卖给电视台，无异于是人参的买卖卖出大白菜的价格。

    其他人纷纷朝台长使眼色，送到嘴边的影片决定不能往外推！

    电视台台长见叶蓁脸色坚定，语气诚恳，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同意收下《白毛女》前三集的样片。

    这下可算是皆大欢喜了。

    不过电视台这边均觉得电视台占了大便宜，看叶蓁和叶建兵的眼神像看两个送钱的傻子。

    叶蓁这边也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不过她的赚头还在后面，暂时还看不出来。

    叶蓁和电视台台长好回去后立刻找人把剩下的影片送来电视台，争取在年前开始播放影片。

    谈好合作，叶蓁和叶建兵离开电视台，俩人车去研究院找三个家伙。

    来京都来了一段时间了，叶蓁算后天离开京都。

    在离开前，叶蓁要和沈南和李嫣然商量沈霖呈的去留问题。

    沈霖呈已经到了上托儿所的年纪，而研究院这边又有适合他上的托儿所，叶蓁想李嫣然可能会提出让沈霖呈留下。

    叶蓁当然巴不得二儿子夫妻俩能亲自照顾沈霖呈，毕竟奶奶再亲也是亲不过爸爸妈妈，沈霖呈需要爸爸妈妈。

    叶蓁去供销社买两袋糖，一袋苹果，一包饼干，如同上门做客一样敲响门。

    门被开，三个家伙挤在门口大声喊：“奶奶！”

    叶蓁哎了一声，越过三个家伙走进屋。

    沈南看到叶蓁手上的东西，急忙走过来接东西：“家里什么东西都有，您买了什么？”

    “买了些零嘴，都是些不禁放的东西。”

    沈南开袋子：“您怎么买糖了，家里还有好几包糖呢。”

    叶蓁不接话，家里有是家里有，她上门来做客实在不好空着手过来。

    叶蓁上辈子没经历过婆媳关系，这辈子即使娶了三个媳妇，成了三个媳妇的婆婆也不算摆婆婆的谱。

    家里已经分家了，分家了就要把握好相处的度。

    现在二儿子家的当家人是二儿子夫妻俩，她这个做妈妈的，做婆婆的，来了就是做客，做客就得有做客的样子。

    李嫣然抬头看叶蓁一眼，心里一直提着的气忽然就下去了。

    女同志心思比较细腻，她看向沈南手上的东西，糖、苹果、饼干，这些都是上门随礼必买的东西。

    李嫣然想，婆婆这是上门来做客？

    想到这里，李嫣然变得更放松了，整个人都自在了，眉眼间的郁气渐渐消失。

    她走过来，拿出当家女主人的姿态落落大方：“三弟前段时间寄来一袋子咸鱼，我记得妈爱吃咸鱼，今天晚上蒸一碗咸鱼吧？”

    她看向叶蓁，既是量也是试探。

    叶蓁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笑眯眯：“你们做主吧。”

    李嫣然难掩喜悦，快步走进厨房，拿出一袋子东西，从袋子里面拿出两条巴掌大的咸鱼干。

    “家里还有橄榄和豆豉，干脆用咸鱼蒸橄榄和豆豉吧？”

    沈南在旁边接话：“多放些姜，妈爱吃蒸咸鱼里面的姜。”

    “哎，那我拿两块姜。”

    夫妻俩有商有量的，很快就定下今晚的菜。一碗蒸咸鱼，一碗蒸扣肉，一碗腊肉炒萝卜干，一碗红烧萝卜。

    叶蓁收回目光，这样挺好，大家都轻松自在。

    橄榄蒸咸鱼这道菜极其香，不带夸张地只有有人做这道菜，周围的人家都能闻到一股子香味。

    沈南家用煤炉烧饭，煮饭时把切好的咸鱼、橄榄、豆豉、生姜沫搅拌均匀后放进砂锅里面蒸。

    饭蒸好时咸鱼也就蒸好了。

    与此同时，蒸咸鱼所特有的香味从砂锅上的缝隙钻入空气中，随着空气飞向四周。

    很快，屋里响起左邻右舍的话声。

    “谁家蒸咸鱼，可太香了！”

    “哎哟，这股子咸香味绝对下饭。老婆子，家里的饭煮好没有，要是煮好了给我盛一碗出来，我要就着这股子咸香味吃饭。”

    “这是哪里飘来的咸鱼味，香得我鼻子都要掉了。”

    “妈妈，妈妈，我要吃咸鱼饭。”

    “去去去，我上哪去给你要咸鱼饭。”

    “呀，这股子咸香味像是咱们楼里飘出来的，是谁家在蒸咸鱼呀？”

    “谁家啊？是沈南同志家吗？”

    “沈南同志，是你家在蒸咸鱼吗？”

    呼喊声很大，沈南不得不出门回话：“是我家，今天我家加菜，大家伙都过来尝尝。”

    上下楼层都传来‘好好好’的话声，不过大家都是嘴上话，来却是不来的。

    屋里，李嫣然麻利地将饭菜端到饭桌上，很快又拿出几个大海碗，给每个大海碗都装满干捞饭。

    八三年虽然比六几年那会日子好过，但还没到人人都能吃饱饭的时候。

    这个时候经济情况较好的人家都会吃两顿饭，大部分家庭都是吃干捞饭。

    所谓的干捞饭就是把米放进锅里煮，煮熟后捞出里面的白米饭，剩下的米汤可以当水喝，也可以喝番薯等东西煮了当晚饭吃。

    这时候的人最注重早饭，其次是午饭，晚饭可吃可不吃。

    所以沈南家早上和中午都会吃干捞饭，到了晚上要么是米汤就饼，要么是米汤煮番薯等粗粮。

    不过最近三个家伙都在家里吃饭，李嫣然担心三个家伙饿着，因而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一天三顿地煮干捞饭。

    “吃饭了。”

    听闻吃饭了，三个家伙快速爬下弹簧床，爬着过来饭桌这边坐下。

    叶蓁拉椅子过去，她不是爱摆规矩的人，哪里有空位置就去哪里坐下。

    李嫣然迟迟不敢坐下，等着叶蓁去坐主位。

    但叶蓁已经在叶建兵和沈霖渊中间坐下，想来应该不会再过来坐主位。

    她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拉过椅子招呼沈南过去坐：“沈南同志你坐这边，我和螃蟹坐。”

    所有人均已落座，沈南用勺子挖一勺子姜沫送到叶蓁的碗里。

    叶蓁不和他客气，直接用姜沫拌饭。

    和咸鱼一起蒸熟的姜沫有一股子独特的香味，吃进嘴里软乎乎的，特有的辛辣味很是下饭。

    沈南和李嫣然轮着给叶蓁和三个家伙夹菜，沈南夹一块猪肉，李嫣然就夹一块腊肉，沈南夹一筷子萝卜干，李嫣然就夹一筷子红烧萝卜。

    这顿饭丰盛又美味，所有人都吃得很高兴。

    吃过饭，李嫣然收拾东西去厨房清洗，沈南拿出茶壶泡茶。

    叶蓁喝着手里的茶看三个家伙蹦弹簧床，三个家伙对弹簧床怎么玩都不腻，每天都要在弹簧床上玩好几个时。

    李嫣然放好碗筷，拉起身上的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子，慢步走出厨房。

    叶蓁见李嫣然出来便放下水杯，示意她过来话。

    李嫣然心里不免咯噔起来，难道婆婆不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要找自己教？

    叶蓁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今天辛苦嫣然了，过来坐吧。”

    李嫣然忐忑不已，眉眼间再次升起郁气。

    叶蓁看见了，但她当没有看见，开口直接：“来京都要办的事情今天已经办完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会在后天的早上回长原。”

    李嫣然着急起来：“妈，您才来几天怎么就要回去了，要不再留一段时间吧。”

    “不了，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和建兵回去办。”

    叶建兵点头，他和沈南、李嫣然都不熟，故而一直假装自己是背景板，能不话尽量不话。

    李嫣然看向沈霖呈，她想让沈霖呈留下。

    研究院修建了家属楼，同时还开设了托儿所，研究院里边的研究员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去托儿所。

    自家儿子一看就很聪明，现在的年纪正适合送去托儿所。

    只是，她担心叶蓁不同意。

    李嫣然偷看叶蓁，想着一定要服她让沈霖呈留下。只要能让沈霖呈留下，她愿意让沈霖渊和沈川也留下。

    反正养一个孩子是养，养三个孩子也是养。

    想到这里，李嫣然自觉有了和叶蓁‘商量’的底气，开口：“咱们研究院的托儿所特别好，听楼下的赵婶自从她家儿子去了托儿所，不仅人变机灵了，还在托儿所那边交到几个好朋友。”

    深吸一口气，李嫣然想：要不让螃蟹留下吧，让他去托儿所。

    但看着叶蓁笑眯眯的眼睛，她不出话，下意识低下头。

    叶蓁就等着李嫣然让沈霖呈留下，等一会没听到她，再等一会还是没听到她开口。

    叶蓁不免叹气，李嫣然人是好的，但总喜欢想东想西，过于敏感。

    看来她是等不到李嫣然开口留人了。

    叶蓁决定自己先开口：“听托儿所招三岁以上的孩子，螃蟹的年纪够上研究院里面的托儿所吗？”

    李嫣然欢喜不已，激动：“够上！他够的!”

    叶蓁点头，拿起水杯喝一杯水：“你们是怎么想的，是留下螃蟹在这里上托儿所，还是让他和我回去上幼儿园？”

    李嫣然想当然要留在这里上托儿所。

    但她有这个心却没有胆子开口。

    她看向沈南，使劲给沈南使眼色，希望沈南可以开口让沈霖呈留下。

    沈南没注意到李嫣然的暗示，思考着要不要让沈霖呈留下。让孩子留下上托儿所对于自己和自家媳妇来肯定是好的，但是对于孩子来却未必好。

    俩人都是工作起来心无旁贷之人，经常一进研究院就大半个月，甚至是好几个月不出门。孩子不在还好，孩子若是留下，谁能抽出时间看孩子？

    让孩子和奶奶回去长原也是有好有不好，好的方面是孩子有爷爷奶奶，曾爷爷，曾奶奶的照顾，最起码不愁吃穿。

    不好的地方则是孩子见不着父母，听同工作组的同志教孩子要从开始教，孩子若是在时候染上恶习，等他长大可就不好教了。

    几番衡量，沈南还是没法做决定。

    他下意识看向李嫣然，想听听孩子妈妈的想法。

    于是夫妻二人开始大眼瞪眼。

    叶蓁不想看儿子和媳妇眉目传情，想了想：“这事不仅要问你们的意见，还得问孩子的意见。”

    沈南瞬间来了精神，转过身大声喊沈霖呈：“螃蟹，螃蟹别玩了，过来爸爸这边。”

    几秒后，沈霖呈跑出房间，迈着短腿跑进叶蓁怀里。

    李嫣然失落地收起手，她还以为儿子会跑进自己怀里。

    叶蓁抱住沈霖呈，戳了戳他脸上的肉肉问：“螃蟹啊，奶奶后天要回长原，你是想留下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还是想和奶奶回去？”

    沈霖呈眨了眨眼睛：“我要和奶奶回去。”

    李嫣然急了，伸手想抱沈霖呈。

    沈南按住李嫣然的手，摇了摇头，然后扭头和沈霖呈话：“螃蟹啊，你不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吗？”

    沈霖呈不话，沈南用诱哄的语气：“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每天都可以玩蹦床哟。还有，以后还能每天去托儿所找朋友玩滑滑梯。滑滑梯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和大象鼻子一样长的□□。”

    沈霖呈抱住叶蓁的脖子：“我当然知道，长原就有滑滑梯。”

    沈南不话了，李嫣然捉住衣角，神色极其焦虑。

    叶蓁抚摸沈霖呈的后脑勺，笑眯眯：“那你是想和奶奶回去？可是你回去后可就见不着爸爸妈妈了。”

    沈霖呈既想和奶奶回去，又想每天都见到爸爸妈妈。

    叶蓁接着：“螃蟹还记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故事吗？”1

    沈霖呈点头，叶蓁抱住他的腰：“和奶奶回家是鱼，留下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是熊掌，你现在得和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做选择。”

    沈霖呈哇的一声哭了：“我不要，呜呜呜，我不要。”

    沈霖渊和沈川听到沈霖呈的哭声，俩人急急忙忙跑出来。

    沈川凑到沈霖呈大声问：“怎么了？螃蟹你为什么哭？”

    沈霖呈哭得嗝：“呜呜呜，我不要做选择，我要奶奶，我要爸爸妈妈。”

    沈川和沈霖渊不知道前因后果，均一脸茫然地看着沈霖呈。

    叶蓁解释：“我们后天回家，但是螃蟹的爸爸妈妈不和我们回去，所以螃蟹需要做决定，一是留下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一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对于这个问题，沈霖渊和沈川几乎不用想就有了答案。

    沈霖渊理所当然：“当然是和我们回去。为什么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我就不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听到沈霖渊的话，李嫣然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自家儿子和鲤鱼虽然是堂兄弟，但俩人一起长大，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自家儿子千万别听鲤鱼的话！

    沈川有不同的看法，大声：“当然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孩子都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

    李嫣然快速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霖呈看。

    叶蓁放沈霖呈下地:“叔叔和大哥都有自己的想法，螃蟹啊，你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沈霖呈看一眼沈南，扭头看一眼沈川，擦了擦鼻子又扭过头去看叶蓁。

    叶蓁抚摸沈霖呈的头发：“你爷爷长原要通电了，如果螃蟹决定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话可以给奶奶电话哟。”

    李嫣然点头的幅度加大：“家里可以找人安装电话，螃蟹想爷爷奶奶了可以给爷爷奶奶电话。”

    沈霖呈看向叶蓁，不知道想了什么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他走过去抱住李嫣然的。

    李嫣然欢喜地看着沈霖呈，儿子这是要留下？

    沈霖呈很快又松开李嫣然的手，转过身扑过去抱住叶蓁的脖子：“我要和奶奶回去。”

    虽然这里有弹簧床和爸爸妈妈，但是长原那边有爷爷奶奶，曾爷爷曾奶奶，叔叔、鲤鱼大哥，还有大白、枣和花。

    大白和枣是马，花是狼狗。

    他还是想要和奶奶回家。

    李嫣然顿时红了眼眶，沈南也是红了眼眶。

    不过沈南比李嫣然理性，拉过沈霖呈：“这样也好，我和你妈忙起来经常找不到人，你要是留下和我们一起生活不定会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叶蓁还以为沈霖呈会留下，没想到事情会一再反转。

    叶蓁看向李嫣然：“决定了吗？决定了的话我后天可就把人带走了。”

    李嫣然压抑不住抽噎出声，沈霖呈眨巴着眼睛看李嫣然。

    他走过去给李嫣然擦眼泪，大人似的哄李嫣然：“妈妈别哭呀，我回去就让爷爷安装电话，等家里有了电话，我每天都给妈妈电话好不好？”

    李嫣然哭得更大声了，她刚才就不该电话的事！

    沈南给李嫣然第一张纸巾，实事求是：“过几天咱俩又得去研究新项目，新项目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出不来结果。咱俩到时候肯定是要住在研究室里面的，螃蟹要是留下和咱们一起生活，你觉得是我退出研究组还是你退出研究组？”

    李嫣然顿住，眼泪挂在睫毛上。

    新项目那么重要，她怎么可以退出？

    当然了，沈南同志也不能退出。

    既然俩人都不能退出，那孩子怎么办？孩子谁来照顾？

    李嫣然哭不出来了，在新项目和孩子之间，新项目似乎更重要一些。

    叶蓁给沈霖呈眨眼睛，沈霖呈跑过去抱住李嫣然：“我还会写字哟，我还可以给爸爸妈妈写信。不过爸爸妈妈也要给我写信哟。”

    李嫣然想通了，自己和沈南同志的工作很难抽出时间照顾孩子，孩子还，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

    为了孩子，她不能让孩子留下。

    李嫣然擦干净眼泪，伸手抱住沈霖呈，吸着鼻子：“好，妈妈一定给螃蟹写信，一天一封信好不好？”

    沈南赶紧咳嗽，做不到的事一定不要做承诺。

    李嫣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的不好，赶紧改口：“妈妈闲下来就给螃蟹写信，螃蟹要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哦。”

    沈霖渊接话：“我们最听话。”

    沈川点头：“我们是长原里边最听话的孩子。”

    沈霖呈使劲点头：“嗯嗯，我们是最棒的孩子。”

    沈霖呈和叶蓁回长原成了定局，沈南转移话题聊起其他事情。

    几个人想到什么什么，不知不觉天色彻底暗下来，月亮出现在云层上面。

    叶蓁看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三个孩子留下过夜，叶蓁和叶建兵坐黄包车回招待所。

    回去后叶蓁和老师傅们离开的时间，定下明天大家一起去买特产，后天早上坐车返回长原。

    第二天，一群人坐上大巴车去大商城买东西。

    老师傅们都有钱，不过他们只有钱却没有票，因而只能买一些要钱不要票的东西。

    叶蓁跟着买了些吃的，穿的，买的时候不觉得东西多，买完后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好几个麻袋。

    一群人扛着大包包的东西返回招待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招待所来了一群逃荒的外地人。

    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大巴车就来到招待所门口。

    叶蓁拿出手电筒开，走到大巴车门口停下:“建兵，你负责数人头，数完人头再上车。”

    叶建兵开始数人头，数一个人头勾一个名字。

    临近五点半，一群人坐上大巴车，大部分人困得睁不开眼睛，歪歪扭扭地靠着附近的东西瞌睡。

    叶蓁走上车，大巴车师傅关上车门。

    出发回家。

    作者有话要：　　恢复日更万字，明天见啦~

    1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出自孟子《鱼我所欲也》:"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本意不是二者必然不可兼得，而是强调当如果不能兼得的时候，我们应当如何取舍。感谢在2020-10-01 19:05:57~2020-10-03 18: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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