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下一瞬,卢……

A+A-

    下一瞬,卢郁之倏地转身,扒开拥堵的人群,挤在栏杆边,向下眺望。

    十几米的高度,他的女朋友正高速向下坠落,像一颗沉入水中的石头一样,被重力拖入深渊。

    整颗心脏好似被人攥住,导致血液凝滞,呼吸紊乱,他决眦欲裂,想要呼唤一声,却发现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声响动。

    “囡囡!”与此同时,身旁一个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唤。

    一群人眼眸聚焦着,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极速降临的危机情况之下,那道纤细的、天青色的影子,右手执着桃木剑插在土质墙壁中,减缓下降速度,危机时刻,她左手竟然还抱着一团娇软的红色。

    此刻,两个人的命运全部寄托在一把脆弱的桃木剑上。

    在一声声惊呼之中,卢郁之血色全无,面容煞白,而那位母亲受不了如此凌迟,眼眸泛白,一下昏倒在身边的人身上。

    被众人牵挂的宣娆,从露台上跳下来的一霎那,就和系统交换了符咒,作用在桃木剑上,利用系统加持的“铁剑”,直插干燥的泥土之中,缓冲速度。

    时间把握得恰当,最后蜷腿落地,在尖叫之中,平安着陆。

    这一幕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仓促,却牢牢抓住众人的心弦,直到她们平安无事,众人才从惊慌失措中走出来,心脏跳得极快,依旧是惊魂未定。

    人群之中骤然响起奚落的掌声,像是一簇火苗,霎时间点燃一片。

    卢郁之却脸色阴沉,扒开拥挤的人群,大步朝下走去。

    山下。

    宣娆的双腿像是触电一样,酥麻入骨,实在撑不住,她席地而坐,而后又安慰吓得扑簌簌掉眼泪的姑娘。

    “没事了。”宣娆灰头土脸,用虎口冒血、不住颤抖的右手,轻轻揩去姑娘脸上的泪,安慰着:“你玩过跳楼机吗?可好玩了,就像刚才一样,嗖地一下,从高处飞下来,平安落地,像个会飞的仙女一样。”

    直掉金豆子的姑娘闻言,瘪着嘴,含糊不清道:“囡囡没玩过?好吓人。”

    宣娆有些无奈,姑娘一点点大,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儿,吓出心理阴影了,那可不利于孩子成长。

    接着忽悠:“你是学生吗?初中生都玩过的。”

    姑娘有些恼怒,傲娇道:“我八岁了,再老几岁,就能上初中了。”

    她莹白的脸上终于重新回了一层薄薄的粉色,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眼神又萌又凶,直直地盯着宣娆,似乎在“少看不起人了”。

    太可爱了。

    宣娆失笑,颓废地坐在地上,用相对干净的左手,呼噜呼噜姑娘的脑袋,直接把人揉搓炸了。

    心里自然也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儿了。

    “囡囡!!”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而后一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冲过来。她跪在地上,把气呼呼的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镶在骨头里,好似下一秒女儿就会消失一般惶惶不安。

    见状,宣娆深深呼出一口气,神色变得懒散,像是泄劲了一样,懒洋洋地靠着身后的土堆。慢悠悠地看着眼前的母子。

    母亲泪腺崩塌,哭得不能自制,反倒是刚在鬼门关稀里糊涂走一遭的姑娘一脸疑惑,若是碰到宣娆的视线,还会奶凶地回瞪一眼。

    “还能站起来吗?”一声清冷的声音阴恻恻地发问。

    宣娆寻声看去,卢郁之双手插兜,一脸冷漠地俯视着她,天际的明光将他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了,像是从太阳中走出来的冷面人。

    他为什么要臭着一张脸?

    正要问他,虎口忽而碰到了粗粝的沙土,沙子摩挲到新鲜的伤口,她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嗤嗤——”

    下一刻,左手手腕被人擒住。

    卢郁之冷声道:“疼?”

    宣娆偏头望他,眨巴眼:“嗯!有点。”

    “刚才孤注一掷的勇敢呢?一声不响地跳下去的果敢呢?”卢郁之讥诮着:“你还会疼吗?”

    宣娆:“……”

    顿了一瞬,她问道:“卢郁之,你想和我吵架吗?”

    她累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甚至都没什么精神话了,他却在此刻对着她阴阳怪气,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想吵架,等她养军蓄锐之后,改日再约。

    四目相对,卢郁之读出来她眼中的情绪,觉得她的脑回路可能又偏离了,恨得咬着牙泄愤。

    露台上的人纷纷跑到下面,宣娆不想像一个猴一样,被人量、议论,无论言论好坏,她都不喜欢成为其他人嘴里的谈资。

    反手扯着卢郁之的袖子,想要站起来,谁知一用力,膝盖像是触电了一样酸疼,导致她一下子扑倒卢郁之怀里。

    “扶我离开。”她虽然生气他趁人之危,但是,依旧下意识命令他。

    而,他悄咪.咪地将此视为依赖,心情刹那间由阴转晴。

    弯着腰,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勾着她的腿,一用力,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她抱起来了。

    “啊!好帅啊!”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飞檐走壁,踏马飞燕不是书里的情节吗?”

    “这位女道士真牛!”

    “woc!这男的是谁?男友力爆棚了。”

    “书中的情节照在现实中了。”

    “那个女道长看着有点眼熟啊。”

    “好看的人都有些相似。啊!kdl!kdl!”

    当众撒狗粮卢郁之一脸淡定,宣娆比他还要自然,甚至路过济源,还对着他一张傻脸道:“我膝盖和手伤到了,排练的事儿,先欠着,明天一定补回来。”

    随即对着一群道士微微颔首,双手自然地揽着卢郁之的脖子,被他抱回了客房。

    被轻柔地放在椅子上,宣娆一双多情眸放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身影流转。

    看着他端来一盆水,用水清洗掉虎口上的灰尘,给伤口上药,再用纱布围着虎口缠一圈。

    处理好伤口之后,他用濡湿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脸上的狼狈,处理妥当之后,最后将毛巾丢回盆里,溅出一片水花。

    倏地,他单手擒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含着复杂的情感,却不肯出来。

    她配合地抬高下颌,平静地凝视他,半晌之后脖子都泛酸了,她抱怨:“放开,我——”

    他猛地俯下身,擒住她的花瓣唇,香檀口,夺取唇齿之间的幽香,也堵住了她的话。

    清冷的气息像是醇酒一般,熏得她头脑迷蒙,伴着黏糊的声调,她下意识闭上了被烈酒熏红的眼眸,迷失在他的探索中。

    像是喝了一桶烈酒,力气被酒精化掉,她只能无助地扯着他的衣袖,找一丝依托。

    又像是夜雨乘舟,雨滴肆意在脸颊,让她无处躲藏,只能随着无助的舟,被起伏的波涛恣意玩弄,最后疲惫地蜷缩在乌篷之下。

    骤然,她被她抱起来,他靠着椅背,而她倚着他,听着他胸膛“砰砰砰”的跳动,以及紊乱的喘息声。

    他哑着嗓子问道:“膝盖疼吗?”

    宣娆靠在他的肩胛,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乖乖地颔首。

    “我们去省里看医生?”

    她含糊着:“不用,我自己清楚情况,休息一下,明天就能好。”

    经历了一场气息的侵染,此刻两个人都没有话的欲望,就这样静静地倚靠着,相拥着,感受心灵之间的触碰。

    良久之后,宣娆下意识扯着他的衣领,用好似耳语的音量,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他的亲吻带着一种暴戾,和往日的温柔大相径庭,不像是情感的交流,更像是发泄什么,怒她不懂。

    脑子里过一圈,他态度的转变,是从那通阴阳怪气的话开始的。

    但是,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发泄地攥他的领子,“你生气什么?”

    “我很欣慰!”卢郁之轻啄她的唇角,意有所指道:“你竟然能察觉到我生气了。”

    又是阴阳怪气的,给他胆子了?

    手下抓住一团软肉,随即顺时针、九十度一拧,下一秒,吃痛的声响接连不断。

    “女朋友你轻点,轻点。”他掰扯她的手指。

    宣娆嘴角扬起狭促的弧度,警告:“卢郁之,我劝你好好话!”

    闹了一阵,两个人又回归到缱绻的相偎相依。

    卢郁之握着她的指尖,在她的受伤的虎口轻吻,语气哀怨:“女朋友,你做什么事儿,能不能先和我一声?”

    “一声招呼都不,就当着我的面,直接跳下去了,这样的事儿再来两次,我的心脏真受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都吓得停滞了?”

    他抵着她的脑袋,哀求:“求求你了,以后要做什么善事,你如果有把握,我绝对不阻止。但是,能不能先我和一声?”

    他亲昵地磨蹭她,“就当是你行行好,大发善心,饶了我吧。”

    宣娆莫名地心里一软,被他话里的恳求动。

    虽然,狗子这种服软的话了不少,但是,每一次都是别有用心,可,这一次却是因为她,她的安全,而向她求饶。

    像是一种被人捧在掌心中,细心呵护的感觉,让她心头一热,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最后顺从自己的心意,蹭了蹭他的衣领,缓缓地点头。

    夹着着青草味儿的清风,逾窗而入,撩动两人的衣角,纠缠在一块。

    宣娆疏懒地靠着他,眸子不经意向外眺望,骤然,睇到一抹青色的身影。

    “快!快!”她拍着他的肩,催促:“你坐到旁边去,陈天师过来了。”

    卢郁之有些委屈:“女朋友,我们是名正言顺的。”

    宣娆瞪他,“就算是合法的,在道观也不能行动手动脚,赶快,不然一会都尴尬。”

    两个人闹腾着,当陈天师敲门进来,两个人已经分开,各坐一边,泾渭分明。

    卢郁之冷着脸招呼,宣娆红着脸,不自然地勾起弧度:“陈天师。”

    老天师察觉有些不对劲儿,狐疑地来回看他们,也没发现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捋着胡子,笑眯眯地问:“听宣道友为了救一个孩子,从露台跳下去,受伤了,老道来看看道友。”

    招呼陈天师坐下,宣娆才开口:“伤,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好。”

    落座之后,陈天师喜形于色,对于宣娆的义举大加赞赏,简直快把中夸侠士英雄的词儿,全一股脑地倒在宣娆脑袋上了。

    对此,宣娆神色如常,甚至右眼皮还不着痕迹地跳动了一下。

    估计又是坏事临头。

    果然,夸奖的话完,陈天师顿了一瞬,嚅嗫地开口:“宣道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领剑啊?”思忖片刻,他好似下定决心:“只有你一个人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