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今世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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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兴五年八月初一,皇后诞下皇子。及至九月初,魏帝为嫡长子取字瑜,并下旨册封其为太子。

    这回,前朝大臣彻底歇了心思。刑部尚书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凤仪宫中,林良善搂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轻声哄睡。好在孩子自出生就乖巧的很,即便啼哭,也是有所求,或是饿了,又或是身.下湿了不舒服。

    待满足了,又会睁着一双黑岑岑的大眼睛四处瞧,安静地很。

    哄了片刻,孩子就闭上眼睡着了,不似在肚子里闹腾。

    林良善低头看着怀中稚嫩的亲儿,尚不足三个月,却可从他的白嫩脸上看出今后相貌。太像了,尤其是眉眼间,与闵危一般无二。

    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宫人过来:“娘娘,想必您累了,奴婢将太子殿下抱去给奶娘,您歇息片刻。”

    “不用。”林良善笑着摇摇头,丝毫不觉得累。

    也不知为何,虽那日生产疼痛难忍,但挨过去后,自己本孱弱的身体却好了许多,未再有偶尔的心痛之症。就连月子时也恢复地极快,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

    太医院每日来人诊断,皆道她的身体强健非常,弱症似乎也无了。太医自个也疑惑地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状况,是一屋子的人翻遍了医书,也查不出缘由。

    不问根底,这也实在是件大好事。

    在孩子尚未出生时,林良善对其抱有的是一种尽职想法,孕期又因其受尽折磨。但自生下他,先前想法却有所改变。

    她自出生就没有阿娘陪伴,也不愿这个孩子也是她那般。

    因此虽闵危派人找了一大堆伺候照看的人,但她想自己带养,不懂之处,奶娘自会告知。李兰芝近来多进宫几次,两人聊得最多的便是孩子。

    再者这宫中的日子太过无聊了些,逗逗孩子倒是可以解闷。

    起初到了夜间,孩子会骤然哭闹起来,停不下来,好似要肝肠寸断。任谁哄都不成,奶娘只得为难地让宫人来内殿禀告。

    方入睡没多久的林良善清醒了瞬,抬脚就踹了闵危一脚,迷糊道:“你去把闵瑜抱来。”

    闵危脸色难看至极,却只得起身穿衣。他也不愿林良善再累,温声道:“你睡吧,我来哄就成。”

    林良善自然心安理得地接着睡。

    因此好几个大半夜,在外殿守夜的凤仪宫宫人常能看见抱着太子哄睡的魏帝。

    须臾,孩子乖乖地睡着了。闵危又召奶娘把孩子抱去,自个要回内殿歇息了。

    方要脱手,这个孽子仿若察觉,又哭起来。闵危额角青筋直冒,望着与自己长相实像的孩子,强忍着把他丢出殿外的冲动。

    “你若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他的威胁是让孩子哭得更凶了,眼泪哗哗地顺着脸淌。

    闵危瞧着这哭像,不免想起林良善,又是压着声音哄睡。

    如此几日下来,朝臣又发现魏帝眼下泛青,该是没睡好。朝议是愈发暴躁了,接连对那些办事不利的官员发火惩戒。

    林良善瞧见闵危眉间倦色,忍笑道:“不若让闵瑜与我睡,有我在他身边,该不会再哭闹。你去其他殿睡去,一直少睡,你的精神也不大好。”

    这样建议,闵危不应。

    自两人在一起后,就从未分榻睡过。就因一个孽子还要夫妻分房?

    最终只得让闵瑜睡于两人之中,这才安静下来。

    夜间,母子两人睡得舒坦,而外侧的闵危却忍不住翻身叹气,是愈发后悔当初要了这个孩子。

    因而等闵瑜大了些,闵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把他丢给奶娘,又吩咐有何事也不要再来禀报。

    惯的,晾着他,就该明白懂事了。

    之后的好几个夜晚,凤仪宫的内殿就没停歇过。动静更大些,值夜的宫人听地脸红不已。

    近些年来,除去西北之地,新朝因先前战事一直在休养生息。魏帝又与太尉和剩、丞相莫岑等人商定了许多民生决策,传旨让下面州县施行。关于各处边境军事,防范楚国和齐国等,则有常同承、贺光、张乾等知根知底的将领驻守管辖。

    朝中事务也尽在魏帝的掌控中,官员多不敢违逆。

    至于先前之忧,国统继承,也有了太子。又听闻太子虽年仅五岁,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魏帝又专让太尉及丞相兼做太傅,教导太子文武。

    对于此事,林良善起初并无异议。身处其位,也该有所承担。

    只是有时也心疼闵瑜天未亮就要起了习武,之后又要读书,到了深夜,那毓庆宫殿内的烛火夜仍亮着。简直比当皇帝的爹还忙。

    好几次,林良善亲眼瞧见闵危考校闵瑜治国之策、为君之道等,只见那人低头思考几瞬,就那般摇头晃脑地娓娓道来,的头头是道,听得她不由愣住。

    有遇上出错的,闵危倒会指点一二,却绝不多。只留着下次继续考问,以测学成进展。

    文试算是温和的,但那武试让林良善看地心惊胆战。

    她知道闵危武艺高强,对敌更是毫不手软,却未料到在与闵瑜的比试中,也是一样的狠厉。有一回,闵瑜手中的剑被落在地,震颤地那只手抖了不停。

    “闵危,停手!”林良善叫道,又快步过去看闵瑜的手。

    太子闵瑜往背后收着手,压着惧意,眨巴着一双凤眸,唇角弯弯:“母后,我无事。”

    到底是人,林良善轻易地自他身后拉出那只手,看了看,果真无事,才放心下来。

    “闵危,你这番是教导?倒像是把自己的儿子当敌人了。”她回身斥骂道。

    闵瑜瞧见了父皇那张阴沉沉的脸,忙拉了拉那只温暖的手,很懂似地道:“母后,父皇也是为了我好,若是以后我上了战场,或是遇到刺杀,那些敌人只会比父皇更凶残。父皇是在锻炼我,也手下留情了。”不若可不会是剑掉了。

    林良善被这话一噎,也不再,只更心疼亲儿了。

    闵危盯着自己的儿子,暗中冷嗤。人是,心思倒是不少。

    待到夜间,凤仪宫中。

    林良善忍不住道:“即便闵瑜要学那些,你也该循序渐进地让他学,而非现今的揠苗助长,恐会过早易折。”

    闵危抱着她靠在床头,一时没回答她。

    她不满地掐了他腰一把。

    闵危从回忆中脱离,握住了她作乱的手,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罢,他翻身将她轻压在身.下,亲吻纷沓而至,让她来不及再接着骂他。

    而此刻的闵瑜还在昏黄的光下,皱巴着脸狂写明早要交予太傅的策论,嘴角撇地委屈。

    ***

    太子闵瑜自懂事起,就听身边的宫人谈及自己的母后是如何受宠,让魏帝未纳一妃,整个后宫只皇后一人。而他也没有任何夺嫡的危险。

    这于历朝历代实在少有。

    父皇确实对母后好极,凤仪宫中的事物安置一律都是最好的。好几次,他都看到母后忽地不顺气而怒骂父皇,而父皇不敢多辩,任着挨骂。蓦了还得低声下气地哄着母后。

    这与那个在他面前严厉肃穆的父皇完全不同。

    太子那天读书厌了,也是好奇地问身边的近宦:“冯叶,你可知道母后和父皇的事?”

    宦官是魏帝亲自挑选,拨到毓庆宫的,关于前朝旧闻知道一些。只是这不好啊。

    太子看出他的犹豫,笑地可爱,声音稚嫩:“此事父皇不会知道。”

    “若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与永宁宫宫女绮荷做对食的事告诉袁才去。”

    冯叶“哎呀”一声,不敢再想,忙道:“太子殿下,奴年纪大了些,方才一时没想起,这才慢了些。”

    “现今可想起了?”太子眨巴了下眼睛,笑问。

    “自然自然。”

    殿外大雪纷落,倾轧着红梅,朱红的宫墙与白雪相映着,景致端严秀美。

    “陛下当年还未被先帝寻回镇北王时,是被皇后娘娘所救,后在林府……。”

    太子的手肘压着厚重的书,双手托着腮,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些经年往事。关于母后,关于父皇,还有……中书令。

    中书令江咏思。

    他想起去岁年宴上,无意瞧见中书令看了母后一眼,而父皇也发现了,瞬时变得冷然,却无人看出。

    原来是这般缘由啊。太子不由扬起唇角。

    只是父皇真地是那般知恩图报的人?对此,尚且年幼的太子生出严重怀疑。

    翌日,在下课后,他偷摸着去藏书众多的书阁中寻话本。该事,自然不能让人得知,也不能在书阁中久待。

    太子从架上抽了一本,翻着简录,该是那什么关于救命之恩的情爱话本。

    藏于锦袍中,带着回了毓庆宫。

    在将当日的功课做完后,他掏出话本一页页地翻过去。却直到最后,也没瞧出这话本中的故事有多感人。

    他只想: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岂非轻率之举?父皇绝不会如此。

    太子从话本中找寻不到答案,不禁苦皱着眉。太傅可过:“凡遇到问题,该秉持着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时隔几日,魏帝再到毓庆宫,在桌案上发现了半掩着的花绿话本,立时冷了脸。

    话本女子闲暇读着解闷罢了,一国太子竟看起了这个玩意。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太子低着头,抓着袖子,犹如惊慌:“回父皇的话,上回舅舅来宫里时,和母后谈起过去,我不心听到了些……一时好奇,想要知道父皇也是和这话本中写的一样,为了报还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

    魏帝听此,不由皱眉。

    “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过多是见色起意罢了。”

    他再道:“你身为太子,该做些什么又不该做什么,应当一清二楚。此后不要再让朕看到此类书籍。”

    可太子却在他话音落后问道:“那父皇当年也是见色起意,才会娶母后的吗?”

    魏帝肃然的神色凝滞住,俯视着自己的儿子,凤眸不由眯起。

    好半会,他的视线又转向窗外的皑皑白雪,嗓音有三分沉哑:“不是。”

    作者有话要:  后面会写到前世男主视角的番外,可以连着这章番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