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第六章
余乐午觉都没睡,就被柴明拉上了车。
他坐在副驾,一脸悲伤地看着车外的景象,倔强的不想多看柴明。
专断!
!
霸道!
这种教练比他张教差远了,听不进别人的话,出口的话就是命令,无视甚至打断他的抗议,几乎是押着让他上了车。
余乐从来没对教练有过这么大的怨气。
他是运动员,教练负责指导他,或许有时候的训练量非常大,更甚至让人无法理解,但余乐始终坚信他们是互相需要的关系。
他需要足够好的教练指导他,而教练也需要优秀的运动员为他们获得荣誉和成就感。
余乐和张建坤教练的关系就一直很好,他还经常去张教练家里吃师母做的饭,训练上也会有商量的余地,更是会尊重他的建议。
但这种良好的师生关系,余乐在柴明身上完全感觉不到。
这是一个根本听不见别人话的类型。
余乐是个尊师重道的,一肚子的怨气又不能指着柴明的鼻子骂,就只能自己忍着。
结果柴明开着车,也始终不话,一个多时的时间,余乐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柴明正在停车,余乐揉了揉眼睛,看向玻璃窗外的滑雪场,终于能心平气和的与柴明交谈:“柴教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好好聊一下”
柴明倒着车,心不在焉地问:“睡着的时候想的?”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余乐不想让坏情绪破坏两人难得的谈话会,冷静道:“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不行就回去是吗?”
“你不行我也不会留你。”
“”
“但是我今天了解了一下自由式滑雪,就那个大跳台就很容易受伤,我肩膀还带伤。”
“只看了大跳台?”
“嗯,其他的还没看。”
“哦,其他的更容易受伤。”
“”
柴明将车停到位,转身看向余乐,大概是安慰吧,所以笑了。
顿时狰狞。
柴明微笑:“半个月你都只是基础训练,上不了大跳台,肩膀不会断。”
“好,好吧。”
余乐都有点窒息
。
下一句是不是,我也可以帮你掰断
因为沟通的很不愉快,余乐跟在柴明后面走的时候难免腹诽,半个月的时间嘛,行,就当养伤了,滑好不行,滑不好他还不会吗?
傻子才会来滑什么雪!
柴明和余乐一起去了更衣室,在门口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轻飘飘的铝制钥匙上面,粘着的胶布写着“52”,应该是更衣柜的钥匙。
余乐也没多想,进去找到对应的衣柜,打开看见里面的瞬间,有些微微愣住。
衣柜里挂着一套滑雪服,还有一个黑色的崭新的头盔,旁边是叠着的毛帽子,下面一格是一双蓝色的滑雪鞋,鞋上还摆着两双新袜子。
这里应该是全套的滑雪装备了。
向来一条泳裤走天下的余乐,因为这一箱子的装备而有些微微震惊。
“柴教练帮我领的?”余乐看向不远不近站着的柴明。
柴明正低头看,头也不抬地:“何宇齐放里面的。”
余乐对柴明这种放弃刷他好感度的回答表示惋惜。
“我刚刚在屋里,正在看他的视频,很厉害。”
柴明这次抬起了头,表情再度狰狞,语气轻柔:“他滑的很好,拿过世锦赛银牌,也是我们男子组目前的最好成绩。”
“听您他摔了脑震荡要退役,都这个水平都会受伤吗?自由式滑雪的危险性是不是特别大。”
“摔倒是常态,谁都帮不了你,自己控制好,能有效减少受伤。”
余乐在心里叹气,更不想滑了。
他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发现胸口上已经绣上了自己的名字,“余乐”。
所以自己昨天就不该过来。
余乐其实不是担心能不能回泳队这件事,他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让张教、邓总多心,以为他不想跳水,进而对他有了情绪,会影响后续的训练。
又或者,邓总已经对他有意见了,否则不会真将他交给柴明。
余乐心里不舒服,沉默着换完了衣服,低头看着胸口的名字,就特别有股不甘心的怒气,想要将它撕下来。
垂眸跟着柴明进了滑雪场,里面的训练正如火如荼,从坡顶滑下来的队员有条不紊,比昨天好上太多。
张倩和朱明站在坡下,
对每一个滑下来的队员着话,何宇齐还在最上面,只有那名年轻的男教练不见了。
两人一出现,就引来了无数目光,张倩和朱明远远地看过来,然后朱明就迎了过来。
“你还真把人要来了?”隔着老远,朱明就,“老邓还真答应了?你怎么服他的?”
柴明:“干了一架。”
朱明和余乐:“”
接着朱明笑着拍了拍余乐的肩膀,撵他走:“先去领滑雪板,好好训练,好好表现。”
余乐知道他们要细,腹诽着走开。
滑雪板就放在护栏后面,两个一组加雪仗地摆放在一起,余乐就挨个看过滑板板面上的数字,找到自己适合的码数,将滑板两边平行摆好,脚往板中间一踩一压,“咔哒”一声,就锁上了。
余乐顿时有种自己上了枷锁般的感觉,脚感又重又不灵活,可比跳水麻烦多了。
“啪嗒啪嗒”上了雪,雪被踩实成了冰,滑不溜就的不好走,余乐眉心夹的很紧。
“余乐。”张倩抽空过来,笑容温柔,声音也温柔,是余乐喜欢的教练类型,“你上午没过来,我们上了些基础课,这些内容你得听听,我和你快点。”
“嗯。”余乐点头,本质上他还是个礼貌好学的人。
张倩:“我们自由式滑雪不仅仅只有双板,还有单板,但具体适合哪个项目,等你们训练结束了才能安排,但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前和教练,毕竟兴趣和职业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你有跳水的基础,相信空中技巧部分对你的难度不大,我们现在主要的训练方向还是你对滑雪的兴趣,滑板的掌控,以及标准动作的训练。
接下来我再详细滑雪的技巧”
张倩声音好听,话的时候又带着笑,余乐很容易就听了进去,边听边点头,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程文海过来两次余乐都没注意,第三次过来的时候正好张倩完最后一句话,“上去滑吧,有什么问题看过我再和你。”
“好的,张教。”
余乐“啪嗒啪嗒”走出去的时候才回过味来,自己怎么就认真了?
“余乐!”
余乐回头:“海子。”
程文海高兴地追过来,“上午听
你没来,柴教转身就走,那个时候我就估摸着该是去找你。能耐了啊,我都要嫉妒你了,主教练亲自挖角,你何德何能啊!”
余乐嘴角微勾,谦虚:“过来试试,我还得回去跳水。”
程文海看着余乐嘴角压不住的笑,“啧啧啧”,把他推上了传送带,跟在后面上来的时候:“你过来和张教了吗?”
“还没。”
“那你胆儿还真肥。”
“柴教找邓总批的。”
程文海大惊:“都惊动邓总了?”
“嗯。”
余乐后背挺直了一点,上了平台,转身看向程文海,“海子你知道不,我其实心情挺不好的,但看见你,心情突然就明媚起来。”
程文海愣了一瞬,继而羞涩扭捏:“好好的突然表白什么啊,你这么喜欢爸爸,爸爸养你。”
“哥屋恩!”
进了队伍,身边都是选训队员,夏季项目的国家队员都住在一处院儿里,大家都算认识。
“余乐你怎么来了?”
“你不跳水了?”
“行啊你,够干脆。”
“就是,我们是没发展了最后拼拼,你好歹也还在巅峰期,换项这么突然,敬你是条汉子!”
余乐有口难言,这特么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所以何宇齐过来招呼的时候,余乐不是很有心情地应付了几句,就闷头站在队伍里放空了大脑。
他不想滑雪,也就没必要好好训练,思考动作这种事也就免了吧。
轮到余乐,余乐就往下滑,他也没刻意训练自己,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滑下去。
曲着的身体在越过雪台的时候颤动了一下,肩膀晃都没晃一下,双腿一曲一展,就飞越出去,稳稳落在地上。
转身又上传送带。
朱明完话回来正好看见余乐往下滑,目光追着他,最后在他滑过雪台的瞬间看向了他的肩膀。
稳,就一个字!
肩膀的平稳,就代表他身体的控制力很好,整个人像根弹簧似的,从腰腹到脚腕都具有很强的抗震能力,这是优秀滑雪运动最为核心的身体素质。
试问一个滑起来不停震动的运动员,与一名平稳的运动员,在急速腾挪的滑雪过程里,哪个更好看呢?
毫无疑问,后者的观赏性更强,灵活、飘逸
、轻盈,裁判也会给更高的分数。
毫无疑问,余乐是有天赋的。
但是这个天赋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就还要看后续的训练了。
余乐练的心不在焉,整个人就特别散,他一遍遍从坡上滑下来,就一点点的把自己抖散似的越滑越好。
他不知道滑雪这项运动和跳水不一样,后者需要将身体绷紧,前者却要将身体尽量放松。
无心插柳间,柳却成了荫。
就这样训练了两天,第三天中午训练结束,今天是朱明训话。
他站在队伍前面,里拿着一个教练本,厚厚的套捏着黑皮笔记本的模样特别笨拙,大声道:“今天是第三天的训练,我们对彼此都已经有个基本的了解,我就做个阶段性的结。
经过我们教练员开会,全方面综合性的评估后,我们得出一些表现比较出色的队员,赵莎莎,林煜,单如月,季星棋”
先被叫到名字的都是女生,女孩子们羞涩地笑,偷偷看身边人的表情,但眼底的喜悦染亮了脸庞,整个人都显得明媚。
其他人也羡慕地看着这些被夸赞的队员。
滑雪是一种富有魅力的运动,很多人只是受限于地理环境,很难接触这类运动,所以都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想法过来,不过就是试着给自己多找条出路罢了。
但三天的训练,足以让人爱上这种自由度极高,惊险刺激的运动。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已经在向往更高更长的那条冰雪赛道。
如果能够成为一名滑雪运动员,也是一件很让人快乐又期待的事呢。
朱明看着教练本,嘴上没有停,他喊出了男生的名字,“石河。”
前排一名留着短寸,眼睛圆溜溜,看起来年纪很的少年高调地挥拳,喊了一声,“耶!!”
朱明微笑看他一眼,又:“程文海。”
程文海“唰”的挺直后背,下巴一扬,眼神淬利的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
余乐看着他笑,不意外不意外,海子能脱颖而出他一点都不意外,这哥们儿是真上了心,回到宿舍都一晚上一晚上的看资料做笔记,训练的时候更是比谁都认真,张口闭口都是滑雪,连带着自己都涨了不少知识,所以他能选上
“余乐。”朱明喊着。
余乐猛地回头看去,“啊?”
朱明抬头看他一眼,:“余乐滑的很好。”
余乐表情复杂。
这都行?
叔叔您怕是不专业啊。
就自己这浑水摸鱼的,您确定没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