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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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来时,林寂已经去上朝了。鸳娘他今日应当是要被赐官——历来状元郎的官位都不低,即便?是没进内阁,也定是从二品以上。

    再加上有余家?的面子在,从一品是少?不了。

    鸳娘喜气洋洋。

    外头忽然传来云南王府递过来的消息,鸳娘心里头打量着,像是掐准了时辰等?到世子妃走了才来。

    那厮希望余世子去云南王府一趟。

    鸳娘觉得这位边境来的王爷倒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

    世子新婚燕尔。

    这云南王府递来请帖也就?罢了,请帖上竟只邀世子一人。

    鸳娘听了忙不迭地在边上,“世子近来身子都不大好,兴许不方便?出门。”

    世子妃是个不大容人的,若是知道了,怕是又得一番闹腾。

    “王爷,他快要离京了。好歹与世子算是金陵城里难得的故交,本应来宣平侯府拜别,可宣平侯府近来因世子妃中举的事情应当是忙得不可开交,故而?只设了私宴,还望世子不要推辞。”

    余洛想着,裴王爷好歹是教会?了自己骑马,又还送了一匹名贵的好马。

    这么久了也没去感谢他。

    现在人家?都要离开金陵城了,请帖都送到自己上——那是怎么都得去一趟的。

    “吃饭就?不必,我就?去一趟,喝过一盏辞别酒就?回来。”

    余洛披上厚厚的大氅,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像是昨夜没睡好的样?子。

    这还是余洛第一次来云南王府。

    没有他想象中气派大气。府邸也不大,四方规整,打扫得倒是干净,只是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副年久无人居住的清冷模样?。

    连服侍的厮也没几?个。

    牵马的门房扶着余洛下轿,领着他入府,看着余洛诧异的脸色解释着,王爷平日里饮食起居都是自己亲自上,不像是金陵城里的那些会?享福的。

    余洛进了正堂,却?被厮领着绕过,带去了院落里的书房。

    书房虽大,可窗户都紧紧关?着,看着密不透风的有些压抑。

    数日不见,裴王爷还是往日的模样?。看到余洛时颇为英气的眉头略一蹙,将正在擦拭的佩剑放在

    桌上,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余洛怔忪。

    “听王爷要离开金陵城了。”余洛规矩地学?着裴王爷的模样?行了个别扭的军礼,“希望您一路顺风,回了南境也能顺心顺意。”

    “阿洛,我要带你一起走。”

    裴寒凛下颚紧绷着,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余洛诧异万分。

    “什么。”余洛讷讷然,“裴王爷,我不跟你去南境。我已经成?婚了。”

    裴寒凛心中顿生焦躁,“阿洛,你那么喜欢那个姓林的,是因为他救过你对不对。”

    他怎么知道。

    果然金陵城里的人八卦得很,这事儿竟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吗。

    余洛倒也不十分在意,很坦荡地承认,也想要断绝了王爷那些心思,“是的。所以这辈子,我只会?和他在一起。”

    裴寒凛登时咬紧了牙关?。

    他也是不太能藏得住话的人,此刻看到余洛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心里头对那人难以言喻地痛恨着。

    阿洛生性单纯。

    宣平侯府又只有老弱孤寡在京。不成?想竟被蒙骗至此。

    “阿洛,趁着如今林寂在宫中赐官,约摸申时三刻才会?回府。我教人盯住了宫门口。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可能很难理解我的话。但是你相信我,你不能继续留在金陵城。”

    今个儿是怎么了。

    昨天林寂要送他出金陵,今天裴寒凛又他不能待在金陵。

    “太子魏闻绪——”

    “折在了西?境。消息还没有传到金陵。太子身亡绝不是什么事。阿洛。另一半驻防图就?是贺家?监守自盗,为的就?是掀动金陵城内乱,要搞垮余家?。但此事还涉及到前朝势力,三言两语不清楚,你先随我回南境,路上,我再慢慢同你讲。”

    魏闻绪死了?

    直接死了,他不是应该先断了腿,然后回到金陵城被废了太子位才死吗。

    一切的确是按着原文在走,可是细节处,怎么好像又有诸多?不同。

    余洛先是怔了一会?儿。

    再给出的回答,和昨夜给林寂的回答一模一样?。

    “我不能走。”

    余洛笃定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接下来金陵城也许就?要乱起来了,但是,林寂

    刚刚考上状元郎,我们是有会?可以稳住局面的,虽然陛下痛失了太子,可是,陛下还有亲儿子啊——”

    陛下的亲儿子就?是林寂。

    只要他当上了太子。

    就?会?帮余家?的。

    虽然反派很厉害,但是,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啊。

    “阿洛,你是被那姓林的迷昏了头!”

    裴寒凛义愤填膺,虽然本来不打算在眼下出实情。但是摆明了阿洛是深情不悔,之前可以为了姓林的一连推拒东宫和云南王府两门显赫非凡的婚事,如今成?了婚,更是被哄得晕头转向!

    不让他对那姓林的死了心,他根本就?不知道里头的轻重。

    “你觉得那姓林的,真的会?帮余家?吗。”

    裴寒凛不自觉揭开残忍的一面,“他亲口答应你了?他,只要你们余家?将他仕途铺平,赠他官运亨通,他便?愿为你余家?的刀刃吗。”

    啊,这是什么意思。

    余洛倒是很想林寂这么承诺。

    但是。

    他好像,没答应过。

    自己千哄万哄,他好像都没出一个很明确的答复,他一定会?帮余家?。

    “阿洛,你太天真了。”

    裴寒凛眼神晦暗,紧紧扣住他的腕,“你满心满意想着报恩,不当太子妃,不当我云南王府未来的王妃,偏偏要去和一个庶人成?婚——你待人一片赤忱,可却?知人家?在枕边是怎么一道道将你算计,引你做踏脚石,去铺他的康庄大道!”

    余洛的背紧紧扣住,像是要把他骨头捏碎似的。

    “信错了,你真的信错了人!”

    余洛有些蒙了,裴王爷林寂算计他。

    他能算计他什么。

    林寂是他从茶馆里找来的,也是他费劲千辛万苦留在府里,更是他不惜用?金指作弊,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才攻略下的主角。

    要算计,那也是自己算计了他。

    裴寒凛为什么是林寂算计了自己。

    看到余洛眉头紧锁,一副迷茫至极的样?子,裴寒凛终于不得不松开,稍稍后退些许,“阿洛,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就?全都明白?了。”

    见一个人。

    谁啊。

    裴寒凛看着书房内屋幽暗深处,道,“沈公子,你出来吧。”

    余洛这

    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远山眉如山涧月,姿容风华,透着些清冷出尘的气度。

    他隐隐觉得,此人有一点点眼熟。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很快被裴寒凛的话震住。

    “阿洛,你看清楚了,这位沈公子才是救你的人。”

    什,什么。

    余洛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似乎并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杵在原地许久。

    “余三公子。”

    沈棹雪朝着余洛翩翩一礼,面如冠玉,仪态卓绝,“我曾去过余府一次,不知门房有否通告。后来再想拜访,却?被有心之人扣在府里,故而?见面晚了。”

    “我起先也不懂,直到昨日新科状元游街,得知那位是余府的世子妃,才对其中的关?窍恍然大悟。余三公子重情重义,可是这份情谊却?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我与公子少?年有共患难之谊,实在不忍看公子深陷其泥沼”

    “可那宋姓的高官一路来派人监视着我,我实在近不得余府。想到云南王府和余府素有交情,才不得不先来云南王府求助于裴王爷。”

    沈棹雪话甚是斯文,话条理分明,不疾不徐。

    饶是如此。

    余洛却?久久回不了神。

    他看着面前青裳楚楚的隽秀男人,只觉得那一番话从耳朵里进去又出来,来来回回在脑海里回荡许多?次,才听明白?几?分。

    “对不起。”余洛第一反应是道歉,然后才是嗫嚅着复述,“我,我可能误会?了你的意思。你是——”

    “林哥哥不是曾救过我的人。”

    “记得那些与我共患难经历的人,是你,是这个意思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余洛本来就?有些憔悴的脸色。

    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沈棹雪知道余洛一时间可能不会?相信,与裴王爷对视一眼后,“你若不信,尽可问我当年细节。”

    余洛脑子嗡嗡作响。

    哪里还记得问什么,不问什么。

    沈棹雪扶着余洛的肩膀,“你不问,那我来答。你给我做面,用?的是半斤面粉,是深灰色坛子里取出来的家?里最后的粮食。那木屋边上是一条河,河面不宽,大约只有四五丈。”

    不,不可能。

    “遇到狼

    群的时候,我是借着火把驱散的狼,先将你推上了树枝。我们坐在树枝上,你跟我你要报恩。还同我如果去了金陵城,就?一定要找你。”

    怎么会?。

    沈棹雪得十分详细,来龙去脉清清楚楚。

    “不对。不是。”余洛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似的,一回头就?是万丈深渊,犹然还挣扎着,“他也出过我们的过去,他,不可能”

    “你是不是曾经无意间透露过你与我的过往,被他有心地记下了。”

    沈棹雪皱紧眉头,“能以庶人身份考上状元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余三公子,是你被骗了。”

    “不是,不是的。”

    余洛踉跄两步,眼前忽然开始发?昏,“最开始根本就?不是他找上的我,是我找到了他,怎么会?是他步步为营。”

    “那时候他只是个连茶钱都付不起的穷酸书生,还是我替他付”

    裴寒凛很快从余洛的话里套出一些细节。

    “茶?你与他初识,是在泉玉茶馆吗。”

    那可是个要命的地方。

    京兆府最近也不知是从那茶馆里新挖出什么消息,就?连陛下的金吾卫都插了。

    “你怎知是泉玉茶馆?”

    “你难道不知,泉玉茶馆是京兆府一直盯着的地方,和西?境贺家?边境驻防图被盗有脱不开的关?系。极有可能是那些前朝势力交换情报的地方!”裴寒凛越想越笃定,余洛这个莫名其妙顶替来的世子妃一定和前朝势力有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沈棹雪听到泉玉茶馆时,面色也沉吟。

    “你他付不起茶钱。可是,泉玉茶馆是金陵城里有名的贵重地方,他既还是个穷酸书生,又如何去那里喝茶。”

    沈棹雪推敲片刻,蓦然抬眸,“我也盯了泉玉茶馆许久。那茶馆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在想,所谓的付不起茶钱,也许,这是他们的一个暗号。”

    裴寒凛也对这种法?表示认可。

    那二人就?泉玉茶馆的事情交谈间,余洛似是想起什么,走到沈公子面前,围着他腰间看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沈公子,你有玉佩吗。”

    余洛心如擂鼓,呼吸都不稳,“这么大,外头是一圈血红的

    ”

    “是,玉佩里头镶着一颗玄黑的墨璧珠子。你怎知我有那枚玉佩。”

    沈棹雪惊讶道,“但是那枚玉佩现在落在了宋奉常府上,他不让我佩戴。怎么,这玉佩有什么缘故吗。”

    “我自幼因战乱而?走失,捡到我的那一户农家?,这枚玉佩是我一直戴着的,所以也从未当了,一直都给我留着。你是知道那枚玉佩的来历吗。”沈棹雪目光熠熠看向余洛,“实不相瞒,我追查我的身世已经很久了,唯一的线索也就?是这枚玉佩。”

    余洛整个人如遭雷击,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后面一大串沈棹雪的话。

    沈公子也有玉佩。

    玉佩

    有两枚。

    如今,他满脑子就?只想着一个事——

    林寂,不是主角。

    他认错人了。

    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如果,眼前的沈公子才是太子。

    那,林寂是谁。

    陡然间想到了进来余府里那些诡异万分的事情。

    雨夜里的黑靴,宫城里的暗器。

    难道,林寂是——

    反派那边的人吗。

    余洛膝盖一软,险些跪跌在地上。

    所以,他攻略来攻略去,根本没有保护主角,却?把反派那边的势力推上了状元的位置,甚至还打算要将他推进内阁。

    “阿洛,阿洛!”

    裴寒凛的几?声呼喊将余洛惊醒,“你现在明白?了吧,时辰不早了,现在得赶紧动身,我带你离开金陵城。”

    “不,我不能走。”

    余洛失神地喃喃。

    “怎么,你还不信我们吗。”

    裴寒凛一时气结,“那姓林的,一定是前朝的人。这里头水实在太深了,别再滩进去了,阿洛,你听我的”

    “错了,错了。全错了。”

    余洛袖子里的拼命地发?着颤,林寂可能是反派一流这个想法?,让他从骨子里开始发?寒,“我不能走,我祖母还在,鸳娘还在——我若是走了,她们怎么办。”

    沈棹雪有过去的记忆,还有玉佩。

    不管林寂是谁。

    沈棹雪是主角,这一点能百分之百确认。

    不能乱。

    稳住,冷静点。

    余洛抖如筛糠,眼前却?一片片的发?黑,眼看着要站立不稳晕厥过去,却?用?力的扶着

    桌案,强撑着一点意识。

    既然沈棹雪是主角。

    他必须保护他。

    “王爷。”余洛额头冷汗涔涔,腿脚发?软,腹部不知为何也一阵阵绞痛,“你听我,现在应该立刻离开金陵城的不是我,是沈公子。”

    “将他带去南境,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现如今攻略主角已经来不及了,而?反派谋反却?箭在弦上。那么就?只能用?尽一切方法?先保住他的命,才能让主角的气运不至于断绝!

    作者有话要:余洛:不好意思,五十章了,我才刚刚找到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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