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脱
余蔓埋头猛吃,湿发不拢脸也不擦,衣裳破破烂烂,混着淤泥挂着水草,活脱脱一个上岸吃贡品的女水鬼。
江鱼没骨头似的坐在地上,懒洋洋地笑,“难道我当不得皇后?”
绿衣少妇心花怒放,迭声“当得”。
傅粉少年脸色微变,漫步取来茶壶,为江鱼和余蔓二人倒茶。回到绿衣少妇身边,正要坐下,却被一巴掌掴在脸上,打翻在地。
“看见女人就跑去献殷勤,贱人。”绿衣少妇怒骂。
她一脚踢开抱腿哀求的少年,姿态妖娆地走到江鱼面前,柔声道:“快去把身子洗干净,侍了寝,你就是皇后。”
江鱼皱眉,面露忧色,“我去侍寝,我妹妹怎么办?”
着,看向身边的余蔓。
“妹妹?”绿衣少妇哼笑,至今未正眼看过余蔓,“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呀?”
“我喜欢情姐姐,黄毛丫头才入不了我的眼。”
绿衣少妇俯身,抬起江鱼的下巴,“那你就杀了她吧。”
江鱼一愣,“这、这是为什么?”
“宫中不留女人。”
江鱼沉吟,“赶她出去就是了,何至于把人杀了。”
“宫中只进不出。”绿衣少妇轻轻打了一下江鱼的下巴,娇嗔道:“你舍不得?”
江鱼叹气,“相识一场,我下不去”你行行好,放了她吧。
不等江鱼把话完,绿衣少妇回头,对那傅粉少年淡淡吩咐,“你来。”
傅粉少年捂着脸坐在地上,闻言慌忙起身,磨磨蹭蹭向余蔓靠近。
余蔓囫囵咽下口中的食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姐姐仗义赐饭,妹妹感激不尽。”
“姐姐慈悲救了我,为何又狠心要杀我?”
绿衣少妇侧首,终于将目光落在余蔓身上,态度温和,“不管你从哪儿来,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
她不讨厌女人,从不认为哪个女人能盖过她的风头,世间男女在她面前,匍匐如蝼蚁,卑微如尘埃。
“姐姐为何不亲自动?偏要让这臭男人来碰我。”
绿衣少妇轻笑,她极少亲自动杀人,她就喜欢男人对她俯首帖耳,为了她黑白不分,六亲不认。
这个鱼儿,还需好生教导。
绿衣少妇踱步到余蔓跟前,矮身蹲下,托香腮,饶有兴致地打量。
“把脸露出来。”
傅粉少年见状,垂首立在一旁,没有动作。
余蔓依言将脸上的湿发分开,看了那绿衣少妇一眼,又飞快躲闪开。
“好一个美人胚子。”少妇由衷赞叹。
“求姐姐饶我一命。”余蔓含泪,楚楚可怜。
“可以呀。”绿衣少妇很好话,扬向那傅粉少年一指,“杀了他,我不仅饶你一命,还封你作公主。”
“啊?”余蔓低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那少妇,一脸难以置信,“我与他无冤无”
话音未落,伸在绿衣少妇胸前轻轻拂过,旋即腕一抖,捏了剑诀直击少妇心口。
其他的都好商量,只有生死没商量。你想让我死,我就让你死。
绿衣少妇闷哼一声,眼里爆发出怨毒的寒光,她疯狂地想要报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浑身僵硬,被余蔓一指点穿了心脉,剧痛席卷之时又挨了江鱼全力一掌,整个人向后飞,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梗着脖子怪叫几声,便没了动静。
应该是咽气了,余蔓心道。她与江鱼对视,俱是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众男宠静默片刻,哭嚎着扑上去,将绿衣少妇的尸体团团围住,扯扯脚抱腿抱腰。
前一刻,余蔓和江鱼还暗暗皱眉,担心男宠复仇,对他们二人群起攻之,下一刻,便眼睁睁看着众男宠将绿衣少妇分尸,空气中漫起一阵血雾。
原来,众男宠怕绿衣少妇诈死,只有碎尸万段才能放心。
江鱼伏地大吐,余蔓咬紧牙关,咽了咽口水,瞪着眼睛去抓碗碟里的食物,无奈体力透支得厉害,直哆嗦,什么也抓不住。
“你不恶心?”江鱼失神地看着她,喃喃低语。
“恶心。”
“恶心你还吃?”
“不吃没力气。”
一双修长白净,指甲圆润的抬起无人使用的碗筷,夹了些荤素菜肴,喂到余蔓嘴边。
“姑娘,请用。”男声文静。
余蔓诧异,抬眸一看,只见那傅粉少年肿着半张脸,低眉顺眼地跪在她面前,一端碗一举筷。
“姑娘杀了这魔头,便是于我有大恩。”
余蔓漠然推开碗筷,冷冷道:“与你无关,走开。”
她杀绿衣女纯粹是为了自救,间接产生的恩怨情仇,可别来找她。
少年泫然欲泣,向余蔓拜了拜,按照她的话,走开了。
江鱼撇嘴,“我也出力了,怎地不见他来谢我?”
“你想让人家谢你什么?”余蔓忍俊不禁,斜睨了江鱼一眼,总算等到会好好打趣他了,“谢你刚当上皇后,就克死了女王陛下?”
江鱼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劫,他无奈叹了口气,将话锋转向别处,“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谁?”
“你绝对想不到。”
余蔓一边很给面子地露出好奇的表情,一边用不太听使唤的抓取食物,往嘴里塞。
“她是萧咪咪,十大恶人中的‘迷死人不赔命’。”
余蔓轻轻点了下头,其实她很想告诉江鱼,十大恶人的声名事迹,她知之甚少,也就能叫出血杜杀、不男不女屠娇娇、半人半鬼阴九幽三个人的名号,不吃人头李大嘴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听她魅惑的功夫一流,今日一见,果然了得。”江鱼使劲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一阵后怕。
“你差点把持不住?”
“幸好你当立断,否则你性命难留,我清白不保。”
“瞧你这点出息。”余蔓嗤之以鼻,“一个萧咪咪就把你拿住了,亏你还是恶人谷出来的江鱼。”
“是是是,我在水里泡久了,我神智不清了。”江鱼扶额告饶,忽然身形一滞,脑海中回放余蔓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恶人谷”
他愤愤指着余蔓,一副岂有此理的模样,尖声怪叫,“好呀,你们移花宫把我的老底翻得干干净净,却不让我死个明白。”
“你的来历,无缺不知道,宫主不知道我知道。”余蔓把一摊。
江鱼探身,靠近余蔓的脸庞,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知不知道”
不等江鱼完,余蔓用两根油亮亮,沾满酱汁的指按住他的嘴,眸子微眯,语气异常神秘。
“你觉得,我打得过邀月吗?”
江鱼愣了一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心道,你被人家打得吐血逼得跳崖,打不打得过,你自己心里没数?
放开江鱼的嘴唇,余蔓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忧郁。
江鱼不允许她转移话题,忙问:“你知不知道,邀月为什么非要花无缺杀了我?”
“我怎么会知道。”余蔓没好气地白了江鱼一眼。
你也承认,我打不过邀月,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捡回条命来,何苦再寻死路。
至于兄弟相残眼下相安无事,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