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晚上, 温漠跟父母一起用的餐, 家里保姆回家过年了, 顾月明亲自下厨做的年夜饭。

    一家三口, 一年到头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 每当这个时候，总让他有些回到过去的感觉，当然, 除了老妈的唠叨：“以前，咱们三人一起过年, 显得其乐融融，现在呢，就有些冷清了。”

    温漠自然知道老妈所的冷清是什么意思。

    “以你这个年龄, 放在别人身上，早上有老婆孩子了，这样除夕的夜晚，又怎会是只有我们三人一起过？”

    老妈果然就是这个意思。

    温梓谦边吃饭，边开了口：“行了, 平时没多少机会见着他，每次见着就是催, 我听着都烦, 何况是漠。”

    温漠笑着看了老爸一眼，总算有个解围的了。

    “你不着急？”顾月明将目标转向了护子心切的温梓谦，“就会在儿子面前做好人。”

    温漠耸了耸肩，父母二人, 在公司，是老妈听老爸的，但在家里，老妈的话那是最高命令，他们父子轻易不敢顶撞或者违抗。

    “明天是大年初一，B市这边也没什么好讲究的，跟方家那边联系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也算你们晚辈给双方的长辈拜个年，关于温方两家的联姻以及合作，前段时间大家都忙，也没怎么好好谈，转过年来，这个事儿必须要提上日程了，眼瞅着你可是又长了一岁，虽男人年龄没女人那么敏感，但总是让人着急。”

    温漠低头吃饭，没有接话。

    关于方圆做过的事情，以及他对方圆的警告，父母是不知道的，至于方圆有没有告诉方家二老，他便不得而知了。

    “妈，我明天算去一趟纽约，所以，我只能通过电话或者信息给方伯父方伯母拜年了，至于饭，是吃不了了，而且我还想强调一下，温方两家能合作就合作，如果不能合作，也不能拿着联姻来事儿，我不会和方圆联姻的！”

    顾月明：……

    温梓谦：……

    顾月明：“如果不是着让你们联姻的名义，你以为合作那么好谈吗？方家怎肯有一丝一毫的让步？谁家的资源不是先紧着跟自己沾亲带故的人？你爸爸是跟方宏业从年轻时候就相识，但是生意场上怎么会只论兄弟？如果你跟方圆的婚姻没戏，他们那兄弟也就成塑料了，不反目成仇就不错了，还合作呢！”

    “你以前就口口声声不联姻，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人呢，在哪里？你倒带来给我们看看啊，就是会拿借口来搪塞我们。”

    温漠哂笑，看来父母根本不相信他过的话。

    喜欢的人是有，但现在是真带不来。

    除夕的鞭炮声响过，温梓谦和顾月明毕竟到了一定年龄了，也熬不住，便去睡了。

    温漠回到房间，挺拔的身影立到了玻璃窗前，向下望去，是黑夜里静谧的花园，只有不远处传来隐隐的鞭炮声。

    B市的冬天缺少一些生机。

    他让孙培植已经订好去纽约的机票。

    但……去了那里，也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回忆罢了，那个夺了自己心神的女孩不在纽约。

    孙培植一早调查的时候，便将木梓倩的身份证拍给了他，上边带着家里的地址。

    H省C县！

    天还未亮，温漠没有告知任何人，便去院子里取了车。

    父母醒来，见其已经离开，只以为他是去了机场。

    殊不知，此时的温漠正开在去见木梓倩的路上。没错，纽约没有她，C县才有！

    几个时之后，终于赶到了C县，很快便根据导航找到了木梓倩家所在的区。

    温漠苦笑起来，自己人生竟是第一次如此冲动和疯狂。

    他当然不可能莽撞地直接找上门儿去，而是沉默过后，发了一条信息给木梓倩。

    【倩倩，年过的好吗？】

    收到信息的木梓倩，眼神顿了顿，抬指回复：【还好，您呢？】

    春节这样的节日，她自然也不能免俗，给领导、同事、老师、同学、朋友等都发了问候信息，唯独将温漠给隔了过去。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主动来问候她。

    温漠牵起嘴角，笑了笑。

    【我……也还好。】

    木梓倩：【温总，新年快乐，希望在美国一切顺利！】

    她记得那个男人告诉她，会去纽约。

    让木梓倩惊奇的是，下一条收到的却是：【我在C县。】

    木梓倩：？？？

    心里像有什么忽然一撞，腿便不听使唤地站了起来，走向窗前。

    她不确定那个男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家的楼号和门牌号，但是她真的看到了楼下那个熟悉的车影。

    温漠那个男人竟然……来C县找她？还是大年初一？！不但来了C县，而且已经到了他们家楼下。

    邀请他上来坐坐？

    不行！

    妈妈毫无心理准备，不用妈妈，就是她自己，都没任何心理准备。

    她从来没有邀请过一个异性来家里，包括异性同学。

    不邀请？

    人家从B市跑了过来，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正在矛盾之际，楼下那男人的信息又传了过来。

    【不用为难，我不会贸然造访，只是……鬼使神差想来一趟这里。】

    木梓倩感觉心里又被什么撞了一下。

    再多的逃避，也抵不过一个人热烈急切地靠近，为了考虑妈妈的感受，自然不能没什么前兆就将一个男人领到家里来，但，让那个男人空手而回，也有些于心不忍。看现在这个时间，想必人家天没亮就从B市出发了。

    跟妈妈个招呼，就出去找同学，然后跟那男人见上一面总是可以的。

    刚想回信息，只听妈妈的屋里“噗通”一声，像有什么倒下的声音。

    木梓倩拿手机的手不由颤抖，心也一下子慌乱起来。

    正在楼下车里悠然而坐的温漠，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那个丫头左右为难的样子。他不想再跟她迂回，而她的犹豫也正明那丫头没了以往的冰冷，仿似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温总，求您马上上来一下！】

    是木梓倩发的语音。

    声音急切，带着几分哭腔。

    医院急救室的外面，温漠站在木梓倩的身后。

    纤弱的肩膀，带着几丝瑟瑟抖动，望着这样的背影，好像第一次让他体会了什么叫——心疼！

    温漠挪步靠近，看见了女人眼角正默默淌着泪。

    他只知道这木梓倩是没有爸爸的，至于她跟妈妈一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却从未过问或者思虑过。

    温漠伸出手，揽向了女人纤弱的肩。

    无论这个女人要怎么推开他，他都不会再放手，他要去安慰、照顾她，一辈子……

    女人侧身，抬起了水汪汪的眼睛，望他一眼，便靠向了他的肩。

    温漠心里似有波涛涌动，哪怕此时的女人只是因为无助而靠向了他，对他来也是莫大的欣喜。

    木梓倩确实无助，还害怕。

    “温总，妈妈身体一向不太好，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突然晕倒过，我……”

    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倩倩，不会有事的。”

    他只能这样安慰她，安慰过后，不觉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你妈妈一直有着陈年旧疾，但是近来有加重的迹象，关于这个病，在我国都是常年用药维持，鉴于你妈妈这种情况，我建议你们去美国看一下。”

    这话是医生对木梓倩的。

    木梓倩心里一咯噔。

    她真的不知道妈妈的病情在恶化，而且妈妈一直是那样清冷的性子，从来没有对她表现或者提起过。

    “当然，去美国治疗的话，那费用是相当惊人的，而且得找到那个领域顶尖的专家才行，你们若是需要，我可以把几位专家的名字告诉你们。”

    “好，麻烦把名字告诉我。”温漠接了医生的话。

    木梓倩心思大动。

    医生都费用惊人，或许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承受。现在C县的房子是她跟妈妈唯一的住所，唯一的家。妈妈作为老师，收入本也不算高，既要给自己看病，又得养她，便也不剩什么积蓄了。而她呢，刚刚参加工作半年多，手头是有海兰花那个合同的奖金以及这半年多的工资，但是，与医生所的“惊人费用”相比，估计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关键的是，美国顶尖的专家，又怎是她能联系得到的？

    温漠接过医生递来的纸条，上边写着两三个美国医生的名字。

    对医生表示感谢后，便拉起木梓倩的手，走出了医生的诊室。

    出了诊室，女人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那手有些凉，他多少能参透这女人的心思，便安慰道：“倩倩，交给我，放心吧。”

    木梓倩又抬眼望向了这个男人的脸，一时有些莫名的感觉。

    走近病房的时候，妈妈还在昏迷中。

    “放心吧，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护士安慰着他们。

    其实这样的话医生已经过一次，木梓倩还是对护士表示了感谢。

    于妈妈病床前坐了下来，握住了妈妈的手，竟然比她的都凉。

    第一次有了差点失去的危机感，想来后怕。若是妈妈有什么闪失，在这个世上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