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来

A+A-

    慢慢的,不止林岁自己,就连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发现,她的遗忘症越来越严重。

    有时候她前一秒做了一些事情,到了下一秒的时候,则会将此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记不得。

    前一次,她是在马路边上忘记事情,导致差点被车撞到,不记得回去的路。近几次,是在实验室大楼里,她有时会在工作上忘记重要的事情,导致一些项目亦或是程序的毁坏。

    有同事隐隐不满,私下难免会窃语几句。

    更有甚者,将此话故意传到封明哲的耳中,想让他从这边做出一些工作上的调整。

    却不想,封明哲倒像个没有听到,也没有发现项目上的重大失误一样,什么也未表态。

    有人不服,寻了个别的借口去到他的办公室,欲侧面提一提这事儿。

    此时,封明哲正神色淡淡地盯着办公桌上摆着的一个巧笼子看。

    来封明哲办公室的人穿了一身的灰色衣裳,他顺着封明哲的视线往桌上看去,发现笼子里装的是一只白色仓鼠,许是被喂得很好,身子有些肥,但哪怕这样,它现在还在低头寻着东西吃。

    灰衣男见自己没有得到一丝的眼神,轻咳两声,硬着头皮想着怎么着也得提一提。

    可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封明哲却发话了,且还问他一个问题。

    “如果你养了一只仓鼠,发现它快要死掉了,你会怎么做?”封明哲眼皮也未抬地问。

    灰衣男又看了眼笼子里吃得正欢的白色仓鼠,尬笑道:“封总,你的这只仓鼠不好好的吗?瞧,长得多好。”

    封明哲逗弄了两下仓鼠,神色依旧没有变化,“所以我是如果。”

    “咳咳咳,这个嘛。那得看我有多喜欢了,若是喜欢得紧,就寻一切办法医治它,若是不喜欢,那就重新买一个呗。反正仓鼠这种东西,本就不大养得活,而且又还不贵。”灰衣男着着,察觉到封明哲的神色倏地冷下来,便知自己错了话,连忙急着补救,“我,我这随便的。”

    “没事。”封明哲淡淡吐出这两个字,随后往后一仰,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两指疲惫地捏着眉心。

    恍然之间,灰衣男似是想起了在楼下不定此时又忘了些重大事情的林岁,他发现,她们这两个人的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像呢。

    以前他去林岁办公室的时候,恰巧碰见过她也这样。

    灰衣男再看了眼封明哲,心里的那个笃定更深了。

    “怎么?还有事?”察觉到一直有一道似量的目光,封明哲冷冷睁眼开,话语间的气势满是压迫感。

    “没,没,没有了。”灰衣男愣住,摸了摸鼻尖,倒退着出了门。

    -

    不过灰衣男退出去后,想要闹事的心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急切,仿佛得了个巨大私人秘密似的,想要同人讲一讲他发现的这个新八卦。

    “你是,封总问你养仓鼠的事儿?”有一位搅着杯中咖啡的女人。

    “还问你它要死掉了怎么办?”

    “怎么会举这个例子来问你?”

    ……

    几个早就不怎么看得惯林岁的人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地问灰衣男。

    灰衣男坐在桌上,瞧了瞧身后没别的人后,右手捂在唇边,神秘兮兮地:“那不然?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随口了扔了后,他的那个表情,啧啧,原来啊。”

    灰衣男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加长了这一句的语调,将它拖得很长,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周围听八卦的人中,有不少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心想着这两人原是这样的关系,不定林岁进这个实验室大楼里时,就是通过的某种不正当关系。

    “但是,平时没看见他们两个人怎么接触啊?”当然,也有人持怀疑态度的。

    “你笨啊,若是光明正大了,这关系还盖得住吗?”搅着咖啡的那个女人斜着眼睛过去。

    “可是……”那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知道林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吗?”

    那人是新进实验室大楼的,称呼凡是比她先来的人,皆是姐或是哥。

    灰衣男到这个拍了拍自己胸膛,“当然是封总领着进来的啊,我来这个大楼也快七八年了,知道的自然比你们多。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那天还真是封总领着她进来的。”

    “真的?”不少人瞪大了眼,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

    灰衣男点了点头,眉梢稍扬,“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这事儿应该是快三年前了吧,也就是封总刚刚接手这个公司的时候。”

    灰衣男的这话,宛如给平常表面上看似很平静的实验室大楼里扔进去了一个潜水炸弹,砰的一声炸开,炸了周围人一身的水花。

    -

    以前,别人见了林岁后总是能绕道走就绕道走的,可自此之后,在和林岁在路上碰到时,不少人会投去另种别样的眼神。

    林岁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但她向来是完全不在意别的目光和言语,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没有丝毫的影响。

    能够影响她的,就只有她自己控制不住的遗忘罢了。

    这天,她问慕久朝:“你有没有发现我这几天的遗忘症更加厉害了?”

    “嗯?”慕久朝正在做饭,面上是一贯如初的浅和笑意,他抬眸问她:“怎么了?”

    “我总觉得我会经常忘记一些事情,又搞混一些事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林岁丧气地,食指在他背上着圈。

    慕久朝想起上回林岁忘路的事情,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若是他系统里没有可以定位主人位置的程序,他根本就不敢往下想后果。

    “若是有一天,我又忘记回来的路了怎么办?而且,你找不到我怎么办呢?”林岁又问。

    “不会,我会找到你。”慕久朝回过神来,转过身抱住林岁,紧紧地。

    林岁觉得胸腔里有些闷,她拍了拍慕久朝的背,将他推开,“你也不能得这么肯定吧。就像之前暮芸给我过的一样,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要去看看医生了?万一哪天我早上起床,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怎么办?”

    恰时,慕久朝身后的锅滋滋滋的冒着气,林岁闻到一股怪味道,叫道:;“菜要糊了,糊了。”

    慕久朝关了火,若有若无地问了一句,“林岁,那你怕吗?”

    “嗯?怕什么?”林岁不太明白,“怕我自己会忘记所有的事情?还是你找不到我?”

    “应该,还是怕的吧。”林岁耸了耸肩,紧接着被锅里冒出的辣气呛到,止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慕久朝,神色落寞。

    等到林岁一走,锅里的菜没等好一会儿便烧好,他将它盛在盘子里,洗锅,擦台面,所有的动作跟往常一样。

    明明厨房里的角落里堆着洗碗机,但他还是自己做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做着的。

    因为他想他本身就是一个机器人,他做和洗碗机做本没有区别,可一想着是给她,他又觉得这一切不一样。

    慕久朝故意将水龙头开得很大,流水声哗哗哗,砸在水槽里,声响更大,不少水渍更是溅出来。

    他双手撑在水槽边上,半垂着眼眸。

    这些天里,他又何尝不是矛盾。

    心底既希望着她能好,能愉快,能回归自己。

    可内心深处,真正的,终究还是存在着一份自私。

    “林岁,你相信吗?我总会找到你的。”

    等到林岁吃完饭后,慕久朝不知怎的,又给她了这么一句话,一字一句,严肃而又认真。

    林岁愣了一两秒,头一次见着慕久朝是如此的神情,她笑了笑,“信的。”

    -

    可没过几天,林岁在沈暮芸的陪同下,还是进了一家医院。

    夜里她的失眠从始至终就没有好过,加上这几天的遗忘,她觉得自己又走到快要奔溃的边缘,恰巧今日沈暮芸心血来潮,是来实验室大楼里接她下班,随口提了一句,让她干脆进医院看看得了。

    林岁头搁在后背椅上,轻声嗯了一声。

    沈暮芸一下子将车停下,两人哪怕是系着安全带,也被惯性一带,往前一倾。

    “怎么?”林岁双手握着安全带问。

    沈暮芸重重地呼吸了好几下,才问:“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自己要去看病?太阳西边出来了?以前你那个样子,我死命叫着你去,你可都是不去的。”

    “以前?”林岁往后一靠,声地了一遍,右臂盖在眼前,“不记得了。”

    沈暮芸张了张口,想要些什么,却不知到底该给不给她。

    良久,沈暮芸才试着问道:“你想好了?要是你好起来,发现身边……”

    “这又没什么,至少我可以好过一点吧。”林岁轻声。

    沈暮芸咬着下唇,重重地在方向盘上拍了两下,最后一咬牙,“这可是你的啊,倒时候你可不要怪我,这是你自己选的,要是,要是,算了,也没什么要是了。”

    林岁嗯了一声,“我怎么可能怪你,反正什么事情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得了这话的沈暮芸总算把心搁回了肚子里,一边开着车,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我就,当初就叫你去医院看看,早治早好,哪能搁到现在了,白白的受了这么久的苦不,还被人骗。”

    “被谁骗了?”睡意渐来的林岁,听见沈暮芸的最后一句话,声地随口问了一句。

    沈暮芸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你身边还能有谁?”

    --------------------

    作者有话要:

    来晚了,来晚了,

    昨天上午拔的牙,下午和晚上疼得腮帮子都感觉在颤抖

    今天还是有些隐隐地疼,码字速度就有些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