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三
夫子当机立断,直接压着声音对着驾驶着马车的车夫道:“停车!”
马车夫听见后不疑有他,当即就将拉住了缰绳迫使马儿停下。
马儿扬蹄嘶鸣,带起大片的尘土。
在街对面的女儿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微微侧过脸来量着这边。
她怀中的孩子缓慢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最后无力地闭上眼。
南山寺的住持时隔八年回京,朝廷安排了不少的人手护送。住持这一举动刚刚下达,后头就有乔装扮的士兵上前来询问。
年轻的住持没等他开口,直接道:“抓住那边的女人,她手里的孩子是殿下。”
话时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盯着那边的女人。
什么?
士兵大吃一惊,顺着住持的目光看去,同那边好奇看来的女人对上的视线。
女人心中一慌,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立马抱着孩子隐匿到了人群之中。
她动作不算多自然,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可疑的点太多了。
士兵一瞧,根本就不用再进行调查,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直接就告诉别人她心里有鬼。
“追!”士兵不用住持再,喊了自己的兄弟就追了过去。他们让马车夫护着住持。
南山寺的住持年纪轻轻,算命特准。往往在看到一件事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常人不晓得的东西。有达官贵人听闻他的名气,主动前往南山寺找他算命。
住持给他批了一命,他自作孽,很快就会有血光之灾。
那官人不信,对着住持破口大骂,甚至扬言将南山寺夷为平地。结果当天回家就死在了自己妾的床上。
原是那官人平日里作恶多端,常年欺男霸女。这回终是死在了这个上。他的妾筹划已久,原本还想再等等,谁知这官人去找了南山寺的人给他批命,竟与自己的计划一样。唯一有区别的是时间。
妾心头慌乱不已,生怕官人听了僧人的话会生出许多的变故来。当晚一不做二不休,下药迷倒了官人,杀害了他。
一件这样的事情可能算不了什么。但神奇的就不止发生了这一件类似的事情。很快,住持的名气越发大了起来。他算的命从未出错。
这也是唐家夫妇相信他,并且将女儿交给他的原因。
住持有这通天的本事,可惜英年早出家,让不少达官贵人扼腕痛惜,不能将他收为己用。
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兵很快就将这个妇人抓获,被偷走的殿下也平安回归。
住持抿嘴,他看到了这皇后娘娘所出的殿下的面相,颇为多灾多难。
住持叹了口气,带着好奇看着周围一切的唐宛进了紫禁城。
“皇后娘娘,贫僧观殿下的面相有些不妥。”
皇后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正是万分心慌的时候。此时的住持犹如一根定海神针,让她迫不及待地去求教。
“住持但无妨。”
“殿下的面相告诉贫道,此事绝不可能就此终止。殿下只要还在宫中,这样的事情就还会发生。这幕后之人怕是想要殿下死。”
皇后脸色一白。
手指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住持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住持对着皇后行礼,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唐宛带到了皇后的跟前。
“她可以救殿下。”
他这话一出,皇后和唐宛都愣住了。
住持进宫的时候带着一个孩子,回去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
唐宛走在夫子的身边,看着夫子怀中的那个孩子,也就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一直在量着对方。
这殿下看着很是瘦弱,比哥哥要一些年纪,可这锦衣玉食也没养好他的身子。十分单薄。
皇后娘娘这下殿下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请了许多的大夫都无法医治好。
但夫子确一直都自己能治好这位殿下的毛病,惹得皇后娘娘拉着自己满脸慈爱地问东问西。
唐宛伸出双手拍拍自己红彤彤的面颊。
怎么会呢,自己又没有学过医,夫子这不是在骗人吗?
住持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南山寺,他只管救殿下,而后宫里的那些事情则都交给了皇后亲自处理。
唐宛不会救人,被住持早早地安排去睡了。
而南山寺里的所有得道高僧全都聚集在大殿中为殿下逆天改命。
这两个孩子,从这天开始就住在了寺庙里。
唐宛一直以为那殿下当天夜里就又回去了,住持没同她再起对方,她便一直这样认为。住在寺庙中的这些日子,她每日跟在夫子的身后学习医术。
只是对夫子的称呼却一直没改,夫子没,她也不。
她天资聪颖,学习什么都信手拈来。夫子从最浅显的地方开始教她,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过了些日子就上手了。
这天她在偏殿中辨认草药,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声音。
“唐姑娘,唐姑娘可在?”
这声音十分陌生,还带着稚气,不像是寺庙中人的声音。
唐宛走到门边,并不开门,就只隔着门同外头的人话。
“有何事。”她问。
外头的人似乎有些紧张,有有些结结巴巴。
“没,其实,也没什么事。”
“就是住持请唐姑娘走一趟。”
唐宛还不开门,她眉头蹙起,“你是谁,我都没听过你的声音。”
“对对,差点忘了同姑娘了。我是前些日子留在寺庙中的孩子,姑娘是见过的,在大街上。”姑娘隔着帘子见他呢。
他这一,唐宛就有了印象。
“你是皇后娘娘的儿。”
“是的。”
“嘎吱”一声,房门被开了。
殿下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姑娘。
姑娘朝他伸出手,“走吧。”
时候的令王殿下愣了愣,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好几下,这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唐宛的手上。
他软乎乎地,“好哦。”
手中另一个人的温度传递过来,软软的。
他不自然地用手摸摸鼻子。
有点想一直牵着唐姑娘的手。
而唐宛没什么意思。
因为她在家里时,经常和自己哥哥手拉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时光就这样过去了,白驹过隙,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每天都结伴在一起,殿下对唐宛总会脸红心跳,时间久了,唐宛也开窍了。
她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可总迈不过去心中的坎。
在她的心中殿下其实和自己的哥哥是一样的,她并未对殿下过多地设防。
可终究还是不同的。
她对哥哥能肆意地闹,但对殿下不能,而且殿下脸红起来的样子会让她心跳加快。
可还没等唐宛想清楚,已经被封为令王的殿下就要离开了。
他已经长大了,皇后娘娘走了,他的父王给他找了新的母亲。他要回去和自己的新的母亲相处。
可是令王舍不得唐宛伤心,他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对方。而他自己选择了一个暴雨的深夜回到了紫禁城。
而第二日,唐宛刚去了他住的院子时,没有找到他。只找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
这封信里有少年的愁思,还有对她迟来的坦露心迹。
唐宛将这封信放在了怀中,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令王离开不久之后,唐宛遇到了很多的怪事。
有不少的人想要她的命。
夫子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事,他面色严肃地望着唐宛的这张脸,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突如其来的刺杀迫使夫子主动送唐宛离开。
先帝去世,新皇登基,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唐宛留在自己的身边并不安全。
送走唐宛的那天晚上。
唐宛问夫子,令王殿下还好吗?
登基的人是令王殿下名义上的哥哥,她虽不曾目睹皇家事,可皇家哪里会有太平的时候。
夫子注视着唐宛的面容,在她到如今上位的圣上时,他的目光一顿,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
唐宛这一生嫁做他人一妻一妾。这他人不是指别人,而正是皇家的那对兄弟。
当今的圣上与令王。
夫子回答了唐宛的话。
“殿下还好。”
唐宛笑了,眼中带着水光,“那就好。”
时隔六年,唐宛回了家。
父母都已变老,却还坚持在城门口苦苦等着女儿。
唐宛下了马车,握住了父母的双手,神情激动。
可是在她平静下来心情后,她抬头来寻找着谁,却没有找到。
“爹娘,哥哥呢?”
她父母的身形一顿,喜悦的笑容变作了苦涩。
而一旁的夫子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睁了眼睛。
“你哥哥,”她娘泣不成声,“你哥哥没了。”
“你同夫子走后,恬儿生了怪病,找了许多的大夫都没有看好,后来太疼了,他便自尽了。”
什么!
唐宛瞪大了双眼,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厥了过去。
但父母很快就诧异地叫喊了起来,“先生!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先生!”
唐宛立刻转头去看。
夫子十多年前入红尘,留了头发。而此刻一头乌发顿时变白,似是染了雪。
连面容都无端苍老了几分。
唐宛呆呆地望着。
她突然想起来,僧人入红尘只为斩断红尘,不让自己被红尘迷惑。这些能够迷惑他们的正是七情六欲,而夫子清心寡欲,她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会阻挡对方的脚步。
没想到,原来夫子也是人,他也有这些红尘的情缘。
而这牵扯住他的情缘竟是自己的哥哥。
如今哥哥走了,他也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