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点了点头, 嘴角挑起一抹浅浅的笑，看上去很静，她轻轻：“希望是这样。”

    商谨目光凝视着裴嘉的侧脸，“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裴嘉像是没听见这句话, 她拍了拍手, 轻松地转移话题：“都弄好了, 谢谢你。”

    商谨收拾地上的杂物：“不用, 有事找我就好。”

    裴嘉偏头紧盯着他漆黑的双眼, 脸颊的梨涡浮现：“你真好。”

    商谨的眼神不躲不避, 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音色柔软：“只对你好。”

    裴嘉笑意不减, 朝他摆了摆手：“我先回房间啦。”

    关上门后，裴嘉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 手机上正好来了周随的消息——

    周随：【明天我出差回来，一起吃个饭吗？】

    裴嘉没有过多纠结，正好也有点事情想找周随帮忙，她顺口就答应下来：【好啊。】

    -

    第二天她换好衣服刚出房门，旁边的卧室门也被拉开，商谨手上搭着外套, 见到她也愣了一瞬，显然很意外，他抬手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刚好八点整, 他轻挑了下眉：“起这么早？”

    裴嘉眼眸弯了弯，眼神很沉静：“出去有点事。”

    “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你不是要去上班吗？”裴嘉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西装外套问。

    “不碍事，”商谨低声道, “先送你比较重要。”

    下了楼，裴嘉在门口等着商谨将车从车库开出来，雪已经停了几天了，空气中还是湿冷湿冷的，寒冷的风一阵一阵像是要将皮肤割裂，她跺了跺脚，朝手心哈了口气。

    这个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呢。

    她怕冷，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寒冷而潮湿，让整个人都懒倦。

    上车之后，商谨侧头问她：“去哪儿。”

    “机场。”

    商谨眼帘微掀，正要问她去机场接谁，裴嘉已经将答案出口：“去接周随。”

    她的眼神澄净，语气也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她的表现，很像是去接一个正常的朋友。

    商谨很难生出多余的情绪去多些什么。

    他一顿，旋即唇角轻扯了扯，他没多问，语气略有些自嘲，“成。”

    -

    到机场的路就算走高架也有二十多公里，正好又是上班时候的车流高峰期，差不多要一个多时才能到，或许是因为周随的原因，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谁都没有主动话。

    终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前停下，商谨终于沉不住气问她：“你就没有什么要的吗？”

    裴嘉生起的稍许睡意褪下，她偏头看他，眼神很不解：“什么？”

    商谨嘴唇翕动，眼神莫名有些挣扎，他半晌没话。

    两人对视良久，绿灯亮了。

    商谨一言不发地重新发动车子，神色冷了下来。

    裴嘉不想探究商谨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确实有点困，她索性闭上眼睛偏头酝酿起睡意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嘉被包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她还没睡醒，迟缓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周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我下飞机啦。”

    裴嘉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我马上到了。”

    和周随聊了两句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她现在应该在机场附近的停车场。

    车内没开灯，商谨在驾驶座，漆黑的眼眸直盯着她。

    裴嘉安静了两秒：“麻烦你了。”

    “不麻烦。”

    “那我先下车了。”裴嘉作势要拉开车门。

    手刚按上把手，车门上锁的声音响起。

    裴嘉扭身看向商谨，“还有事吗？”

    商谨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未知的漩涡吸引人深陷。

    他启唇，嗓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他在哪儿，我去接他。”

    裴嘉笑了笑，回身系好安全带，“行啊，不耽误你上班就行。”

    商谨扯唇：“不耽误。”

    -

    周随本来以为是裴嘉一个人过来的，甚至还想好了等会儿找个地方玩玩一起增加感情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她还带了个人，关键这人好像看他还不太顺眼。

    周随上车的动作有些僵硬，他极力忽视驾驶座上商谨的视线，故作轻松地和裴嘉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裴嘉朝他眨眨眼：“好久不见。”

    商谨的脸色很冷，修长的手指紧摁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浮现。

    他眼睫低垂，手中的方向盘了个转，他缓缓将车驶出去。

    周随接着朝商谨局促地招呼：“您好，麻烦您了。”

    商谨微挑了下眉，从后视镜中略有些轻蔑地量了周随一眼，随后敷衍道：“嗯。”

    周随有点拘束，总感觉商谨这态度挺冷漠的，他对商谨的了解都很片面，基本上全都是网络上知道的，所以商谨私下这样，他也没觉得商谨是看他不顺眼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车内很安静，只能听见空调发出的微的声音。

    裴嘉也不觉得有什么，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偏头看向窗外。

    三个人心思各异。

    周随终于是忍不住这奇怪的氛围，开口问裴嘉：“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头没尾的话一出来，商谨偏头看了裴嘉一眼，身上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裴嘉似乎没有察觉到商谨的异常，态度依旧温和：“或许。”

    周随笑了笑：“那行，不用着急。”

    两人心照不宣的模样惹得商谨心中燥意更盛，他冷声开口：“你们去哪儿？”

    “去我家。”周随道。

    气氛忽然凝滞。

    商谨慢慢重复了一遍：“去你家？”

    周随沉默了一会儿，他还真的是这么算的，直接带她先回家吃饭，但是在商谨的眼神胁迫之下，他还是承受不住压力勉强改口道：“去君盛广场那边。”

    此时他非常后悔上了商谨的车，不知道他老是跟着裴嘉干什么，一个公司老总这么闲？成天跟个保镖般地接送自己妹妹？

    -

    到了目的地之后，两人下车，裴嘉正想着跟商谨道声谢再走，结果他眼神都没分给她半个，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瞳孔泛着冷意，低气压几乎要从车窗里溢出来。

    商谨手心转动方向盘，直接将车开了出去，甩他们一脸车尾气。

    “……”

    周随忍不住问裴嘉：“你哥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他问得挺委婉的，其实他更想问“你哥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裴嘉一脸无辜：“没有吧，他对谁都这样啊。”

    周随回想了下商谨之前在媒体面前的样子，又想到了外界的一些传闻，发现裴嘉得好像也没错。

    毕竟商谨年少成名，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确实有心高气傲的资本，瞧不起人也能想得通了。

    被别人瞧不起周随肯定第一个不服，但是被商谨瞧不起，周随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年轻差距在这儿，实力差距也在那儿。

    他虽然在同龄的一众公子哥里面算是比较优秀的，但是还是怎么也比不上商家这两位公子哥的。

    尤其是商谨，人也就比他大上三四岁，直接就当上商氏总裁了，关键还将商氏经营得风生水起的，在A市算得上龙头般的存在，他身边的人包括父母，只要提起商谨，就没有不赞不绝口的。

    他没想到以前二十多年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商谨，自从认识裴嘉之后，见他的次数比前二十多年见的次数都多。

    这样看来商谨虽然平常人冷漠桀骜了点，但是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好的。

    周随这样一自我纾解，成功把自己给洗脑了。

    他也没什么别的特别的本事，就是容易想开。

    这样一想通，周随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了，转瞬间就将商谨抛之脑后。

    裴嘉一直没话，就站在台阶上笑，周随上前一步和她并排，两个人找了三楼一家知名的法餐厅吃饭。

    在中途裴嘉的手机就收到了商谨发来的微信。

    商谨：【什么时候结束？】

    裴嘉：【不确定。】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那你要回来的时候跟我个电话，别太晚。】

    裴嘉：【嗯。】

    “回谁消息啊这么认真？”

    周随看着裴嘉头也不抬的模样，忍不住玩笑道。

    裴嘉也没有隐瞒，“我哥。”

    “原来如此，”周随笑笑，“你哥对你真好。”

    “难。”

    话音刚落，微信又传来新消息提示——

    商谨：【不要和他太多接触。】

    裴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随好奇道：“笑什么，这么开心？”

    裴嘉边摇头边回消息：【非要听你的？】

    商谨的话非常不客气：【你的眼光这么差？】

    裴嘉收起手机，不再回复了。

    一抬眼就见周随目光紧盯着她，她眨了眨眼：“看什么？”

    “看你好看。”周随的语气很真诚。

    裴嘉确实是好看，骨相皮相都好，笑起来眼睛亮亮的，格外甜，只能曾经A大的系花就算过去了几年还是名不虚传的。

    吃完饭后，周随带裴嘉去南城区看店面。

    裴嘉失业待家的这段日子想了很多，自己受过的谩骂，在工作上受过的不平等待遇，她忽然就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她本来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她对未来没有过高的要求，只希望自己能平安开心。

    干这一行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她懦弱也好，反正她不想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