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于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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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声知道在老三听来很不可思议, 但他一丁点都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受这委屈,他掀起枕头,往地上扔。

    老三抱头四处蹿, 最后躲到程澈身后,才免于这场盛大的空中袭击,“声哥,哥们儿替你出头你还不乐意?你怎么能直接动手!”

    林一声吹吹枕头上沾染的尘土, 强硬地:“一般对我女朋友不利的话, 我都是先揍再解释的, 不好意思啊, 让你受委屈了。”

    程澈拿着本书, 边翻边笑:“不知道你们关系的, 还以为老三才是你抛弃的旧人。”

    林一声抱着枕头,低声笑:“还好老子运气好, 上个月恰巧碰见她, 也还好, 老子受了情伤没找下一家,要不然,再遇到怎么还会复合。”

    老三撞了撞程澈的肩:“声哥有病!戴绿帽还戴这么高兴。”

    “老子才没戴绿帽,我们家双双才舍不得给我戴。你还想找揍是吧!”

    双双是林一声前女友,两人高考完的暑假在一起, 虽然大学并没有考到一个城市, 但异地恋的生活也过得饶有趣味。

    大一时林一声总是攥着厚厚一沓火车票向他们炫耀:“全宿舍就老子有女朋友,你们得加把劲儿啊, 所以……这周我该以什么方式出现在双双面前, 才会既不重复以往的惊喜又能显示出我的帅气?”

    裴延总会嗤笑着:“你又不是齐天大圣,犯得着用八十一种方式?再努力, 你也变不成猴子。”

    老三不怕死道:“声哥,你算了,你安安生生地出现在嫂子面前,不搞那么多花样,就是对她最好的惊喜。”

    连开始认识时不爱开玩笑的程澈也会调侃几句:“真的,你平淡地出现,没准她比较惊喜。”

    林一声想了想也是,他那么多花样,其实双双多少也会发觉出他的动机。

    所以,他决定:“你们的很有道理,我这次大张旗鼓地刷一些花样,等她过生日的时候。在背后准备好惊喜后,再安安生生平平淡淡地去找她,你们觉得可以吗?”

    “你还真是心机。”

    后来林一声好不容易求得宿舍三个祖宗帮他一起筹划生日惊喜,吉他话筒支架一概不缺,裴延才舍得从南城过去兴城。

    没想到,兄弟们这边摆平了,他女朋友那边却掉了链子,林一声活那么大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双双看见他时并没有激动,反而挽上了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冷着脸分手。

    真他妈地败兴,又讽刺。

    血气方刚的年龄,觉得这事丢脸,蹲在公交站牌旁边的自助冷饮机买了一罐又一罐的啤酒,直到喝醉,才迈着虚无的脚步回去找人。

    听他喝完酒后吼了好几嗓子,这几年攒下的脸面和声望全丢在了兴城的一个破广场上。

    初听这事时,宿舍三个人都不大相信,觉得双双既然能忍得了林一声这种人做她男朋友,内心不知道有多善良,根本不像是个会劈腿的人。

    但感情的事,劝也不好劝,也没发。事情不了了之。

    林一声嚷嚷了好长时间:“操,延哥居然把我那精心挑选的话筒随便送给了个姑娘,让人家当防狼利器,你他过不过分。”

    裴延不耐地拧眉:“赔你一个。”

    林一声会更恼怒:“你以为我缺的是话筒吗?我缺的是念想,双双她凭什么不跟我好?我哪里不够好?”

    裴延:“……你有病。”

    ~~

    这时候,林一声显然还是把那已经失踪的话筒放在心上,重复着控诉某位不在宿舍的兄弟:“延哥真是过分,那话筒是我跑了半条街挑选的,他竟然……”

    “别把话题聊飞了。”程澈又问:“时间够了吗,我要去澄清。”

    “等我给老三普及完我的终身大事,应该就可以了,澈儿再忍忍。”

    程澈:“……”

    林一声继续讲:“双双那阵子家里出了点事儿,不是很好,很狗血很俗气,她爸欠下的赌债挺多的,对方找到家里去了,威胁她们家的人,邻居亲朋好友几乎都被泼了狗血。”

    “但我们俩看对眼的时候还,双双把我藏地挺好的,一直没跟别人,所以,她为了护着我,硬是狠了心分手。我上个月看到那男人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没忍住,上去喊住了他们一对狗男女。”

    “我刚想问这渣男把我双双弄去哪了,怎么没捧在手心护着,两分钟过后,那渣男看傻逼一样看着我,直到身后出现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是双双喊的哥。”

    林一声叹气:“我才知道,原来我他妈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傻逼,没能护着她,是我不对。”

    林一声独自深沉了一番,又活泼起来:“我们双双开了家店,我得帮她宣传宣传。澈儿,好了,我看流量也差不多了,你澄清吧。”

    程澈摇摇头,捡起地上的枕巾,给林一声扔到床上:“拿好了。”

    “你扔太高,给我黏上天花板的蜘蛛网了。真是……”林一声止住声:“算了,不扰你追于典了,看你最近的颓废样!”

    ~~

    于典刚刚私信了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某宝某服装店的广告的楼主,能不能删掉帖子。

    结果那思绪有点跳跃的楼主直接来了句—鱼不能没有水,云不能没有天,而你的爱情,不能没了这张帖子。

    换言之,这章帖子是月老给你种下的桃花运,提醒你,花开了,下一步该结果了,再等等,等他三五个月,你就能吃到爱情甜美的果实,相信楼主,对天起誓,你若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的话有百分百都是准确的。

    于典:“……”

    几分钟过后,于典总算明白广告的楼主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帖子的回复数量又以火箭的速度飞起,直接耸入云端,在周六周日这种假日这么热闹的论坛里,依旧显眼地不行。

    正是因为第三千二百五十楼的那句话,那个层主,极其腹黑地发了一段澄清谣言。

    然而,谣言的发起人,是她。

    于典瘪着嘴一路看下来,翻出程澈的那层楼。

    他没匿名,名字明晃晃地挂在上面,帖子的语气念出来也很有底气的样子。

    于典看完后气呼呼地诉委屈:“他竟然我造谣,那天明明就是他烦我,了句他不喜欢我这么咋呼这么不淑女的类型,反过来不就是喜欢那种特别有内涵有才气又安静的姐姐么!”

    “所以,他哪来的勇气我冤枉他?”

    苏合香摸摸她的头:“不气不气,但人家好歹算是全世界宣布喜欢的人是你了,你看这句话—喜欢的不是网上经于典的口,广为流传的那种类型,只喜欢于典这种类型,她无可代替,是唯一。”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够实诚,算是自斩桃花,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这要搁别的女孩子身上,那得是感动哭了好不好。”

    于典:“好吧,你们都向着他。”

    那个服装店的衣服,在开业一天仅八个时,就已经断货。

    林一声开心地跑到公园玩扎气球游戏,一脸扎破好多个,赢了一堆绿植回去,称:“等它们长大了,就送给延哥当结婚礼物。”

    裴延:“不需要,谢谢。”

    ~~

    程澈兢兢业业地按照那张路飞明信片上的流程办事,只多不少,每次都还能找到完美的借口。

    他就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照顾,没有过分亲近,却又暧昧得很,久而久之,别人都对于典这块肉敬而远之。

    唯有一个竞争对手,两人跟较上劲了似的,天天到于典那里卡。

    程澈心想,不知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太精明的同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眯着眼细细量着,“请问,你是哪位?”

    对面的人撸起手腕处的衣袖:“金融,傅铮,听咱俩一个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是没见过你,对你没什么印象。”

    傅铮,这个名字耳熟地不得了,朗朗上口,耳熟能详,简直是每节课的醒耳利器,也是检验自己有没有走错教室的闹铃。

    几乎每个老师点名的时候,都会清脆地叫出这两个字,然后抬头睁大眼睛或抬抬眼镜,在诺大的班级搜寻一圈儿,再叫第二声,第三声,最后在他名字后面画上一个叉号。

    学期末,这串叉号一骑绝尘,跑在前方给落尾的同学们冲锋陷阵,自我牺牲的能力令无数师生所动容,所以,他有幸成为历年金融系挂科率最高的学生,没有之一。

    虽然程澈是学生会会长,但并非班长,对这个鼎鼎有名的姓名早有耳闻,却从来没见过。

    他回话:“是没见过,今天有幸见到,是我幸运。”

    傅铮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沾了典典的光。”傅铮这人,自诩班草,虽然日常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可还是觉得,程澈似乎比他神秘多了。

    摸不准手里有多少底牌。

    于典刚出门就被这略亲近的称呼激起了一阵寒颤,她看到傅铮有点迈不动脚步,突然不是很想出这栋楼。

    但后面的人流一波跟着一波,硬生生把她推向了这边,傅铮变戏法地捧过来一束热烈的玫瑰,“典典,我一大早就跑去花店订的,喜欢吗?”

    于典连忙捂住口鼻:“不好意思,我最近嗓子难受,不能吸花粉。”

    傅铮总是在她这里败阵,也没有被拒绝的失落感,反而大咧咧来一句:“哦,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于典:“……”

    程澈:“……”

    情敌也十分不靠谱,程澈没放在心上,“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去图书馆。”

    于典眉头一皱,程澈妥协:“去吃饭是找你有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史上最简单的事,就是挑起别人的好奇心,程澈很抓于典这一点,他得逞后,简单翻了翻菜单,递给于典:“鱼之类的菜品都在最后两页,你只看前面的几页就好。”

    于典都点完菜了,程澈还不告诉她事情,她心里其实是很着急的,毕竟今年的素质学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学校没通知,程澈不定了解到了什么。

    所以,才一脸沉重的表情。

    于典移开面前的杯子:“你找我,是什么事?我没有素质学分吗?”

    程澈正在晃神,他摇头,改问:“那个傅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于典松了一口气,有学分就好,她心情变得轻快起来,想起傅铮,捂住半边脸,“他啊,他是我表哥的高中同学,人不坏,就是对学习不感兴趣而已。”

    “他在追求你。”程澈晃着杯中的咖啡,热气韫住他的脸。

    于典发觉,面前的人,是在吃醋。

    明明她没有要那束花。

    “他没有在追求我,就是每次来看看我而已,时候,关系也比较近。”于典想着,傅铮是外婆那边的邻居,时候也是个胖子,两人惺惺相惜,竟然也处成了不错的关系。

    “傅铮跟你什么了?”于典问。

    “他,我能见到他,是占了你的光。”

    “那倒是,他很少来学校,几乎不上课。”于典坦诚:“他有其他的梦想,一直在努力,没有虚度这些时光。”

    两人不知不觉地就开始话,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程澈枯燥乏味的生活里,要乐趣,从前是游戏,往后是心机追女朋友,花式哄女朋友,千方百计地找借口约女朋友。

    双十一那天,傅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程澈的电话号码,底气十足地约架:“程澈,双十一比一比,看看我们谁帮典典拿快递拿的多,找的人主动退出怎么样?”

    程澈才不答应,光是把于典的事当赌注,他下不去手,但没理由让其他的男人帮于典,索性背地里做好了计划。

    他也是有内线的人,早在前几天,唐晚已经把于典要买的东西了出来,相当于老师透题。

    功课完成地很出色。

    事实证明,无论平常花钱有多大手大脚,在集体疯狂购物的那一天,仍然不会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双手。

    于典也是,囤了好几天的心愿单,就等着十二点之后付钱抢货,要的就是这种快感。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双十一当天,于典接到电话,下楼拿快递,她心里正奇怪呢,为了双十一,她最近没买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快递。

    下了楼,才知道,原来是程澈,他站在一堆箱子面前,光影都十分温柔恬淡,于典怔了怔,快步走上去:“这些是什么?”

    程澈侧脸线条柔软,笑着:“这些都是你的战利品,身为你的后勤,得第一时间送到。”

    于典不知道程澈怎么搞出来的这一堆,她简直可以在程澈这里买东西了。

    程澈递来手机:“开后,我的账号都归你,你的心愿单乱七八糟的单子,都可以发给我。”

    于典没那么厚脸皮,她推来,闷声看手机:“傅铮,他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程澈在于典下楼之前,还专门拍了张照片给傅铮发过去,那人二十秒之后回消息:“不错啊兄弟,激你一把的感觉还不错,我是典典发,你以后要欺负她,得先顾忌一下我和她表哥手里的大刀,懂了么?”

    程澈:“……那你们的大刀,恐怕是要生锈了。”

    转眼间,三个月已经过去。

    程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跟在于典身后已经成了习惯,很是享受。

    于典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温和,程澈认为,只要他火候在努力一点,姑娘可能就扑在他怀里撒娇了,那场面,光是想想就心动地不行。

    他心里一片柔软。

    某天,于典下了晚课,月亮孤零零地挂在树梢,又圆又沉,好担心它会掉下来。

    于典收掉这些多余的心思,看到月亮之下的程澈,最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看他的第一眼,竟然想伸手进他的口袋取暖。

    一定很暖和吧。

    可她现在是一个单身少女,怎么能做这种事?她得升级成女朋友才是。

    关键,程澈仿佛没有要开口表白的意思。

    于典生怕自己又像第一次那样,再次陷进去,真是可怕。

    她慢蹭蹭挪到程澈跟前,手指尖泛着凉意,往袖口里缩了缩。被程澈瞧见后,不动声色地将两只手牵进自己口袋里。

    两人对立着,中间的气氛不是情侣胜似情侣,于典被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面色潮红,她垂下头,问出心中纠结已久的执念:“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

    “有,我想告白来的,想让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程澈笑了笑,“你肯不肯?”

    于典看着他笑,跟着弯了弯眼睛:“你之前怎么不?”

    “我在等。”

    “等什么?”

    “等这个时候,你不排斥我,甚至想拥抱我的时候。”程澈指尖拂过她眼角,“现在可以了吗?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勉强,是可以的。”

    ~~

    唐晚和裴延结婚的那天,抛花球,满堂人拍手准备迎花球,最终那捧花落尽了最不想抢,也最边缘的陆致身上。

    他冷冰冰地掀开身上的话:“我要娶的那个,还没回来,先让给别人吧。”

    陆致随手一抛,扔到程澈身上,他圈着怀中的于典,笑着:“今天婚礼之前,我们刚去民政局领了个证,算下个好日子再办。”

    林一声刚咽下一口酒,呛了一声:“我们家双双都快生了,我还抽空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我够不够义气?”

    裴延把捧花放到唐晚手上,一边怼回去:“五个月就生,你挺厉害。”

    林一声索性不话,跟旁边的陆宥碰杯:“干,大喜的日子我不跟新郎计较。”

    的跟计较就能吵得过似的。

    裴延牵住唐晚的手,凑在她耳边,沉声道:“花球送不出去,我们就再办个婚礼,还是送不出去,我们就办第两个,第三个……总有人,为了不重复随份子钱,会疯狂抢它的。”

    “不是,裴延,你这就很不地道了。谁没人抢的,大有人在,只要你敢扔,我们就敢抢。”

    唐晚看了看手中的花球,歪头看向陆宥:“我觉得二哥,你比较需要。”

    陆宥早已褪下一身戾气,青涩的张狂已不复存在,他淡笑着伸手:“嗯,我刚好需要,用它来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