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下午，莫斯科市区。

    街边的咖啡厅内，金呈宪正悠闲地享用着下午茶。

    年轻的服务生将牛皮纸材质的打包袋放在了金呈宪的餐桌上，然后毕恭毕敬地道，“先生，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打包的四个牛肉三明治和甜点，祝您生活愉快。”左，看了眼时间。

    咖啡厅的斜对面，在一辆不起眼的起亚轿车里，三个身穿仿牌的本地“混混”，默默地注视着金呈宪的一举一动。

    “除了这一间他常来的咖啡厅外，北边有一家名叫‘托尔斯泰’的音像店也是他常去的地方。”南边距离咖啡店几百米处的一辆大众辉腾内，方林晚用无线电向他们提供着信息。

    “真是清闲噢，还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啧啧啧。”混混中的一个女青年歪着嘴，一脸嫌弃地道。

    “千万不要看他，切记。”方林晚一举着望远镜，看向车内的混混们，一按着对讲提醒着。

    咖啡厅内，金呈宪放下了杯子，整理着他的衣领。而后又站了起来，系上胸前的纽扣。

    “喂喂喂，他要出来了。”坐在驾驶位上的混混兴奋地道。

    金呈宪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卢布钞票放在了桌子上，顺拿走了打包袋。

    “你们假装聊天，别直视他！”方林晚警告着他们，中的望远镜也转向咖啡厅了。

    金呈宪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他的配车——一辆奔驰s-63。

    “先别启动，我先跟着他。”方林晚罢，放下了对讲和望远镜，指挥着自己的司，准备跟上去。

    “他又出来了！”后座上的混混紧张地道。

    方林晚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金呈宪提着打包袋，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他朝我们走来了！”女混混吃惊地道。

    “闭嘴，别再话了！”方林晚对着对讲呵斥道。

    咚——咚——咚——

    金呈宪面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轻轻地敲着轿车的车窗。混混生硬地眨了眨眼，然后故作镇静地摇下了车窗。

    “辛苦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打包的三明治。刚才我临走的时候差点儿忘了，呵呵呵。”金呈宪一边客气地着，一边将打包袋递了进去，靠在方向盘上。

    金呈宪的行为让混混们更加不知所措了，副驾驶上的混混直冒冷汗，坐在后排的女混混甚至把伸向了后背。

    “我不需要你们上司的暗中保护，回去之后请帮我转达给他，好吗？”金呈宪保持微笑，依次看向车内的每一个混混。

    “哦，哦！好的。”驾驶位上的混混弓着背，低声下气地回应着金呈宪。

    “那就——谢谢你们咯？”金呈宪对后座上的女孩儿慢吞吞地道，她在背后的动作也假装看不见。

    “好好”女孩儿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金呈宪松开，打包袋顺势落在混混的腿上。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遥望着南方。

    车内的对话，方林晚听得一清二楚。她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望远镜，扣掉了对讲里的电池。

    “走吧。”方林晚对司轻声道。

    “之后该怎么办？”司将方向盘打满，驶离了路边，又接着问道，“那些人要不要先除掉？”

    “当然要除掉他们，记得做干净点。”方林晚调节着后排座椅的角度，“这台车也要拉去报废。”

    “这倒不至于吧，科长女士，我们现在经费吃紧哦。”司的左握着方向盘，右抚摸着包裹着扶箱的牛皮，显得有些不舍。

    “那就换个车牌，贴一个改色膜。”着，方林晚踢掉了高跟鞋闭上了眼睛，“人和车都搞定之后，记得在市区随便找一个停车场，这辆车最近就别碰了。”

    “好的。”司的从扶箱上移开，调节着音响，放起了爵士乐。

    斯摩棱斯克。光荣会总部情报大楼员工宿舍。

    一位婀娜多姿的女人踢着高跟鞋，在走廊里寻找着她心里默念的房间号。

    咚——咚——咚——

    “谁呀！”甜美的音色从门后传出。

    咚——咚——咚——

    女人没有回应她，继续敲着房门。

    房间内，女孩儿轻盈的脚步声缓缓地靠近房门。听得出来，里面的人试图遮掩着自己的脚步，但终究逃不过女人的耳朵。

    只见女人面带着和善的微笑，看着门上的猫眼。

    房门缓缓地打开，只见穿着粉红色的睡衣的女孩儿露出半个身子。“你好，请问你是？”

    女孩儿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面熟的女人，藏在门后的右还持着忘记上膛的枪。

    “你是何冷雪吧，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她保持着亲切的笑容，“我叫金柔玉，把枪收起来吧。”

    “你？”何冷雪仔细地打量着金柔玉，却依旧紧紧握着中的枪。

    “放轻松。”金柔玉撩着耳边的头发，语气温柔地着，“可以让我进来吗？”

    何冷雪还是不停地打量着金柔玉，犹豫了片刻后，敞开了房门。“噢，好吧。”

    金柔玉与何冷雪擦肩而过，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完全不在意何冷雪中的武器，环顾着就连她都觉得温馨的装饰与布置。

    何冷雪接来两杯水，枪在深度略浅的口袋里摇晃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何冷雪将杯子递给了金柔玉后，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挡着身后的档案。

    金柔玉礼貌地接过水杯，笑了笑，用中文道：“刚才忘了告诉你，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想来看看你。”

    “什么？”何冷雪诧异地看着金柔玉，“不可能。”何冷雪放下水杯，力度有些重。

    “怎么不可能呢？”金柔玉看着杯中的涟漪，温和地反问道。

    “我从来没听过哥哥讲过你，他不可能瞒着我的。”何冷雪的语气有些急躁，“而且他明明和陈美琴”

    “你的那个女生，已经抛弃他了，现在在你姐姐下任职。”金柔玉的语气有些冰冷，但又立马恢复了刚才温柔的语气，“我们其实刚交往没有多久。”

    何冷雪回忆着葬礼时，离别的场景，开始顿悟。

    “据，你被停职了。”金柔玉接着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话音未落，何冷雪瞪大双眼，后背感觉到一丝寒冷的气息，胳膊上也起满了鸡皮疙瘩。她回想着那晚在走廊上碰到安妃娜部长后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些天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停职的原因，是因为那件事。

    “你你是来？调查我的吗？”何冷雪支支吾吾地问。

    “哦，别紧张，我的妹妹，当然不是。”金柔玉将水杯放在床头柜，“近期情报部在做人事调整，也就是裁员，很多没有后台的干事都被停职了。”

    “哦哦，怪不得。”

    “你哥哥很担心，所以他希望我能为你重新安排工作。”

    “是吗？太好了。”何冷雪松了一口气。

    “你在搜查厅的工作，很快就会官复原职。但是”金柔玉突然停顿了，她的余光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两兄妹的毕业合照。

    她拿了起来，看着照片中的二人许久，接着道：“你会有新的身份，安全厅监视科秘密探员的身份。”

    “呃，请问是什么意思。”

    “你的工作与之前相比，只是多了一样，就是要按时向我汇报你同事的工作状况。”金柔玉的来回摸着相框，“简单的讲，你同时也是我的下，秘密的。”

    “哦哦，我明白了。”何冷雪看着金柔玉的指。

    “可以接受吗？可以的话，我会马上安排。”

    “好吧，谢谢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叫我k姐就好了。”金柔玉将相框放回原位，起身道，“一起吃个饭吧，跟你哥哥一起。”

    “哦，好。但是他可能吃过饭了。”

    太阳在西边的地平线挣扎着，它的余光照耀在学院的食堂。食堂内，何冷云和雷元海与学员们共进着晚餐。

    “何教官，你的身体还好吗？”温柔的花泽千绘问着脸色煞白的何冷云。下午在朴星宿和欧阳凡的格斗课上，何冷云肩上的伤口崩裂了。

    “还好吧”何冷云笑着回答，左的叉子还微微摇晃着。

    朴星宿和欧阳凡听闻，也将目光投放在了何冷云的肩膀上。他们在课上就感觉到了何冷云的左腿和右肩有些行动不便。

    雷元海痛饮一口牛奶，将口腔内的食物送进了胃里，连忙道：“拉倒吧你，你这几天好好休养吧你。”

    雷元海又突然提高嗓门，向学员们道：“何教官需要好好养伤，往后这几天，你们都跟着我训练。”

    “不用啊。”

    “你他妈闭嘴。”雷元海握着叉子，恶狠狠地瞪着何冷云。

    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何冷云别扭地用左，掏出右边裤袋里的。

    “吃了么？”

    “啊？哦！吃着呢。”

    “别吃了，出来一起出去走走”

    “啊？我吃不下”

    “你妹妹也在，我们刚到校门口。”

    “行，知道了。”

    “我有点事儿，先走了。”何冷云把塞进口袋，起身离去，“餐盘记得帮我丢掉。”

    “我跟你去。”雷元海也站了起来，顺势指了指身边的许茹画和魏旭，丢下一句，“餐盘。”之后追上何冷云。

    “干嘛，我这是私事儿。”

    “闭嘴。”

    夕阳最后一丝光辉消逝在云层中。校门外，一辆崭新的amge-63斜停在路边，没有熄火的发动发出低沉的声浪。大门口的警卫们看着车，纷纷议论着。

    “下车吧，他们来了。”金柔玉看着后视镜，眉头微皱。

    “阿海哥哥也来啦。”何冷雪一下车便看到了哥哥身旁的雷元海。

    “哦？这下糟糕了。”雷元海挑着眉，向何冷云声道，又立刻扬起夸张的笑容，“哟，这不是雪嘛！”

    何冷云半闭着眼睛，看着车门旁，双抱胸的金柔玉。

    “你也来了？”金柔玉看着不怀好意的雷元海，大方地打着招呼。

    “是啊，来看看雪啊。”

    “哦？呵呵呵呵。”

    何冷雪倒是对他们的对话毫不在意，径直地跑向何冷云。

    “你怎么也来了。”何冷云一把接住向他飞奔而来的何冷雪，右臂随之一颤。

    “你的女朋友带我来的呀。”

    何冷云把何冷雪“放”在地上，看了眼金柔玉。

    “先上车吧。”金柔玉的头摆向身后的车，红色长发也随着飘动，“你开吧阿海？”

    “哦。”

    “雪，你坐前面吧。”金柔玉挽起何冷云的胳膊。四人就这样上了车。

    雷元海看着方向盘，目光顿时被车内的豪华感牢牢地“吸住”了。

    “马雅可夫斯基餐厅，知道在哪吧，阿海。”

    “知道。”雷元海仿佛把对金柔玉的敌意抛到了脑后，踩下了油门。

    e-63随即“溜”了出去。

    “停车！”金柔玉对雷元海大喊。

    “啊？怎么了。”雷元海一脸茫然，将车又停在了路边。

    金柔玉没有理会雷元海，她直接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何冷雪也懵了，但是没过几秒，就见到金柔玉提着医疗箱，回到了车里。

    “躺好。”金柔玉轻轻地将何冷云推倒，脱掉了他的衣服后，打开了医疗箱。

    “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以后每周都会来看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不好好修养，我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金柔玉跪在地台上，心翼翼地为何冷云上着药，语气极为不满但又夹杂着意思怜悯或是心疼。最后一掌拍在何冷云胸口。

    “嘶！”何冷云扭曲着脸。

    这一幕，让副驾驶上的何冷雪看呆了，她歪着嘴，把头转向雷元海，脸蛋上的苹果肌一高一低。

    雷元海也看傻了，最后竟不亦乐乎地偷笑着。

    “走吧。”金柔玉收拾好医疗箱，捋了捋臀部上褶皱的短裙，坐在何冷云身边，又顺势拿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学院医疗主管伊琳娜么，我是安全厅金柔玉。我有一位负伤的教官，需要你照顾他。八栋20，何冷云。你必须每天都要为他提供他所需的医疗服务，听清楚了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金柔玉挂掉了电话，踢了踢雷元海的座椅，“你也是，盯好他。”

    “嗯，嗯，好，好。”

    何冷雪也转过身，从座椅和b柱的缝隙里，露出半个古灵精怪的脑袋瓜，张着大嘴，看着何冷云。

    何冷云什么也没，只是眨了眨眼，静静地、缓缓地点着头。

    熟悉的包间内，四人享用着金柔玉点的菜。

    刚吃过饱餐一顿的雷元海，仍然不停地把食物送进嘴里，当然，吃相不再像平时那么难看。

    酒足饭饱的何冷雪举着酒杯，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嗝，差点将杯中的香槟抖出来。引得何冷云和金柔玉一笑。

    金柔玉借着气氛，贴着何冷云的胳膊，笑着在他耳边；“冷云，妹妹工作的事情，我已经和她谈好了，明早回去之后，我就去安排。这下算是了了你的心结了。”

    何冷云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又立刻恢复了自然：“真是谢谢你”

    金柔玉瞄了眼何冷雪，没等何冷云完，便吻了上去。

    雷元海看着相互亲吻的二人，渐渐失了神，但他又不忘举起右，挡在何冷雪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