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死了一位柳姓才人, 据是突然生病暴毙的, 因为那柳才人不受宠, 也没多少人在意她，她死了之后尸体便拉出宫门，按照大梁皇室的规矩, 没被召幸过的低阶妃嫔是不配入皇陵的，再加上她又是暴毙而亡死的实在不吉利。

    因而太监们将她的尸首拉出去顺便找了块坟地安葬一下就完事了。

    当天夜里, 夜深人静, 坟地外寒风呼啸。

    安葬柳才人的坟墓又被人挖开, 来人撬开棺木。

    棺材里的女子容颜安详仿佛睡着了一样。

    挖坟的人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她嘴里，没过多久棺材里的女子便苏醒了。

    “张郎！”柳才人看到面前的张霖喜极而泣。

    张霖也激动的不行, 原本对萧景瑜持有怀疑的心也放了下来。

    如今柳妹离开皇宫，从今往后两人便能名正言顺的朝夕相处，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想到这里两人激动地在坟地里相拥在一起。

    ***

    冬日里雪花纷飞, 大雪连下三日，染白了整个京城。

    除夕夜那天晚上。

    桓王府中，今日宫里有太监传讯是要请桓王以及王妃入宫吃年夜饭。

    珠珠本来忙活了一天准备饭菜，听到消息, 想跟萧景瑜在家里过个好年的计划也泡汤了。

    叫上绿枝和巧儿跟随左右, 珠珠这次是下定决心不管怎样都不会单独行动了。

    “怕了？”马车中，萧景瑜似笑非笑。

    珠珠虎着脸, 端正姿态，“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是不够聪明, 既然不聪明那就多加心让这些人无计可施就行了。

    来到皇宫后，皇子们先被派来的太监请到皇帝身边，听是要拜祭祖先。

    萧景瑜自然被请走了，他一走，珠珠就有点心慌，不过好在绿枝和巧儿都跟着她，这让她稍稍安定。

    绿枝和巧儿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宫，看到皇宫里雕廊画壁富丽堂皇，她俩经不住看花了眼。

    “我的天呐，原来皇宫是这个样子啊。”巧儿感叹。

    绿枝也接口，“从前就听皇上住的是金殿，我还不相信，这得要多少金子啊，如今看来，虽传言夸张，但也不逞多让了。”

    对于她们俩的感叹，珠珠表示认同。

    当今皇上虽不算昏庸，但是性格奢靡，好浮夸，喜欢听人拍马屁，他在位没几年就多次大修土木，将皇宫弄得那是金碧辉煌，在宫墙上还让画师画了民间热闹盛世繁荣，营造出一片君民和乐繁荣昌盛的假象。

    她们三人在太监的接引下朝甘露宫走去，今日来接引她的太监还是那日的太监，珠珠看见他，知道他是萧景瑜的人，仍不住对他眨眨眼。

    那太监年纪不大，大概十六七岁，长了一张娃娃脸，看到桓王妃对他使眼色，他眼睛一亮，知道王妃可能已经知晓自己为她办的事情了，想到这里他心里美滋滋，桓王对王妃如此宠爱，他得了王妃的青眼，将来桓王登基，他的前程难道还会不好吗？

    太监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对珠珠躬身哈腰极为讨好奉承。

    珠珠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回复：“回禀王妃娘娘，奴才叫林子。”

    “怎么进的宫？”

    “时候前家乡遭到敌国的偷袭，奴才跟爹娘逃了出来，身上又没银钱，爹又病了，眼看着一家人都要饿死，无法奴才只能入宫当太监，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原来是这样，那如此来他也真够惨的，珠珠心想。

    一行人朝甘露宫出发，路过一座宫殿，却看见有个老嬷嬷在掌一名宫女的嘴，那宫女的脸已经被的又红又肿，嘴脸鲜血渗渗流出。

    “嬷嬷……奴婢不敢了……”那宫女口齿不清地求饶。

    老嬷嬷手下却丝毫不留情，斥骂道：“让你给公主梳发，你居然敢这般不心，弄疼了公主，还梳掉了她两根青丝，你你这么粗心大意，留你还有何用？”

    完啪啪啪的那宫女哀叫连连口吐鲜血。

    经常给珠珠梳头发的绿枝和巧儿听到后张大嘴。

    哇！

    原来宫里的规矩这么可怕啊？梳掉两根头发就会被成这样？

    她俩不约而同偷窥珠珠，心里计较着她们一共梳掉了她多少根头发。

    珠珠也被吓了一跳，心这皇宫里的规矩也忒吓人了。

    “宫里的规矩都这么严苛吗？”她问道，那宫女太监过得也太惨了吧？

    引路的太监并未立即回答，他不欲让她们在这座宫门前多留，领着三人走过去，这才开口道：“回禀娘娘，宫里面的规矩没那么严苛，刚才那是淮阳公主的宫殿。”

    淮阳公主？珠珠脑子里冒出一张长了三角眼的相貌平庸的脸。

    林子完似有些愤懑不满。

    “这宫里头哪个主子都比不上淮阳公主刁钻能折腾人。端来的茶水稍微烫了些她就要罚人，院子里树上掉落下一片叶子没立刻扫干净，她也要罚人，这些年她宫里一茬茬不知道换了多少宫女太监了，都被她折腾的半死不活，有些无缘无故被她死了，就拉到乱葬岗随地埋了。”

    “奴才当初也是被分配到她宫里头办差的，被她折腾的半死，那时候年纪身体弱，差点就丢了命，幸亏王爷将奴才安排在别处，否则奴才的命迟早要会被公主折腾没了。”

    完他叹息连连。

    巧儿和绿枝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对那素未谋面的淮阳公主产生了抵触恐惧。

    珠珠听了也觉得这淮阳公主还真是刁难恶毒，宫女太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这样随便糟践人真的好吗？

    “那就没人管她吗？”珠珠问道，照理皇后是个特能装的，就算是为了名声也应该管一管啊。

    林子的娃娃脸皱到一起，“不过是些骂奴才的事，宫里面贵人们才懒得搭理。”

    珠珠听完也只能表示叹息同情。

    绿枝和巧儿则有些后怕，幸亏她们的主子不像那淮阳公主，否则她们岂不是要被折磨死？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皇后的寝殿，甘露宫。

    林子上前通报，然后守在宫殿外的太监拉长了声调唱道：“桓王妃驾到！”

    珠珠跟随在林子身后走进了宫殿里。

    此时甘露宫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妃子，珠珠看到王皇后下首就坐着惠贵妃，她在中秋宴上见过的一些妃子，还有更多的是面生的，一屋子大概有五六十个女人，有的年长快四十岁了，有的瞧着只有十四五岁，面嫩的能掐出水来，跟珠珠差不多大。

    珠珠看到这些人，心里感叹一句，皇帝的老婆也太多了。其实她还不知道，皇帝还有许多女人因为位份低下，没资格来皇后这里请安呢。

    珠珠眼睛一扫，淮阳公主也在，站在王皇后身侧。

    众人看到她进来，纷纷侧目。

    珠珠恭敬有礼地福一福，“参见皇后娘娘，众位娘娘。”

    “起来吧。”王皇后温和慈爱地，接着对旁边站着的太监吩咐道：“赐座。”

    太监将椅子搬过来，珠珠谢恩坐下，她坐的地方离惠贵妃不远，惠贵妃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笑。

    珠珠也扯扯唇角，露出标准的笑容回复她。

    王皇后扫视一圈，问：“今日容嫔怎么没来？”

    “启禀娘娘，容嫔有事耽搁了，是待会儿便会过来。”有宫女回复。

    容嫔？珠珠愣了愣，这不是中秋宴上萧景瑜送给皇帝的女人吗？

    殿里有人听到这话哼了一声，似乎看不下去，道：“这个容嫔，仗着陛下宠爱也太我行我素了，如今大家已经来齐了，她居然还要我们姐妹一起在这里等她。”

    珠珠看到出声的人年纪大概四十岁，衣着扮像是个高阶妃嫔。

    她话一完，有几个偷眼瞧了瞧惠贵妃的脸色，也跟着一起附和。

    皇后瞥她一眼，道：“容嫔不久前没了孩子，自是黯然神伤，自落水之后身体也不大康健，咱们应该多体谅才是。”

    皇后话了，底下又有一群妃子附和着，“这话的在理，容嫔也怪可怜的，我们姐妹要理解才是。”

    这时候那首先话的妃子敛了容色，道：“这宫里面一年到头落了胎的妃子也不知多少，怎么？就她金贵？落了胎不仅能升位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矫情，要臣妾，就是因为她被咱们忍着让着，这容嫔才会被娇惯成如今这么没规没矩的。”

    言下之意是责怪皇后纵容的容嫔没规没矩。

    珠珠听了心里讶然，她瞅着这位妃嫔，心想这位阿姨您是谁？头也太铁了吧？直接跟皇后硬杠啊？

    皇后被她呛声居然也没生气，而是温和可亲地圆场，她笑语盈盈。

    “贤妃又是何必？你也是身为人母的，丧子之痛难道不能理解吗？咱们伺候着陛下，只管顺着他的心意便是，有怨怒也不能加以指责啊，那是大不敬。”

    皇后的意思是容嫔是皇帝宠爱的，指责容嫔被娇惯就是在指责皇帝。

    珠珠咋舌，牛啊，三两句就给贤妃扣下大不敬的帽子。

    果然那贤妃听了脸色难看起来，正待反驳，惠贵妃截下了她的话。

    “皇后娘娘的在理，咱们身为人母，更要对容嫔多加体谅，丧子之痛岂是常人所能释怀的？”惠贵妃宽和大度道，“今夜是除夕，咱们一家人团聚到底要和乐融融，莫破坏了这节日气氛才是啊。”

    她将话完，那贤妃便闭上嘴安静地坐着。

    接下来皇后作为六宫之主了些场面话，不多时有太监来报，是席面都安排好了，请众位妃嫔以及公主王妃过去入座。

    珠珠跟随众人来到大殿，有太监引着她落座。

    她坐下后，萧景瑜还没过来，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皇上以及其他皇子们都陆陆续续到场了，可萧景瑜还是没过来。

    珠珠正纳闷，萧景瑞看到她旁边的空座还询问了几句。

    “怎么？皇兄没来？”萧景瑞疑惑问道。

    他怎么这么问？珠珠看着他反问道：“他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啊？”萧景瑞脸上露出疑云，“刚才我们祭祖出了大殿之后，皇兄便要去更衣，我们就去了御花园赏花谈天好一阵子，我还以为皇兄早就过来了呢。”

    珠珠听到后心里有些担忧，上厕所应该不是真的，这么长时间，他这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到底是什么要事？连皇帝在场都要离开去办？

    当然她的疑问只能放在肚子里，虽然少了萧景瑜在场，大殿上的宴会还在继续。

    期间，珠珠只好代替萧景瑜站起身对皇帝了些吉祥话，皇帝虽然纳闷萧景瑜为何不在，不过也没什么，珠珠完，他便点点头让她坐下了。

    皇子们挨个完祝辞，妃嫔也恭祝完毕。

    接着大殿里歌舞声声，舞女们婀娜多姿翩翩起舞。

    一曲完毕之后，萧景瑜还是没来。

    珠珠坐在满桌美食的桌案后，她心思全在萧景瑜身上，对于眼前的舞蹈全无兴致。

    是出了什么事吗？萧景瑜为何到现在都没能来？

    珠珠如坐针毡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