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你应该是一场梦
“扶总。”顾章停下了里的动作,他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平静里暗含一丝悲悯,“宋总暂时不想见您,您不如先回去吧。”
扶疏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模糊,像是一点点重影叠加在了一起。
“好,我知道了。”扶疏用尽力气才放下了里的文件,“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扶总”顾章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扶疏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顾章摇了摇头:“我看您脸色不太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
扶疏失了魂似的离开了宋氏集团的大楼,却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刻停下了。
她转过头望向另一端
扶疏抬起脚,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上了那一条宋氏大楼背后的路。
那天中午就是在这里,一阵哥罗芳的香气后,她再醒来时,眼前只剩了重京的暴雨。
无穷无尽翻滚的雨滴,比飓风侵袭的暗夜还令人胆战心惊。
无人体会她的痛苦。
却一一都要求她去原谅。
扶疏望着这条路幽长逼仄,两旁的灰色水泥墙挤压着这一点空间,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每一步走得都很慢,不敢面对那一天。
只不过是到了门口,她便难受地蹲下了身,扒拉着一旁的垃圾桶一直在干呕。
她的孩子永远死在了那个雨夜。
那些期盼和希望缓缓上升,在触碰到低垂的乌云后,幻灭了。
眼泪鼻涕刺激着她的感官。
扶疏喃喃道:“我没错我没错”
在昏过去的前一刻,扶疏看见一双镂空的英式皮鞋,她轻声唤道:“哥”
“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扶嘉“啧啧”叹了两声。
呵!
扶疏彻底没了意识。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宋寒洲带着她来宋氏集团上班,亲吻着她的掌心,对她回以微笑。
在穆梨若出现之前。
穆梨若耀武扬威地指使她干活,她觉得十分疲倦,大着肚子的身体十分笨重。
午餐时间,人们三三两两的下楼去吃饭了。
她收拾好东西,却遇见了讨厌的贺世羡,两个人吵了几句。
扶疏坐着电梯往楼下去,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响:“别去,我求求你”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扶疏皱了皱眉头,可是她往前走,声音就一直回响。
不得已,扶疏只能在宋氏集团的门口停下脚步。
她慢慢往后退,声音便消失了。
扶疏不信这个邪,可一往前走,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试了几次之后,才放弃了。
回过头,在食堂吃了顿饭,而后一下午,她都在受穆梨若的气。
扶疏忍耐到了下班时间,宋寒洲临时要开个会,让她先去楼下等。
车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扶疏还没能坐进去。
一股力量撞倒了她,眼前一黑,她醒来时,还是那场永远不会散去的瓢泼大雨,还有彻骨的寒意。
她像一缕幽魂,永远被困在那一场噩梦里。
梦里的人一袭白衣,淋在雨里,忽然她慢慢转过头,苍白枯瘦的脸,一双空洞的眼睛,无悲无喜
那是她自己。
“啊!”
扶疏从梦中被惊醒,她转眼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
她抬擦了擦自己的冷汗,用指腹轻轻捻了捻,似乎沾了体温的热度。
扶嘉在门口敲了敲门:“醒了?”
“孩子呢?”扶疏怔怔问道。
“孩子?”扶嘉眉头一皱,“什么孩子?”
“我不是在医院,生下了一个孩子吗?”扶疏睁着眼睛,眼泪刺激着皮肤,触感温热,“我想见他。”
扶嘉知道这是扶疏的心病,他正色道:“扶疏,你没有孩子。”
“你胡!”扶疏用尽全力在喊,可事实是她喊出来的话软绵绵的。
扶嘉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不记得了吗?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不是,他好好的,医生他很健康。”
“哪个医生?”
“简绥星简医生,他是重京最有名的医生,他曾经为奶奶治过病”
扶嘉微微蜷缩起自己的指,他站在门口看扶疏苍白的脸色,两颊上却泛着红,眼里有一丝异样的执着,而眼底满是绝望。
他对这样的眼神,很熟悉。
扶嘉上前扳过扶疏的肩膀,低声问道:
“扶疏,我是谁?”
“扶嘉。”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扶疏呢喃道:“我上班了吗?”
扶嘉一时摸不准,扶疏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不清醒。
他试探性道:“扶疏,你的孩子死了。”
“你胡!”扶疏冲他喊道。
扶嘉心里“咯噔”一下,他伸摸了摸扶疏的额头。
好烫。
“你发烧了?”
扶疏拉着他的衣服,重复道:“孩子,我想先看孩子。”
“乖,你生病了,不能看孩子,会传染的。”扶嘉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耐心安慰道,“你先休息,好吗?”
“好。”
扶嘉退出房门之后,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扶先生,我们的诊疗时间还没有到哦。”
“我知道。”扶嘉往门缝里瞄了一眼,那张床上明明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却像一点起伏都没有似的。
扶嘉轻声道:“我想请你来看一个人。”
“谁?”
“总之,我会让人去接你。”
扶嘉站在门外,dtr梁已经进门两个时了。
他不是不想进去,但该死的dtr梁:“扶总,我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有自己的职业素养。”
dtr梁拦住了他,“我和患者签订了保密协议,您不能进去。”
“dtr梁,你别忘记了,是我请你过来的”扶嘉微微一笑,可他的眼里半分笑意也无,泪下盈盈一颗红痣像是烧了一把火光。
“对不起,扶总,请你遵守规定。”dtr梁在他眼前,关上了那间房门。
扶嘉站在房门口。
他被一个自己邀请过来的女人关在了自己的别墅门外。
这种荒唐的挫败感,可不好玩。
扶嘉抬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室内,dtr梁坐在这张大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已经过去了两个时。
她听床上这位患者,口齿清晰地讲述了两个时。
句实话,她再也没有见过比扶疏思路更清晰、更理性的患者。
她甚至懂得如何给自己编织一个完美的思路逃脱绑架。
如果不是扶嘉提前告诉了她,她的孩子已经死了。
恐怕,她真的会被扶疏打动。
“扶姐,你还记得我吗?”dtr梁问道。
“你是dtr梁,宋寒洲请来的婚姻咨询。”扶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过,我不需要任何治疗。”
“扶姐,是的,你不需要。”dtr梁微笑道:“你很清楚很理性,正是因为太清醒了,所以心理压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