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耳边纷伦嘈杂的声音好像突然离得很远, 嵇炘昔晃了晃脑袋想要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晕眩,最终还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叶庚,这一次朕派你去将朕的皇后接回来,你务必要护她周全, 这次的和亲朝中有不少人试图借机发挥, 虽此去人数众多, 但朕信得过就你一人, 你可明白。”有一个低沉的男生在耳边响起,嵇炘昔的视线中重新恢复了光明。
着眼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窗外阳光正盛,屋内桌案上的香炉燃着缕缕青烟。
这是哪里?她不是在古墓中, 此刻正面对身穿铠甲的将军吗?
“臣明白, 定不负陛下所托。”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嵇炘昔这才注意到这间书房里还有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男子看着差不多年纪,一个穿着黑金长袍的男子坐在书桌前,面容俊朗如刀削一般, 而半跪在书桌前的男子则身着轻甲,周身都是淡淡肃杀之气。
“起来吧,你是朕的贴身护卫,又与朕自一起长大,就你我二人之时不必如此拘谨。”桌案前的男子一抬手, 示意下方男子起身。
嵇炘昔听着二人话,琢磨着坐在书桌前的男子应当是某位皇帝,而跪着的这个叫叶庚的男子则是他的贴身护卫, 正要为他去接将来的皇后。
她看着那名叫叶庚的男子起身,意外的发现这个背影看上去狠厉的人,却长着一张清秀干净的脸庞。
嵇炘昔一愣随即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现在墓室里的情况如何了,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睡着了,她抬手想掐自己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也不能话,她唯一可以行动的就是她的眼睛。
面前的场景突然一花,原本古香古色的书房变成了葱郁的树林,自己的面前停着一辆马车,而马车的前后都是人,长长的队伍看着有百余人。
这时,叶庚来到马车前,行了一礼道:“公主,臣听闻你近几日心情欠佳,再有半日路程,便能到达城镇,到时公主有什么想要的臣一定会竭力满足的。”
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从马车走了出来,还不等嵇炘昔细看,那人便已经翻身上了叶庚骑过来的马,爽利中带着些许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本公主要什么你都能满足?”
“只要是公主殿下想要的,臣一定竭尽所能。”叶庚弯腰行礼,郑重的道。
“本宫想要的只有一样,自由!叶护卫不知你给不给的起?”马上的女子回头看着下方的叶庚,漫不经心的道。
嵇炘昔心头一震,马上那女子明艳照人的面容,不正是那躺在棺椁之中的晗灵公主吗!只不过与在墓室中见到略有不同,此刻的她看上去还要年幼几分,而且表情鲜活富有朝气。
叶庚听着她的话,震惊的抬起头不知该什么,倒是晗灵公主附下身子,看着他轻笑道:“你看你这不是给不了吗?办不到的事莫要轻易许诺。”
然后她也不顾叶庚的反应,双脚一驾马背,她身下的骏马便带着她向前方疾驰而去,她脸上却没了方才的笑意,有的只是淡淡的无奈和落寞。
晗灵公主逐渐消失在了嵇炘昔的视线里,嵇炘昔回头看站在原地不动的叶庚,见他久久的凝视着晗灵公主远去的方向,低低的了一句:“公主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
之后场景再次变化,这迎亲的队伍一路往阳崇国而去,路途中晗灵公主时常戏耍叶庚,还笑他面若女子没有阳刚之气,叶庚从来不会阻止也不会反对她的言行,相反的有时候明知前方是陷阱,他依旧会一头扎进去。
嵇炘昔能感觉到叶庚周身那肃杀之气渐渐的不见了踪影,她看的出来这个护卫对晗灵公主这个阳崇国未来的皇后,产生了爱慕之情。
同时她也发现自己是和叶庚绑定在一起,她所看到的都是叶庚的经历。
紧接着,迎亲的队伍回到了阳崇国,阳崇国王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以此来表示对晗灵公主的重视,做为一路在各种伏击中将晗灵公主安全送回的叶庚,也是收到了阳崇国王的赏赐,但是只有嵇炘昔看到了叶庚目送晗灵公主站到阳崇国王身边时那紧握的双拳,以及当晚大醉睡倒在街边的模样。
阳崇国王感念叶庚此行辛苦,准许他休假一段时日,但是叶庚不过在家待了两天便按耐不住提早结束了休假,晗灵公主已经入住后宫,他是外臣应当避嫌不可再私下会面,但是他是皇上的贴身护卫,如今升了护卫统领,本就在宫内当值,偶尔可以远远的见上晗灵公主一面。
之后的时间了,阳崇国王时常和他诉晗灵公主与一般女子的不同之处,叶庚每每听着表示赞同,却也痛苦万分,自认晗灵公主的特别之处他比起这阳崇国的任何人都要了解。
很快的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晗灵公主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少,即使有也不过是客气疏离的礼貌,他知道她不快乐,阳崇国王也时常抱怨不知该如何讨其欢心,他忍着内心的痛苦帮着出谋划策,希望可以使其快乐,但是却收效甚微。
后来,他突然发现晗灵公主又恢复了往日了神采,那自信张扬的笑容也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他感同身受的也觉得快乐起来,但是好景不长,很快便传来了晗灵公主被幽静在自己的宫殿之中,阳崇国王也是对此避讳万分,不愿与他人起其中缘由。
这样的日子僵持了多久,叶庚就有多久不曾见过晗灵公主,直到他再次见到晗灵公主,发觉对方整个人毫无生气,身形更是清减了不少,往日最爱穿颜色艳丽的衣裙,也全变成了素净的样式。
他看着心如刀割,却无法上前问询一二,他看得出晗灵公主和阳崇国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属于皇室秘闻,不是他可以探询的。
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会渐渐的好转,但是嵇炘昔突然脑中一阵的疼痛,晃过的全是叶庚痛苦的面容,似乎是一段他不愿再次回忆起的记忆。
好不容易,嵇炘昔感觉那不适之感消散,画面又稳定了下来,阳崇国王正面容阴沉的看着跪在身前的叶庚,沉着嗓子问道:“你当真要这么做?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叶庚抬起脸,往日那张秀气的面庞如今不修边幅布满了沧桑,郑重的回答道:“臣愿为晗灵公主守灵,当年是臣将她从南沾国接回,陛下嘱托万要护好公主,如今晗灵公主,殁了,臣孑然一身愿以身守其死后安宁。”
晗灵公主死了?嵇炘昔略略有些吃惊,想来这一定让叶庚一场痛苦,方才才不愿意回忆其中种种。
阳崇国王听他起当年迎亲之时,也是面露怀念之色,但是很快他转过身坐回到龙椅上看着叶庚,目光如寒霜一般,淡淡的开口道:“你可知,她是朕的妃子,朕绝不允许其他男子在其左右,哪怕如今她已生死。”
叶庚的身子一震,漠然的闭上了双眼,平静的道:“臣明白。”
阳崇国王看了下方的叶庚良久,一挥手开口道:“你所求之事,朕准了。”
叶庚的面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略带哽咽的道:“谢陛下恩准。”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嵇炘昔,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评这件事,叶庚肯为已经身死的晗灵公主放弃做一个男人,却没有勇气在当年晗灵公主笑问他的时候带她离开,但是嵇炘昔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感慨,耳畔突然响起了荀攸灵的声音。
“嵇炘昔,醒醒,你什么情况?都这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嵇炘昔睁开酸胀的眼眸,轻揉着太阳穴站起身子,发现自己还在之前的大殿之中,但是身边已经没了看守他们的人,七爷的人都和下面的那个将军战成了一团,身侧葛蓉依旧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到她醒来也不过就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那边蒋桥正在处理成文星身上的伤口,两人在声着话,她也没心思去细听两人在什么。
“嵇炘昔,你不会是傻了吧?你可别吓我!这人怎么倒就倒。”荀攸灵拿手在嵇炘昔的面前晃了晃,担忧的道。
嵇炘昔伸手握住荀攸灵在她面前乱晃的手,开口道:“我没事。”然后看着那大殿之中的那个挥着刀四处游走的人影,半晌她问道:“七爷呢?”
“耿胜带着一部分人护着他从我和蒋桥来的方向跑了,其他人在这托住这怨灵给他争取时间,我们这伤员太多你又突然昏迷,所以就没动,而且那位也没发话呢。”荀攸灵指了指那边的葛蓉瞥了瞥嘴。
嵇炘昔看着葛蓉,走了过去,荀攸灵立马拉住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和她两句话。”嵇炘昔拍拍荀攸灵的手安抚道。
“你和她有什么好的?你们之前认识吗?”荀攸灵皱眉表示不解。
“我和她是没什么好的,但是荀攸灵,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她明显就不是什么考古队员葛蓉,而是这古墓里的某位,要想出去不找她找谁?”嵇炘昔话间,荀攸灵皱眉对她的话表示了默认。
荀攸灵叹了口气,松开嵇炘昔的手,先一步叉腰站在葛蓉的面前开口道:“吧,公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