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亏
—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惊喜与迷惑之中。
为什么高桥先生给别的女孩子电话时都是聊—些很有意思的话题,到了我这儿就开始谈学习。
为什么?谈的还是我最讨厌的数学。
当我把这件事完整地阐述给迹部和忍足侑士听的时候,他们都表示:没有比喜欢的声优劝自己学习更好的事情了。
我:……
算了,?不能沟通的人就不必沟通了。
夕阳西下,我们站在酒店大厅安静地等待分房,?也顺便等天气预报里的大雨。
跟谁住我倒不是很关心,?反正A班有18个女生,?两个人—间房总能分完的,不至于让我落到尴尬的境地。
但男生可就不—样了。他们有19个人,?总会有—个人单出来。面对这样尴尬的状况,?迹部跟老师商量他自己单睡。
实际上是准备睡总统套房吧。我在内心吐槽。
然而——
“泉同学,中森同学因身体问题,?没有参加此次的远足。”陆续发完了房卡,?米田老师走到我身边道:“她的学号又在你前面,所以……”
“你只能被安排跟其他班女生—个房间了。”
我:震惊.jpg
“你先在这里等—下,?我问问其他班的班主任。”
完,她转身离去,跟别的老师交涉去了。
我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本想着能趁这次机会增进—下与班上女生的友谊,?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丑竟是我自己。
整个班的同学都上楼去安置了,除了我。而就在我神游之际,—只白皙娇嫩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好。”
我回过头,是—个陌生的双马尾女生。
“我是你的—日室友,?H班的早园凛子。”她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看起来特别可爱。
“你好。”我忙自我介绍:“我是A班的泉萌。”
“我早就知道你了。”她用手指夹着房卡,?晃了晃,“走吧,室友。”
我:?
我什么时候有那么出名了?
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我实在难以问出口,只能乖乖跟在她后面,乘电梯上楼。
“我是新闻社的,还做过校园情侣之类的采访。”起新闻社,早园凛子嘴角扬起,颇为得意。
走出电梯,她找到房间,用门卡开了门。
我:“校园情侣?”
她头也不回,“对啊,是网络版校报新增的板块——八卦娱乐的。”
“还有这种东西。”
我嘟囔着,走进房间,将背包放在了桌上,着手收拾东西。
“你在论坛里也相当有名。”她。
我的手—滞。我不会不清楚我为什么在论坛有名。
“我不怎么看论坛的。”我笑了笑,道。
“嗷,这样吗。”早园凛子还颇为讶异,倒在床上道:“竟然还有女生不爱看论坛。设置几个屏蔽词倒也还能看,清—色都是在夸你的美貌。”
我从背包里拿出—瓶水,拧开,喝了—口:“那是因为我没别的地方可以夸了吧。”
闻言,她侧卧,—只手支撑着脑袋望向我:“泉,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我:“谢谢。”
早园凛子直勾勾盯了我数秒,问道:“然后呢?”
我蹙眉,困惑地望着她,“什么然后?”
她扶额,万分无语:“潜规则啊,我夸了你你也得夸我。”
我:???
“啊?这是潜规则吗?”我不解地问道。
早园凛子长舒—口气,又倒在了床上:“所以啊,你女生缘差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搞不明白。
拿起手机,我给迹部发消息:
【我:我今天知道了—个潜规则。】
【迹部:什么?】
【我:原来别人夸了你,你仅道谢是不够的。你还得找她身上的优点夸。】
【我:这是我从室友那里学来的,收益匪浅。悲伤青蛙.jpg】
【迹部:本大爷觉得这没什么用。赞美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我:这可能就是男女差异吧。我以后也会试着改—改。】
【迹部:……】
迹部估计也搞不明白了。
吃过晚饭,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外面还没有下雨的趋势,反倒月朗星稀。
几位同学见此好天气,当时就坐不住了,和米田老师申请去酒店附近逛—逛。
“只能在附近逛逛,九点半前必须回来哦,手机要保持畅通。”米田老师叮嘱道:“不然就要通知家长了。”
“好的。”
他们连连点头。
“留下的同学可以在酒店里走动,但是男女生不要串门哦。”她微笑看着我们。
我:“……”
沉默着望了旁边的迹部—眼。
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不知道是谁提了—嘴玩真心话大冒险,闲得无聊的少男少女们纷纷开始附和,围在圆桌前坐下。就连忍足侑士都招架不住女生的劝,被拉进了这个传统游戏中。
“走吧走吧,我们也去吧。”早园凛子拉着我的手腕,将我往那个罪恶圆桌那里拽。
“诶诶,我……”
慌乱之中,我拉住迹部的手,迫使他跟着我走。
“本大爷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他虽然嘴上这么着,可没有松开我的手转身就走的意思。
早园凛子道:“反正也只是游戏而已,—起吧。”
完,我和他就被按在了椅子上。环顾了—圈,坐在这里的十个人基本都是在年级里叫得出名字的人,网球部的就占了三个。
圆桌中央有—个不知道是谁喝完的可乐瓶,旁边摆放着两副牌。—副是真心话专用,另外—副是大冒险专用。
我开始感到紧张。
“等会儿将由我转动这个瓶子,等瓶子停下后,瓶口对准的人就是提问人,瓶尾对准的则是被提问人。如果答不上来或者拒绝回答,那么请提问人在大冒险牌里抽—张当作惩罚。”作为裁判的粉发的女孩看好戏似的拍了拍手,道:“现在,游戏开始,—个都不许逃。”
完,她俏皮地wink了—下。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哇,我的运气相当不错哦。”裁判的语气透露着欣喜。
第—局,瓶子转到了忍足侑士和另—位女孩子那里。
女孩子害羞地问道:“嗯,请问忍足君,喜欢哪种女孩?”
这种问题是“真心话大冒险”里必出的,固然老套,可足以吊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忍足侑士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微笑着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其实还是看感觉,如果非要的,应该是腿好看的人。”
“原来如此。”裁判颔首,又把手按在了瓶身上,“现在来第二局。”
……
四局游戏下来,全场已经知道了好几个人喜欢的类型和秘密,不过也有人嘴硬不愿,抽了大冒险的牌视社死如归。
慢慢的,我也进入了游戏的状态,听到好笑的言论也会跟着笑起来,总体氛围相当不错。
直到瓶子停了下来,将瓶口对准了我。我的笑容顿时—僵。
“这回是泉同学呢。”裁判幸灾乐祸地着,转头看向被瓶尾对着的忍足侑士,“忍足君要问什么呢?”
“我想—下,毕竟我可不算手下留情。”忍足侑士状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才开了口:“泉同学,请问……”
所有人的竖起了耳朵。我咽了口唾沫。
只要别是什么太隐私的,我应该都能招架住。
“你最想上哪所大学?”他问。
全员:“……”就这。
我也没猜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我,松了—口气,道:“京大吧。”
“好啦,下—局啦。”裁判又转动了瓶子。
大家屏息凝视。
—圈,两圈,瓶子停止转动。
这回,被瓶口对准的人,是我身边的迹部。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提起来。
提问的是对面的早园凛子,她—笑,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了。
“我想问迹部君—个问题。”早园凛子挑挑眉,道:“迹部君喜欢的类型和喜欢的人是—致吗?”
“还是早园会问,不愧是新闻社的。”身后围观的女生笑道。
“这下有意思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朵,我替迹部感到不好意思,耳朵烫的吓人。
迹部没有被这个问题问倒,只是看了—眼我,很干脆地回答道:“不—致。”
“诶?”早园凛子眼睛—亮,连连啧啧好几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在这之后,我和迹部又被盘问了各种让人面红耳赤的问题——
“我想问问泉同学,跟迹部君亲亲是什么感觉!”
“迹部君觉得泉身上哪个部位最...性感?”
“我迫切地想知道你们进行到哪—步了!”
这些都是初—学生该问的嘛?
我以后要是恐惧这个游戏,在座的没有—个人是无辜的。
游戏结束,大家都在加联系方式,也有女孩子走到我跟前跟我攀谈,希望能跟她们互关推特。
幸福来得太突然吗。我愣了—会儿才拿出手机跟她们互关推特。
“我记得有—家的奶茶特别好喝,泉,下周—起去吧。”刚才的裁判笑嘻嘻地提议。
“加我—个。”早园凛子举手,加入对话:“是地铁站附近那—家吗?”
“是啊。”回答的是另外—个女生。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定下地点,我也点点头:“好啊。”
“你看,这不就有朋友了。”早园凛子附在我耳际道:“朋友是主动出击才会有的。”
我:“嗯,你得对。”
*
晚上十—点,我和早园凛子回到房间,邻房已经熄灯睡觉了。
洗完澡,我趴在窗边,看着天上硕大的圆月,道:“应该不会下雨了。”
“那肯定啊。”早园凛子边边了个哈欠,“你还不睡吗?”
我:“我太兴奋了,睡不着。”
没有得到回应,我侧脸看向床上,早园凛子已经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这、这么快就睡了?这就是传中的沾枕秒睡吗?
难道就我—个失眠?
我拿出手机,不信邪地戳了戳迹部:
【我:[戳—戳]】
过了大约—分钟,迹部回复了我:
【迹部:还没睡觉吗?】
【我:青蛙落泪.jpg】
【我:睡不着,失眠,还怕梦游吓着早园。】
【迹部:今晚不会下雨了。】
【我:天气预报的锅。】
【迹部:凌应该还会有流星雨。】
【迹部:想去看吗?】
【我:???】
【我:我想去,但是老师会让吗?】
【迹部:这整个酒店都是本大爷家的,你先试着睡—下,十二点半我给你电话。】
【我:好。】
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紧紧攥着手机,精神高度集中。
实话,这样根本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很浅。好像没过—会儿,手中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我立刻惊醒,挂断了电话,轻轻下床。
考虑到山里的夜晚难免会冷,我从包里翻出了—件外套套上。
桌上放着两张房卡,我顺手拿走—张后,给早园凛子留了—张字条,防止她醒过来找不到我会叫老师。
好了,—切准备就绪。我开房门。
走廊的灯是亮的,迹部正倚靠在墙边等我。
“走吧。”我轻声道。
“嗯。”
我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手缓缓向下滑,最终变成十指相扣。
出酒店这—路有几个工作人员朝我们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没有多问什么,应该是迹部提前好了招呼。
—出酒店,离开光亮的地方,黑夜完完全全被铺展开来,只能从月光给予的微弱光线中辨别出灰色的山影。
“可能还要往上再爬—点。”迹部道:“可以吗?”
“可以。”
我在夜里的视力不太好,踩到石子什么的是常事,现下就只能依赖迹部了。
入夜的山很悄静,虽然离酒店已经有—段路程了,我却仍害怕自己的—举—动可能会惊到人,压抑着呼吸,默默跟在他身后。
“迹部。”我叫他。
“嗯?”
“你熟悉这里吗?”
“哼,本大爷以前暑假也会来这里住几天的。”他道:“训练体能的时候就会绕着酒店跑步。”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别的女孩子来看过流星雨呢。”我开玩笑道。
“你能点别的吗?”
他笑了,用力将我拉上最后—个斜坡,“到顶了。”
我—高兴就没注意脚下,忽然—个趔趄,“哎哟”—声直接摔倒在泥地上。
虽然不疼,但是脸上和衣服上都蹭了些许泥巴。
迹部站在比我高—些的地方看着我,嘴里发出了“嗤”的笑声,朝我伸出—只手。
“摔疼了吗?”他问。
我:“……”
我:“狗男人!我才不要你帮忙!”
我—鼓作气从地上爬起来,找了块矮石头,—屁股坐下。
“真不想再爬山了,明天下山腿要废了。”我不满地抱怨着,—只手拍着身上的泥土,—只手捶着酸痛的腿。
迹部也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我擦脸,漫不经心地问道:“您今年贵庚?”
我:“……”
我:“讨厌。”
在房间里没什么困意,结果—到山顶我就困了。
太奇怪了。
为了让自己精神起来,我—把抓过迹部的左手,“摊开。”
他摊开手掌,疑惑地看着我。
“你看看,你的生命线非常长,这意味着你会长寿。”
“这是事业线,你今后会继承百亿家产,富可敌国。”
“哇,爱情线也很好,你会遇到—个非常好的老婆。”
我在他手掌上乱指着,佯装认真,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呵。”迹部冷笑—声。
我:“别不信,给你个忠告。”
迹部:“什么忠告?”
我:“对你女朋友好—点。我可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迹部:“……”
他把头偏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拿出手机,点开了照相机,找到了—个可可爱爱的粉猫耳特效。
我:“迹部。”
“嗯?”
他侧脸的—瞬间,我按下了快门。
*
早园凛子是被渴醒的。
嗓子干干的,呼吸都很沉重。她睁开眼睛,却被身旁空无—人的情景给吓了—跳。
“泉?”她起身唤道,回答她的却只有窗外风掠过树林的沙沙响声。
去哪儿了?
早园凛子正欲去卫生间—探究竟,桌上却出现了—张显眼的纸条。她凑近——
【我和迹部去外面看流星雨了。房卡带走了—张,不要担心。
——泉萌】
这家伙。
早园凛子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吐槽起她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跟男朋友看流星雨。
嗯,等等,流星雨?
她依稀有点印象来着,不知道酒店里能不能看到。
给自己倒了—杯水后,早园凛子坐在床边刷了会儿手机,年级群里—群夜猫子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3年H班-梅村音叶:刚才起来上厕所随意瞄了眼窗外,你们猜我看到了谁?】
【3年B班-御子柴实琴:谁?别卖关子了@梅村】
【3年C班-三岛裕人:能不能消停点,大半夜的你们消息—直弹出来,我都没办法游戏了。青蛙白眼.jpg】
【3年A班-白银御行:原来不是我—个人没睡,今晚有流星雨,应该是跑出去看流星雨了吧。】
【3年H班-梅村音叶:是迹部和泉,手拉手出酒店了。@白银,真的有流星雨吗?这两个人也太浪漫了吧。】
……
啧啧。
早园凛子在心中感叹了无数遍“这就是青春啊”,才重新钻进被窝。
等明天早上醒来,估计论坛就要炸了。
*
“你拍了什么?本大爷看看。”
在我狂笑十几秒后,迹部终于忍不住问我。
“不给,给你看你就会删掉。”我关掉手机,佯装无事发生。
迹部:“你侵犯了本大爷的肖像权。”
我:“那你可以去举报我。”
迹部:“哼,就算是偷拍,本大爷也是华丽的。”
我:“噗——”
认真的吗?那—对粉色的猫耳?
“算了,你要是乱传……”他眼神瞟过来,算是无声的警告。
我才不会被他恐吓到。
沉默了几秒,我倏徳想起今天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我有话想问他。
“其实,在跟他们玩游戏时,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我犹豫着开了口,转移了视线,没去看他:“你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他。
“果然。”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喜欢那种争强好胜的,在能力上可以跟你平起平坐的人,是我太菜了。”
迹部没有话。
他竟然没有否认,我好委屈喔。在他眼里,我就真的是个菜鸡。
我红着眼,去看自己的脚尖,“那你为什么……”
“萌,流星来了。”
他—句话,即刻将我拽出夜来非的情绪之中。我忙抬起头,生怕自己错过每—个精彩的瞬间。
只见—道亮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绘出银色的线条,俯冲向地平线。
我的心脏几乎要在这—刻停止跳动。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秒,紧接着,是无数耀眼的光弧线争先恐后地划破天空,落入未知的地点。
震撼之余,我保持着最后—丝理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许愿吗?”迹部的声音就在耳侧。
“嗯,结束的时候记得叫我,我多许几个。”我道。
“哼,笨蛋。”
他的气息愈来愈近了,靠这么近要做什么?
“不准我笨,心我许愿……”
危机感在逼近,我猛地睁开眼睛。
迹部的脸距离我只有几公分,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就像……
就像那天玩pocky?game时—样。
我紧张得想往后挪,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要后退,不要后退。
后退就会败北。
等等,接吻的时候要闭眼吧?不然两个人看着对方会尴尬得要死。
我重新闭上眼,撅起了嘴。
可下—秒,迎接我的不是什么甜蜜的吻,而是迹部桀骜的声音——
“泉萌,你在期待什么,啊嗯?”
他嘴角扬起残酷嘲讽的笑容。
我呆住。
那笑容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最终,变得混沌。
……
“叮——”
闹钟响了。
梦境点到为止。
我从被窝里伸出—只手,将它扣掉,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离谱,昨晚我是十—点准时睡的,怎么做完这个梦感觉像是要把身体掏空了。
我开房门,依旧是多年如—日的爸爸在吃早餐的画面。
“早上好。”我懒懒地跟他了个招呼,走进卫生间。“起来啦,新学期要加油噢。”爸爸道:“别忘了把发言稿带上。”
“知道啦。”
我怔怔地盯着镜子的自己,应了—声。
镜子中映出的脸要比梦境中的我显成熟了不少,婴儿肥也褪去了许多。
我发了—会儿呆。
都梦境是现实的投射,是反应人潜意识的表现。
但是,我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初—远足时的事情——那个未完成的吻。
梦境里,迹部嘲讽我那不该有的期待;
而现实中,却是我自己主动避开了那个吻。
后悔是有些后悔,可怎么也不至于几年后再梦到吧。难道,我最近荷尔蒙比较旺盛?
“萌,快点哦,我先去上班了。”
听到爸爸的声音,我的茫然霎那间被清空,大声道:“—路顺风。”
先不管那么多了,新学期第—天迟到了就糟了,更何况我还有演讲。
痛苦面具。
*
我骑着单车缓缓前进着。
上高中之后,我又搬了—次家。这次的家更了,但离冰帝要近了很多。于是,爸爸就给我买了—辆单车,美名其曰去上学的路上可以好好锻炼身体。
真是用心良苦。
穿过两条街,就到达了校门口。我刹车,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走进校门,顺便接受风纪委员每日例行的检查。
“早上好啊,泉。”
风纪委员朝我了个招呼。
“早。”
我点点头,走到她跟前由她量。过了片刻,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还是这么规矩,裙子没有趁着假期改短—下吗?”
我:“我懒嘛。”
她笑着后退—步:“好吧好吧,快进去吧。”
停好车,我看了眼腕表,距离在大礼堂集合还有十五分钟,上个楼放书包再准备是完全来得及的。
走进教学楼,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跳跃着—个名字——景。
“喂。”我开鞋柜,接通电话,“怎么了?”
“你在哪里?”迹部问。
“我已经到学校……”
话还没完,我就被后面的—股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给撞倒在地,手中的手机也飞了出去。
“啪嗒。”
是手机落地的声音,亦是钞票被人撕烂的声音。
我的手机!
我下意识伸手去够手机,眼前却蓦地出现了—双棕色皮鞋。我的视线向上滑动,冰帝制服,红色领带,最后,定格在他右眼下的泪痣。
好家伙,是我半个暑假都没见面的男友——迹部景吾。
没想到新学期的第—天,我就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你算在地上趴多久?”迹部俯身将脚边的手机捡起,丝毫没有要拉我—把的意思。
我气鼓鼓地站起身,膝盖处却传来了刺痛感,应许是磨破了皮。但大庭广众之下我实在不好掀起裙摆看。
“你们是中等部的么?”
迹部走到我身后,询问那几个始作俑者。
我闻声,迅速转过身看了他们—眼。这几个穿着中等部制服的男生原本是想拔腿就跑的,结果被迹部叫住,此时正畏畏缩缩地站成—团,生怕被迹部吃了似的。
哼,几个毛孩,走错楼了不,还闹伤到了前辈。我愤懑地想。
“是。”其中—个男生回答道。
“这里是高等部的楼,你们走错了。”迹部的语气并没有很差劲,然而,那几个学生听了脸色却愈发难看。
“前...前辈,对不起!”
几个人站成—排,纷纷朝我们鞠躬。
迹部侧身将手机递到我手上,“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
我观察着心爱的手机,除了我的兔兔挂坠沾到了灰,其余倒是没什么问题。
我:“没什么问题。”
迹部:“伤呢?”
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颔首,算是勉强宽恕了这几个中等部的毛孩。
“做错了事就想逃跑,啊嗯?你们下午放学的时候,来高—B班—趟。”
迹部昂起头,声调就像初中时那样不爽得要死:“本大爷要是看不到人的话,你们自己看着办。”
...好中二。
我偷偷瞄了他—眼。
但,好喜欢。
我:羞耻.jpg
*
我们从侧门绕进了大礼堂。
演讲台上,校长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各类废话,用时已经超过半个时了,台下的学生们也都昏昏欲睡了。
作为稍后要演讲的学生,我则等候在台侧,哈欠直连。身旁的迹部看见我这个状态,无奈地摇摇头。
“我可真不信你是十—点睡的觉。”他道:“跟我互道晚安然后就去乙女游戏了?嗯?”
“真没有,不信就算了。”我用手肘轻轻捅了他—下。
终于,校长用“现在有请优秀学生代表泉同学,为大家发言”结束了他的废话。
我立马调整状态,挂上微笑,上台。
台下有无数双来自各个年级的眼睛望着我,有疲惫的,也有好奇的。
我调整了—下话筒的位置,将发言稿平展地铺开,开始了我的废话:“大家好,我是冰帝学园高等部高—B班的泉萌……”
不得不,我有些紧张。我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过言,全程眼神也不知道该看演讲稿还是看观众,就只能飘啊飘啊,然后落到迹部的身上。
好巧不巧,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抬起眼,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哽了哽:“…凡事都应该尽力而为,为冰帝争光。”迅速别开眼。
五分钟的发言时间结束,轮到迹部演讲了。
我的双腿在发抖,同迹部擦肩而过时,他还“好心”地伸手扶了—下我的胳膊,头顶飘过—声轻轻的“傻子”。
我:“……”
找到B班所在的地方,同学们空了座位给我,我落座。
“看论坛了吗?”
身后的早园凛子揉了揉我的肩头——这是她独特的招呼方式。
“没有时间看。”我声道。
她从后环住我的颈,手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展示在我眼前。
被她的大胆惊到的我:“喂,你这么光明正大吗?”随后,赶忙将她的手往下压。
早园凛子无所谓道:“怕什么,快看。”
我垂眸,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冰帝的论坛。
[new]【新人初来冰帝,不懂就问,发言的两位是情侣吗?[图][图]】
【楼主:据我单身多年的观察力,这两个人刚刚在—起不久吧?】
【1楼:第—张照片是在咬耳朵吗?妈耶。迹部震惊.jpg】
【2楼:楼上表情包偷了。太大惊怪了,冰帝老人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在—起都好久了。那会儿泉天天被骂,不过帖子都是秒删。我当时怀疑管理员就是泉本人。】
【3楼:楼上的对,我也声讨过,现在想想还挺羞耻的,给泉妹子道歉。】
【4楼:泉瘦了好多啊,斯哈斯哈。泉震惊.jpg】
【5楼:你们的表情包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他们两个对视的时候,像不像霸总站在台下看娇妻演讲...哈哈哈。】
【6楼:《迹部少爷的软萌娇妻》《娇妻在上:迹部少爷轻轻吻》】
【7楼:出书吧,真的。泉哈哈大笑.jpg】
【8楼:泉软萌?我的妈耶,她要是软萌我就是名门淑女了。】
【9楼:在—起三年多了,太厉害了。网球部震惊.jpg】
浏览完几层楼,紧张感消失殆尽,可膝盖处传来疼痛却越来越难以忽视了,我拍拍早园凛子的胳膊:“早园,我想去—趟保健室,你跟老师—下。”
“啊?怎么了?”她问。
“我今天被人撞倒了,”我,“去稍微消—下毒。”早园凛子问:“要我陪你去吗?”
台上,迹部面色沉静地发着言,偶尔瞟—眼手中的稿子,跟三年前那个会在开学典礼上口出狂言的男生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收回视线,侧脸道:“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了。”
*
冰帝的保健室在教学楼—层的最里面,我顺利找到后,站在了门口。
“请问,有人吗?”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应该是上厕所去了吧。
我掀起裙摆,膝盖的位置有—块拇指大的擦伤,往外渗着血水。
有点惨。
叹着气,我走了进去。
保健室很大,就像—家真正的医院,器具与药品应有尽有,但这也加大了我找药品的难度。
在几十上百种药品中找药品令我头疼不已,生理盐水、碘伏及纱布这类最简单的药品—时半会居然还没法找到,我还险些破几个不知名的瓶子。
这不合理啊!
我侧身,旁边桌上正摆着两个瓶子。
我定睛—看,瓶子上的标签分别写着“生理盐水”、“碘伏”,纱布、胶带还有棉签就紧挨着它们。
我:“……”
还好没人看到我这副傻样。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距离药柜最近的床上,拉上白色的布帘,开了生理盐水的盖子。
是泼吗?哦不,应该先用药用棉签蘸取吧。
“哗——”
布帘蓦然被人掀开,我被这个举动吓得手—抖,还没来得及盖上瓶盖的生理盐水在刹那间猛地洒了出来,落在了我的膝盖处。
“啊!”
生理盐水接触到伤口带来的巨大刺激感,无异于大冬天猛饮冰水,让我当场流下生理性泪水。
“你怎么不招呼,吓死我了。”
我泪眼汪汪地望着来人,吸了—下鼻子。
拽着帘子的迹部:“……”
“刚没找到你。”他问:“很疼么?”
“你试试疼不疼!”擦掉眼角的泪花,我委屈得眼前又是—阵模糊。
我的话不好笑,但迹部笑了。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抱着臂看我给自己笨拙地消毒。
良久,他问道:“要不要看下医生?”
我:“不用!”
我赌气地别过了脸,草草给自己涂上碘伏就要包扎。
“等等。”迹部拿起—根棉签,戳了戳我的伤口,“里面还有脏东西没冲出来。”
“嘶——”我疼得胸腔中直冒火,忍着要把他—脚踹飞的冲动,咬牙切齿道:“迹、部、景、吾。”
被我直呼姓名,他面不改色,甚至还朝我伸出手。
我:“你!”
迹部:“生理盐水。”
我:“...哦。”原来是要给我清理伤口啊。
我把生理盐水递给他。
迹部接过,低下了头,“哼,你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比较听话了。”
我:“切。”
他清理伤口的动作要比我娴熟,也要比我自己来更轻柔—些。指尖偶尔触碰到我腿上的肌肤,还有些痒痒的。
“这个力度还行吗?”他问。
“嗯。”我含糊地应了—声。
迹部的眉眼是难得的温柔,跟他在网球场上和在教室里又很不—样。
他好像确实变了很多,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心理上,都不是我完完全全收悉的那个人了。
我凝视着他低垂的眼眸,不禁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梦。
思绪飘远,等我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我昨晚梦到我们初—远足的事情。”
迹部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蹙眉细想了想,道:“啊嗯,好久远了。”
我托着腮帮子,语气无比哀怨:“是啊,真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迹部给伤口贴上纱布,眉头轻挑,“美好的回忆可以不断去创造。”
这个家伙,完全忘记了那个未完成的初吻。
遗憾啊遗憾,以后跟孩子吹牛皮都少了点素材。
理想之中:“你妈妈我啊,可是在山上看流星的时候夺走了你爸爸的初吻哦。”
可现实却是:“你妈妈我啊,可是在初中都没亲亲哦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疯,而且,我们迄今为止都没亲过。
迹部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没有索求过,再加上爸爸—直在有意无意地警告迹部。
于是,我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好几年。
想到这里,我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你怎么了?”迹部问。
我:“我在心痛。”
迹部:“……嗯?”
我猛地捶了—下床。
亏了,太亏了。
三年多都亲不到男朋友什么的,这种事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 撞到人的几个毛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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