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恙 “我只是、单纯的、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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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岑舒毓让沈镌白送她, 岑虞立刻摆摆手,赶紧拒绝,“不用了, 我快排到车了。”

    岑舒毓余光瞥见她的手机屏幕,“你这前面还五十个人呢, 排到十点也不一定排的到。”

    沈镌白站起身,看过来。

    “去哪?”他语气平淡地问。

    没等岑虞再挣扎, 岑舒毓直接报了她公寓的地址,“云顶公馆。”

    “真不用,太麻烦人了。”岑虞还在挣扎。

    这时, 沈老爷子也插了话茬, 他摆摆手, “没事, 别跟他客气, 就让哥哥送送你。”

    “是啊,你们年轻人该多相处相处。”岑舒毓着,伸手过来, 把岑虞手机上的排队点掉。

    她背对着众人, 朝岑虞眨了眨眼睛。

    “......”岑虞怔怔地看向她,算是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

    许是没有司机跟着,沈镌白倒是没开上次在慈善晚会时见到的劳斯莱斯。

    车库里停着一辆奔驰G级, 庞然大物,在黑暗里宛若一头巨兽。

    车型是比较老的一款。

    在商圈里, 阶级划分极重,女人靠衣服和包,男人靠车。

    沈镌白的这辆旧款车,虽然保养的很好, 但依然显得和他现在的身价不符。

    岑虞愣了愣,认出了这一辆车。

    这是她送给沈镌白的生日礼物,用她拍第一部 戏的全部片酬。

    以前在广沂的时候,沈镌白远没有现在这样的余裕和资本。

    没有沈家的支持,他的创业公司运营地艰难,所有的资金都拿来投入到公司日常运作里去了,而他自己手头很紧,日子过得一点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

    岑虞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没太在意这一笔钱,片酬到账的当天,直接去了4S店,全款提了车,开到沈镌白公司楼下。

    她到现在还记得沈镌白那时候哭笑不得的表情。

    ——“姐姐,你有这钱,拿来给我投资不好吗,还能分你一大笔股份。”

    沈镌白捏着眉心,疲惫而无奈,连‘姐姐’都喊出来了。

    岑虞盯着他的眸子,里面的不赞同远远多于高兴。

    好像她始终是个没长大的孩,胡乱花钱。

    听他拖着散漫的尾音,喊她‘姐姐’,仿佛是在提醒她,该成熟一点了。

    突然的就浇熄了她送礼物时满满的热情。

    虽然沈镌白当时嘴上着她胡闹,但能开这么多年,看来他确实是挺喜欢奔驰G系车型的。

    “......”

    岑虞呼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当做不记得车的来历。

    岑舒毓跟着他们到车库,亲眼看着岑虞上了副驾驶,才挥挥手,笑眯眯地送他们离开。

    讲实话,岑虞有些反感家里人刻意地撮合,但碍于情面,还是配合的演了一场戏。

    车开出百米,离了岑舒毓的视野,岑虞立刻放下弯起的嘴角,从温顺的绵羊变成刺猬,紧绷而尖锐。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

    沈镌白侧过头,扫她一眼,没有讲话。

    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踩下油门,径直开过路口,从辅路进了四环。

    微寒的秋风从窗户灌进来,吹乱了岑虞的头发。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海盐和玫瑰混合味道。

    “......”岑虞眯着眸子,眼神警惕而戒备地瞪着他。

    沈镌白按在车窗升降器上,窗户缓缓升起,隔绝了呼啸的风。

    车内空间一下子变得幽闭而安静。

    “别紧张,”他疏懒地开腔,“我就只是、单纯的、送你回家。”

    他一字一停顿的强调,语气平静而冷淡。

    “......”

    半晌,岑虞收回凝在他脸上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

    越野车的底盘很高,视野开阔,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映在玻璃上,仿佛有一览众山的感觉。

    “我去骊景苑。”岑虞突然想起。

    “你不是住云顶公馆吗。”

    云顶公馆是岑舒毓刚才报的地址。

    “最近狗仔跟得紧,我住陆淮予那。”岑虞随意诌了个理由。

    “......”沈镌白嘴角轻抿,没再问什么,了转向灯改道。

    车在区门口停定,不是区住户的车辆进出管控很严格,制服整齐的保安从保安亭出来做登记。

    “送到这里就可以。”岑虞等也没等,跳下了车,不带留恋地,一头扎进夜色里。

    “......”

    背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沈镌白拿着保安递来的登记板,手里的笔顿了顿。

    同样的话,她了两次。

    上一次把他当服务生,这一次把他当司机。

    -

    岑虞着手电筒,走在回去的路上。

    高档区里,绿化做得很好,但走起来却是弯弯绕绕的。

    走到一半,岑舒毓来电话。

    “虞虞啊,到家了没?”

    岑虞情绪一般,回得冷淡,“到了。”

    “......”岑舒毓欲言又止,最后开了口,“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兴?”

    短暂的沉默。

    “有一点。”对着家人,岑虞很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饭桌上的时候,长辈们就频繁的把她和沈镌白放一起聊,回去又让他送,撮合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岑舒毓从政十几年,情商很高,处理人际关系游刃有余,温声细语地解释。

    “如果你不喜欢,姨以后不会这么做了,不要不高兴。”

    “你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别弄的太僵就行,以后两家逢年过节聚一起的时候,省的尴尬。”

    岑虞忍不住心想,他们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

    但她还是乖乖地应声,“知道了。”

    “嗯,如果人家微信找你聊天,你礼貌回两句就行。”

    “......”

    “好。”

    又是一阵沉默。

    岑舒毓轻叹一声,索性把话敞开来,“姨就是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看着多养眼啊。”

    她其实并不是很理解,明明沈镌白长得又帅,沈家条件又好,认真起来,其实是岑家往上高攀了。

    但这话她不会摆到明面上讲,毕竟还是心疼和偏爱自家的孩子,觉得谁配岑虞都是绰绰有余。

    岑虞的脚步顿住。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只听过有人对沈镌白他们不合适。

    现在他们分手了,倒是听到合适的了。

    “我和他不合适。”她的声音笃定而坚决,一点余地也没留。

    岑舒毓以为是晚上刻意的撮合,让孩起了逆反心理。

    她也不再强求,知趣道:“行,姨以后不提了。”

    挂了电话,岑虞借着路灯的光开微信,晚上吃饭的时候,被长辈拱着两个人加了微信。

    确切的,是把已经删掉的人再加回来。

    倒是沈镌白好像一直没有删她,所以她加回去的时候,微信始终没有添加成功好友的提示,也不知道他留着干什么。

    岑虞一直有定期清微信的习惯,好友数量不超过五十,很快在列表里翻到了。

    -

    高档区外头的路边,停着一辆拉风的黑色越野。

    男人斜靠在车门边,两指夹着一根明灭的烟,浑身透着冰冷不羁。

    他的长相极好,眉骨冷峻,漆黑的瞳眸里看不明情绪,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足以吸引过路人的频频侧目。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

    沈镌白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压在一边的垃圾桶上碾灭。

    他摸出手机,是一连串裴浩发来的消息。

    裴浩:老板老板,代言人的宣传照正片出来了,请您过目。

    聊天栏里刷新出七八张照片。

    按理像代言宣传照这种,一般制作人审核通过就算完事儿。

    到了沈镌白这样的级别,基本不会再插手各个游戏项目业务相关的具体。

    但鉴于上次沈镌白不仅亲自到摄影棚,还对职业装发表了意见,裴浩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谨慎起见,为了以防万一老板不满意,他在发行部门向各个平台推送之前,发给了沈镌白审核。

    “......”沈镌白盯着屏幕,白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深刻明晰的下颚线条。

    照片上的女人很美。

    红与黑相间的长裙张扬明媚。

    尤其是第二张,造型是没改之前的第一版,截掉了比较暴露的腿部,只留半身。

    她下巴轻抬,向远处轻瞥,不知道在看什么。

    眉眼里的青涩稚嫩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冷傲疏离,独立而自由。

    仿佛明艳的玫瑰,生出了保护自己的荆棘,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沈镌白隔着屏幕,和照片里女人对视。

    他两指划动,将照片不断放大。

    几十兆大的高清晰度照片,岑虞眼眸澄澈干净,宛若一面镜子,映出了摄影棚里模模糊糊的倒影。

    他站在镜子里正中的位置。

    “……”

    沈镌白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才关掉,回复道:代言人的发行方案是什么?

    裴浩还在公司加班,本来就守在微信前等老板的反馈,他迅速在电脑文件夹里找出市场部给的发行方案发过去。

    过了五分钟。

    沈镌白:发行规模不够,你和陈则越重新批预算。加投三线以上城市地铁、公交的广告位。

    沈镌白顿了顿,补充道:用第二张图。

    “?”

    这会儿裴浩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他们广告投放通常是走线上,户外不仅贵,而且效果预估并不理想。

    以这样的成本去做投放,倒不像是请了个代言人,而是变着法给代言人做宣传。

    聊完工作,沈镌白没急着退出微信。

    他划动屏幕,一直划到最底下,指尖轻轻摩挲,点开最后的聊天对象。

    ——“到家了吗?”

    信息发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醒目。

    “......”

    沈镌白眯起眸子,顶了顶后槽牙,气乐了。

    一天到晚,删他删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