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双方话都到这份上了,盛安瑶便也没有再掩饰的必要,一改之前的柔弱无助,站起身傲慢道:“凭我的实力,早该跨入仙盟。”
“你能有今日,离不开星阑宗的栽培,如今你翅膀硬了,竟然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你这样的人,星阑宗也不需要!”莫远山气得拍桌。
“星阑宗我早就不想待了,我与潇暮雨不相上下,论人品和修为我哪里不如她,她不过仗着自己父亲与您是世交,又与顾言川有婚约便处处制约我,事事凌驾在我之上,你们时时将公平、正义挂在嘴上,做得却是这等蝇营狗苟之事,所谓的堂堂正正不过是利益关系,星阑宗自上到下根本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你鼠肚鸡肠,嫉贤妒能,每每看到潇暮雨的进步便百般挖苦刁难,甚至还动了抢夺她未婚夫的念头,你永远把错归罪于她人,却从不自省,你当仙盟是收容所吗,什么样的人都要?”
穆一楠一改平日里的自持,情绪激动的控诉着。
“哪怕去不了仙盟,我也一样要肃清星阑宗,待到私藏魔族细作的罪名成立,我看你们如何自证清白。”
“你--”莫远山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若你们肯站出来指证潇暮雨,我兴许会念在二位长老德高望重的地位,替你们留条后路,不至于晚节不保。”
“够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就是死也不会任你拿捏。”
穆一楠气得牙根痒,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收紧又放开,隐忍的面庞已经出现了裂痕。
“长老,他们回来了,大师姐和少主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门外弟子匆忙来报,脸上是难掩的喜悦。
莫远山激动的站起身,张望着门外,穆一楠赶紧搀扶着他往外面走。
盛安瑶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微眯的眼眸尽是狠意,韩风竟然没有动他们,就算不死,他们也该被重伤的,他为何要手下留情?
敛去心底的疑惑,她提步跟上两人。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出云殿的内院。
看着毫发无损的众人,盛安瑶心下一紧,韩风分明已经与她达成了协议,会好好给她个教训再将人送回来的,她怎么能安然无恙?
为了展示自己合作的诚意,她用自己的失踪作饵,引诱宗门的人前来营救,姬忧儿若是还想继续待在仙门,必定会亲自出面营救,以示清白,只要她现身,韩风就会相信她,给她需要的证据。
姬忧儿一旦回仙门,她便能坐实她细作的身份,让她接受仙门的制裁,彻底消除这个眼中钉,而韩风由始至终都不用沾半点血就扫清了障碍,全身而退。
这个双赢的计划,韩风可是欣然同意的,可如今她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韩风莫不临阵倒戈了?
不会的,证据已经到手,绝无可能出错,他定是看到了顾言川这个噩梦,才没有冒险抓姬忧儿的,一定是这样。
自我安抚了半晌,盛安瑶慌乱的心渐渐归于平静,反正她需要的证据已经到手,姬忧儿必死无疑。
“你们可有哪里受伤?”莫远山焦灼的视线不断在众人身体上梭巡。
“托大师姐的福,我们才得以平安归来,否则真要如了某人的意了。”孟旭愤愤不平的怒瞪着盛安瑶,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不知盛师姐是如何回来的?”
“自然是九死一生才险险归来,我并未踏足魔域,只是被卷轴带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是谁让你们去的魔域,白跑一趟又是为的什么?”
盛安瑶笃定,这一次救援定是姬忧儿牵的头,为的就是贼喊捉贼,混淆视听,让仙门的人继续游移在信任和怀疑之间,迟迟无法定夺。
“你怎好意思反咬一口。”孟旭激动的高声道,随即转头看向众人,“你们都看到了吧,真正的细作到底是谁?”
众人一阵低声讨论,再次看向盛安瑶的视线,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盛安瑶蹙眉,孟旭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还真成姬忧儿的马前卒了,她什么都信。
她不屑的冷哼:“既然你们已经回来,魔族细作的事也该做个了断,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真相自会大白。”
她凝视着姬忧儿,终于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慌乱,心下大快。
“我们不相信大师姐是魔族,反倒是你形迹可疑,你失踪这两日无人知晓你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单凭你个人的辞,我们断不会相信,反观大师姐,她与我们形影不离,所作所为我们全都看在眼里,比你那所谓的证据更能叫人信服。”其中一名弟子看不过去,直抒胸臆。
“没错,眼见为实,我们只相信一次又一次身先士卒的大师姐,绝不信你的一面之词,你失踪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你莫不是想让大师姐做你的替死鬼吧?”又有弟子附和着。
“我看你更像魔族细作,在战场上贪生怕死、敷衍了事,根本就在混淆视听。”
无数的讨伐之声随之响起,交头接耳不断,个个面容不善的看向盛安瑶。
盛安瑶气得攥紧手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心底深处涌上诸多不安。
一直以来她都没把这帮墙头草看在眼里,却不想在关键时刻成了她最大的阻力。
姬忧儿当真心机深沉,不知不觉间竟拉拢了如此多的助力,杀得她措手不及。
不止盛安瑶想不到,姬忧儿也没料到关键时刻这些认死理的弟子会这么信任她,倒叫她心虚了。
谁能想到这些人忽忽悠悠就瘸了呢,还一边倒的维护她。
罪过啊罪过!
姬忧儿眼底的得意彻底将盛安瑶激怒,她高声厉喝道:“希望一会儿看完了证据,你们还能这般笃定。”
“你都带了什么证据回来啊?”倨傲中透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自人群后方传来。
苏念禾莲步微移,不疾不徐的朝人群走来,身后的绾颜依旧一脸肃杀之气,腰间的皮鞭腥红似血,微弱的赤芒无端叫人心悸。
姬忧儿心底一个‘咯噔’,这人若是横插一脚,她只怕九死一生。
“苏宗主怎的来了,都是宗门的内务,实在不敢叨扰您。”
莫远山一脸忌惮,他可不想事情继续闹大,不管结果如何,都对星阑宗不利。
“来你们这里也有半月了,流言蜚语听了不少,密函也收了不少,实在扰人清闲,今日我也想做个了断。”
她悠闲的落座后,示意绾颜将收到的告密信拿出。
莫远山接过信笺后,颓然的踉跄了一下。
她又道:“刚踏入星阑宗,我便收到了告密信,一开始我也只当是恶作剧,可随着流言蜚语的增多,让我不得不怀疑,加之上次黑白涧一战,着实让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今日我也来凑个热闹,看看究竟是闹剧,还是却有细作。”
话音刚落,顾言川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死的,身子隐隐发抖。
姬忧儿抬眸看了他一眼,紧抿的薄唇将他的慌乱尽数泄露。
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回眸间,温柔又镇定的眸子瞬间抚慰了他,他的手缓缓的松开,回握着她。
“相信我。”她低声承诺。
“好。”他柔声接纳。
苏念禾朝她看了过来,眼神似有审视,又似有浓浓的幸灾乐祸。
“废话少,人齐了便把证据拿出来吧。”姬忧儿有些没耐心的催促起来。
她可不想被这么吊着,见招拆招也得对方先出招。
盛安瑶轻蔑一笑,投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先前因为弟子们的倒戈涌上的不安,尽数被苏念禾的到来抚慰了,想要她命的大有人在,死在谁手上不是个死。
盛安瑶不疾不徐的从乾坤袋里拿出数张画像,第一张是姬忧儿的,除却清晰的画像外,还详细记载了姬忧儿的身高尺寸,样貌品性。
“这有什么,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想诬陷也用点心,找几个证人什么的。”孟旭不屑的冷嗤道。
盛安瑶不以为意的笑笑,将画像递给离他最近的弟子,吩咐道:“传阅下去,这只是第一张。”
接着她又摊开第二张,姬二的样子跃然纸上,同样记载着他的身量和性格,以及那标志性的板斧,接着是言莽的。
这俩人在场的人都见过,且也知道当初是以什么身份被抓的,这两张画像,算是坐实了姬忧儿同伙的身份了。
底下的弟子又一次产生了怀疑,连孟旭都不嚷嚷了,他如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来越看不清事态了。
这也不怪他,任谁在三番五次的诬陷、洗白,再诬陷再洗白的循环里不断往复,也会茫然无措,更何况对方又是他极力崇拜倾慕的人。
一边是私心,一边又是确凿的证据,他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眼看着民心再次被动摇,盛安瑶只觉得讽刺,所谓的信任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经不起推敲。
“没别的了?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你不烦我都腻了。”姬忧儿不屑的轻嗤道。
“慌什么,怕自己死的慢吗?”盛安瑶笑着揶揄。
“是啊,烦请给个痛快吧。”姬忧儿一脸无畏,笑容里透着她最最厌恶的自信。
她笑了笑,悠闲的拿出视镜,抬手一扔将它悬挂在众人头顶,引动灵力注入其中,韩风与她密谈的无声画面出现在光幕上。
看着韩风阴毒的眼神,一张一翕的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姬忧儿慌了。
“若你能先招认,兴许还能宽大处置,若是由他指证了,便当真命不保。”盛安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尽是压迫。
瞥见韩风的神情,顾言川下意识迈步向前,企图阻止,却被姬忧儿一把拉住,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
韩风要是真如他的那样存了折磨她的心思,绝对会将她的老底给掀开,顾言川开口只会引火烧身。
怎么办?莫不是就这么被公开处刑了吧。
周遭弟子们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犹如无数把渴求真相的锋利眼刀,摩拳擦掌的喇开她心虚的镇定。
呜呜呜~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