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一将烧焦物放到隔离袋里，整理了下衣服，当着众人的面指向汤圆圆。

    “汤姐，我这里刚好还有件事需要请教你，请你跟我走一趟。”

    汤圆圆假装没有听见，准备溜走。

    两名警卫员装扮的人拦住了她。

    方言一：“汤姐，你的学生很想念你呢。她很有童心抱着个娃娃，我想她应该很想给你她今天遇到的事。”

    汤圆圆想到了刚才的事，娃娃……

    是苹果！

    警卫员一左一右杵在汤圆圆两边，像两根柱子。

    “我跟你们走。”

    人群也在这时候散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和警卫员开始对训练场拉警卫线，防止有人私下找积木。

    汤圆圆跟着方言一来到一栋楼前，这栋楼的外部是最时兴的装修风格，整体上比较简约，里面有来来往往的人，交谈中都是公事，看起来是个专门办公的地方。

    他们乘电梯到了八楼，进到了某个封闭的办公室内。

    方言一脱下外套随手搭在衣帽架上，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汤姐请坐。”

    汤圆圆坐到离他稍远的位置。

    办公室是封闭状态，但并不，除了办公主位外还有一个休息区域，休息区域的长沙发和茶水间都很完备，沙发对面还有一个悬浮屏幕。

    “您有什么疑问可以先问。”他优雅地翘着二郎腿。

    汤圆圆还真的有很多要问的。

    “你是末城新的总负责人吗？”

    方言一笑了笑：“所以你们才要绑我是吗？”

    “您被绑了吗？”汤圆圆故作夸张，心虚地捏了捏手。

    “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们计较的，只是来请你看个东西。”

    他按了沙发旁的按钮，面前的屏幕亮了起来。

    一名女丧尸背对着镜头，手里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汤圆圆一眼认出是刚刚才见过的苹果，她坐不住了：“你没有权利抓我学生！”

    “汤姐不要这么激动，我们又没对她做什么。”方言一悠悠地，“你先听我。”

    屏幕里苹果的情绪看上去确实还正常，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新鲜伤痕，但汤圆圆的面色还是冷了下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方言一起身弄了弄咖啡机，不紧不慢地做了两杯咖啡出来，以看着汤圆圆着急为乐趣。

    “你也知道我们末城近几年，啧，越来越穷了，所以办大型赛事难免人手不够，我就报名来当了个前台，但是总负责人那里出了问题，我就勉为其难去补上，就在今天下午，我好不容易来上任，却抓到了个偷。”

    他放了西训练场和商店的录像影像。

    总结起来就是苹果在比赛期间意外出了训练场，到旁边的商店拿了人家的娃娃，结果遭到举报，又刚好碰到来上任的方言一。

    “丧尸偷窃，对它来可不是事。我不知道你们通安城你怎么判定的，在我们末城，得难听点丧尸就是我们的狗，狗对主人不忠，我们的办法通常是放弃这条狗。”

    汤圆圆突然想起了周芷沁的话：

    ——你真以为丧尸有权利犯错？

    她握紧了拳。

    “不过。”方言一话锋一转，“这是你们通安城的丧尸，虽然在末城的土地上犯了事，我们一起住了这么几天我当然会网开一面了，其实吧，我是来给您送礼物的。”

    “你。”汤圆圆不信他的鬼话。

    屏幕又变成了苹果的现场直播，经过方言一的操作，画面停留在苹果露出的手背上。

    自从天气变冷，天使宝贝给所有丧尸定制了冬装，苹果的全身也裹了起来，只有双手、脖子和脸颊露了出来。

    她的手背上有一道淤青。

    “我们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她的尸前年龄是十九岁，身上大大有不少伤痕，丧尸的愈合能力强，所以我推测这是她变成丧尸前受的伤，而且检查显示，她堕过胎。”

    汤圆圆心里一紧。

    “我好歹也算是政务机关的人，下午匆忙调来了她的资料，你猜怎么着，她从前是我们末城的人。”

    方言一从身旁拿出一个箱子：“她的所有资料和检查信息都在这里了，你可以在这里放心查清她受伤的原因，这就是我的礼物。但是作为交换你要还给我这一下午的时间。”

    他从房间挣脱用了快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想用这种方式把汤圆圆留在这里。

    起来有点幼稚，但是有效，汤圆圆的确会心甘情愿在这里，只是比赛她就要缺席。

    “这确实是一份礼物，只是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于竞赛其实没什么作用。”

    “汤姐确实长得人畜无害，但我认为汤姐顶顶聪慧，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你不用了，我答应你，我会在这里照顾苹果，查清她的伤之前我不会再回赛场，也请你给我查办事情应有的支持。”

    既然苹果是末城人，方言一又能给她提供帮助，没有什么机会比现在更能帮到苹果。

    方言一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答应：“你想好了？”

    “嗯。”她不知道方言一为什么这么看重她的，但她觉得自己确实对竞赛没什么用。

    方言一将一串钥匙给她。

    “这个办公室就先给你用吧，你的丧尸就在隔壁房间，钥匙在你手里，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桌子上有各种部门的联系方式，你报我的名字就好。”

    他完就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两个警卫守门。

    他走后，汤圆圆立刻拿出手机，联系擎筠。

    汤圆圆：【擎筠，草莓应该已经找到你了，我现在很安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们南区的丧尸如果不稳定，可以用我的哨子安抚他们，草莓会把我的哨子给你，明天的竞赛就麻烦你们了。】

    休息区大厅，擎筠看着面前的草莓，草莓拿着汤圆圆的外套和一把哨子，地上还有个“1”字积木。草莓身后南区的丧尸站成一排，非常整齐。

    擎筠：【有什么事你放手做吧，放心，你不回来，竞赛不会继续的。】

    汤圆圆：【？】

    擎筠：【莫桑本和阿野已经去做了，过一会儿你那边应该也会有消息。放心，还没人能在我们通安城这里砸到场子。】

    汤圆圆看着消息疑惑，过了会儿外面果然乱了起来，能听出来大家的脚步在加快，在喊着的声音里有不少焦急的信号。

    同一时间，她收到赛事消息：

    【赛区信息站遭到严重破坏，信息部在抓紧维修，竞赛时间推迟，赛组委将尽快确定恢复时间，请各位负责人注意。】

    场地坏了可以换，赛事出问题可以调，但是选手信息如果混乱了，比赛成绩录入不了，那竞赛是绝对办不成的。

    汤圆圆：【谢谢。^-^】

    汤圆圆先去看了苹果，苹果的一切看起来还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抓了起来，抱着布娃娃十分开心。

    她看着苹果手背上的淤青想起之前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丧尸们身上的伤大多是与尸痕再生有关，如果是新伤很快就会好，但是苹果的伤都不见好，而且像是被人的。

    她担心些什么会刺激到苹果，就没话，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后，默默回去了。

    方言一给的资料里，苹果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父母不太和睦，但她成绩很好，考上了末城本地一所不错的大学，在大一下学期遇到意外变成了丧尸。她大一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但她变成丧尸后，男朋友也转学了。

    资料的最后是几张她日常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略显稚嫩，眼中有些许怯懦，但笑容甜美，青涩美好。

    汤圆圆脑子很乱，现在面前只有两条线索，苹果的父母和她之前的男朋友，但汤圆圆还在想到底要不要查这些事。

    苹果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好，她也在好好地过每一天，汤圆圆觉得自己不能因为方言一突然告诉自己这些消息就去擅自对苹果的过去做些什么。

    哪怕是要帮苹果，也要苹果愿意。

    屏幕里，苹果突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用头撞起了墙。

    汤圆圆急忙跑到隔壁，苹果看到她后更加激动，甚至开始攻击人。汤圆圆一边躲着她的攻击，看准时机抱住了苹果。

    “苹果怎么了，不怕不怕，老师在呢。”

    苹果哭了起来，因为挣脱不开汤圆圆，一口咬住了汤圆圆的肩膀。苹果嘴上戴着塑胶牙套，倒是没有风险，但是自从汤圆圆教C班的丧尸不能乱咬别人之后，这是苹果第一次咬她。

    “苹果，你告诉老师怎么了。”

    “宝宝……我的宝宝……”

    汤圆圆这才发现一直在苹果怀里的那个布娃娃不见了。

    “苹果，我去找。”

    汤圆圆拍了拍苹果，重复了一遍：“我去找。”

    苹果哭累了，放开了汤圆圆睡了过去，汤圆圆轻轻擦掉了苹果脸颊上的眼泪，坚定地离开了。

    汤圆圆再一次回到那个办公室，将摄像回放仔细地看了一遍。

    没有人进去过……

    布娃娃是凭空消失的。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拉开，警卫看着女孩脸色发白，眼神却坚毅。

    她拿出一张资料纸：“送我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