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你有碰过她家的刀吗？”叶莱问。

    华君：“没有。”

    步欢插话：“就算碰过,都过一个月了，留下的指纹早该被别人擦干净了。”

    叶莱反驳：“也有极的概率，之后没人再碰过那刀。”

    步欢：“没有那种概率,不可能存在一把他碰得到但别人却碰不到的刀。”

    叶莱：“可能主人把那刀收起来了呢？”

    华君打断他们的争执：“我去采访她时，没碰过她那里的刀。”

    叶莱和步欢看向他，叶莱道：“碰过其他东西吗？”

    华君：“没有，我连她的水都没喝——我自己带了水,我就是去采访一下她,问她一些问题,然后就离开了。”

    步欢问：“警察把凶器拿给你看时,你对它有印象吗？”

    华君摇头：“没印象。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那种细长的，一般是用来削水果的刀。”

    步欢：“得找当时负责你这案件的人问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叶莱想起另一个问题,问华君：“当时他们有对你进行刑讯吗？”

    华君阖了下眼：“有。不过我那案子证据确凿,不需要我认罪也可以结案，所以把我关黑屋里打了几次后,他们大概失去了耐心，便没有再动我了。”

    “黑屋？”

    “封紧了门窗的房间,里面黑漆漆的，被打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打完你还会把你扔在那里一段时间。那地方没有光，人会丧失时间感,每分每秒都很难捱。”华君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步欢用力咳了声,让华君回神，道：“我体验过那种折磨，我的经验是，你可以用美好的记忆替代掉那段黑暗记忆。”

    华君笑笑：“谢谢你的经验，我会试试的。”

    和华君聊完后,叶莱打电话跟程锦汇报现在的进度，然后和步欢一起去与他们汇合。

    此时程锦他们正准备去见当年主办华君那个案子的警察祝辉。

    上车后，程锦了下叶莱他们查到的事情，主要是给穆英听。

    穆英的第一反应是：“他们不是去医院看牙了吗？”

    程锦：“看完牙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牙疼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想请假休息吗？”

    哦。穆英心道，在程锦下干活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华君好可怜啊。”安道，“先前我以为他是个变态男，还很讨厌他呢，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不少，这些年他应该过得很难吧。”

    穆英无声地叹气，这时，他的响了，是王天支打来的，他没接。

    程锦看了眼他。

    过了会儿，穆英的再次发出提示音，这次是信息，王天支发来的：你现在在哪里？特案组的人在干什么？

    穆英看了看，但没回。

    程锦若有所思。

    将近半时后，目的地到了。

    程锦看看时间，快点了，不知道祝辉家是几点吃晚饭，这个点上门不知道合不合适。

    问穆英，穆英道：“就算他正在吃饭也没事，我们也是为了工作，他也当过多年警察，应该能够理解我们。”

    看他这么随意，程锦只能自己来想这个事，他问：“他家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和儿子一起住，他儿子儿媳都是公务员，生了两个孩——以前是一个孩子，前两年刚生了二胎。”

    “公务员的生活通常比较规律，孩子也需要规律健康的生活，他家应该会比较早吃晚饭，很可能现在已经吃完了。”程锦道，“走吧，去找他。”

    乘电梯上楼时，程锦对穆英道：“等下注意我的眼神，我看你时，你就找点话。”

    啊？穆英：“什么？”

    程锦：“当时在聊什么就什么，尽管，错了也不要紧。”

    穆英稀里糊涂地应下：“哦，好。”

    杨思觅转头，目光在程锦和穆英之间打了个转。

    来到祝辉家，果然他们一家已经吃完饭了，这会儿祝辉和老伴在陪孩玩耍，儿媳在辅导更大的孩子做作业，儿子在房间里，看不到他在忙什么。

    互相打过招呼后，程锦道：“不如我们出去聊吧，省得打扰孩做作业。”

    双方客气推让了几句，最终还是出门了。

    下楼，来到靠近区大门处的广场上，这儿有地方可以坐下话。

    程锦看向穆英。

    穆英想起之前程锦跟他的话，便道：“祝哥，你还记得华君吧？找你是想问问他那案子的情况。”

    祝辉惊讶：“嗯？你打电话给我时不是想和我聊一下阎舒成的事吗？”

    他又看了看程锦他们：“你们不也是为了查阎舒成那事才来寒山的吗？”

    “现在事情有扩大化的趋势。”程锦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祝辉听完后脸色有些不好，语气生硬：“所以你们怀疑我办错了华君那案子？”

    “我就不跟你客套了，”程锦道，“我的确认为那案子存在疑点，所以我来问你，当时你到底知不知道管文礼局长的女儿管颖诬陷华君猥亵她的事？”

    “”祝辉面色沉凝，不知道是在思考措辞还是怎样。

    杨思觅帮了他一把：“看来是知道了。”

    程锦又看向穆英。

    穆英便道：“既然你知道局长和华君有私仇，那你应该能想到华君有可能是无辜的吧？”

    祝辉皱眉看向他，被程锦质疑他能接受，毕竟人家是上头来的人，但被一个他不是那么看得上的前同事怀疑他就不乐意了，情绪立刻就上来了：“你知道什么！当时证据确凿，人就是他伤的！他和局长女儿的事是另一码事，而且据我所知并非诬陷，只是证据不足，没法钉死他，然后他就趁反咬一口，局长女儿诬陷他。”

    “诶？”安惊了，“到底谁诬陷谁啊？”

    程锦：“这一会儿再。”

    晚点去见见管颖，看她怎么，也应该给她一个话的会。

    程锦继续道：“刚你证据确凿？真的确凿吗？”

    韩彬也道：“不是先抓的人，然后才整出的证据吗？”

    祝辉：“当时已经对犯罪现场做完证据采集了，并不是先抓了他，然后才去采集证据。”

    韩彬：“但在检验结果出来前，你们仍有很多会可以伪造证据。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抓了，他的头发和指纹你们可以随取随用。”

    他把话得如此直白，祝辉和穆英一时间都愣住了。

    杨思觅：“到了明哲保身的时候了，祝前辈，你已经退休了，我们呢，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前提是你识时务。来，吧，当时你到底是主动伪造证据的呢，还是被别人指使的呢？”

    这简直是恶魔的私语，人天生具有推脱责任的本能，心性不佳的人在危时刻更是容易把别人拽过来挡枪。

    祝辉张嘴——

    程锦抢先道：“我想知道的是实情，听清楚了：实、情。”

    祝辉可别在杨思觅的诱导下给他胡乱攀咬。

    “”祝辉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他刚才着魔了似地以为这些人是冲局长来的，想利用他把局长撸下来，他觉得自己反抗不了，就打算从了结果又峰回路转。

    杨思觅脸上露出无聊的神色，他抬起臂，从侧后方揽住程锦的脖子，挂到他身上。

    程锦抬握了下他的腕。

    祝辉沉默了几秒，再次张嘴：“实情是我没对证据动过脚。”

    “那谁动过？”韩彬问。

    祝辉：“我不知道，我是，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去动过。”

    杨思觅贴着程锦的脸问他：“喜欢他这个答案吗？”

    “我的就是实情。”祝辉赶紧道。

    程锦点头：“之后我们会去确认的。当时管局长是刑警队长？”

    “是的。”

    “他当时对华君的案子是什么态度呢？”安问，“漠不关心？对一般案子的态度？还是特别关心？”

    “他，很关注那案子。”祝辉道。

    当年的一些场景在他脑海中复苏了：管局长义愤填膺地华君文化程度越高越变态；管局长让检验室那边用华君的dna与从犯罪现场采集回来的头发做对比；管局长不经意般地提出让华君去黑屋一日游

    不过他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事，没有出来。

    聊得差不多了，分别前，程锦对祝辉道：“请不要对外谈论我们这次谈话。”

    祝辉答应了。

    不过程锦也只是例行地这么一句，实际上，就算祝辉守口如瓶，寒山公安局的人也照样猜得到特案组为什么找他。

    回到车上，程锦想起了步欢和叶莱，打电话给叶莱：“你们快到了吗？”

    “马上就到。”

    “行，那我们在这等你们。”

    祝辉那边，他慢慢地走回家里，孙子冲过来抱住他的腿，他笑了笑，抱起孙子。

    老伴看看他，问：“你怎么没精打采的？那些人找你做什么？”

    “我没事。”祝辉把孙子交到老伴中，然后拿出，发信息给王天支：特案组找过我了，我什么都没

    停顿片刻，他把后半句删掉，只留下“特案组找过我了”，然后发出信息。

    过了会儿，王天支打电话过来，他按掉了，回信息：别打了，我已经退休了，不想再掺合你们的事。

    公安局办公室中的王天支气坏了，穆英不接他电话，现在祝辉也不接他电话！

    压力越来越大了。

    他打电话给管局长，结果却打不通！

    管文礼这会儿正在和他女儿也就是管颖通电话，跟她：“最近可能会有人去问你华君的事。”

    管颖：“”

    程锦那边，他们和叶莱、步欢汇合了。

    步欢：“我们还没吃饭，你们呢？”

    “也没有啊。”安趴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道，“我想吃肉饼。”

    步欢豪爽地道：“买！”

    “都这个点了，人家已经关门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