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呢(番外3)
我是庞浩,一个农村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
家里种了几亩地,除此以外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父亲在农闲的时候作为泥瓦工给别人盖房子,然而,家里却有三个男孩,特别是年龄差距都不算很大。
隐隐约约地,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大哥二哥相继学毕业便辍学之后,正是这股情绪使得我愈发努力,成绩也从班里的中下游渐渐名列前茅。
后来我才明白,这股情绪,叫做“竞争”。
从农村这个只有三位老师代课的普通学,我考到了镇上的初中,再以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成绩考到了县上的一中。
至今我还记得,在得知我被县一中录取的那一刻,父母既欣喜又复杂的表情。
从父亲满是老茧的中接过那一沓有零有整的学费,我开始了长达三年的走读生涯。
县一中既有高中部也有初中部,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是一起直接从初中部升学上来的,他们有着共同的话题,可以谈论“学校后门的哪个摊更好吃”“最近哪位歌的新歌很好听”“书店又新到了一批什么样的书”等等。
而我,混在其中,就像一个丑鸭,格格不入。
于是,我越发地将全部精力用在了学习上,不仅是因为我渐渐明白,读书是让我走出那座不大且昏暗的平房的唯一出路。
更多地,我心里默默存了一口气,插不上话又怎么样,我成绩好就够了。
最终,如我所愿地,那年高考,县里总共有六个考上重点大学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家里人高兴的同时也被“学费”这两个字给难倒了,因为大哥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我找到老师,申请了生源地贷款,也告诉家里,每个月只打给我一点儿生活费就够了,这才算是大大减轻了家里的负担。
遇到孟菁,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也正是这个意外,把我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她的开朗,她的洒脱,她的乐观,都在吸引着我,也让我渐渐下意识地去模仿着。
后来的我才明白,或许是心底里,我是羡慕着她的吧,毕竟,她那样的姑娘,一看
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与我截然不同。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上了我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对此感到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一时犹豫拒绝她,也庆幸自己当初怀抱着“跟这个姑娘,哪怕处一两个月就分呢,反正也不亏”这样的想法,却从未宣之于口。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一路却也这么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了。
结识顾霖,是我人生中第二个美丽的意外。
哦,对了,顾霖是菁菁的同学李欣瑶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学弟兼同事,尽管打心眼里,我觉得顾霖和孟菁才是同一类人。
他家境条件好,独生子,成绩好,多才多艺,做事情有条不紊,其中,最让我羡慕的,是他明明初入职场,却能在短时间内熟悉环境,如鱼得水。
部门的王经理,是我和顾霖的学长,入职了一年多,他仍然只知道我叫庞浩。
而顾霖呢,进部门不到半个月,我就能看到,王经理早上上班路过工区的时候,偶尔拍拍他的肩膀问一句“顾来得这么早啊,吃早饭了没”。
虽然因为菁菁的关系,我和顾霖也慢慢熟悉起来,可在内心深处,我佩服这个人的能力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名为“嫉妒”的情绪。
其后,当顾霖已经成为一个新成立的组组长的时候,当我仍旧作为组员打下的时候,这丝嫉妒被越发越大。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作为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我理解了“既生瑜何生亮”这句话隐含的感情。
当我得知顾霖家里给他全款买了婚房,他已经要和李欣瑶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当我面对着菁菁旁敲侧击的催婚只能佯装没听出来、打着哈哈糊弄过去的时候,这种对比之下产生的落差感越来越多。
因此,在王经理要调去总部的道消息在员工们私底下被疯狂传播的时候,在顾霖、张文涛张哥、张远远哥被列为最有竞争力的人选的时候,在张哥悄悄找到我的时候,我可耻地心动了。
我和顾霖偶尔周末放假也会带着各自的女朋友来一次四人出游,尽管顾霖脾气好什么也不,但我却早已在渐渐的接触中看穿了那个女
生自私自利的本性。
这样一个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围绕着她一个人打转的女生,不就是顾霖身上最好的突破口吗?
况且,我错什么话了吗?我只是在她问的时候,不心地忘记告诉她,跟顾霖吃饭的对象是客户而已。
而且,顾霖还年轻,还有更多更好的会在等着他,只是失去这次升职的会,对他来,不算什么的。
我这样在脑海中疯狂地给自己找理由,似乎这样做就能抵消掉心里那一丝罪恶感似的。
当然,踏出那一步界限之后,我就知道,我不能回头了,不管是顾霖还是菁菁,都不可能原谅我的。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顾霖对那个女人的爱,似乎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深啊,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哄李欣瑶,而是跑去邻市挽回客户了。
我的计划破产了,顾霖他,似乎变了。
顾霖还是当上了部门经理,尽管前面有“暂代”两个字,可谁都知道,这两个字去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随着他的升职文件一起公示的,还有我的职位变动通知,我成为了组组长。
按道理来,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我应该高兴的,可是,看着他和李欣瑶离婚,尽管觉得她配不上他,但是,我总有一种自己充当了棒打鸳鸯的恶人角色的感觉。
得知升任组长的当晚,依旧如往常一般入睡,但我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与现实当中是完全不同的走向,却又无比真实。
在梦境中,我的计划奏效了,李欣瑶在餐厅大闹一场,回家还闹着要离婚,回了娘家,顾霖失了订单,还要忙着上门去哄人,精力有限,白天工作上频频失误,再加上李欣瑶的要求,不久便辞职了,而后又开始投简历找工作,重新开始。
我就这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他和李欣瑶分分合合,大吵吵不断,纠缠了三年,心神俱疲,最终分开。
再其后,顾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任何女生能够走近,就像是有一道无形之中的门,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顾家二老相继离世后,他干脆卖掉了房子,搬到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梦醒了,我怅然若失。
在得知他们两个注定走不到
最后,我心里的那股负疚感稍稍减轻了些许,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惭愧。
那件看上去的事情,似乎只有我和李欣瑶两个人会知道的事情,就像一块石头,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这股沉重感,在顾霖问我买婚房的钱够不够用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然而,我心知肚明,如果要我对他坦诚这件事情,我大抵上是做不到的了。
就这样吧,就让这件事情成为一个秘密,被“我和顾霖是好兄弟”这个事实给掩埋住吧。
兴许,当我渐渐老去,缠绵病榻,随着阅历的增长敢于去面对更真实的自己的时候,这个秘密还会有再重见天日的时刻吧!